第40章
040
日光灼烈,荒原蝕人。
一柄長劍劃破天際,在雲端停下,任憑耀眼的陽光刺破雲層,将地面曬得幹裂。
“大師姐,那蛇妖不見了蹤跡,只留下一層蛇蛻,”身後一柄長劍匆匆飛來,跟在這柄飛劍身後,“師父說過,行走在外斷不能心軟,我們此次必須及早将它斬殺……”
不等他說完,踩着長劍的女子心神微動,轉瞬消失在天際,再出現時,腳下的長劍已經刺破蒼穹,在地面炸開一片,深深的嵌入了地底。
待塵土落下,大坑中現出絲絲血跡,一條小臂粗的花蛇被釘在地上,痛苦的掙紮着。
“大、大師姐……”
蘇纖柔擡手召回長劍,迎上刺目的陽光,平靜道:“你可以回了。”
“可是,可是它還沒死,”跟在身後的師弟頗有些忐忑,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大師姐,再不跟上去,這蛇妖便要逃了。”
門下弟子追着這蛇妖數月,卻都被它逃竄或是騙過,這次恐怕也是一樣,不然他也不會特意央求大師姐幫忙完成任務。
蘇纖柔随手擦了下劍鞘,眼底依舊未曾掀起半分波瀾:“不會逃,蛇膽已碎,筋脈全斷,便是神仙也難救。”
師弟愣了下,緊接着目光掃過,發現那原本還在掙紮的花蛇,已經毫無生機的躺在地上,一動未動。
“真死了?”師弟呆住,連忙拿乾坤袋将花蛇的屍身裝起來,眼底劃過絲絲感激:“大師姐,多謝你肯來幫忙,我這就回去交任務。”
蘇纖柔冷淡的應了聲,正要禦劍離開,那師弟卻突然叫住她:“大師姐,你真要去凡間成婚嗎?時隔多年,那婚約多是不作數了的,你大可以不去。”
“我也曾是凡人,當言而有信,”蘇纖柔說道,“師父說,時候到了,再耽擱下去怕是會生出心魔。”
“大師姐,師父他……”師弟欲言又止,對上蘇纖柔清澈又平靜的眼眸,心底生出的那股子勇氣驀然被掏空,“此去路遠,大師姐千萬要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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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蘇纖柔踩上長劍,收回目光,“回去吧。”
長劍如風,在天際飄搖着遠去,很快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凡間的某座小城裏,世代行商的姜家即将迎來喜事,整座城中都洋溢着大紅的喜色,連出沒的乞丐都被換了新衣。
“聽說了嗎?姜家那位被帶走的小少爺要回來成親了,姜家正滿城發喜糖呢,這可是大喜事!”
“姜家這些年倒是越來越好了,聽說那小少爺結識了大門派中的修士,現下也踏上了修行路,可了不得呢。”
“那未婚妻也了不得,聽說也是修士……”
“什麽修士!當年那未婚妻可是咱們城中的孤女,後來被修士帶走,不知還能不能回來呢,這次成親,換人也不一定。”
“修士間的恩怨,又豈是咱們能攀談的?還是小心些為妙,免得他們打起來,叫咱們也遭殃。”
“可不是,小心些,都莫要惹事……”
細碎的議論聲在酒肆中遍布,蘇纖柔摸出一綻銀子放在桌邊,輕飄飄的走出酒肆,直奔城中最熱鬧的姜家。
“站住,這裏是姜府,外人不得擅闖。”
“我來成親。”
蘇纖柔說罷這句,身形如風,轉瞬出現在府中,姜府的護衛大驚,齊齊上前卻又不敢靠近,直到府中走出一道人影,衆護衛才齊齊松了口氣。
“少爺,此人說是要來成親。”
男子冷淡的點頭應下,繼而說道:“無妨,你們且下去吧。”
他仔細打量着眼前的人影,腦海中晃過數年前的畫面,終是将兩人對應上,而此時的蘇纖柔同樣在打量着他。
數年前,父親死後,她在小城中無依無靠,只剩下這一門親事,姜家還算厚道,看在父親的面子上對她頗有照顧,只除了府上的小少爺。
那位小少爺素來纨绔,對她也談不上喜歡,沒少折騰她跑前跑後,直到她被師父帶走修行,自此數年不得相見。
可現在她望着眼前的人影,卻根本找不到任何相似,唯有臉上的面容帶着些許熟悉。
“你姓蘇?”男子問道,“當年蘇家那位孤女?”
蘇纖柔颔首。
“我聽說你被大能帶走,拜了很厲害的師父,又何必回來走這一遭?”
“成親,修行。”
她的回答異常平靜,仿佛不帶有任何感情,對面的男子冷笑一聲,眼底帶着她看不懂的譏诮:“也罷,用不了多久便會解脫。”
蘇纖柔不置可否,心中那份遲疑又減了許多。
這不是她認識那位蘇家小少爺。
哪怕面容相似,聲音相似,但留給她的熟悉感卻漸漸磨滅,仿佛隐隐中被一刀割裂,成了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心中不再猶豫,此行成功的可能又多了許多。
接下來的幾日,城中依舊熱鬧,只除了新娘新郎平淡冷靜,好似根本不是當事人一般,百姓都只當修士本性如此,從未多想。
蘇纖柔是一名劍修不假,卻入了無情道,這些年斷情絕愛,鮮少被人觸動,而凡間種種自然無法觸及她的心靈,可她很好奇為何他亦是如此。
蘇家那位小少爺自幼便纨绔愛玩,城中大大小小的孩子都被他欺負過,就連街上的大黃狗,都被他追着薅了數次尾巴,根本不是一個能靜下來的性子,難道這些年的修行,果真影響如此之大嗎?
似乎……有些不對勁。
至于到底是何處出了纰漏,蘇纖柔并不知道,但她隐隐從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敵意,不可小觑,除此之外,她甚至有一種感覺,此人的實力恐怕不弱于她。
師父說她天賦驚人,萬年不遇其一,難道他恰好也是?可當年師父明明說過,他并無天賦,這輩子恐怕都難踏上修行路。
蘇纖柔驀然想到一種可能,卻又強硬的壓了下去。
大婚當日,城中熱鬧至極,相鄰的幾條大街都鋪上了紅妝,往來的賓客數量也異常驚人,數日來積蓄的喜氣在這一日達到頂峰。
蘇纖柔隔着紅蓋頭,發現他的臉上毫無喜色,眉宇間凝聚着不耐。
直到禮成,二人被送入洞房,他臉上的不耐變成了冷漠,隔着她的紅蓋頭,冷冰冰的提醒道:“忘了告訴你,我修無情道。”
“巧了,”蘇纖柔說道,“我也入了無情道。”
男子:?
外面賓客熱鬧的往來聲在府邸上響徹,房間裏四目相對,眼底卻無半分溫存。
“你不該來,”男子緩緩說着,眼神越發堅定,“你不該來的。”
“你不是他,”蘇纖柔無聲的笑了笑,“如此甚好。”
如此斬殺于她的劍下,倒也不必心中有愧。
剎那間,兩人已身處郊外,鮮紅的嫁衣猶如火焰燒過,灼得人眼疼,蘇纖柔召來本命劍,神色一片冷淡。
“修行本就逆天而行,”他說道,“你會為今日的選擇而後悔。”
蘇纖柔不再言語,提劍沖上,風聲獵獵,吹得嫁衣飛揚,然而劍光更甚,仿佛一劍可破蒼穹,平山填海。
二人實力不相上下,劍光閃過,火紅的嫁衣在空中糾纏,你退我進,步步緊逼,誰都未曾有絲毫餘力,直至一道更加華麗的劍光自空中閃過——
熟悉的長劍刺破雲霄,輕易穿透她的胸膛。
下一秒,人影在半空浮現,往日慈愛的眉眼間盡是冷漠。
“師父……”蘇纖柔張了張嘴,餘下的話卻被疼痛淹沒,低不可聞。
“你既證道不成,便将這機會讓于為師,”那人說道,“這些年的恩情一并償還,為師會替你和他報仇。”
“徒兒,為師亦是無情道。”
可是,可是……既有今日,當年何必領她入道,送她一場修行?
她想不明白,這一生也不會等到答案。
寒風透過門縫,吹進京郊外的莊子裏,躺在榻上的蘇纖柔緩緩睜開眼,下意識的往更溫暖的地方擠了擠。
熟悉的夢境再現,胸口處仿佛又被涼意灌滿,這已是許久未曾有過的經歷了。
她在如今的世界過得很好,兒女雙全,盛世太平,只除了夫君偶爾有些惱人外,一切都是剛剛好的程度。
蘇纖柔突然有些口渴,正想起身,頭皮卻被扯得隐隐作痛,她只能又躺下去,黑着臉晃醒身邊的人,威脅道:“姜小寒,你再敢壓我頭發,我明兒就把你送回宮!”
半睡不醒的姜寒剎那間清醒過來,連忙把蘇纖柔按回懷裏:“柔兒莫要說這些夢話。”
回宮?不可能!
他要在皇莊裏過一輩子神仙日子!
“我渴了。”蘇纖柔說道。
姜寒立刻從床上爬起來:“等着,我去給你倒水。”
掀開的錦被透着絲絲涼意,蘇纖柔伸出手,摸到身旁褥子上的溫熱,眉眼漸漸柔和下來。
“溫水,不要喝太多,”姜寒把杯子遞給她,提醒道,“喝太多明日醒來會不舒服,等下若是還想喝,再叫我。”
蘇纖柔應了聲,躺下睡去。
姜寒熄了燈,借着窗外的月光,瞥見她收攏的發絲,蠢蠢欲動的靠了過去,悄悄撚起一縷,松松垮垮的壓在他身下。
而後又沒事人似的抱她入懷,閉上雙眼。
蘇纖柔差點兒給氣笑了,合着她這些年,每次醒來都被壓着頭發,純屬是人為的惡性|事件,而不是意外。
她睡得輕,半夜也時常醒來,偶爾想起身時,都被頭發牢牢封印着,屢教不改後索性不再跟他客氣,可蘇纖柔萬萬沒想到,這竟是姜寒的故意之舉。
可……他到底圖什麽?圖睡不成好覺嗎?!
蘇纖柔存着些許怨氣,又把他叫醒,要水喝,姜寒任勞任怨的爬起來倒水,熄燈後故态複萌,又抓了一縷發絲,不料這次卻被當場抓獲。
人贓并獲,辨無可辨。
姜寒再想撒開手的時候已經遲了,他讪讪道:“柔兒,你用了什麽頭油,味道着實不錯,真好聞呢,不信你試試?”
“好玩嗎?”蘇纖柔真想敲開他的腦袋,看他裏面都裝了什麽幺蛾子,一把年紀的人了,怎麽總是做些連孩子都不如的舉動。
姜寒乖順的搖搖頭:“柔兒快睡吧,時間不早了,明兒一早朕……”
他本想說上早朝,可如今他在莊子上,這種借口已然是行不通了,他立刻改口說道:“朕明日帶你去騎馬,如何?”
蘇纖柔沒好氣的躺下來,威脅道:“不許再故意壓我頭發!”
“可是朕……”
“再壓我頭發,我把你腦袋擰下來!”
姜寒委委屈屈的躺下來,伸手将她攏在懷裏,突然說道:“可是你偷偷出宮怎麽辦?”
蘇纖柔:?
“你以前經常偷偷出宮,路都熟得不能再熟了,有時候還跑去青樓喝花酒,叫我如何能放心?我得看着你點兒。”
蘇纖柔沉默了下,接着道:“如果我沒記錯,那次喝花酒,你也去了,這筆賬怎麽算?”
姜寒:“……”
“算了,”蘇纖柔閉上眼,“将就着過吧,大不了回宮。”
“不行!”姜寒立刻說道,“朕一定要給皇後一個交代,明日就讓順天府尹繼續查抄青樓,朕要親自督工,省得他懈怠!”
蘇纖柔:“……”
晨光熹微,入秋後已有幾分涼意。
蘇纖柔望着明顯又被壓住的頭發,好笑又好氣,但最終沒忍心将他再次推醒。
一晃眼,吵吵鬧鬧的半輩子就這樣過去了,她倒是覺着,如此再過半輩子,也是一樁美事。
原來凡間百味,尋對了人,怎麽都不會膩。
皇後:你有沒有想過,我禿了怎麽辦?
小昏君:……朕陪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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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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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主,不做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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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一朝回國,人人都等着看蘇芷的笑話。
然而,半個月後——
蘇芷帶着她一手養出的男團轟轟烈烈出道,泡茶、刺繡、耍劍、彈琴、下棋、唱戲……十八位愛豆各有其長,震動整個娛樂圈。
三個月後,蘇芷有孕消息曝光,緋聞對象無數,娛樂圈人人自危,恨不能與她撇清距離。
唯有男團愛豆争先恐後,為此搶破了頭。
“女君,是我的孩子嗎?”
“是我的!我名分比你高!”
“我曾是正皇夫!”
蘇芷:“……”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