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曜

038·曜

庫裏南一頭紮進無邊無際的晦瞑, 沒人知道,這臺穩重又嚴肅的車後座,是令人瞋目的畫面。

濃烈的氛圍終于在秦佳苒的尖叫中告一段落。

她還是怕前座的人聽見, 緊緊抿住唇, 眼睛睜大,沒有焦點。

暴雨鋪天蓋地, 敲打在車頂蓋,天邊忽然落下一道閃電, 冷月似的銀光點亮秦佳苒濕漉的小臉, 緋紅色的。

長腿頹廢地挂在他膝頭,腿窩的關節裏泛着酸軟,腳趾繃直,小腿肚偶而抽搐,秦佳苒沉浸在餘味中沒有緩過神。

車內空調溫度很高, 她那件能擠出髒雨水的黑色連衣裙早就被扔在腳邊, 皮膚被暖風烤幹了, 現在又被汗水打濕。

謝琮月吞咽着被砂紙反複碾過的喉嚨, 半阖着眼,看見手腕上那串已經不再潔淨的紅珊瑚。

串珠子的玉線都浸透了, 價值連城的深海紅珊瑚泡在黏膩的水裏,閃動着詭豔的光澤。

滴答,滴答。

手指亦或掌心,也全是。

他雖然不信神佛, 但也敬之,畏之, 每年新春之際跟随家裏人去南因寺燒香禮佛,也會虔誠屈膝跪在蒲團上。

這串珠子一戴這麽多年, 他的确從沒有三災六病,就連感冒這種小病也很少很少,都說這串珠子是護住他的靈物。

現在,這靈物被他拿來滿足不道德的渴望。

一顆一顆,被她雨露均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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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琮月定了定神,勒令自己不要再想。

他的的确确有些失去克制。

謝琮月不動聲色壓住這些畫面,沒有拿紙巾擦手也沒有擦珠子,而是拿羊絨毯替她把汗水擦幹淨,又擦了頭發。

秦佳苒像一顆剝皮蓮子,揪着他的領口,氣喘籲籲地伏在他懷裏。

“怎麽這麽燙?”謝琮月手指碰她的臉頰,又拿唇碰了下她的額頭。

還好,額頭不燙。是不是淋雨的後遺症?他又去調高空調的溫度,二十八度的暖風還不夠,繼續往上加了兩度。

“熱.....”她張着唇瓣,臉頰貼在他淩亂的襯衫上。

“暖風好熱,溫度低一點....”

“你會感冒。”

“你不剝我衣服我不會感冒....”

“.........”

謝琮月滾了下喉結,越發感覺到懷裏的人像團被陽光烤過的棉花,又燙又軟,好不容易平複下去的念想又被她輕易撩起來。

“你衣服濕了。一直穿着會感冒。”

他靜了靜,古井無波的聲線顯得很正經,不像是一分鐘之前還扣着人不準走,要吻她、要來回折磨她軟瓣的那個壞蛋。

“不是你,我也不會淋雨。”秦佳苒抿住唇,覺得他此時此刻的正經真是虛僞,控訴他的惡行的同時把自己做的那些壞事全部勾銷抹平,只字不提。

她是有些雙标在的。

“你欺負我。”她撐着他的胸口坐起來,一雙哭紅的眼睛沉靜地望着他。

她對自己渾身光禿禿也無所謂,沒有半點女孩子的羞澀,就這樣大喇喇地和他對視。

長發散亂地垂到身前,将那鼓囊囊欲蓋彌彰地掩住,紅遮不住,半露出來,線條如此飽滿,流暢,絕不是幹柴的瘦,是有肉的。

此時此刻,秦佳苒宛如一只剛剛幻化成人形的妖女,初來乍到,還看不懂這個純潔與堕.落并存的人間。

眼前的場景實在是太過妖冶、紊亂。

謝琮月知道自己今晚做了太多放肆的事,不該看,不準看,可忍不住,她像一道鈎子,把人的眼睛勾過去,他覺得口焦舌燥。

暖風口還在呼啦啦吹着熱氣,三十度的暖風,太熱了。

好不容易重塑的理智再度接近崩盤。

她到底知不知道羞字怎麽寫!?

謝琮月不動聲色深吸了氣,把絨毯攤開,搭在她肩頭,裹住。

低沉的聲音斥責她,活像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秦佳苒,你是女孩子,知不知羞?”

秦佳苒輕輕哼了聲,往下指了指,“.....那你剛剛欺負我就不羞了。”

“”

謝琮月啞口無言,沉默地看着她。

“你欺負我,騙我有女朋友,讓我淋雨,還玩弄我,吃了賴賬。”

她字字都是血淚,擲地有聲地控訴他,控訴就控訴好了,聲音卻是又啞又嬌,那鼓鼓的兩團随着她起伏的呼吸,動了動。

謝琮月頭痛,又熱得呼吸不暢,襯衫之下的軀體汗流浃背,他閉目,制止自己不懷好意的目光,下意識去扶眼鏡,眼鏡早就不見了。

沒有眼鏡,他其實很不自在。

“我那不是玩弄你。”他冷靜下來。

說完,謝琮月就覺得自己太jsg虛僞了。他那何止是玩弄。

果然,女孩哼了一聲,手指怼上他的臉:“你虛僞!”

謝琮月一把抓住她的手指,按下去,“誰讓你勾.引我。”

“你!”秦佳苒快被他氣哭了。

她出現在這裏,她纏着他,她崩潰大哭,她失控表白,她故意吻他,一切的一切都是不懷好意,她甚至覺得今晚下了雨都是老天爺在幫她。沒有什麽比淋雨還要讓一個心軟的男人心更軟。

她承認,對,她是有勾引的嫌疑,但不代表他能這麽混蛋。

“你怎麽能賴賬呢,你不能把我弄成這樣又不要我——”

賴賬個鬼。他有說過不要她嗎。

不過他抓住她言語裏的漏洞,精明地眯了眯眼,看着她:“秦佳苒,你這麽想我要你?”

“......我......”她氣焰一下子沒了,忸怩地低下頭,“因為我喜歡你啊.....”

謝琮月眉心突突一跳。

忽然覺得她今天說喜歡的次數太多了,太多就不真誠,什麽事她都用喜歡搪塞過去,她每說一句,他心就跳一下,被她弄得神魂颠倒。

“說這麽順口?”他忽然俯身,手臂在她腰上一攬,“這些時候經常對人這麽說?練成習慣了?”

“才沒有.....”

秦佳苒目光下意識閃躲,臉撇了下,都和他這麽親密了,這麽不知羞恥了,還是怕他的很。

“是對很多人說過,還是只對我說過?”謝琮月冷漠地看着她,把她的臉掰過來,不準她躲。

吞珠子的時候都沒躲過,問一句這個躲什麽躲?

“只對你......”

“說謊。”

秦佳苒不喜歡被他審問,尤其是心裏一肚子鬼,尤其是才被他弄到失魂一場,濡濕的小手從他的桎梏中鑽出來,推他的臉,“說了只對你,我才沒有說謊。”

“那為什麽不打一通電話?一條消息都沒有。”謝琮月松開她的腰,抓住她的兩只手,反剪到身後,将她的兩只皓腕交疊在一起,然後拿一只手狠狠鎖住。

秦佳苒吃痛,這個姿勢,她被迫直起腰,整個人往後彎折,像是在把自己往他嘴邊送。

他指責她不知羞恥,那為什麽又要讓她維持這樣的姿勢?

他真是卑鄙,壞,道貌岸然,披着一身君子的皮。

“我要上課要畫畫我.....”她皺眉。

說着說着就編不下去了。

她知道這五十四天沒這麽容易從他心裏抹掉。

“還需要我給你時間想想怎麽編故事嗎。”

秦佳苒的汗水又一次冒了出來,額頭,鼻尖,後頸,全部汗透了,她是畏熱體質,也很容易出汗。

“我好熱,謝先生,您能不能把空調關了。”她小聲請求,真的不是在轉移話題,是真的熱,這種熱度讓她喪失思考的能力。

他沉默,不說話。秦佳苒無奈地閉眼,“謝先生....”

“現在還不能告訴我。”謝琮月蹙了眉,聲音低得像雨夜。

安靜的世界裏,秦佳苒聽見外面的世界在狂風暴雨,雨水冰冷,雷聲恐怖,要得到一個人的信任,勢必要舍棄一些謊言。

用一部分的無傷大雅的真話,換一張得到他信任的入場券。

她必須說一些真話。

晦瞑的夜色裏,她的聲音溫柔又破碎,“.....我不知道你信不信,但我真的害怕,我怕你知道我一開始勾引你只是為了得到你的保護,我誤會你和謝小姐,我以為你是那種玩弄女人的纨绔子弟.....所以我.....”

“所以你覺得我這條路走不了,就走另一條路。”他語氣平靜,也令人覺得遙遠。

“是。”

她無力地低下頭。

心頭在陣陣發緊,謊話真話混作一團說,連自己都分不清什麽是謊話什麽是真話。

“我很糟糕,我是很糟糕的女孩,我不單純不天真我不是你會喜歡的那種,謝先生,我只是想讓人保護我,我以為其他人也可以.....我....對不起.....我不敢讓你知道我有過這種愚蠢的念頭,我不想你看輕我…所以我不敢說,對不起,我讓你失望.....”

謝琮月沒想過她真敢說,一時間又是憤怒又是心軟,“那為什麽又來找我,他對你不好。”

“沒有,沒有其他人。我和他真的沒有關系,只是偶然遇見,我以為其他人也可以,我以為我可以,謝先生,我只對你可以。”秦佳苒語無倫次,眼淚掉落,破碎的聲音從喉嚨裏溢出來,“我只喜歡你,只對你一個人說過喜歡,我怕我的喜歡是不單純的被你讨厭,謝先生,你不要不信我。”

“謝先生.....”她哀求。

謝琮月知道自己是沒有救了。

從願意讓她碰那串珊瑚的時候,就對她一而再再而三,無限的縱容。

只要她來,他就願意為她俯身。

十二年前是這樣,如今也是這樣。

忍着一陣陣發痛的欲和渴,黑眸注視着她,一字一頓:“秦佳苒,你不要騙我。”

說完,謝琮月松開她的手腕,捧着她的臉,吻了下去,吻住她騙過人又說了真話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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