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第 38 章
顧準拽着江鹿的手腕, 他腿長，大步流星往前邁的時候江鹿只能小跑才能跟上。
一路上，不少同校的學生都能看見, 他們很好奇。
江鹿面色通紅, 小聲地喊了一聲顧準。
顧準偏頭：“嗯？”
江鹿張了張唇，又搖搖頭。
宿舍裏, 張挺和周舟都在看書, 看見顧準還拉着江鹿的手腕，兩人的表情一下變得神秘莫測。
所以剛才說是一起去操場跑步鍛煉身體, 實則是調情吧，是調情吧。
顧準直視回去, 張挺和周舟默默轉身。
他讓江鹿先去洗澡, 據他所知，江鹿才出完汗，肯定不會就這麽上床, 他會嫌棄自己髒髒的, 就像喝醉酒那天, 非要顧準給他擦身體。
“啊……？”江鹿癟癟嘴，站在原地沒動。
張挺和周舟不好意思轉身看, 卻豎起耳朵偷聽。
顧準看他們兩人一眼, 拉着江鹿到了陽臺, 關上了門。
張挺和周舟：“……”
想聽, 抓心撓肺般好奇啊。
“不是說讓我打屁股？”顧準垂眸看着江鹿雪白脖頸上的汗水，“你不先去洗澡怎麽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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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準唇角忽地勾了下：“還是說就在
江鹿：“！！！”
小臉羞得通紅, 面前這個人究竟在說什麽話啊。
“我沒答應你打、打……”說到這裏, 江鹿完全憋不出話。
“不是想讓我發洩一下怒氣？”顧準傾身靠近, 逼得江鹿後腦勺都靠在了木門上。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江鹿, 不緊不慢：“打哪裏是不是該聽我的？”
江鹿臉紅得說不出話。
渾圓又被輕輕地拍了下，他整個人脊背蹭地挺直。
“知道了就快去洗澡。”顧準微笑。
江鹿都這麽折磨他了，不折磨一下江鹿實在是難消自己的心頭之恨。
見江鹿還在原地發呆，顧準輕挑挺括的眉骨：“等着我和你一起去洗澡？”
江鹿眼睛都瞪圓了，像受到驚吓的貓咪：“當然不是！”
他連忙轉身拉開門。
張挺和周舟都還靠在門上，側着耳朵偷聽。
三人對視。
江鹿覺得再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要真正地害羞死。
他用手撥開張挺和周舟，拿出自己浴巾和睡衣，氣鼓鼓地去了浴室。
洗完澡，江鹿渾身白白淨淨，頂着一頭細軟的頭發，爬回自己床上。
見狀，顧準起身，拿着衣服去衛生間，才被使用過的衛生間水氣彌漫，隐約能聞到江鹿身上獨特的蜂蜜牛奶味，甜的。
顧準喉結上下滾動，面無表情地挂衣服，洗澡。
十幾分鐘過去，江鹿聽到了顧準推開門、趿拉拖鞋的聲音。
一轉身，就看到顧準朝他走過來，他連頭發都沒吹，就踩上梯|子，上了江鹿的床。
江鹿心髒怦怦怦地直跳，可又沒辦法抵抗。
因為是他答應讓顧準出氣的。
“翻身。”顧準聲音淡淡的。
江鹿：“……”
好羞恥。
他沒動，顧準見狀，只是挑了下眉。
江鹿瞬間收到了顧準的眼神暗示，羞恥又屈辱地趴着。
還順便把頭埋進枕頭
脊背連着細腰線條流暢，微翹，圓圓的像水蜜桃。
可見江鹿這幾天的鍛煉頗有成效，之前也很翹就是了。他身上的肉很會長，就屁股、腰、臉頰多點。
腰上多了點肉，捏着也是軟乎乎的，現在有了腹肌，顧準心想摸着應該沒之前軟了，不過這件事還未經驗證。
因為江鹿不讓他摸小肚子。
江鹿把頭埋在枕頭裏，昏暗的環境帶給他安全感，他下意識閉上眼睛，害怕顧準突然就打他。
等了十幾秒鐘，江鹿還是沒被打。
可他又能感覺到顧準的視線停留在他後背，甚至是……
正要鑽出去說話，忽地就被揉了揉。
江鹿徹底傻了：“……”
面色頓時漫開血色。
不僅一下，接連好幾下，就跟揉軟乎乎的玩具熊一樣。
江鹿終于反應過來，又羞又惱地翻身坐起來，拿着枕頭砸顧準。
卻一點兒攻擊力都沒有。
顧準收緊手心，微笑着說：“好了，現在不生氣了。”
江鹿又要臊哭了，支支吾吾說不出話，只是瞪着顧準，像是被流氓欺負得太狠了的小少爺。
奇恥大辱！
江鹿憤憤地咬着嘴唇。
顧準卻很滿意這樣的洩憤方式，因為真的很舒服。
“好了，那你繼續考慮吧。”
顧準聲音低啞，眼神灼灼地看着江鹿，眸光動然：“我等你。”
還繼續考慮個屁！
他要是答應和顧準談戀愛，就是大笨蛋。
他決定接下來好幾天都不搭理顧準。
……
顧準回到自己床上，黑發濕漉漉，發梢的水珠沿着棱廓分明的下颌滴落。
蔣羿澤也知道他和江鹿這幾天的狀态。
顧準把剛才的事情給蔣羿澤說了：【他還是沒答應我，也不知道他在猶豫什麽】
另一邊宿舍裏，蔣羿澤沉默了很久。
他還以為回學校後，顧準就守得雲開見月了，哪知道這麽多天過去，還是不進不退。
莫非，他們幾個真的看錯了江鹿。
江鹿壓根就不是什麽單純的小白兔，而是披着小白兔皮的大灰狼。
蔣羿澤雖然不敢相信，但還是結合實際情況，一臉複雜地發消息：【雖然我知道你喜歡江鹿，我也感覺江鹿不是那種人，但……】
【蔣羿澤：就是，我就是說……】
【蔣羿澤：有沒有一種可能，江鹿是個實打實的渣男，他玩弄了你】
蔣羿澤也不敢相信，可事實擺在眼前，不然還能是什麽。
總不能像狗血偶像劇裏，江鹿得了不治之症，所以才不能和顧準在一起，害怕拖累了顧準。
江鹿長得那麽清純可愛，看着乖乖的，難道真是表裏不一？
蔣羿澤都不相信，更別說顧準了。
顧準很堅定自己的判定，他看人不僅僅是用眼睛，更是在用心看。
江鹿不是那樣的人，他能感受到。
可能不答應他，是真的有什麽不能說的難處吧。
顧準調整好心态，既然江鹿也喜歡他，沒什麽好惱的。
要是江鹿真是什麽性單戀，他就努力追江鹿好了。
彼此喜歡，沒道理不在一起。
上天都不允許。
——
就算被江鹿冷落好幾天，顧準也放平了心态。
他知道江鹿還在生氣自己打他屁股的事情。
對于這兩天江鹿各種冷眼，顧準心裏反而覺得好笑。
不就是揉了兩下，說實話，手感真的挺好。
顧準坐在位置上忽地就笑了。
從他身後經過的江鹿感到驚悚，顧準為什麽要對着高數笑，是覺得數字很有趣嗎？！
……
盛夏漸漸消失，國慶節一過，天氣就逐漸降溫。
二十幾號開始，各高校都在為接下來的體測和體育比賽做準備。
燕大籃球社，寬敞的室內籃球場地傳出接連不斷的跑步聲。
橘黃色的籃球在空中劃出一道流暢的弧線，顧準穿着寬松的球衣，投籃時手臂線條明晰，看着很有力量感。
最近運動量一上來，顧準的身形比之前還要優越。
冷白膚色矜貴又幹淨，細長跟腱下一雙紅黑配色的籃球鞋，幾種色彩對比鮮明，光是在社團裏訓練，就有好多女生偷偷跑過來拍照。
也有女生紅着臉來送水，顧準對她們都很有禮貌，他本身就很欣賞這種主動追求的性格，但已經是快有家室的人了，顧準自然是婉拒。
理由當然是：“抱歉，我有喜歡的人了，不方便接你們的水。”
對顧準有意思的女生也明白，都打算撤退了。
可接連幾天訓練，都沒有看有人給顧準送水，就連疑似和顧準在談戀愛的江鹿也從來沒出現過。
那些女生就堅信顧準肯定是單身，說有喜歡的人是借口，于是又鼓足勇氣在每次訓練後走過來送水。
顧準仍舊婉拒，她們卻不相信了。
其中一個大二學姐笑着說：“小學弟，你就別騙人了，這麽多天也沒見有人過來給你送水啊，你就拿着吧，我室友拜托我給你的，不用放在心上，她就是欣賞你！”
“當然，要是喝完水能再給一個你的微信就更好了。”
顧準唇角微微抿着，有點無奈。
他思考了一會兒，面不改色地說：“我真有心動的人了，他不給我送水是因為我還在單戀。”
“哇哦～～～”
“單戀啊啊啊啊啊啊～～”
幾個女生發出哄笑聲，她們說：“那好吧，這次籃球比賽你們加油啊，到時候我們也會去給你加油的。”
顧準颔首，額角的汗珠緩慢地落下，砸在木地板上。
他淡淡地說：“好，謝謝。”
不遠處，張一看着顧準這麽高調，不屑地哼了聲：“什麽單戀啊，我看就是想釣更多人吧，他這種人，一看就養了很多魚。”
張一長得高，身材也還行，就是五官差了點，單眼皮，皮膚又不好，入學到現在，主動和女生聊過幾次天就沒有然後了。
看着顧準被女生簇擁，他臉上寫滿了不屑和鄙視。
“也不是吧，你就怎麽知道呢，我看顧準就挺好的，玩球也可以。”社團裏其他人說。
張一固執己見：“你見過的人太少，他就是裝得好。”
“都是一個團的，別這麽說了。”又有人說。
張一繼續巴拉巴拉，拎着水路過的楊悠直接開罵：“都要比賽了，你還搞內讧，是不是有毛病啊。”
“你管我？”張一居高臨下地看着楊悠，“小白臉。”
楊悠白了他一眼：“是啊，我好歹是小白臉，你是麻子臉。”
“噗嗤”一聲，周圍幾個男的沒忍住笑出來。
張一臉都綠了，一把拎起楊悠領口，“怎麽，想打架是吧。”
動靜變大，高清看見這一幕，連忙走過去勸阻。
不遠處的顧準也看見，和幾個女生簡單地說了聲告辭。
高清把張一和楊悠分開，嚴厲地說了兩句。
散開後，楊悠憋着氣坐回凳子上，顧準在他旁邊坐下。
顧準也不知道他倆因為什麽事情吵架，微微掀起眸，随意問：“沒什麽事吧？”
“我能有什麽事情，他難不成還打我？”
楊悠彎腰，拿起一瓶沒開封的礦泉水遞給顧準。
“所以你喜歡的人這幾天怎麽都不過來了。”楊悠問。
顧準喝了一口水，順便就回答了：“還在生我氣呢，而且江鹿過來也只能看我們打球，會覺得無聊。”
“嘿嘿，所以你喜歡江鹿啊。”楊悠得意地笑笑。
顧準這時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
“哈哈哈，我就詐一詐你。”楊悠說。
顧準緊繃着唇角，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哈哈哈，沒事，我也是Gay，多正常啊，別太在意這件事。”
顧準很輕地“嗯”了聲。
“那你們在一起了嗎？”楊悠好奇地問。
顧準正要說在一起了，又想起楊悠之前那麽主動加江鹿，挑了下眉 ，多補充了一句話：“在一起了啊，江鹿是我的。”
“那挺好的。”
楊悠看着顧準的眼神，後知後覺發現那句“江鹿是我的”有點不對勁。
顧準該不會是在暗示他什麽吧。
天地良心，他只是想和美人交朋友罷了！
……
40分鐘訓練結束。
高清知道顧準打球打得好，見張一這麽不待見顧準，他只能勸勸張一都是一個團的，讓張一別那麽有攻擊性。
說完張一，他又過來吩咐顧準這幾天和隊友再好好磨合下。
“上次你不是輸給了許賀星嗎？”
高清拍拍顧準的肩膀，發現顧準還真是高，他都一米八幾，顧準還比他高小半截。
“這次争取贏過許賀星，只要你贏了他，燕大校草可就是你的了。”
顧準：“什麽校草？”
高清：“你不知道嗎？我們學校好多女生覺得你更帥，想着要是這次你打球贏了，就封你為校草。”
顧準：“……”
他并不熱衷籃球比賽。
參加社團也只是因為他會打籃球，江鹿進來了，他才跟着進來。
對他來說，籃球比賽并沒有計算機相關的比賽有吸引力。
只不過燕大每屆校內或者和國際聯合的編程比賽，報名條件要求至少是大三學生。
一是考慮到大一、大二學生還在學習，又沒實操過，實力比較弱。
二是參加比賽名額有限，燕大學子又都是人中龍鳳，比賽成績也關系着保研或者畢業後的工作，每一次正式比賽，學生報完名還要在年級上篩一遍。
除非是特別優秀的學生，才能在大一、大二破例報名。
這段時間顧準忙着談戀愛……不是，即将談戀愛。
也順便在處理顧林森交給他的活，一時間抽不出空暇，等大二了可能就會開始考慮參加各種編程比賽了。
但既然是比賽，他自然也抱着認真的态度：“我會的。”
“嗯嗯，加油！”高清說。
顧準坐在椅子上休息，額頭滿是薄汗，長腿抵在地面，他随手拿毛巾一擦。
楊悠正玩着手機，問他：“所以這幾天江鹿怎麽沒過來啊。”
雖然江鹿和他不會上場參賽，但也可以随便練習下投籃呀。
“他有事情，說是下午要去圖書館。”顧準說。
“好吧，原來是這樣。”
楊悠覺得有點遺憾，“那你繼續練吧，我回宿舍休息了。”
楊悠離開後，顧準給江鹿發了條短信，問他大概還要多久結束，他打完球去圖書館外面接他。
【江鹿：不用啦，我不在圖書館，我在和段憑他們打籃球！】
顧準回了個好：【好】
江鹿和段憑打球的事情他知道。
這幾天社團在準備比賽，江鹿過來幾次後覺得看着他們打球有點無聊，後面段憑邀請他，江鹿就跟着段憑去打球了。
【江鹿：帥氣小鹿突然出現！[圖片]】
江鹿發過來的照片上，他穿着帽衫運動褲，熟練地運球，低着身子似乎想要突破防他的人。
防江鹿的人黑發淩厲，眉眼深邃，薄唇微抿着，一身藍白色的球服，看着很帥氣，不是段憑，是許賀星。
江鹿一臉認真，看着像模像樣，确實挺帥氣。
【顧準：嗯，很帥。】
【江鹿：我怎麽沒有感覺到你覺得我很帥】
顧準唇角勾了下，打字：【那要怎麽說你才能感覺到，我認為你很帥】
【江鹿：下次你多加點感嘆號！！！】
顧準：【嗯，你很帥！！！！！】
另一邊籃球場，江鹿看着消息，彎了彎精致的眉眼。
雖然顧準發了這麽多感嘆號，江鹿又覺得和顧準淡淡的性格有點不相符。
……
顧準回宿舍洗澡，還在吹頭發，手機一震，蔣羿澤給他發來了一個帖子。
帖子标題“啊啊啊啊，許賀星和江鹿真的太好嗑啦！”hot！
【蔣羿澤：靠，你快看看這個帖子，你不是說江鹿遲遲不肯答應你嗎？我就知道事情沒這麽簡單，他原來看上別人了！這才一直沒答應你！】
【蔣羿澤：還好這個帖子夠熱門被我看見了！你快看看。】
看上了別人？
怎麽可能。
顧準漫不經心地回複：【我看看】
他點進鏈接裏，跳轉到另一個交流平臺，首頁熱門第一就是蔣羿澤發過來的帖子。
樓層裏有好幾張合照，全都是江鹿和段憑、許賀星在一起玩的照片。
也有幾張江鹿和許賀星的合照，許賀星似乎在教江鹿打球。
還有江鹿給許賀星送奶茶、送水、說笑聊天的照片。
發帖的樓主情真意切地磕瘋了：【啊啊啊啊，許賀星什麽時候這麽溫柔過啊，他笑起來真的好帥，還親自教人打球，怪不得之前沒聽說他對哪個女生有興趣，原來是喜歡可愛的小男生！】
樓裏回帖：【悟了，怪不得他總拒絕女生告白】
25L：【哇，他叫江鹿嗎？長得好好看啊，之前怎麽沒看見過這麽帥的男生】
26L：【回樓上，他是燕大的，之前和那個顧準一起過來打球，順便一提，顧準也很帥】
27L：【可是顧準和江鹿不是一對嗎？[鏈接……]】
27樓發出來的鏈接正是燕大論壇之前磕顧準和江鹿的帖子。
28L：【不是啦，當初就是軍訓看着親密點，要是他們是一對，這個鏈接這會兒也不至于沒熱度了】
29L：【那這麽看來顧準和江鹿不是一對啊】
30L：【嘿嘿，江鹿會不會是喜歡我們校草啊，不然為什麽大老遠跑過來和許賀星打球】
……
随着深入地浏覽，顧準微微皺起眉頭。
評論區後排幾乎都在磕許賀星和江鹿看着很甜。
顧準握住手機的手指微微攥緊。
他心裏知道那些照片看着再正常不過，江鹿和許賀星應該也沒什麽。
可看着有說有笑的合照，顧準的情緒還是被影響到了。
周舟路過，瞥見顧準冷着臉，再一晃眼手機上顯示的內容，那是一張江鹿和許賀星勾肩搭背比耶的合照。
“……”
所以小鹿這幾天都在和許賀星玩麽。
這段時間顧準和江鹿兩人的狀态，他和張挺也不是不知道，一直拉拉扯扯就是沒一個結果，難道江鹿真的不喜歡顧準了？
住在同一屋檐下，感情的事，他和張挺是真的不方便插手。
周舟又擔心顧準，忍不住問了句：“你沒事吧？”
顧準擡眸，緩慢地搖了搖頭，輕聲說：“沒事。”
說完，顧準就退出了帖子。
周舟張了張唇，也不好再繼續問什麽。
快到晚飯時間，張挺打電話問江鹿什麽時候回來吃飯。
“我正在路上了，馬上就到。”江鹿說，“你們下來吧。”
“行。”張挺挂了電話。
502三人走到一樓樓梯，恰好看見江鹿和段憑、許賀星在宿舍樓外面告別。
江鹿彎着眼睛和許賀星說着什麽，許賀星跟着笑了下，又伸手撣去江鹿頭頂的一片葉子。
“那拜拜，下次再一起打。”江鹿揮了揮手。
分開時，段憑還是像以前一樣，揉了揉江鹿的腦袋，緊跟着，許賀星也揉了下。
樓梯上，顧準瞥見，漆黑幽深的眼睛瞬間暗了。
周舟感覺到身邊的低氣壓，深吸了一口氣。
“咦，你們也下來了？！剛好，一起去吃飯吧。”
江鹿小跑到顧準身邊。
張挺咧着嘴關心道：“打球回來啦？累不累？”
江鹿點點頭，小臉紅撲撲的：“有點，不過這樣下去我的腹肌就更加厲害了。”
“牛逼。”張挺把手臂搭在江鹿的肩膀上，“下次帶上我啊，我覺得我也不能這麽頹廢下去了。”
江鹿興奮地點頭：“好呀。”
他看向顧準，随意問：“你下午練球練得怎麽樣了？”
顧準喉結輕滾，瞥見少年額頭的薄汗，拿出一張紙巾。
江鹿正在猶豫要不要躲開，畢竟他都說好不和顧準在一起了，這樣又顯得有點黏黏糊糊。
正在這麽想，顧準已經擡起手，把他額頭上的汗水擦了。
“謝謝。”江鹿耳朵有點熱。
太過生分。
顧準蹙眉，唇角往下壓着，似乎有點不悅：“不用……謝。”
去食堂打完飯，江鹿說起今天打球的事：“許賀星打球真的超級厲害，教我也教得很有耐心，怪不得他是體大的校草，那麽受歡迎。”
江鹿咬着排骨，含含糊糊地對顧準說：“你上次打球不是差點兒就贏他了嗎，這次你們加油啊！”
你們？
顧準又蹙起眉，不知道是不是看了那個帖子，顧準的情緒好像真正地被影響了。
他頓了下，淡淡地糾正錯誤：“不是你們，是我們。”
顧準聲音冷冷的，眼神略顯嚴肅。
江鹿愣得連排骨都忘記咬了：“對哦，是我說錯了，是我們加油。”
他雖然不能上場，但也是燕大籃球社的呀！
“嗯。”顧準說完，把自己的排骨夾給江鹿。
江鹿想着顧準今天下午才打完球一定很累，也需要補充能量，就把排骨夾了回去，并且對顧準笑了下：“你自己吃吧，我夠的，而且我不是還在鍛煉嗎？本來就要少吃點糖。”
糖醋排骨熱量蠻高的，他很久沒喝奶茶了，今天吃排骨也只是過過嘴瘾。
顧準看着被夾回來的排骨，想起剛才許賀星揉江鹿的腦袋，心裏更加不舒服了：“你……”
江鹿：“嗯？怎麽啦？”
少年的眼睛還是一如以往幹淨純粹。
顧準很淡地笑了下：“沒什麽。”
他重新夾起那塊排骨，嘗了下，感覺有點苦。
最近也沒什麽新的話題聊，江鹿平時話本來就多，後面一直在說許賀星打球很厲害，不愧是體育生。
“诶，聽說他都被國家隊選中了，都還沒畢業就這麽優秀。”
和顧準一樣優秀，顧準也是大一進校就這麽厲害。
不對，顧準是高中就那麽厲害，江鹿眼神帶着格外明顯的崇拜。
他一邊吃飯，一邊看着顧準，琥珀色的眼眸笑盈盈。
就這麽崇拜許賀星？
顧準喉中泛起一點兒酸澀。
本來完全不相信那個帖子的他，這會兒也不由得懷疑，難道真像蔣羿澤說的那樣，江鹿喜歡上了許賀星，才對他忽冷忽熱，一直反複地糾結。
性單戀？
在他徹底淪陷無法自拔後，自己又快速地抽身尋找下一個目标。
江鹿還給許賀星買奶茶……
江鹿已經很久沒給他買過奶茶了，這幾天也沒給他送過水。
一頓飯結束，顧準更加提不起勁了。
回宿舍後，他神情一直恹恹的，話也變得很少。
江鹿還以為他練球連累了，也不去打擾顧準。
天色漸晚，消化得差不多後，他換上跑鞋，想着去操場跑幾圈。
他喊老大一起去，張挺從床上探出身子：“我再玩兩把游戲，你先去吧，我過一會兒再去。”
“好。”江鹿正要走，卻被顧準喊住了。
“我陪你去。”顧準站起來，走到江鹿面前。
“你不用專門陪我去……”江鹿蹙眉，畢竟顧準才練了球。
社團的訓練強度又不像他下午那時只是玩玩而已。
剛才吃完飯回來又一直沒精神，這會兒就應該上床多睡覺補充精力。
江鹿張了張唇，還想再說點什麽。
顧準眸光漸沉，直接打斷他：“一起去，走吧。”
江鹿見他态度堅決：“那……好吧。”
就這麽不情願，不想和他一起跑步？
顧準心想。
……
去往操場的路上，顧準垂眸看着江鹿的後頸。
他忽然覺得他和江鹿的關系就像抓在手中的沙，他拼命地想要抓緊點，沙子卻從指縫間越漏越多。
顧準輕輕地晃了下頭，深呼了一口氣，暫時摒棄惱人的情緒，陪着江鹿跑了幾圈。
夏天晚上還不冷，來操場跑步的人很多。
路燈亮着光，環境較黑暗。
即使是這樣的環境裏，顧準和江鹿一前一後，在衆人中仍舊惹眼。
顧準邊聽歌邊跑步，思緒卻完全不在跑步上，腿也只是機械地邁着。
他斂眸看着江鹿清瘦的背影，沒有哪一次比現在還想要問清楚。
他覺得再這樣下去，自己就真的快瘋了。
一刻也等不了。
也不想一直沉浸在這樣複雜的情緒裏，當初明明是江鹿來招惹的他。
就算江鹿移情別戀喜歡上許賀星，他就......搶回來。
“先休息一會兒吧。”
江鹿白皙的臉頰泛紅，細軟的額發貼着額角，眼睛在夜裏卻很亮，整個人看着都很乖。
“嗯……”顧準心不在焉地回。
“是跑累了嗎？”江鹿以為顧準是勉強下來陪着自己跑。
“還好。”顧準定定地看着江鹿。
他張了張唇，想要問出心中的疑惑，垂在腿邊的手心也微微收緊。
剛要說，一聲“江鹿”傳到耳邊。
段憑揮着手小跑過來，他身後還跟着許賀星。
段憑熱情地說：“你也來跑步啊，我還以為你下午練習了那麽久，晚上要休息。”
江鹿微笑着說：“就随便跑幾圈，我身體素質本來就沒有你們好，下午那會兒心率都快得不行，還好你們不嫌棄我。”
段憑：“怎麽可能會嫌棄你。”
許賀星摘下耳機，笑着說：“不嫌棄，這幾天你學這麽快，已經很厲害了。”
江鹿被誇得有點不好意思，臉色泛紅。
他那點三角貓的功夫在許賀星這種專業籃球生的眼裏，肯定很幼稚。
“我是說真的。”許賀星說，“你學得很快。”
江鹿臉更紅了，不好意思地笑笑。
顧準站在旁邊，一句話沒說，心裏堵得慌。
明明是很正常的對話，他卻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他悄然捏緊拳頭，微微垂着眸，不去看許賀星，就怕自己的眼神裏流露出讨厭。
江鹿和段憑他們約定好周末又要去打球。
分開時，段憑看着江鹿蓬松偏長的頭發，忍不住又挼了挼。
嗯，和摸家裏薩摩耶時手感一模一樣。
江鹿額發被往下壓了壓，微微遮住眼，他“哎呀”叫了兩聲，有點無語：“別老是摸我頭發了，再摸就禿了。”
話音落下，段憑的手移開了。
許賀星也忍不住想揉揉，剛伸出手，他的手腕就被顧準鉗住了。
“小鹿都說了不讓摸了。”顧準把江鹿往自己這邊拉了點。
許賀星愣了下，看着顧準骨節分明的手，慢吞吞地收回手。
段憑也迷糊了一瞬，感覺氣氛有點不對勁，拉着許賀星跑步去了。
“那我們是回去還是休息一會兒再跑？”江鹿問顧準。
顧準沒說話，只是拉着江鹿再一次走到操場角落。
鐵網隔壁，露天籃球場裏還有人在打球。
江鹿：“？”
操場角落種植了茂盛的樹，也不知道是什麽樹，夏天的時候會掉一地的白果子，被踩得七零八碎死死地貼在了地面上。
不遠處，高大的路燈散發着淺淺的光芒，小飛蛾聚在一起嗡嗡地飛。
“怎麽了？”江鹿疑惑地問。
顧準看着江鹿圓圓的眼睛，一點氣都生不起來。
他舔了下唇，沉默了片刻才張唇，言簡意赅地說：“你和許賀星……是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江鹿沒弄懂顧準在問什麽。
顧準低垂着眼睫，纖長濃密的眼睫在眼下拓出一圈淺淺的扇。
他淡淡地說：“我看有人說你……對他有意思，真的嗎？”
這話如一道驚雷砸在江鹿的腦袋上，江鹿都被砸懵了。
反應了足足五秒，江鹿漲紅着臉大聲反駁：“我怎麽可能對他有意思！是誰在亂說呀！”
顧準唇角不自覺勾了下，語氣卻還是淡淡的：“真的？”
見顧準不相信自己，江鹿聲音都帶着一點兒愠氣：“不是真的難道還有假？什麽亂七八糟的，你竟然問我和他。”
“嗯。”顧準斂着眉眼，啞聲說：“因為你老是這樣，忽冷忽熱，若即若離。”
江鹿不說話了。
顧準繼續說：“我就是會忍不住懷疑，懷疑你究竟喜不喜歡我。”
江鹿好像從來沒有正式地告訴他。
他是真的喜歡他。
顧準的眼神黑黑的，背對着燈光，眸底黯淡無光。
他的神情格外落寞，聲音也融進了夜色裏。
他個子高，江鹿幾乎被他的影子罩住。
“我還是不能知道嗎？”顧準聲音寂寥，慢慢地放下手。
江鹿心間一顫，頓時也憋不住了：“就、就喜歡你啊。”
江鹿心髒劇烈地跳動，他很害羞地說：
“我喜歡你很久了。”
“怎麽可能又突然喜歡許賀星。”
話音落地，顧準黑眸裏忽地泛起熠熠的光亮。
耳邊的喧嚣聲漸漸消失，顧準的世界裏反複回響着這一句話。
整個人像陷進極柔軟的雲層裏。
心尖酥麻。
他并沒有感覺錯，江鹿也是喜歡他的。
“你喜歡我。”
顧準眼神灼熱，他凝視着江鹿，喃喃重複着，“你真的喜歡我。”
江鹿咽了咽口水：“……”
他摸了摸泛紅的耳垂：“也不用重複這麽多次吧。”
身形挺拔的顧準傾身，額頭壓在江鹿的軟發上。
顧準：“那你既然喜歡我，我們就在一起吧。”
顧準的心髒劇烈地跳動着，聲如擂鼓。
随着他的靠近，江鹿一步步後退，脊背抵在了牆上，已經沒辦法再退了。
他被顧準修長的手臂圈在懷中，顧準仍舊凝視着他。
這樣的眼神飽含太多熱忱的情緒，江鹿喉結滾了滾，心髒都要驟停。
“嗯？”顧準低下頭，啄了下江鹿的唇角。
“外面，還有人！”江鹿像一只受驚的貓。
“都大學了，情侶在操場親一下很正常。”顧準說。
江鹿紅着臉說：“我們還不是情侶。”
顧準：“你現在答應，我們就是了。”
江鹿垂眸，顧準今天穿了條灰色運動褲，站立的時候并不顯。
可一想到顧準的尺寸，江鹿心裏就開始發顫。
他的聲音都有點抖，眼睫也快速地眨着，無比心虛地說：“可是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我已經決定放棄你了！”江鹿鼓足勇氣說。
顧準愣住：“……”
好半天他才反應過來，漆黑的眼眸流露出不解，他的聲音凝澀至極：“為什麽？什麽叫放棄我？”
“就因為那天我打了你的屁股？”顧準不可置信。
江鹿：“……”
他臊紅了臉說：“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啦！”
“那是因為什麽？是擔心父母不讓我們在一起？”
顧準說，“我這邊你不用擔心，我父母都很開明。”
這突然說哪跟哪兒啊？！
江鹿臉頰泛紅，顧準的眼神太過灼熱，他緊張得都忘記呼吸了。
好半天，江鹿才支支吾吾地說：
“是、是我自己的原因啦。”
“我也考慮很久了，理由你就別問了，反正就是你很好，是我不配。”
事态超出顧準的預料。
江鹿喜歡他，又說不能和他在一起？
顧準蹙着眉：“原因？”
問到這裏，江鹿就又裝鹌鹑了，緊閉着唇不說話了。
顧準深吸一口氣，差點按捺不住心裏的火氣：“我已經上鈎了，你不能就這樣說不幹就不幹。”
上鈎？
什麽上鈎？
江鹿眼睛瞪得圓圓的，尴尬到蜷了下手指。
這話的意思是，顧準早就知道他的詭計了？！
江鹿心口一緊，躲避着顧準的眼神。他挪開臉，精致小巧的下巴卻被大手鉗住，掰正。
顧準眼眸深沉：
“不可以躲，必須說原因。”
“不然這樣對我不公平。”
見江鹿還是不肯正面回答，顧準掃了眼身後來來往往的學生。
已經有人注意到他和江鹿在角落裏幹什麽，許賀星和段憑似乎也看了過來。
顧準深深呼了口氣，鄭重地說：
“你再不說，我就直接在這裏親你了。”
“舌吻那種。”
“明天論壇裏我們的帖子也能更新照片了。”
江鹿：“……”
好卑鄙！
江鹿被他籠罩住，臉紅得不行，好半天才吐出一句：“就是……我發現我和你好像有點不合适。”
顧準：“哪裏不合适，我倒是覺得哪哪都行。”
江鹿：“……”
他沒好意思說。
“還不說是吧？”顧準湊近，像是要真的吻他。
“我說、說說說。”江鹿被逼得只能招了。
顧準洗耳恭聽。
江鹿把眼睛一閉，張了張唇，飛快地吐出幾個字：“你太大了。”
一說完，江鹿就覺得自己要暈過去了。
啊啊啊，救命。
他真的當着顧準的面說了！
顧準覺得江鹿還是在敷衍他，他咬牙切齒地說：“我只比你大幾個月。”
“诶呀……我不是說年齡。”
江鹿有點急了，他緊緊咬住嫣紅的唇說，“我說的是你的那個。”
“哪個？”顧準一頭霧水。
江鹿放棄解釋了，直接扯了下顧準灰色運動褲的繩子，又松開手。
顧準：“……”
他沉默了一秒。
十幾秒。
半分鐘。
……
“就因為這個？”
顧準眼眸中透着格外明顯的錯愕，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被江鹿氣死。
聽聞，江鹿很不服氣：“什麽叫就因為這個！”
“你又不用痛！”
“你當然不覺得害怕了！”
“你吃什麽長大的啊，就真的很離譜。”
一頓發洩後，江鹿臉更紅了，耳根子都燙得不行，他軟着聲音補充：“我怕疼。”
嗚嗚，是真的怕。
顧準好半天才理清思路，覺得這理由也太過荒唐和離譜了。
所以，阻攔他和江鹿感情的就是因為他大？
“……”
“…………”
顧準看着江鹿泛紅的臉，擡手捏了捏，他啞聲道：“都還沒開始談戀愛呢，你就怕？你這不是在杞人憂天？”
“杞人憂天？”
“那、那你這麽說……”江鹿眼睛蹭地亮了，“我可以和你只談戀愛但不上床嗎？”
聽到某個字眼，顧準渾身肌肉立馬緊繃。
江鹿居然在私下想過這種事情。
江鹿琥珀色眼睛亮亮的，他張開柔軟的嘴唇說：“只要你不欺負我，那我就和你談戀愛！”
忽地，少年柔軟的臉頰就被顧準大力地揉了揉。
江鹿被捏得嗚嗚兩聲，水潤潤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顧準。
“戀愛要談。”
顧準舔了下幹澀的唇：“床也要上。”
“不、不要。”江鹿掙紮着，“我不和你上床！”
“反對無效。”顧準把江鹿抵在牆上，低着頭去親他。
唇和唇厮磨勾纏，一只手也握住了少年的腰。
借着昏暗的環境，顧準肆意發洩着心中洶湧的情緒。
江鹿被親得呼吸都不順暢了，支支吾吾地掙紮着。
“你再、再親我就不和你談了。”江鹿躲着顧準。
顧準挑了下眉，呼出的氣息都是灼熱滾燙的：“你覺得我還會聽你的？”
江鹿看見段憑和許賀星好像在看這邊，臊得都快哭出來了。
“可是男朋友就是要聽話。”江鹿不服氣地嘟囔着。
“那你說點好聽的，我就聽你的。”顧準呼吸渾重，聲音也變得沙啞。
江鹿磕磕巴巴地說：“……哥哥。”
“聽過了，不夠。”顧準眉眼淡淡的。
江鹿迷糊了，急得都快哭了：“那、那還能說什麽啊？”
柔軟纖細的腰又被捏了下。
江鹿緊張得快要死掉了。
顧準思忖片刻，喉間微癢，他說：“叫聲老公聽聽？”
江鹿一張臉通紅：“……”
他才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