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滿分

第22章 滿分

軍雌呼吸微滞。

月光映照在水面上, 波光粼粼。

年輕的雄蟲衣衫微敞,漫不經心地靠在修整圓潤的岩石上,若隐若現的袅袅水汽之中, 滴滴水珠順着鉑金色的發絲、素白的下巴、纖細的鎖骨一寸寸淌下,一直滑進飽含無限遐思的衣物之中。

純白、透明、無暇。

仿佛是即将被敬獻給邪神的祭品。

饒是你如何凝神屏氣,企圖用眼睛去描摹, 去觸摸,都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最蠱惑的那部分,被推進無邊的晦暗陰影中去。

是他錯了。阿勒西奧想。

雄蟲怎麽會是貓呢?

貓貓是健康的,也是溫順的,無論你怎樣撫摸,都不至于在那身柔軟的皮毛上留下清晰的痕跡,它也只會乖乖地伏在你的腳邊, 在你有節奏的撫摸之下,發出軟綿綿的聲音。

但雄蟲不是。

他的肌膚是雪一樣的白,卻又比将化未化的雪還要脆弱,任何稍有力道的觸摸, 都能輕易地在那雪面上打下深深的烙印。他是那麽嬌氣,又是那樣怕痛, 偏偏又生了一副清亮的好嗓音。

那樣好聽的聲音,即使陷入沙啞,想必聽來也是甘美如糖吧?

不巧的是。

阿勒西奧既聽過年輕雄蟲甜蜜的撒嬌,也實實在在地見證過,那白皙細膩的臉頰有多嬌弱, 只需稍稍用力, 就能在那張臉蛋上留下深色的淤青。

過往的記憶仿佛調皮的魚兒一樣越出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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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去。

想去往雄蟲的身側。

想将毫無自覺的獵物沿着脖頸咬開,将其一寸寸拆分, 吞吃入腹。

但是不行。

無論是阿勒西奧從小接受到的有關雄蟲的教育,還是聖地與雄蟲保護協會對雌蟲的再三告誡,都曾提醒過他:雄蟲天性敏感、身體脆弱,極其容易遭受驚吓,稍微磕到絆到都會受傷,是需要雌蟲小心小心再小心對待的存在。

放在幾個月前,阿勒西奧或許還不介意和小雄蟲發生點什麽。

那時他們認識沒多久,談不上認可或好感,僅僅只是陌生的成年雌蟲與成年雄蟲,在雄蟲心甘情願的情況下,阿勒西奧不介意放縱自己,滿足肉|體上的欲望。

但現在不行。

比起放縱自己的本能,在雄蟲身上滿足自己的欲望,阿勒西奧更想克制自身的需求,将取悅雄蟲、讨得小雄蟲的歡心放在第一位。

因為喜歡,所以在意。

因為在意,所以珍視。

想雄蟲信賴地窩進他的懷裏,自發地仰起頭,甜甜對他撒嬌,對他露出再放松愉悅不過的笑。

多荒謬啊,阿勒西奧想。

他曾經比誰都要輕視情感的分量,然而不過短短四個月,他便在不知不覺之中,陷入雄蟲有意無意編織出來的情網,進而對對方的情感歸屬,産生了從未有過的貪婪向往。

比起肉/體上的交歡,他竟然更想得到雄蟲的愛。

心中如此自嘲着,阿勒西奧卻沒有半點改變主意的想法。

軍雌垂下眼眸,毫不猶豫地無視了手上隐隐暴起的青筋,皮膚下裏沸騰不休的血液,竭力去壓制身體本能的暴動,和随時都有可能從肩胛處驟然伸出的巨大翅膀。

阿勒西奧發誓,他這輩子都沒像這樣狼狽過。

年幼站在陰暗潮濕的地下室裏,接受雌父冷酷特訓的時候沒有;初次踏上戰場,被等級遠高于自己的異獸撕裂手臂的時候沒有;每隔五年精神暴動,将自己獨自鎖在地下室內,忍受精神海撕扯的時候同樣沒有。

現在有了。

雌蟲對雄蟲的渴望向來出自本能,如阿勒西奧這般從未接觸過雄蟲信息素的雌蟲更是如此,尤其在一次比一次劇烈的精神暴動中,硬生生獨自扛過了近一百年。

他需要竭盡全力,才能控制住這具身體,不在通訊另一端的雄蟲跟前,露出狼狽模樣。

一秒、兩秒、三秒……

曾經在與雄蟲通訊時,再短暫不過的時間,這一刻卻漫長得阿勒西奧幾乎想要落荒而逃。

但他忍住了。

軍雌深深地閉上眼,很快又睜開。

他擡起頭,克制着自己本能地想要某些深處游弋的目光,與通訊另一端的雄蟲對視。

小雄蟲微蹙着眉頭,臉上是一覽無遺的失望。

阿勒西奧心口一跳。

是了。

根據聖地和雄蟲保護協會的說法,幾乎所有的雄蟲閣下,都不喜歡雌蟲——尤其是軍雌殘暴、極具侵略性的一面,這會讓從小被傾盡全族之力小心照料長大的雄蟲感到恐慌,甚至驚吓生病。

一定是他剛才不慎失态,引起了雄蟲的反感。

要知道,自從他和唐酒結識以來,他在雄蟲面前展露出來的,從來都是作為高等雌蟲溫柔包容、彬彬有禮的一面,內心的幻想如何暴虐也就算了,真要展露分毫,不讓對方失望才怪!

怎麽辦?

軍雌決定及時展現自己溫柔體貼的一面,以彌補剛才的負面的印象。

目光在主蟲無意識的走神間,不知不覺又回到了某些部分的陰影深處,電光火石之間,阿勒西奧迅速收斂起自己的情緒,露出一貫的若有其事、游刃有餘的微笑。

他說:“閣下,秋夜天涼,您還是趕緊把衣服穿上吧。”

通訊另一端。

唐酒靠在岩石上的身體微微一僵,緩緩在心中扣了一個:?

唐酒……

唐酒現在有點懵。

小雄蟲本能地眨了下眼睛,這回是真正的迷茫地看向了對面的雌蟲。後者誤以為這是拒絕的意思,當即略微加重了語氣,聲音溫柔中卻帶着不容拒絕的堅決:“寶貝,你也不想之後幾天發燒不止,只能躺在床上休息吧?”

唐酒沒感覺到冷。

但他實在是被對方突如其來的關心嗆到了。

“咳、咳咳咳,你、窩——”

小雄蟲一手拍着胸口,一邊努力地想要開口反駁,卻對上了軍雌無奈的表情,意思是:你看,果然着涼了吧?

唐酒氣結。

行行行!不想看就算了,要不是今兒個他心情好,他才不會主動讓軍雌占他便宜呢!

小雄蟲磨了磨牙,氣呼呼地穿上厚重的大衣,惡狠狠地道:“這樣行了吧?”

軍雌卻略微偏過頭,态度堅決地出言提醒:“腿還在外面。”

不是。

眼前的雌蟲到底是從帝國哪個遠古時代冒出的老古董啊?這就是上一代老雌蟲和這一代年輕雄蟲的代溝?還是說,這正是對方足足比他要大上一百歲的含金量?

唐酒不懂,但他大為震撼。

就在他以為,今天最後的試探,也要草草結束的時候,另一端的雌蟲忽然輕咳一聲,垂下眼睫,金色的豎瞳莫名柔和下來,帶着平和的溫度,一瞬不瞬地注視着他。

唐酒心中一動。

他就說嘛!

按照系統的說法,阿勒西奧如今對他的好感度高達70%,再加上他的個蟲魅力,但凡對方是只雌蟲,都不應該對溫泉邊發生一切視若無睹才對,現在想來,對方畢竟是個軍雌,或許比起表面上的失态,阿勒西奧更喜歡用實際行動來表達?

比如現在。

也許阿勒西奧不是無動于衷,而是準備找個借口,把他合理地從聖地騙出來,再這樣那樣?

年輕的雄蟲端着一張驕縱任性的臉,揚着下巴,雙手抱臂,居高臨下地望着對面的雌蟲,心中則已經做好了無論對方拿出什麽樣的籌碼,都要狠狠拒絕的心理準備。

沒錯,就是狠狠拒絕!

他只是想閑得無聊,又剛好在軍雌那邊吃了癟,這才抱着戲耍對方的念頭,故意發起這樣暧昧不清的視頻通訊,耍對方玩兒而已,哪有這麽簡單就真的讓對方得手的道理?

他才不會輕易對軍雌給出條件心動呢!

最多也就有一點好奇……

不知道這一次,對方又會拿出什麽樣的籌碼呢?

正當唐酒眨巴着眼睛,滿心期待的時候,對面的軍雌終于開口了。年長的軍雌微笑着注視着他,從容不迫地道:“說起來,我對聖地閣下們頗感興趣的插花藝術還算頗有心得,不知道我是否有這個榮幸,向唐酒閣下讨教一二?”

唐酒:?

夜半三更,引蟲遐想的溫泉旁,雌蟲要與雄蟲講插花藝術。

這話題太離奇,唐酒一時愣住了。

阿勒西奧卻誤以為雄蟲這是默認的意思,當即以元帥府花園裏的熒惑為例,滔滔不絕地講起了聖地雄蟲們津津樂道的藝術美學,其姿态那叫一個從容不迫,自然優雅。

一番論道下來,還不忘謙虛地将話重新引回到唐酒身上。

“我對插花的了解就是這些,不知道閣下您有何指教?”

為了幫助小雄蟲們打發時間,聖地的确有專門教授過一些高雅的技藝,插花便其中之一,由于簡單、優雅,且不怎麽消耗體力,一直是雄蟲們打發時間的首選,也是雄蟲們最常見的愛好之一。

唐酒當然學過插花。

作為聖地各方面都堪稱優秀的高等雄蟲,唐酒在這門課程上的得分同樣是滿分——但這并不意味着他會喜歡在這種夜深人靜的夜晚和未來雌君一本正經地探讨插花啊?!

唐酒蟲都傻了。

他咬着牙,毫無靈魂地棒讀:“就……挺好的?”

夜色下,雄蟲抑郁的表情被遮掩得不甚明顯,軍雌還真沒察覺到年輕雄蟲的不情願,甚至因為對方的一句随口的鼓勵,生起了更多的談興。

“說起來,今晚的夜色也挺好的。”

唐酒眼前一亮。

終于來了嗎?

他就說嘛,怎麽可能會有雌蟲真的對他的身體無動于衷,還若無其事的對着他大談插花藝術,拜托,誰大晚上的沒事幹淨想着插花呀?

現在可算來了。

敢情對方是覺得直接引入話題太突兀,這才委婉地以雄蟲們最喜歡的插花藝術為切入點,準備先讓他放松下來,再直入正題啊!

很好。

快來吧,他已經充分做好了拒絕對方的準備了!

唐酒來勁了。

原本還略有些暗淡的小雄蟲瞬間回神,神采奕奕地看了過來,這讓阿勒西奧心情大好,對于利用接下來的第三個話題博取雄蟲的好感,也有了更多的自信。

年長的軍雌微微一笑:“說來也巧,我在星海征戰多年,曾經拍下過無數美麗璀璨的星辰,對宇宙銀河的歷史變化也頗有涉獵,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邀請閣下一同共賞?”

唐酒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維持着注視雌蟲的動作,卻再也繃不住臉上震驚的表情,呆呆地望着對方。

阿勒西奧看在眼裏,面上不動聲色,嘴角卻是止不住地微微上揚。

很好,不愧是我。

自從執掌軍部以後,罕少再像年輕時那樣張揚的帝國元帥,不無得意的想。

這些年來,他雖然沒有接觸過多少雄蟲,也沒少因為單身,被身邊的狐朋狗友嘲笑,阿勒西奧面上不顯,私下裏卻為了更好的與聖地高塔的雄蟲溝通,在雄蟲們感興趣的方面下過不少苦工。

雄蟲喜歡溫柔的雌蟲。

阿勒西奧便收斂一身的鋒芒,每次在大衆跟前露面,都僞裝出溫柔優雅,游刃有餘的模樣。

考慮到雄蟲與雌蟲截然不同的喜好,為了能與雄蟲擁有更多的共同話題,阿勒西奧還針對好友和部下約會失敗的雄蟲反饋,得出幾條事關重要的結論:

①雄蟲喜歡溫柔的雌蟲,讨厭過于強勢、兇猛的軍雌。

②雄蟲喜歡插花這樣幹淨、優雅的藝術。

③雄蟲因為從小就生活在聖地,不能輕易離開烏拉諾斯,所以對宇宙星辰有着無盡的向往,認為星辰代表着神秘與浪漫。有時候,再昂貴的戰利品,對雄蟲而言,都比不上璀璨星河那一眼萬年的浪漫。

綜上所述——

很顯然,相比只知道打打殺殺的軍雌,雄蟲們會更偏愛有情調、懂得浪漫的雌蟲。

和那些一看到雄蟲就兩眼發光,毫不掩飾自身欲望的粗糙雌蟲不同,阿勒西奧是真的在這方面下過苦工,不說給雄蟲當老師,但要以此為話題,和任意一位聖地閣下談天說地,那時絕對沒有問題的!

眼見着唐酒同樣對星辰頗感興趣的模樣,阿勒西奧當即翻出了自己壓箱底的宇宙照片。

俗話說,做戲做全套。

這些年來,阿勒西奧帶領軍部征戰的過程中,可從忘記過自己“浪漫有情調”的蟲設,自然不會忘記挑選合适的角度,拍下宇宙萬千星辰美麗的瞬間,其中甚至還包括了個別小行星毀滅的瞬間。

感謝他的先見之明,讓他找到了刷雄蟲好感度的絕佳工具!

一個小時後。

通訊就此結束。

年長的軍雌輕咳一聲,緩了緩長時間說話而略顯沙啞的嗓子。他面上有淡淡的疲憊,內心卻浮動着純粹的快樂。他目光看向辦公桌上的文件,大腦卻忍不住為自己今晚的表現複盤。

首先。

面對來自心上蟲的誘惑,不為所動,幾乎沒有展現出任何低等雌蟲在面對雄蟲時常有的醜陋失态。

其次,趁着浪漫的月光和星辰,和小雄蟲大談了一番高雅藝術與浪漫宇宙,給對方留下了與粗魯無知的軍雌截然相反,溫柔細心、博學多才、浪漫而又極富情調的高等雌蟲形象。

滿分一百分,這怎麽說也能拿個九十分吧?

至于雄蟲的好感……考慮到自家小雄蟲難以取悅的性格,阿勒西奧沒敢多估,保守地認為,同樣的滿分好感度,自己想拿到一個小小的五分,應該還是沒有問題的。

帶着稍稍打動雄蟲的滿足感,阿勒西奧愉快地給這一天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與此同時,聖地烏蘭拉諾。

月光下的溫泉旁。

距離挂斷通訊已經過去了足足二十分鐘,年輕的雄蟲保持着挂斷通訊前的動作,沉默地站在岸上的岩石旁,一動也不動。

系統小心翼翼地道:【宿主,您還好嗎?】

這句話就像是某種喚醒的信號。

唐酒終于從宇宙星辰科學講座中回過了神——年輕的雄蟲垮起一張小貓批臉,忍無可忍地問出了今天晚上,始終在他的腦海裏游蕩、揮之不去的一句話:“你這個反派,他是不是不行啊?”

沒錯。

他想來想去,都覺得問題不太可能出現在他自身的魅力上。既然他身上沒有問題,那問題肯定就只能是出現在阿勒西奧身上了。

對于這種事情,系統原本應該是十分肯定的。

但經過這個奇妙的夜晚,系統也不太敢保證了,它打量着自家宿主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道:【原作裏沒有提及,不過既然原主角攻一直想要勾搭反派,那反派那方面的身體,應、應該是沒什麽問題的?】

話說到最後,系統自己都不太确定了。

唐酒倒吸一口冷氣。

救了個命!

該不會阿勒西奧還沒死,他就要開始守活寡了吧?

這軍雌搞什麽啊?

自己明擺着不行,卻又跑來招惹他,這、這不是騙婚嗎?這麽想着,年輕的雄蟲顯然忘記了,是他而非對方率先提出政治聯姻的現實。

怎麽辦?他現在後悔和對方訂婚還來得及嗎?

……

“你不想和克萊因元帥訂婚了?!”

翌日,烏拉諾斯。

午後的陽光溫暖又舒适,開闊美麗的露天花園中,雄蟲們三五成群,一邊享受着愉快的下午茶時光,一邊與熟悉的雄蟲無所事事地閑聊。

這會兒率先順着唐酒的話題往下接的,正是聖地最初嘲諷林意是“不值錢的外來雄蟲”,又在随後與唐酒交易星河玫瑰,因而維持着還算不錯關系的年輕雄蟲,利埃爾。

這話一出,邊上好幾位雄蟲,都沒忍住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對于克萊因和弗萊明的政治聯姻,雄蟲們對此感受不一。

有和唐酒關系不錯,只是單純關心唐酒個蟲感受的、有單純好奇唐酒這樣年輕的雄蟲,會如何與大自己一百歲的軍雌交往的、也有因為自身背後的家族,被家中長輩暗示,最好能試探一番唐酒對聯姻的态度的。

是以,利埃爾這話剛說出口,就有邊上的雄蟲,沒忍住問道:“為什麽啊?”

話音剛落,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太過急切,陌生雄蟲輕咳一聲,放慢了語速,補充道:“我的意思是說,你們不是才訂婚嗎?還是說,唐酒你對克萊因元帥不太滿意?”

利埃爾也關心道:“是不是那個軍雌欺負你了?”

——“欺負”。

這個形容有效地激起了唐酒的憤怒,也讓雄蟲們意識到了唐酒的意見所在,他們按捺住內心的好奇與幸災樂禍,迫不及待地追問道:“他對你做了什麽?你說,我們一起為你做主!”

說到這個,唐酒就來氣。

他也不客氣,當即就鼓起腮幫子,惡狠狠地道:“昨天晚上,我不是在泡溫泉的時候和他通訊嗎?你們猜,他對我做了什麽?他居然讓我趕緊把衣服穿上,小心着涼!”

正準備聽八卦的雄蟲們:?

正準備幫唐酒一起罵帝國元帥的利埃爾:“我就知道軍雌都是靠不住的!克萊因元帥也太過分……呃,等一下,你是說,他就是讓你把衣服穿上,讓你小心不要着涼?他這不是在關心你嗎?”

“就這個?”利埃爾撓了撓頭,頗感摸不着頭腦:“沒有別的了嗎?”

唐酒反駁道:“怎麽可能!”

雄蟲們對視一眼,莫名松了口氣。

他們就說嘛,既然唐酒都說要取消訂婚了,那肯定是軍雌做了過分的大事,怎麽可能是讓唐酒把衣服穿上這等小事?再說了,會這樣叮囑唐酒,恰恰說明帝國元帥對唐酒頗為關心啊,怎麽會是欺負他呢?

此時的唐酒顯然忘記了,在場所有的年輕雄蟲,除了他,全都是未婚單身雄蟲,理所當然地和已經是壞心眼成年雄蟲的唐酒,不在同一個腦回路上,自然也就無從理解唐酒的處境。

唐酒磨了磨牙,繼續道:“他還當場跟我讨論了一番插花藝術!”

這邊唐酒話音剛落,那頭便有年輕的雄蟲驚呼出聲,兩眼閃閃發光,滿臉憧憬地道:“哇,克萊因元帥居然還懂這個!他好有情調哦。不像上次和我約會的雌蟲,我給他準備了一束花,他居然還問我,怎麽把花擺得這麽奇怪,氣死我啦!”

其他的雄蟲們也有同感,同樣認真地點點頭。

“真好,我也想遇見願意為我學插花的雌蟲。”

“真希望其他雌蟲也能向克萊因元帥學習一下,每次約會就知道和我們大談什麽戰争、異獸,簡直又冷又硬又無聊,一想到要和這樣的雌蟲組建家庭,我就覺得窒息……”

利埃爾也贊同地點點頭:“是啊,唐酒,克萊因元帥既然願意為你了解這些,可見他多喜歡你呀,你先別急着解除婚約啊,你們才訂婚多久啊,為什麽不給元帥一個機會,再深入了解一下呢?”

唐酒心說我倒是想和他在後續中深入了解一下,那不是對方不給他機會嗎?

還有,這幫雄蟲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不是說好了會站在他這一邊嗎?怎麽說着說着,反而為阿勒西奧說起好話了?再說了,在大晚上暧昧誘惑氣氛裏大談插花藝術,但凡有點腦子的軍雌都幹不出這等蠢事,怎麽這幫雄蟲反倒羨慕起來了?

你們沒事吧?

“這才哪到哪啊!”

眼見着小夥伴們瞬間倒戈,唐酒頓時更生氣了。

“你們知道他後來還做了什麽嗎?”

雄蟲們:“什麽啊?”

唐酒強調:“當時是晚上,我就在站在露天溫泉旁邊,你們猜他對我做了什麽?”

雄蟲們臉上飄起可疑的紅,嘀咕道:“這……聽起來,好像确實很過分哦,你們才訂婚呢,他怎麽可以幹出這種……”

沒錯,就是這樣!

這才是他想要看到的場景!

他是來找其他雄蟲一起吐槽阿勒西奧的,不是來聽別的雄蟲誇阿勒西奧的!

眼前的場景讓唐酒的心情總算好上了那麽一點,他滿意地點點頭,這才繼續道:“就是在當時那樣的環境下,他居然拿出了他以前拍攝的一千多張宇宙星辰的照片,邀請我一起欣賞,還跟我講著名星辰的誕生與毀滅!”

沉默。

長久的沉默。

唐酒也沒察覺到哪裏不對,還以為雄蟲們和他一樣,被阿勒西奧毫無情調的行為給整無語了,惡狠狠地總結道:“怎麽樣?現在你們該知道,我究竟為什麽要和阿勒西奧解除婚約吧?他簡直是太過分了!”

雄蟲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後還是和唐酒關系最好的利埃爾站了出來,小心翼翼地道:“那個,唐酒,你是不是,其實……是來和我們秀恩愛的啊?”

……?

唐酒面無表情。

利埃爾沒注意小夥伴難看的表情,臉上寫滿了羨慕與欽佩:“一千多張照片呢,還有著名星辰的誕生與毀滅,克萊因元帥真的好浪漫哦,要是我未來的雌君,也能像克萊因元帥一樣有情調就好了。”

其他雄蟲也紛紛附和。

“是啊,我都不要求我的雌君和我讨論宇宙星辰,他只要不對藝術一無所知,我就知足了。”

“唐酒你也真是的,我們還不了解你嗎?想秀恩愛的話,直說就好啦,你也不是一天喜歡在我們面前炫耀了,也就是今天炫耀的東西不太一樣而已,你今天秀得這麽含蓄,我們都有些不習慣了。”

唐酒……唐酒自閉了。

蟲與蟲的悲歡并不相通。

這一天,唐酒只覺得他一貫用來攀比炫耀的聖地工具雄蟲們吵鬧。

與此同時。

首都星,軍雌本部。

在忙完了一系列工作後,帝國守護神,軍部元帥,阿勒西奧·克萊因,終于後知後覺地,發現了一件事——

距離那天溫泉事件,已經過去了足足三天。

而他未來的雄主,唐酒,已經整整三天沒有搭理他了。

阿勒西奧:?

阿勒西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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