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命令

第27章 命令

唐酒:恍然大悟.jpg

難怪他總覺得最近好像少了點樂子, 原來是他的蟲形玩具不見了!

不必說,按照原作劇情裏的套路,接下來要發生的劇情, 多半是林意帶着他親自做的一系列地球美食,千裏迢迢前往軍部慰問,以看望塔裏克的名義, 在本部的高級軍官中狠狠地刷上一波好感。

但。

這和他又有什麽關系呢?

小雄蟲托着腮,不感興趣地想。

放在以往,唐酒還真不介意遠赴軍部,讓林意重溫一下在烏拉諾斯被他統治的恐怖,可是現在嘛……

唐酒垂下眼睫,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備注為“老狐貍”的通訊賬號上。

誰讓他已經有了最最好玩的“玩具”了呢?

區區林意,哪裏有他家阿勒西奧來得好玩?年輕的雄蟲理所當然地想着, 大腦迅速地開始運轉——

帝國軍部規矩森嚴,說是聚集了全帝國最強悍的軍雌也毫不為過,考慮到雄蟲對雌蟲的重大影響力,不僅是雄蟲不樂意待在本部, 軍部同樣不歡迎外來雄蟲的造訪。

原作劇情中,也是因為阿勒西奧死期将至, 軍部的權利漸漸移交到了塔裏克的手上,後者又向來對林意百依百順,這才有了林意在軍部刷聲望,提高本部軍雌們好感的劇情。

但這也是原作裏的事情了。

現實中,且不說阿勒西奧會不會破例, 單就帝國元帥對林意的厭惡程度來看, 都不存在為對方開後門的可能,換句話說, 林意之所以能夠前往軍部探視塔裏克,顯然是阿勒西奧蓄意安排的結果。

至于阿勒西奧為什麽要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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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慮到他們斷聯前的最後一次通訊,還是以阿勒西奧壓倒性的勝利而告終,之後他又故意在高等特權雌蟲的圈子敗壞對方的名聲……不難猜出,軍雌多半是準備以此為誘餌,趁勝追擊呢。

這次會是什麽呢?

軍部play?辦公室play?

一想到明天就能在冰冷肅穆的軍部,見到身着漆黑的軍服,戴着雪白的手套,神情冷淡又桀骜的阿勒西奧,小雄蟲不由得眼神飄忽,雙手托腮,蠢蠢欲動之餘,倍感心馳神往。

這個版本的阿勒西奧,好像也沒有玩過哦?

短暫的心動僅有一瞬。

下一秒,年輕的雄蟲就收起了腦子裏的廢料,神情逐漸凝重。

——不好辦哦。

唐酒覺得,如今的他就像是在馴服一匹頭狼,他既想要這匹狼乖乖地對他忠誠,又想要對方維持本來的桀骜,還想讓對方學會自由切換這兩種不同的形态,在該乖順的時候乖順,該強硬的時候毫不留情地将他摁在身下。

他的馴服成功了。

但又好像成功過了頭。

這只狼忠誠歸忠誠,卻在被他馴養的過程中生出了異樣的野心,該溫柔的時候倒也溫柔,該強硬的時候卻又掌控欲過了頭,總想着将他這個主蟲圈在懷中,肆意妄為,予取予求。

這怎麽行呢?

——大魚大肉他要吃,但什麽時候吃,在哪裏吃,當然也該由他說了算。

明天的軍部之行,當然是要去的。

他不僅要去,還要大張旗鼓、浩浩蕩蕩地去,林意麽,只能算是個中間順手的添頭。小雄蟲關上通訊,意氣風發的想。

這一次,他非得把這只帝國頭狼治得服服帖帖不可!

*

翌日,軍雌本部。

當又一批軍雌第十一次從本部的待客室門前路過的時候,副官弗洛裏終于忍無可忍:“行了,一個兩個當本部待客室是什麽地方?今天負責值班的軍雌也就算了,放假的那幾個是怎麽回事?”

“平時怎麽不見你們上班這麽殷勤?”

被訓斥的軍雌們摸了摸鼻子,笑得沒臉沒皮:“這話說得,難得有雄蟲閣下造訪軍部,對方還是克萊因元帥的雄主,難道弗洛裏準将您就不好奇嗎?”

副官當然也是好奇的。

和其他後來才追随阿勒西奧·克萊因的軍雌不同,作為低等雌蟲,弗洛裏在阿勒西奧還是少校的時候,就已經是對方的副官,算起來,從他追随元帥到現在,也有近七十年了。

說他是帝國元帥傳奇一生的見證蟲,也不為過。

弗洛裏曾一度以為,這個名為阿勒西奧·克萊因的雌蟲,會将一生都奉獻給帝國軍部和星河戰場。

也許他能沖破特權雌蟲聯手打造的階級封鎖。

也許不能。

無論最終的結局如何,都不影響阿勒西奧·克萊因的名字被永久地載入帝國史冊。他會在被精神暴動徹底湮滅之前,從容不迫地走向他蟲生裏最後的戰場,以軍蟲的身份,化為宇宙塵埃的一部分。

讓弗洛裏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的是,這位他本以為會永遠單身、不需要任何雄蟲陪伴的軍雌,居然會在生命中的最後階段,毅然決然地,選擇與一位年輕的雄蟲攜手。

外蟲都說,克萊因與弗萊明的聯姻,不過是場再普通不過的政治聯姻。

弗洛裏卻知道,如果不是真心喜歡,阿勒西奧·克萊因是絕對不會答應這筆賠本生意的。

軍部對阿勒西奧而言重要嗎?

當然重要。

但這份重要,其實同樣也是有限的。

蟲死如灰滅,說到底,在死亡這個永恒的命題面前,個蟲的生前勢力、政治理想,委實單薄得不值一提。

如果阿勒西奧起初答應聯姻,是為了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順手給軍部安排一條後路;那麽當後來的阿勒西奧每每在與弗萊明的談判中做出讓步時,顯然就是想在還活着的時候,盡可能為那位閣下保駕護航了。

作為追随者,弗洛裏對此并無異議。

只是每每看到那位閣下輕易牽動元帥的情緒變化,饒是不愛八卦的副官,也不免對這位素未謀面的雄蟲産生了些許好奇——

也不知道這位馴服了他們軍部主蟲的雄蟲閣下,究竟會是怎麽樣的存在?

當然。

好奇歸好奇,副官可不會允許眼前的軍雌們亂來。

這可是克萊因元帥的未來雄主,別說克萊因元帥會不會介意,就是他這個副官,也不可能任由這幫兔崽子圍觀打量的元帥家的雄蟲,在等級森嚴的軍部,這樣輕慢的行徑,與冒犯元帥本蟲有什麽區別?

念及此,副官擺了擺手,不耐煩道:“滾滾滾,都趕緊給我滾蛋,再磨蹭下去,你們也不用走了,正好新能源星球缺幾個礦工,我看你們幾個閑得蛋疼的就很不錯。”

不得不說,這句威脅相當有效。

副官話音剛落,軍雌們便一哄而散。

只留下兩位确實負責在待客室門前值守的軍雌,被軍雌們千叮萬囑,授予重擔:

“好兄弟,接下來就靠你了。”

“照片!兄弟,別忘了拍照片!正臉不能發,給個側臉看看也行啊!問上次去聖地聯誼的雌蟲,他們也就知道說個‘哇塞’,好歹也給個機會讓我們看看側臉吧!”

……

眼見着軍雌們你一句我一句,大有一副越說越離譜的架勢,副官忍無可忍,直接喊來今日輪值的守衛,将一幫戀戀不舍的軍雌們轟了出去。

副官只當軍雌們是來湊熱鬧的——這還真是冤枉他們了。

事實上,此時此刻,不只是本部軍雌,就連相距光年的支部軍雌們,也不約而同地守在了光腦前,擔憂地等待着來自本部現場的消息,企圖把握有關元帥婚姻的第一手動向。

最初得知自家元帥拐走了死對頭家的雄子時,軍雌們當然是自豪的。

哪怕議院蟲言之鑿鑿,表示弗萊明和克萊因僅僅只是政治聯姻,雙方沒有任何感情基礎,就連婚前協議上克萊因也做出了諸多讓步時,軍雌們的這種欣喜,也沒有被打破。

雖說政治聯姻,雙方平等,但對方畢竟是年輕的小雄子,元帥作為雌蟲,為此讓出部分利益,也合情合理。

直到這一次,有關元帥某方面不太行的傳聞,忽然在高等特權雌蟲的圈子裏流傳開來——

支部軍雌們頓時就有些坐不住了。

怎麽回事啊?

他們還盼望着元帥早日生個可可愛愛的小蟲崽,将來帶領他們繼續前進呢。

腦子更靈光的軍雌們,想得就更多了。

在支部軍雌們看來,他們克萊因元帥如此完美一蟲,怎麽想都不可能存在某方面的問題,傳聞多是謠言的可能性更大,也正因如此,相比傳言本身,他們更在意這條消息所傳遞出來的另一層含義:

克萊因元帥與弗萊明家的小雄子之間的關系,似乎并不像他們以為的那樣和睦?

再結合聖地聯誼後,從高等特權雌蟲圈子裏流傳出來的,弗萊明家的閣下冷淡傲慢,聯姻純粹是克萊因元帥單方面上頭的消息,支部軍雌們這才感到了一絲絲不妙——

他們家元帥不會真的戀愛腦上頭,預備把軍部給便宜賣了吧?

抱着這樣心驚膽戰的情緒,十分鐘後,軍部接待區的大門,終于被打開了。

負責充當數百億軍雌眼線的現場軍雌們齊刷刷擡頭。

熹微的晨光落在年輕雄蟲柔順的發間,光線溫柔得仿佛是在親吻他的眉眼,站在門邊的時候溫柔又恬靜,穿着素白的襯衫,打着漂亮的領結,在看見軍雌的瞬間,笑着彎起眼睛。

“早上好。”

軍雌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裏有共同的驚訝和迷惑。

站在較遠處的軍雌則仗着無蟲管束,偷偷啓動光腦環,在只有軍雌們自己的聊天群中刷得飛起:

【總算看到雄蟲閣下了!】

【好快!怎麽樣怎麽樣!既然能讓那幫眼高于頂的特權雌蟲都評價說‘哇塞’,這位閣下一定長得特別好看吧?就是不知道脾氣到底怎麽樣,是不是真的像外面傳言的那樣驕縱冷淡,無法交流?】

【呃,怎麽說呢,好看是好看,但我總覺得……】

正在回複中的軍雌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把那句不太禮貌的“但我總覺得好像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麽好看,也夠不上他們說的‘哇塞’”默默地删除,轉而含糊道:

【就,算是挺好看的吧?脾氣也挺好的,剛剛還在沖我們笑,跟傳聞中的驕縱任性完全不是一回事。】

為了證明自己的言論,軍雌特地挑了個隐蔽的角度,悄悄拍了張側臉照片,上傳聊天群。

照片一經發出,就得到了無數軍雌的嘲笑——

【?】

【這不是林意閣下嗎?】

【讓你們蹲個第一手消息都能搞錯,也是沒誰了。這哪裏是元帥家的雄主,明明是很早之前就經常在網上露面的林意閣下啊!這麽有名的雄蟲閣下都能認錯,眼睛不需要可以捐給有需要的蟲。】

……?

居然不是啊。

得知這會兒露面的并非元帥家的閣下,而是另一位頗有名氣的雄蟲閣下,軍雌們失落之餘,又莫名地松了口氣。

也對。

他們就說呢,能夠僅憑一次見面,就靠美貌征服全帝國高等特權雌蟲的雄蟲閣下,怎麽也不可能僅僅只是普通程度的好看啊。原來對方其實是塔裏克家的閣下,那就可以理解了。

本部軍雌們大大咧咧慣了,這麽想的同時,也沒有刻意掩飾臉上的表情。

林意抿了抿唇,略微低下頭,額發落下陰影,掩蓋住雄蟲瞬間陰沉的神情。

又是這樣。

每次都是這樣,只要有唐酒在的地方,所有雌蟲關注的目光都會落在唐酒的身上。即便唐酒本蟲并不在場,雌蟲們一樣關注唐酒遠勝于他,似乎無論他怎麽溫柔小意,百般讨好,都無法得到雌蟲們真正的注目與重視。

為什麽?

就因為唐酒作為本土雄蟲,擁有遠比他出色的良好出身嗎?

雄蟲心中暗恨,再擡起頭時,臉上已經重新挂好了恰到好處的微笑:“你們好,我是林意。我一直很崇拜身為軍雌的諸位,這才拜托塔裏克帶我來軍部看看,希望我的冒昧來訪不會叨擾到大家。”

不等軍雌們做出回應。

雄蟲溫柔地笑笑,從随身的背包裏取出幾只包裝精美的小袋子,柔聲道:“也不知道你們喜歡什麽,我就随便帶了一些自己在家裏做的小餅幹,算是伴手禮,希望大家喜歡。”

軍雌們:!

什麽?

居然還有伴手禮?

習慣了驕縱冷漠的雄蟲,如今乍一看到林意這樣溫柔的雄蟲,要說軍雌們心中毫無波瀾,當然是不可能的。就是幾個原本對林意絲毫不感興趣的高級将領,心頭也不免升起了幾分淡淡悔意。

雖說他們是為了另一位閣下而來的,但要因此就冷待眼前的雄蟲閣下,似乎也做得有些過分了。

将軍雌們細微的變化盡收眼底,林意心頭一松。

內心也恢複了些許自信。

沒關系。他告訴自己。比身世背景,他的确比不上唐酒,可論為人處世的道理,對方卻遠遠比不上他,只要他肯付出時間、精力和耐心,小心經營,未必沒有蓋過唐酒的可能。

想到這裏,林意又是溫和地一笑。

黑發黑眼的雄蟲自然地往前走了兩步,将包裝可愛的餅幹逐一分發給在場的每一位軍雌。收到餅幹的軍雌們呆呆地看着自己手裏過分可愛的包裝袋,一時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們居然收到了來自雄蟲閣下的禮物?

還是對方親手制作的?

邊上負責接待林意的軍雌則開始慶幸自己的倒黴了。

原本他還想借着接待元帥雄主的機會,近距離觀察一下弗萊明家的雄子,可惜遺憾落選,被丢到了林意這一邊。現在看來,能有機會與這樣平易近蟲的閣下近距離接觸,未嘗不是一種幸運。

軍雌忙不疊地上前,引着林意走向事先準備好的休息室。

直到林意的身影徹底從走廊的盡頭消失,軍雌們這才驚嘆出聲:

“這就是你們以前說過的那個林意閣下?”

“我算是明白網上那幫雌蟲為什麽會對他上頭了。以前在網上刷到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哪家娛樂公司給明星雄蟲立的蟲設呢,沒想到本蟲居然和網上一樣溫柔耐心。”

“塔裏克你也太幸運了,居然能碰到脾氣這麽好的閣下!”

“聽說這位閣下只要雌君,不要雌侍,是真的嗎?”

……

眼見着平日裏眼高于頂,冷淡又疏離的高等軍雌們将自己團團圍在正中心,塔裏克心裏不免升起淡淡的驕傲,面上則配合同僚們的調侃,露出一個恰如其分的、不好意思的笑容。

“林意閣下是對我說過‘一生一世一雙蟲’的承諾沒錯。”

說到這裏,塔裏克刻意頓了頓,直到在場所有軍雌都露出驚嘆羨慕的目光,這才心滿意足,佯裝毫不在意地繼續說道:“其實對我來說,能夠有幸陪伴在這樣的閣下左右,就已經知足了。”

“也是啊。”

“要真能碰到這樣的閣下,就是做雌侍我也願意啊。”

塔裏克嘴角翹起,心情肉眼可見地變得更加愉悅。只覺得自己近段時間以來遭遇的諸多不快,似乎也随着同僚們羨慕的目光,輕飄飄散去,只剩下說不出的滿足得意。

塔裏克勾了勾嘴角,準備狀似不經意地、再談談他和林意私底下相處的小細節時,前面負責引導林意前往接待室休息的年輕軍雌忽然去而複返,徑直站在他跟前,大大咧咧地道:

“塔裏克少将,林意閣下讓我通知你一聲,他第一次來軍部,對本部很好奇,想在周圍四處轉轉。”

這是想讓他陪同的意思?

塔裏克心中微動。

和看熱鬧的休假軍雌們不同,塔裏克今天是有軍務在身的。和繁忙的軍務相比,那當然還是陪伴自己未來的雄主更為重要。

軍雌略一颔首,毫不猶豫地道:“沒問題,我這就去請假。”

“不不不,林意閣下不是這個意思。”

報信的軍雌擺擺手:“就在剛才,林意閣下已經邀請了正在休假中的梅萊塔中将,作為他在軍部游覽的向導,梅萊塔中将自己也同意了,林意閣下是托我告訴你,梅萊塔中将會好好照顧他,你安心工作就行。”

塔裏克臉上的表情微微一僵。

“原來是這樣,謝謝你的轉告,也請你替我轉告林意閣下,希望他能在軍部玩得開心。”

報信的軍雌漫不經心地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周圍的軍雌們見無熱鬧可看,也都不再圍着塔裏克打轉,各自散開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準備蹲守軍部真正的客蟲。

無蟲注意的角落裏,塔裏克垂下眼眸,落在大腿兩側的雙手不覺攥緊。

又是這樣。

塔裏克眼眸黯然,心底湧現出一陣說不出的苦澀。

要說他對林意有什麽不滿,那就是對方在面對所有雌蟲時表現出來的,這份一視同仁的親呢與溫柔了。

剛認識林意的那會兒,塔裏克不是沒有為這份溫柔沉迷過,甚至暗自下定決心,要向這份溫柔獻上所有。然而随着他與林意越走越近,互許終生,眼見着林意用對待他同樣的态度,去對待他遇見的每一只雌蟲,塔裏克的心裏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對一只雌蟲溫柔,還可以說是雄蟲獨有的一份溫柔。

可當這位雄蟲閣下對在面對所有雌蟲,都表現出一模一樣的溫柔時,這份溫柔,真的還能算得上獨一份的特別與溫柔嗎?

而林意……又是真的喜歡他嗎?

還是說,對林意而言,他其實和對方認識的其他任何一位年輕高等雌蟲一樣,沒有任何區別?

塔裏克的黯然酸澀無蟲知曉。

反倒是邊上聽了全程的軍雌,沒忍住擡起頭,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大多雌蟲在面對自己雄主的時候,都會擁有非比尋常的占有欲。雖說塔裏克今天有軍務在身,不适合作為林意游覽軍部的向導,可林意若有向導方面的需求,塔裏克為此請假,也是合情合理的。

像林意這樣需要軍雌作為向導,不去找自己的未來雌君,反倒去找素不相識的高級軍官,而塔裏克作為林意未來的雌君,居然也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這還真是……

令蟲費解。

軍雌們搖搖頭,不再多想。

恰在此時,蟲群之中,不知道是誰忽然壓低聲音喊了一句:“來了來了!唐酒閣下來了!”

這句話就像是一個信號。

接待室的大門被緩緩推開。

迎着明亮的日光,所有蟲都看到了被那張高等特權雌蟲們一致評為“哇塞”的臉。

鉑金色的發絲,碧藍如海的眼眸,白皙漂亮的下巴微微揚起,逆着光,在雌蟲們眼前輕輕一晃:于是那素白如雪的天鵝頸,與骨感精致的鎖骨,便一齊落入所有蟲的視線之中。

接待室鴉雀無聲。

就連不在軍部監控範圍之內,因而刷得飛起的內部聊天群,也因雄蟲的出現而短暫的停滞了一瞬,好半天後,終于有雌蟲吞了吞唾沫,義正言辭地在聊天群打下:

【雖然不知道這位閣下驕縱任性的名聲究竟是從哪裏傳出來的,但我覺得……他沒錯!】

好看。

是真的好看。

這種漂亮還和大多雌蟲有幸見過的漂亮不太一樣,就像是某種易碎又珍貴的珠寶,這種漂亮是精致的,也是昂貴的,以至于當這張臉被分配給一位驕縱傲慢的雄蟲時,沒有蟲會因此抵觸,反倒感到理所當然。

這可是全帝國都找不到幾只的高塔雄蟲,驕縱一點怎麽了?

蟲神都賦予他這般的樣貌了,不傲慢一點、高冷一點,豈不是什麽蟲都敢恬不知恥地湊上來跟他說話?

不同于林意到來時的懶散随意。

眼見着唐酒進來,軍雌們神色一凜,本能地站得更筆直了。

但很快,他們就發現,自己的擔心其實是多餘的。

年輕的雄蟲擡起眼眸,目光慵懶又冷淡地掃過整個接待大廳,卻是連一點眼角餘光,都吝啬分給在場的軍雌絲毫。藍寶石般的眼眸裏流露出毫不掩飾的抵觸嫌棄:“這就是軍部接待客蟲的地方?看起來也太髒了吧。”

軍雌們:?

軍雌們看了看被精心打掃過,一塵不染的地面,陷入了沉思。

仿佛看出了軍雌們內心的迷惑,小雄蟲微蹙着眉頭,臉上的嫌棄變得更加明顯:“哪個大聰明告訴你們,打掃衛生不用消毒的?這麽多外來蟲來來去去的地方,想也知道會有多髒吧?”

說不定這個外來蟲中,還有個叫林意的。

那豈不是更髒了?

想到這裏,唐酒皺了皺鼻子,只覺得一秒鐘都忍受不下去了。

“算了,就知道軍雌靠不住,幸好我有先見之明。”小雄蟲鼻毫不掩飾地翻了個白眼,随即輕輕擊了下掌,雙手抱臂,漫不經心地道:“好了,你們可以進來了。”

……你們?

話音剛落,軍雌們便眼睜睜看着數十名穿着整齊服飾的侍蟲,從接待大廳外走了進來。

不等唐酒吩咐,侍蟲們便訓練有素地取出空間鈕,熟練地掏出打掃需要的一應工具。消毒的消毒,鋪地毯的鋪地毯。更有甚者,幹脆将待客大廳裏的沙發、座椅統統像是扔垃圾一樣,随手丢進某個空間鈕,又取出全新的漂亮家具,一一換上。

這是清理一新組。

另一半侍蟲們則自然地取出各種各樣的水果、飲料、零食,仔細再看,其中尚未拿出來的,似乎還有貓咪模樣的巨大抱枕和換洗衣物?

這到底是拜訪,還是搬家啊?

軍雌們眼睜睜地看着他們熟悉的待客大廳,在轉瞬之間被侍蟲們改造成全然陌生的模樣,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反應。

壞消息:元帥家的雄主極其驕縱任性,一看就非常難伺候。

好消息:對方自帶侍蟲,用不上他們,也瞧不上他們伺候。

驕縱刻薄,但自帶侍蟲。

他蟲還怪好的嘞。

對此,軍雌們失望之餘,又覺得理所當然。

也對。

這才是雄蟲嘛。

像林意閣下那樣溫柔親和的雄蟲,終究還是少數。

如唐酒閣下這般出身的雄蟲,性情驕縱傲慢一點,也實屬尋常。只是對方為什麽全程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呢?QAQ

難道是不喜歡軍雌?

想到這裏,軍雌們不由得心生忐忑。

他們這些雌蟲也就算了,倘若元帥在這場聯姻中也是一頭熱……

軍雌們不敢再想。

也有蟲在聊天群中感嘆:【所以說吧,雄主還是找像林意閣下這樣的好,那種高冷傲慢不愛搭理蟲的雄蟲,守着他們和守着鐵疙瘩有什麽區別?】

見此情景,原本因為林意找其他軍雌充當向導而耿耿于懷的塔裏克,這會兒反倒心情愉快起來。

沒錯。

就是這樣。

林意閣下僅僅只是出于對雌蟲處境的憐愛,才對所有雌蟲都是一視同仁的溫柔,這恰恰證明了林意閣下的獨特與偉大。可唐酒就不一樣了,像這樣挑剔、刻薄又冷漠的雄蟲,也只有阿勒西奧這樣無蟲敢靠近的軍雌,才會把對方當寶貝了。

一定是這樣!

有了唐酒這個活生生的反例,塔裏克也不郁悶了。

相比阿勒西奧的雄主,他的雄主已經足夠美好了。

正得意間,耳旁忽然傳來其他雌蟲低低的提醒聲:“大家注意一下,克萊因元帥要過來了。”

軍雌們噤若寒蟬。

塔裏克卻是眼前一亮。

自從那天因林意被阿勒西奧懲罰後,塔裏克就一心想要找回場子——當然,這個找回場子不是說他想要用同樣的方式對待阿勒西奧,而是他私心一直想要阿勒西奧知道,由于對方一貫的傲慢暴戾,阿勒西奧究竟錯過了一位怎樣的雄蟲。

一邊是溫柔體貼的雄蟲,一邊是驕縱任性的閣下。

但凡是只腦子正常的雌蟲,都應該知道該怎麽選。

如今兩位當時雄蟲齊聚一堂,他就不信,面對如此懸殊的差距,阿勒西奧還能若無其事、無動于衷!

大廳裏寂寂無聲。

不遠處的走廊裏卻在此時傳來隐約的腳步聲,不急不緩,慢條斯理,仿佛帶着隐約的威壓,每走一步,都好像踩在軍雌們的心上。

塔裏克或許是其中唯一的例外。

年輕的雌蟲擡起頭,懷着只有自己的知道的惡意,期待地看向走廊的通道口,逐漸顯露出身影的年長軍雌。

對方會為那天的判斷後悔嗎?

他擁有了全帝國最溫柔體貼的雄主,阿勒西奧卻只能如同帝國無數高等軍雌一樣,為了一點信息素與片刻的溫存,一輩子在驕縱傲慢的雄蟲面前委曲求全……

這還是在軍雌本部。

随着克萊因與弗萊明聯姻,帝國如今的局勢看似平穩,實則已經來到了某個岌岌可危的邊緣。唐酒要真敢在軍部對阿勒西奧作出不敬的舉動,即便阿勒西奧本蟲不介意,中央星系之外的數百億軍雌,也會因此對唐酒産生不小的意見。

抱着某種隐晦的期待,塔裏克緊緊地望向走廊的通道口。

然後他就看見——

原本還冷着一張臉,對着周圍環境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滿臉寫着不耐煩的小雄蟲忽然微微睜大了眼睛,冰霜般的臉頰瞬間消融,露出一個毫不掩飾的、靈動又神氣的笑容。

小雄蟲一把撲進年長軍雌的懷中,嘀嘀咕咕:“阿勒西奧,我好想你呀。”

塔裏克:?

在場的軍雌們:???

等一下,這和剛才那只驕縱傲慢,眼角餘光都不屑賞他們一個的雄蟲,真的是同一只蟲嗎?

不是高高在上的高塔雄蟲嗎?

這雄蟲怎麽還帶撒嬌的啊?!

阿勒西奧下意識伸手,摟住撲過來的小雄蟲。明知道小玫瑰是在做戲,軍雌卻仍是心頭微動。面上則是眉尖微挑,低聲調侃:“小祖宗,你今天這又是鬧哪出啊?”

小雄蟲卻視若罔聞,兀自仰起小臉,可可愛愛,期期艾艾:“你呢?你有沒有想我啊。”

得。

這是又演上了?

阿勒西奧心中好笑,一時拿不準小玫瑰今天要演的是哪兒出。但這顯然并不影響他反客為主,順勢摸摸雄蟲的小臉,配合地環住小雄蟲的背部:“想啊,特別想,你看我這不是專程過來接你了嗎?”

年輕的雄蟲抱緊他的手臂,眨巴眨巴眼睛:“那我們以後再也不冷戰了,好不好?”

阿勒西奧:?

道理他都懂,但喜歡玩放置play的不是一直都是唐酒嗎?

這是又準備倒打一耙?

果不其然。

只見小雄蟲耷拉着腦袋,做乖巧認錯狀:“我知道錯了嘛,不該在外面造謠污蔑你…”他故意含糊了敏感詞,一口帶過,眼巴巴地仰臉:“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阿勒西奧:。

他懷疑小雄蟲這是變着法兒來找茬的,而且他有證據。

也就是他停頓的這麽會兒時間,阿勒西奧明顯地注意到,幾乎在場所有的軍雌,乃至他那位向來忠誠的副官,都齊齊向他投來了譴責的目光,裏面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這麽可愛的小雄蟲,你居然還要和他冷戰?

你還是只軍雌嗎?

阿勒西奧側過頭,涼涼地掃過軍雌們一眼。

軍雌們:安靜如雞.jpg

再看懷裏眼巴巴等他回應的唐酒,年長的軍雌嘆口氣,知道不順着對方把這出戲演完,對方是不會放過他了。奈何阿勒西奧一向不擅長這種場合,只能幹巴巴地哄:“我沒生氣,真的。”

“我不信!”

小雄蟲豎起一根手指,義正言辭:“除非你現在親我一口,我就相信你沒有生氣。”

感受着四周投來的,看好戲一般的目光,阿勒西奧開始頭疼了。

小雄蟲卻彎了彎眼角,暗中偷笑。

果然。

對付阿勒西奧這樣的年長雌蟲,強硬的命令或是直接的美□□惑,都是沒有用的。他真要和對方比那些,反倒是進入了對方最擅長的賽道,不被軍雌狠狠壓制才怪!

真正能夠讓對方沒轍的,反倒是他作為年輕的小蟲崽,偶然流露出的柔軟與撒嬌。

也是他遲鈍了,明明早在決定訂婚的當天就已經試探出了阿勒西奧的致命弱點,卻偏偏要自讨苦吃,在雌蟲更擅長的領域與對方論勝負,這不是笨蛋嗎?

哼哼。

他今天不僅要反敗為勝,一舉拿下阿勒西奧,還要徹底馴服這只桀骜不馴的帝國孤狼!

雌君,是他的。

節奏嘛,當然也要按照他的來!

小雄蟲得意的想着,面上卻露出“勉強放過你”的表情,乖巧道:“好啦,我不鬧你了,你去工作吧,今天早上起得太早了,我有點困,想稍微睡一小會兒。”

說完,他就從軍雌的懷裏掙脫出來,向侍蟲們收拾妥當的休息室走去。

懷裏倏忽一空,阿勒西奧不舍之餘,竟有些心癢難耐的沖動。

今天的小玫瑰實在是太乖了,即便明知道對方是在僞裝,阿勒西奧依舊很難不産生想要對小雄蟲親親抱抱的想法。

看着小雄蟲頭也不回離去的身影,年長的軍雌面露遺憾。

照現在這個情況來看,某只小狐貍的段位,眼看着是又提高了,他若真想按照計劃中的那樣将對方騙進他的辦公室,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這麽想着,不遠處忽然又傳來年輕雄蟲的腳步聲。

阿勒西奧意外地挑挑眉。

難道是忘了什麽東西?

這樣的念頭僅僅只在腦海裏一閃而過,下一秒,只見原本已經離開的小雄蟲忽然噠噠噠诶跑了回來,一直到阿勒西奧跟前,才停下腳步。

年長軍雌疑惑地垂眸,正待詢問,就看到小雄蟲忽然踮起腳,“啵唧”一聲,在他的側臉上留下一個響亮的親吻,不等阿勒西奧反手抓住他,又一溜煙的,噠噠噠跑了回去。

阿勒西奧:!

阿勒西奧這下是真的怔住了。

……

十分鐘後。

年輕的雄蟲懶洋洋地趴在休息室的床上,毫不意外地聽見了屬于軍雌的腳步聲。

到嘴的誘餌,哪有不吃的道理?

關鍵在于——時間,地點,主動權,都得由他說了算才行。

望着門口緩步而來的軍雌,小雄蟲揚起下巴,神情驕縱又傲慢,理直氣壯地對這片土地的主蟲,發號施令:

“過來。”

“親我。”

阿勒西奧垂下眼眸,金色的眼瞳逐漸化為獸瞳,目光落在雄蟲身上的同時,呼吸也在不知不覺加重。

此時的唐酒俨然忘記了一件事:

他當然可以以情感為繩索,将帝國頭狼教訓得服服帖帖,可一旦他主動打開籠子,牽引着狼爪按在自己的身上,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可就不一定還能按照他所計劃的那樣來了。

……

同一時間,接待大廳的走廊外。

軍雌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情不自禁地倒吸了口冷氣。

誰說他們家元帥不行的?

克萊因元帥那可太行了。

好一會兒後,同樣陷入沉寂的聊天群內,終于有蟲發聲:

【之前那個說唐酒閣下高冷傲慢,跟鐵疙瘩沒什麽區別的蟲呢?要不出來再給大家說道說道?】

【笑死。】

【我說你們某些蟲別太離譜了,那可是克萊因元帥的雄主,有資格代表聖地參加圓桌會議的高塔雄蟲,閣下願意賞你一點眼角餘光,那都是你三生有幸,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麽玩意,還指望閣下像林意閣下一樣對你笑呢?】

【怎麽覺得自己配的啊?】

軍雌們一邊吐槽,一邊酸溜溜地吃着檸檬。

這誰能不檸檬?

唐酒要真像傳聞一樣驕縱傲慢,那也就算了。

可實際上呢?

驕縱是真的,傲慢也是真的,居高臨下,目中無蟲也是真的。毫不客氣地說,從唐酒進來到離開,除了中間必要的目光交彙,從始至終,年輕的雄蟲便是連眼角餘光,都吝啬分給他們一下。

也就是這麽一位就差把瞧不起蟲刻在頭頂上的雄蟲閣下,在面對他們的元帥,自家的雌君時,偏偏變得又乖又甜,全程抱着克萊因元帥的手臂,黏糊糊地拉着元帥撒嬌。

對所有蟲都視若無睹的雄蟲,唯獨只在你面前露出超級可愛的一面。

救命!

哪個軍雌受得了這種誘惑啊?

軍雌們恰着嘴裏的檸檬,眼睛都酸紅了。

說好的高塔雄蟲個個都驕縱冷漠,傲慢得不行呢?

确實是傲慢得不行。

但沒蟲告訴他們,這個傲慢得不行,指的是高塔雄蟲對除了自家雌君外的所有雌蟲,看都不屑看一眼啊?

聊天群內,無數軍雌們抱頭哀嚎:

【這麽可愛的雄蟲閣下是真實存在的嗎?】

【啊啊啊啊我不信!怎麽會有這種長得好看對外蟲愛答不理只對你一只蟲甜甜甜的雄蟲閣下啊?!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們少造謠了,雄蟲怎麽可能會撒嬌?我不信!我不信!啊啊啊啊啊——】

【我開始理解元帥為什麽會色令智昏了,救命,這麽可愛的雄蟲,換我我也樂意啊!別說讓利了,要我把我擁有的一切都送給他也行啊!】

……

就在全帝國的軍雌們都忙着吃檸檬的時候,也有見證了全程的軍雌,神情玩味地看了塔裏克一眼。

有雄蟲在軍部仿佛花蝴蝶一樣滿場招搖,唯恐不能吸引到雌君以外的高等雌蟲的關注,還要在嘴上強說深情似海。

有的雄蟲明明是嬌豔爛漫的帝國玫瑰,舉手投足,也帶着高等雄蟲特有的驕縱傲慢,從始至終都不曾看過在場的其他軍雌一眼,卻獨獨在面對自己的雌君時,露出甜甜的笑容。

這個對比還真是……

各種意義上的慘烈啊。

軍雌最後對着塔裏克笑了一下,意味深長地收回視線。

對方什麽也沒有說,塔裏克卻看懂了對方未盡之意,一下子漲紅了臉,只覺得難堪至極,恨不能找塊地縫鑽進去。

明明從小到大,他一直都是同齡高等雌蟲中被豔羨的存在。

最高的基因等級、最完美的教育、最好的出身……即便是成年後的第一次約會的對象,也是唐酒這樣的高塔雄蟲。

不過半年時間,塔裏克便輕飄飄地從雲端,跌落入了凡塵。

怎麽會這樣?

塔裏克渾渾噩噩地站在原地,連自己今天的工作,都忘了腦後。

林意仍在游覽軍部,只是負責帶領對方參觀的高等雌蟲,不知不覺又換了一個。

塔裏克側着頭,愣愣地看着林意與另一位本部上将有說有笑,攜伴從接待大廳的窗外路過。

那個方向,林意之前不是已經去過一遍了嗎?

為什麽又去一遍?

沒有蟲給他解答。

年輕的雌蟲依靠在牆壁上,心底慌亂又冰涼。

他很想沖出去問問林意為什麽,不是說好了一生一世只要他一個雌君嗎?為什麽連和其他雌蟲保持距離都做不到?理智卻告訴他,今天的他已經足夠丢蟲了,真要沖過去,他只會淪為整個軍部的笑柄。

塔裏克站在牆角,一動也不動。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恍惚地想起,其實記憶中,唐酒也是有對他笑過的。

那是他與唐酒的第一次約會。

約會的過程談不上有趣,雙方都心知肚明自己對對方并不來電,然而即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年輕的雄蟲依舊在臨走之前,對他露出一個禮節性、輕淺卻真實的笑容。

是并不溫柔,卻也足夠明亮可愛的笑容。

不像林意的微笑。

看起來溫柔友善,但也僅僅只是溫柔而已。就連這份對待任何雌蟲都一視同仁的溫柔笑容,實際看來都标準得好似隔了一層透明的薄膜,袅袅雲霧之下,實則空無一物。

踉跄地走出接待大廳時,迎着冬日的陽光,塔裏克只覺得遍體發寒的同時,腦海中卻不受克制、毫無征兆地湧現出一個忽如其來的念頭——

做出錯誤選擇,理應後悔的,真的是阿勒西奧嗎?

真正有眼無珠,将這世間獨一無二的珍寶推給他蟲的,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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