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公主
小公主
随着酒勁的上來，月寧覺得腦袋越來越沉，眼前的景象也變得彌蒙起來。
兩只眼皮像是被粘了膠似得，止不住的和下眼睑黏在一起，月寧終于抵抗不住生理的壓迫，沉沉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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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牆紅梅，淡淡霧霭。
梅樹枝丫上還未來得及融化成水珠的雪花，在冬夜裏又凍了起來，一縷晨光自東方緩緩灑落，枝頭的雪花折射着閃爍的微光。
月寧呓語一聲，翻了個身，意識漸漸回攏，還閉着眼打了個哈欠，在被窩裏伸了個懶腰，雖然人醒了，但卻絲毫沒有要起來的意思。
芮芮睡在隔壁，小公主昨天回來的時候，把芮芮吓得不輕，這一夜她翻來覆去的，也沒怎麽睡好。
是以小公主那邊有點小動靜她就醒了，穿了衣裳，敲門詢問。
“小公主您醒了嗎？我讓廚房那邊一早就熱着粥，您起來用一些吧。”
隔着門，殿裏傳來月寧的聲音：“醒了，但是好冷啊，我不想起……”
芮芮并不意外，“可以披着衣裳在床上用餐。”
“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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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的時候，月寧腦袋還是有些沉沉的，轉頭跟芮芮說：“芮芮，我昨夜做了個夢。”
“什麽夢？”芮芮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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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夢見雪深和尚變成了一條人魚。”
“啊？”果然只是個夢，芮芮心想。
“我還夢見我一直摸他的尾巴，然後他整個人都特別的不自然，好像還害羞了，夢裏我一直嘿嘿嘿的傻笑，後來他上岸了就變了熟悉的那個雪深和尚，尾巴也變成了腿，不過他的腿也是筆直筆直的又白，也很好看嘿嘿——”
月寧捧着碗，對着芮芮傻笑。
芮芮：“這樣的夢大概只有小公主敢做……”
一旁的月寧陷入了沉思，腦袋裏斷斷續續想起昨天的事，“但這個夢太真了，我摸他尾巴的感覺好像還停留在指尖……诶，芮芮，昨天喝完酒咱們就回宮了嗎？我怎麽覺得我還一個人跑去靜山上去了？”
芮芮不敢隐瞞，“昨天我和公主本來是在靜山山下看雪景的，但是芮芮走着走着小公主您就不見了，芮芮沒辦法，就回宮請大公主派人去尋您了……”
月寧瞪眼，“然後呢，後面呢？我去了哪？大公主的人找到的我嗎？”
芮芮擡眼看了下月寧，眼神裏帶着閃躲和遲疑，她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小公主，大公主也沒有特意交代這事不讓告訴小公主。
月寧看她支支吾吾的，顯然芮芮是知道什麽的，就是不說，連忙追問：“沒事你說吧，我要是對那個良家婦男行為不軌的話，大可以把他娶回來嘛！”
月寧也是嘴上說說，就是想詐一下芮芮，讓她說實話。
“昨天其實是雪深和尚送您回來的……”芮芮聲音越來越小。
月寧一整個愣住。
所以說剛剛她說的夢全都是真的？！
雪深是個人魚！
而且昨天還是他送自己回來的，有什麽東西在月寧的胸膛之中洶湧，好像只需要一點就能沖出來，月寧覺得自己的心情像煙花一樣，只需要點燃撚子，她就可以飛上天去，然後綻放盛開。
原本磨磨唧唧喝粥，眼下手裏捧着的碗裏還有大半碗，月寧的心情又急躁又雀躍，大口囫囵的喝着粥，一邊鼓囊着腮幫子跟芮芮說：“快幫我找衣服，我要出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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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月寧沒讓芮芮跟着一起，可能是黎朝的五皇子在這，女皇倒沒有再限制月寧出宮，坐上馬車直奔靜安寺去。
一路上月寧只覺得馬車走的實在是太慢了，因為實在是太想快點見到他。
但一想到昨日的情景，月寧的臉燥紅，又覺得馬車有點太快了，怎麽一轉眼就到靜山腳下了呢。
月寧下了車，給了賞錢打發手下的人去鎮子上吃酒，獨身一人上了山。
靜安寺裏的香客絡繹不絕，整個寺院都彌漫在雲霧和香霧中，宛如人間仙境。
月寧穿過叢叢人群，越過大殿，正準備去後院，忽然在大殿中靜坐的幾位僧人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他手裏拿着一個小槌，慢而有節奏的敲着木魚，垂着眸子遮住了眼睛裏所有的流轉。
不知道為什麽，月寧覺得此時的他身後像是沐浴着一層聖潔的光輝。
肅穆、莊重，讓人不忍驚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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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住持先發現了月寧。
住持起身走過來，恭敬的問：“小公主何事？”
月寧收回看向雪深的視線，語氣活潑輕松：“啊，我找雪深和尚。”
再一次從小公主口中聽到雪深的名字，住持開始覺得哪裏不對勁的地方，小公主來的頻率不太對啊，有點太勤了點。
而且聽小公主的語氣，兩個人似乎像是認識的樣子住持覺得更不對勁了。
扭頭看了一眼雪深，只見他依舊低着頭，敲着木魚。
住持一時間不知是不是錯覺。
剛剛他明明聽到木魚聲節奏亂了一下。
但，為了盡量避免雪深和皇家的接觸，住持依舊秉持曾經的回答。
“此人并不在寺院內。”
月寧：“？？？”
那麽大個人，怎麽沒在？
想到了前兩次主持的回答，月寧頓時明悟了。
住持騙她！
只不過上兩次的時候，機緣巧合的全都碰巧讓住持蒙對了！
本來想說什麽的，但聯想到昨日的事情，月寧直接噤聲沒有多言。
雪深是人魚，那住持這麽說一定是為了保護他。
想到這裏，月寧便恭敬的回了住持禮節，“謝住持告知，那就不多叨擾住持了，今日暫且告辭。”
說罷便走出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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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月寧沒有走。
還沒和心心念念的漂亮魚魚說話，她走是不可能走的。
他還在殿內誦經敲木魚，
那她就多等一等，等他下班！
于是便在從大殿出來回後院的必經之路上等着。
這樣，他出來之後，第一眼就能看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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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深冬時節，月明國一貫冬季多雨雪，這雪還沒停多久，又洋洋灑灑的飄了起來。
清晨時分的香客相對來說還沒那麽多，時間漸漸朝着午時去的時候，人才真正開始多起來，熙熙攘攘的，越來越吵鬧，但卻更有人間煙火氣。
住持知曉雪深喜靜，人一多，他便讓雪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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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深走出大殿時，雪下得還不急。
一片一片的，像調皮的小精靈，在空中飄呀飄，就是遲遲不願落到地上。
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那抹紅色的身影，一身勁裝外披一件大紅色厚袍，領口和袍子外圈是雪白色的狐貍毛，氣質絕塵實在惹眼，不少香客都帶着好奇朝她看去。
也不知是不是清晨出來的急，她并沒有像之前幾次見她時穿着婢女的衣裳，這次她倒沒有遮掩身份。
她正興致盎然的看着過往的香客，嘴裏還念念有詞。
在吵雜的人聲背景音中，雪深稍稍集中精神，去聽。
“一百九十二、一百九十三……一百九十九…………”
他不再停留，跨步，朝她走去。
眼底微微顫動，隐晦而短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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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到了二百整，月寧眼帶期冀的轉頭朝大殿那邊看。
原本她就是等得無聊，也不知道雪深什麽時候會出來，便數來往的香客，每當數十個，她就回頭看一次。
這次二百整。
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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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深離她還有好幾步遠，少女便回了頭，眼中帶着期冀與熱望。
像一團燃燒的火，旺盛而熱烈，燙的他心頭一恸。
在看見自己的瞬間，這團火随即快速跳躍，帶着激動與驚喜。
“你下班啦！”
雪深愣了一下，她說的話，他沒聽懂，但好像又大概能明白是什麽意思。
他輕聲：“嗯。”
而後提步朝後院去。
越過她時，一股淡淡的清香像漂浮的絲線一樣朝他纏繞而來，缱绻撩人。
月寧很自然的轉身跟上他。
轉身的時候，紅色長袍随着她的動作旋轉，帶起空氣中飄揚着的雪花激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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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過牆隔，進入後院，前院鼎沸的人聲似乎也随之變小了，嗡嗡嗡的像是白噪音，讓人耳朵瞬間變得舒暢起來。
只是，之前前院太吵，她大可以不說話裝高手。
但是進入後院就沒什麽聲音了，兩個人幹走路氣氛顯得有、、尴尬。
不能讓好好的氣氛尴尬起來，月寧心裏暗暗琢磨，要不随便挑點什麽話題聊聊天吧。
她輕咳了一聲，潤潤嗓子先，“那個，你真的是人魚嗎？”
雪深腳步停住，垂眸看她，神色中帶着點慌亂，随即別開視線提步繼續走。
動作略微局促，像是在逃避。
後知後覺的月寧：“？？？”
她剛剛說了什麽？！她這張嘴，真是一點都不能信！
說都說了，問都問了，社恐的盡頭是社牛！
月寧脖子一挺，淡定開口：“不過說實話，那個尾巴挺好摸的。”
“……”
“還能再摸嗎？”
原本提步繼續走的雪深再次頓住，看她。
瞳孔微瞪神色微妙，帶着點不敢置信。
月寧低頭回避他的視線，目光就很自然的落在他的腳踝上，雪白雪白的，一下就浮現出潭水中他那撩人模樣。
聲音微喘，睫毛沾水。
面露媚色，不敢看她。
“轟”的一下，仿佛全身的血液在這一刻上湧，月寧被自己這招整的上頭，遲遲沒等來他的回應，她乘勝追擊：“我還能再摸摸嗎？”
“……不…能。”聲音像是沒了底氣，哼哼唧唧的。
嗷。
月寧更上頭了。
雖然沒摸到尾巴，但一樣撩撥的她心癢難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