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月考

月考

陳窈轉了個方向,準備走前門,結果張煜城跟看戲似的擋着她的路,她進退不得。

班上的同學全都看過來,尹愉心不敢跟邵季舒說話,只能跟張煜城講:“張煜城,你幹什麽呀?欺負人嗎?”

張煜城壓根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他就知道邵季舒那個變态不想讓陳窈走,他要是讓了,邵季舒能把他給弄死。

平心而論,考試考不考的好,對張煜城而言不重要,他就是想找個由頭接近陳窈。

這姑娘那麽愛學習,成績肯定不差,做了小抄之後他借着報答的名義帶她出去玩,一來二去的不就上了鈎?

張煜城木着臉站在走廊上,接受着來自初戀小仙女的怒氣,心軟成一灘水。

媽的,好萌。發脾氣也好看,犯傻也好看,怎麽會有陳窈這種仙女的存在呢?

陳窈硬着頭皮,又轉了個身,她面對邵季舒時的駭意并不比面對張煜城時來的少。邵季舒此時的眼神像是能把她生吞活剝一樣,像一匹兇惡的狼,一點都不像良善之輩。

陳窈說:“邵季舒,你能讓一下嗎?”

黑瞳在眼眶裏轉了一圈,邵季舒臉上的酒窩漸漸消失,他支着下巴的胳膊放下,緩緩坐直身體。

“我肚子疼。”陳窈咬了咬唇,臉上的蒼白不似作假,連杏眼中也染上一層水,軟綿綿又讓人想狠狠欺負她。

邵季舒不讓。

陳窈擡腳準備跨過去,邵季舒手指敲了敲書桌,歪了歪頭,笑容三分痞,嘲弄的看着她。

陳窈直接跨過他的腿,走出了教室。

邵季舒慢悠悠收回腿,手攥成拳,目光落在陳窈的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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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讓他讓開。

陳窈的桌子裏放着一整桌的書,邵季舒記得之前她桌子裏還塞了半桌的校服。

他冷笑,他憑什麽要讓?

邵季舒站起身,在班上同學的視線中從後門走了出去。

隔壁班的藺娴婉偶然擡頭,恰好看見他的身影。周圍女生也都在看他,藺娴婉同桌捧着下巴眼冒桃心:“真的好帥啊。”

藺娴婉故作不在意,切了聲:“不就那樣嗎?”心卻跳的有點快。

邵季舒步子傲慢,不理會旁人的眼神,大搖大擺的出了校門,一路都沒人敢攔他。

——

文芳正在廚房裏洗着今天剛買的菜,門卻突然開了,邵季舒陰沉着臉在客廳坐下,少年精致秀氣的臉上寫滿了不悅。

文芳問了句:“今天考完了嗎?怎麽回來的這麽早?”

邵季舒像沒聽見,左手卻從褲兜裏摸出了一張紙。

紙疊的很整齊,他攤開在掌心,然後一點一點的撕成碎片,碎紙片散了滿地。

文芳放下手裏正在洗的菜,很久都沒見邵季舒情緒這麽外露,有點擔心他:“小舒,你是遇到了什麽不開心的事兒了嗎?”

邵季舒拍了拍手掌心,像是要把什麽髒東西拍幹淨。

他垂下眼眸,把身體埋進沙發,左腿擡起搭在右腿上,額前的碎發遮住他的臉,從陽臺反射進室內的陽光在他臉上投下一片陰影,莫名森冷。

文芳不再說話,拿着掃帚把碎紙片掃幹淨,打掃時卻在紙片碎屑上看到了幾個數字。

這不是昨天晚上陳窈給她的考場號嗎?

文芳記得邵季舒并不喜歡陳窈,是因為這樣,所以他才會把陳窈給的東西撕碎嗎?

可要是真不喜歡她,以邵季舒的脾氣直接上來就整人了,絕對不會把自己氣成這樣。

文芳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掃完客廳之後就繼續去理菜。

吃午飯的時間已經過了,文芳想了想,還是問他:“小舒,你吃午飯了嗎?”

邵季舒緩慢的擡起頭,表情卻淡漠,他搖了搖頭。

文芳嘆口氣,到底是疼他,沒有再多問。

吃飯時她斟酌許久,還是勸他:“小舒,這幾天阿姨家裏有點事,得回老家一趟,不能照顧你,你回家好不好?”

邵季舒拿着筷子的手頓了頓,筷子間夾着的一塊排骨落到白色餐桌上。

“你回家吧,別一個人住外面了。”文芳語重心長,幾乎跟他掏心掏肺的在講:“夫人和先生都是疼你的,念念畢竟還小,而且她又是個女孩子,總歸是要嫁人的,你氣這麽多年,總該氣夠了吧?”

邵季舒若無其事的繼續夾了一塊排骨,神色未變的吃了下去。

“小舒,阿姨跟你說真的,你還小,有些事情并不明白,等你長大了,就會覺得自己現在做的這些事都是沒有道理的。你太任性,也太犟,這樣以後要吃大虧的。”

排骨的濃香在唇齒間化開,他嚼了嚼,擡手比劃,問她。

【你什麽時候走。】

文芳想到老家的女兒,一時心情有點激動,笑道:“明天走,夫人說我可以到國慶結束再回來。”

她的笑有點刺眼,邵季舒在此刻忽然想到有個人也是很愛笑的。

然而那個人讨厭至極。

他埋頭吃飯,卻不再去碰排骨,而是吃起了其他菜。

——

陳窈再不情願,也架不住張煜城的威脅加軟磨硬泡,她最終還是答應了幫他作弊。

只是她冷着臉,半點好臉色都不肯給他,也不肯跟他講話。

下午考試的時候她發現邵季舒沒有來,心裏雖然困惑,可到底也有點氣他。

他到底想做什麽呢?陳窈不太懂,邵季舒對她的态度忽冷忽熱,幾乎可以用瞬息萬變來形容。

第一天考試過程異常順利,這些題目陳窈之前就做過,腦海中還有印象,張煜城作弊時也很謹慎,怕被老師發現。

晚上考的是文綜,三門放在一起考。一中重理輕文,文科所占比重不大。

考完回到家将近十點多鐘,陳窈出電梯時看着對面的門,到底還是沒有去按門鈴。

這麽晚了,打擾人家休息也不好。

窗外夜色茫茫,陳窈從窗戶看外面,看到對面幾棟樓的燈光,天空上有零星的星子點綴,夏夜晚上的涼風習習吹來。

陳窈拿着手機,有點想媽媽了。

不過好在考完就放國慶,她可以回京市看她。陳曼凝住在精神病院,每月月底才能給家人打電話,而且她精神也未必是清醒的。

陳窈眨了眨眼睛,這幾天的經歷讓她升起一股迷茫。

她上輩子經歷的事情是真的嗎?

那個霸道不講理,忽冷忽熱的邵季舒,真的是上輩子那個将她護在身後,對她溫柔的人嗎?

陳窈揉了揉臉頰,告訴自己不要去想這些,把眼前的考試考好才是最重要的。

第二天最後一場考英語,陳窈提前半個小時就做完了試卷。

她在給張煜城寫答案時故意全部寫錯,卻忽然聽到身邊的藺娴婉說:“老師,我舉報,有人作弊!”

陳窈一慌,下意識就想把那一小張草稿紙藏起來,她随手扔在牆角,随後坐直身體,認真檢查答題卡。

監考老師正無聊,一聽這話雙眼像探照燈一樣看過來,走到藺娴婉身邊,“同學,誰作弊?”

張煜城趴在桌上對着試卷流口水,監考老師路過時一掌拍在他後腦勺上:“考試呢,還睡!”

在答題的學生有人低低笑出聲,更多的人卻是心思眼往藺娴婉這邊瞟。

最後一個考場,大家水平都差不多,能考個三百分逆了天。

所有人都在想,是誰這麽不長眼居然還抄同考場人的試卷?

這還真是一個敢抄,一個敢給。

藺娴婉指了指陳窈,眼中滿是誠懇:“老師,是她。我剛才看見她了,她偷偷在寫小紙條。”

“老師,我沒有。”陳窈慌張,但是努力鎮靜下來。

她不信藺娴婉真這麽路見不平,還有閑心舉報她作弊。可她又想不出,她到底哪裏又惹到藺娴婉了?

這一世,她連句話都沒跟她講過。

藺娴婉說:“老師,我親眼看見她把小紙條扔在牆角了。”

最後一個考場上的學生裏,男生占大多數,聽了這話,他們紛紛回頭,差點把眼珠子掉下來。

那個紅着臉的嬌小女生也太漂亮了吧!關鍵是氣質好,那雙剪水般的眸子裏有種初戀般清純動人的感覺。

藺娴婉自然察覺到了這些視線,她摳了摳手指,繼續說:“不信您讓她拿出來給您看。”

不就是長得漂亮了點嗎?

現在她做了弊,會被全校通報。

藺娴婉就不信,這樣邵季舒還會樂意跟這個女生走一塊兒。

監考老師嚴肅着臉,無視着陳窈緊張的目光,彎下腰撿起牆角的小紙團。

張煜城慢慢悠悠站起來,把雙手往褲兜裏插,靠在桌邊:“別看了,那是我寫的。”

有人小聲說:“城哥這麽剛啊!”

“不愧是我的城!”另一個男生接道。

監考老師攤開小紙團,看見娟秀漂亮的英文字母,顯然不信這話。

他沉着臉,比着紙團上的答案,去看陳窈的試卷。一看,遲疑了起來。

他教高二英語的,剛才閑着無聊把高一的英語試卷做了一遍,此時看着女生答題卡上的答案,幾乎和他剛才做的絲毫不差。

而那張紙條上的內容則亂七八糟。

要是真作弊,能做成這樣?

“這紙條上寫的,怎麽跟你卷子上的答案不一樣?”畢竟字跡一樣,監考老師本着惜才之心問了句。

張煜城臉色一變,立馬明白過來陳窈在忽悠他。

為什麽不一樣?還不就是在騙他唬他。

這下,張煜城也懶得說什麽了,單腳往凳子上那麽一踩,笑的邪氣:“光頭,我也不瞞你了,說實話,我跟這女的一塊兒做的弊,不信你去查監控。”

陳窈睜了眼,氣得想抓起桌上的東西甩他。

張煜城太不是個東西了!

簡直就是人渣!

監考老師當真叫來了年級主任,調了監控看,把陳窈和張煜城兩人批評教育了好一通,最後因為陳窈只是想幫張煜城作弊,而未遂,所以将兩人通報批評,英語單科成績作廢。

陳窈第一次被老師這樣評判。

她出辦公室門時眼眶都是紅的,尤其是班主任那句“陳窈,我怎麽都沒想到你會和張煜城一樣做這種事”。

斜陽晚照,夕陽餘晖斜灑在校園裏,陳窈背着書包,身後跟着罵罵咧咧的張煜城。

林蔭路上人不少,陳窈覺得他們都在對她指指點點,說她作弊抄襲,甚至有人還會說她考出來的成績全都是假的。

以後不管她怎麽努力,總會有人抓着這個污點不放。

“喂。”張煜城在校門口時停下,“二愣子,你挺大膽子的啊?敢糊弄哥哥我?”

陳窈快被他這種話氣哭,她回頭,強忍着眼眶裏的淚水:“張煜城,你滾!”

她一雙眼睛通紅,像紅着眼睛的小兔子,萌的張煜城沒了半點脾氣。

罵完,陳窈抹着眼睛走回南臺小區。

她一抽一抽的,強忍着不哭出來,可畢竟年紀小,受不了這樣丢臉,也從沒受過這種委屈。

又氣又難過,陳窈很想找個人傾訴。

可是陳曼凝在精神病院,她只有邵季舒這一個朋友。

她抽抽搭搭,眼睛裏包着兩汪淚,睫毛上沾着淚珠,像碎鑽一樣閃着,按響了對面門的門鈴。沒人理,陳窈撒氣似的繼續按。

好半天才有人來開門。

來開門的人是邵季舒,陳窈癟癟嘴,一看見他心底的委屈更甚,直接在大門口就抱住了邵季舒的腰,輕抽着小聲哭,聲音細碎:“……邵季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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