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碎碗
碎碗
陳窈洗碗的時候又把碗打碎了。
她看着地上的碎瓷片,一時不知道怎麽跟邵季舒說。
她亂動他家的廚房本來就不對,雖然本意是好的,擔心邵季舒醒來餓,可是她已經摔碎了他家裏的四個碗了。
陳窈把碎瓷片一片片撿起來,扔進塑料袋,想了想,從錢包裏拿出一張一百塊錢,想着等會給邵季舒,就當是她的賠償了。
忙完後,陳窈看着還算整齊的廚房,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她從小的夢想是做一個賢妻良母,有一個溫和的丈夫,再生兩個可愛的孩子,等老了坐在搖椅上,戴着老花眼鏡,在太陽底下給孫兒講故事。
只可惜從小陳曼凝就只讓她專心學習,從不讓她動手做家務,更別提做飯。
今天,她終于成功煮出了一碗讓邵季舒滿意的面。
她離成為賢妻良母,又近了一步。
“邵季舒,你要不要給你媽媽打個電話?”
陳窈站在他房間門口,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遲疑道:“已經九點了。”
很晚了,他媽媽就是再忙也該回家了吧。
陳窈沒有見過邵季舒的爸爸,下意識以為他和自己一樣是單親家庭的孩子,故而沒有提到他爸爸。
邵季舒側躺在床上,半張臉埋進柔軟的枕頭裏,黑眸裏無波輕蕩,懶洋洋的眨了眨。
那種不自在從背後升起,陳窈再一次局促起來。不知為何,每次被邵季舒這樣看着,她都隐隐覺得不安,甚至還有點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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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之間一片沉默,邵季舒顯然也沒有要打這種僵局的念頭,目光散漫的落在她身上,像在欣賞一般。
陳窈低頭走到他床邊,把蓋在他額頭上的毛巾拿開,用手背碰了碰:“好像不是很燙了。”
邵季舒的視線還是落在她臉上,眼神露骨而坦然,似乎帶着濃烈的占有。
陳窈被他看得背後一陣發麻,緊張的咬了咬唇,說:“你媽媽什麽時候可以回來啊?”
這句話一問出口,她就後悔了。
因為邵季舒的表情一下子就冷了下來,他閉上了眼,甚至還把下巴往被子裏縮了縮,眉頭皺着,似乎很不想提到這件事。
她一直提文芳,是有多不想跟他待在一塊?
陳窈咬了咬舌頭,心知自己說錯了話,或許觸到了邵季舒某種傷心的情緒,她歉意的說:“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你媽媽……”
邵季舒睜開了眼,直直看着她,目光裏隐有威脅,還有三分戾氣。
陳窈止住話頭,抿起了唇,不再說話了。
她把捏在手心裏的一百塊錢放在他床頭,找了個小馬紮坐在床邊,準備跟他随便聊聊天。
邵季舒看見那張紅色鈔票,疑惑地看了陳窈一眼。
陳窈羞窘的說:“我今天不是給你煮面嗎?”
邵季舒點了點頭,下巴尖擱在白色被子上,襯得唇色豔紅,他唇型很好看,薄卻有型。
“然後我把你家的碗打碎了。”陳窈托着下巴欣賞他的唇,觀察着他的臉色,小聲說:“我不是故意的。”
邵季舒眨了眨眼睛,眸中溢出三分笑意。
“這個算是我的賠償。”見他不生氣,陳窈松了一口氣,伸出四根手指,斷斷續續的說:“我打碎了你家的……四個碗。”
太丢臉了。她只是煮了一碗面,卻足足打破了人家四個碗。
陳窈說着,耳朵尖都紅了,但她繼續為自己據理力争:“邵季舒,看在我煮的面很好吃的份上,你就原諒我這次吧?”
邵季舒卻覺得心底甜絲絲的,簡直想把她放在心坎上揉一揉。
她這是在跟他撒嬌嗎?
他被她逗的想笑,可怕陳窈聽見他的聲音會害怕,只能硬生生的憋着,臉眼睛裏都憋出了淚。
陳窈見他要笑不笑的樣子,心裏更窘迫了。
她咬了咬牙,打直背,低頭居高臨下的俯視着邵季舒的臉,有點兇的看着他:“打破碗很好笑嗎?”
姑娘長得軟綿綿,兇起來也萌的不得了,邵季舒在此刻想把她藏起來,誰也不給看。
怕她真生氣,他昧着良心搖了搖頭。心想,以後不能讓她做飯,更不能讓她洗碗。
陳窈明顯不信,但她也覺得自己的确丢人,再加上一直以來的目标是做一個賢妻良母,可現在卻連個碗都沒洗好,實在愧對夢想。
她換了個話題和他聊天,邵季舒總是說嗯,或者點頭或者搖頭。她說話時邵季舒的眸子盯着她看,這次卻不再讓她覺得害怕,反而透出幾分溫柔。
說到最後沒人應她,陳窈也有點困了,趴在床邊砸吧着嘴睡着了。
邵季舒坐在床邊看她。
姑娘睡顏恬靜,幾根發絲黏在臉上,小嘴粉潤,微張着像在求他親吻。
他伸出手,将手指遞在她唇邊,輕輕碰了碰後,含進了嘴裏,似乎能從指尖嘗到她的甜蜜。
他無聲笑開,眉眼溫柔,漾開一池春水。
如果陳窈一直對他這樣好,他或許也能遷就她,僞裝成一個如她所想的單純善良的人。只可惜他已經壞到骨子裏,再怎麽裝,也只是表面。
心愛的姑娘就在他身邊,邵季舒不是什麽好人,自然也不會講什麽道德。
他彎腰,攬住她的腿彎和腰,動作輕柔的把她抱了起來。軟軟的身體塞滿了他整個懷抱,她很輕,像一片柔軟的雲朵,邵季舒貪婪的多抱了一會兒,直到陳窈鼻尖輕咛一聲,他才将她放到床上。
他蹲下來給她脫鞋,小白鞋脫下來之後,是一雙被襪子包裹着的,小小的腳。
邵季舒抿唇,盯着那雙腳,眸色幽深。
他接水給她洗腳,溫熱的毛巾一寸一寸擦幹淨腳背上的皮膚。他單手握住她的腳踝,垂眸,掌下的玉足白皙,腳趾粉潤可愛,惹人憐惜。
邵季舒親了一下她的腳趾,陳窈怕癢似的動了動。
邵季舒胸腔下的心跳的很快,那種想将她私藏起來的欲.望幾乎不受控制的在腦海中燃燒。
好想把她藏起來。
關了燈,他爬上床,從陳窈身後抱住她,手搭在她纖細的腰間,輕輕吻了下她的側頸。
他像是一個得到了新奇玩具的小孩,愛不釋手的把玩。
他興奮的睡不着覺,借着窗外的月色一寸一寸貪婪地打量着陳窈,從上到下。
這個少女似乎是為他而生一般,每一寸地方都吻合他心意。
喜歡她,想擁有她。
半夜的時候,陳窈額上沁出冷汗,捂着肚子,整個身體都蜷縮起來,後背卻往他懷裏鑽,牙齒打着顫:“……冷。”
邵季舒聞到淡淡的血腥味。
冷嗎?
他卻覺得身體裏有一把火在燒,漲的像要裂開。
他拉着被子,蓋住了陳窈,大手捂在她小腹上,低低的喘息。
陳窈動的很厲害,不住地嘤咛幾聲,聽的他整個人快炸掉,好半天她才安穩的睡過去。
清晨,陳窈醒來時身體暖洋洋的,沒有那種又冷又痛的感覺。她才動了一下,整個人就僵住。
她猛地從床上坐起,看着垂挂在身上的白色棉被,還有那只……搭在她肚子上的手,整個人都呆住。
她晚上到底做了什麽!
為什麽會爬到邵季舒床上睡了?
陳窈用力推開那只手,驚慌失措,看也沒看躺在她身邊的人一眼,也不顧自己還光着腳,踩着小白鞋蹑手蹑腳往外走。
到門口時,陳窈不安的回頭看了一眼邵季舒,見他閉着眼靜谧睡覺,懸着的心掉下去,拍了拍胸口,掩耳盜鈴般的拿了茶幾上的書包就走。
還好邵季舒媽媽沒回來,不然她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啊!
也還好邵季舒沒有醒,他如今不太喜歡她,到時候他們之間別說是做朋友了,就是見面也會覺得尴尬。
上一世的邵季舒給陳窈的印象太好,陳窈雖然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可也沒有深想。
在她關上門後,房間裏恢複寧靜,陽光安靜的從沒有拉窗簾的窗戶跑進室內,落進邵季舒眼裏。他一個晚上都沒睡,陳窈一動他就察覺到了。
邵季舒擡眼看向镂空天花吊頂,胳膊搭在額頭上,隐秘的喜悅蕩漾開,他垂眼,看見了手臂上沾着的血。
連他褲子和衣服上都有,床單上更是一整塊的血跡。
他伸出手指摸了摸凝固了的血塊,放在鼻尖聞了聞,腥腥的。
他笑開,黑眸溢出喜悅的光彩,比陽光還燦爛三分,心底奇異的滿足。
邵季舒去浴室洗澡,浴缸的水漫過肩膀時,他忽而想起,聽說女孩子初夜也是會流血的。
他眸色陰陰沉沉,攥緊了手心。
他對她已經夠仁慈,僅有的良知也耗盡在了她身上,然而這次是陳窈主動入了他的懷,抱住了他。即便她懼他怕他,也不能不要他了。
——
陳窈簡單收拾好東西之後,背了個包就去了機場。
她買的是今天十點的飛機,差點趕不上。
井原市離京市有一個半小時的機程,下機時正好十一點半。
國慶期間機場人很多,的士來來往往,她在路邊等了半天,一輛都沒等到。出來的太匆忙,陳窈沒有帶傘,被太陽曬的流了一身的汗後,決定走去公交站。
她特意走在陰涼處,避開陽光,熱風吹在身上,讓人心生煩躁。不及防的,聽到身後有人叫她。
“陳窈。”
冰涼磁性的嗓音,在夏季聽來都讓人心生冷意。陳窈一僵,慢慢的回了頭。
男人緩緩朝她走近,白襯衣西裝褲,步調很慢很悠閑,身量修長,周身有一股淡淡疏冷氣質。
陳窈低下頭不敢看他,攥緊手心,聲音低不可聞:“沈卿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