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鑰匙
鑰匙
沈卿譯手臂上挂着西裝外套,走到她身前的一輛黑色賓利邊,停下,伸手拉開車門,側頭問她:“回家來看你媽媽?”
陳窈抿着唇,乖巧的點了點頭,眼睫擡起小心的看他,心底生出淡淡的歡怡:“嗯。”
中午的陽光溫暖刺眼,灑在沈卿譯臉上,他聲音淡淡:“我記得你媽媽是在第三精神病院?”
陳窈微微睜大眼,有點意外沈卿譯居然還記得。
“上來吧。”沈卿譯坐上副駕駛,對着外頭的陳窈下了命令。他久居高位,說起話來帶一股上位者姿态,卻又斯文有禮,并不讓人反感。
陳窈抓着書包坐上後座,并攏腿,坐直身體,盡量端莊:“謝謝沈卿譯哥哥。”
沈卿譯沒應,轉頭對開車的張流吩咐道:“先去第三精神病院。”
張流眉峰一挑,從後視鏡裏看了陳窈一眼,猶豫:“沈爺,您不回老家了?”
沈卿譯往後仰,将椅座放低,疲倦的揉了揉眉心,聲音澀然,帶着張流不懂的悲意:“不回了。”
年年回年年都是一個樣,從最開始的帶着希望,到現在的麻木。
與其再失望一次,倒不如不去了。
張流開車去醫院,路上車流如織,經常卡在路口拐不過去,他趁此機會不住打量着陳窈。
陳窈是和他們沈爺同一個小區的,小姑娘人長得漂亮水靈讨人喜歡。如今沈爺為了陳窈,居然放棄了回老家給他去世多年的的老母親上墳點香,難道沈爺看上人家了?
這不能吧?
沈爺可比人家足足大了十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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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窈安靜的抱着書包坐在後座,模樣乖巧,等到了醫院,車停下,她準備拉開車門時,張流卻已先她一步幫她開了門,還非常紳士的比了個邀請的手勢:“陳小姐,您請。”
陳窈一愣,詫異于他的稱呼,腼腆笑了笑:“謝謝張流哥哥。”
她下車後和副駕駛座的沈卿譯招手告別,沈卿譯颔首,她沒走出幾步,又聽到沈卿譯低沉的聲音:“我等會送你回家。”
張流簡直是驚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他賭一分錢,沈爺絕對是看上人家了!
陳窈拿着證件登記,進了精神病院後,張流爬上車,問自家沈爺:“老大,你該不會是看上人家了吧?”
沈卿譯薄唇輕啓,淡淡說道:“看你媽。”
張流:“……”
剛才在人小姑娘面前裝的人模狗樣謙謙君子的,現在在他面前就暴露本性,還說不是看上人家了?
“老子煩得很,滾遠點。”沈卿譯語調涼涼,從兜裏摸出煙,翻開打火機蓋子,熟練的點上,順手降下車窗,吸了幾口後,他側頭,聲音微啞:“明天讓張宏把那個什麽口腔醫院給砸了。”
張流被他的聲音感染的有點傷感,裝模做樣的抹了抹眼淚:“沈爺,為什麽?”
“老子不伺候了。”沈卿譯邪笑。
又不是他親媽,他給人家做個什麽孝子?
他将煙頭随手扔在車外,輕嗤了一聲。
張流批評他:“沈爺,現在人家都講究什麽素質教育,你這煙扔的簡直是丢了我們的臉。”
沈卿譯斜他一眼:“再吵讓你去非洲種田。”
張流不說話了,坐在駕駛座上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沒過多久陳窈回來了,臉上是難掩的失落。
張流興奮了,心想她心情不好,不正是老大安慰她博取美人芳心的好時機嗎?
小個十歲又怎樣?別說差個十歲,就算這小姑娘還在吃奶,他也有把握給他家沈爺追上!
張流掩飾着語氣的激動,問:“陳小姐怎麽心情不好?”
陳窈低頭坐進車子裏,聲音有些哽咽:“我媽媽情況不太好,醫生說她精神太激動,不适合見人。”
沈卿譯沒心思搭理這個不相熟的小姑娘,不過是想找個借口消磨時間。
張流卻興沖沖道:“陳小姐,你忘了,我們沈爺去年不是考了個心理學博士嗎,他現在可是心理學專家啊,他那個123診所還開了心理科,要不讓他給你媽媽看看?”
沈卿譯彎唇笑,像是聽到什麽好笑的笑話。
博士個屁!
他如今有錢有勢,巴結着他的人一群接着一群,那什麽博士也是人家為了讨好他非送的證。
他考個博士有毛的用?一節課都沒上過,懂什麽心理學?
陳窈搖了搖頭,輕聲道謝:“不用了。”
沈卿譯說:“陳窈,看開點。”
陳窈難得聽沈卿譯說這樣的話,擡起頭微訝的看着他的背影,良久,輕輕嗯了一聲。
“有的人注定了就是要被抛棄的。”沈卿譯又懶洋洋的說,态度散漫,像只是随口一說:“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
張流被他惡心吐了:“老大,你沒事搞什麽文藝,顯得自己多有文化似的!”
沈卿譯問:“你去哪兒?讓張流送你。”
陳窈不知道要去哪裏,她只有媽媽一個親人,回京市本來就是為了看媽媽,可現在見不着她。
她低頭,沮喪的幾乎要把臉埋進書包裏。
沈卿譯眸光微動,靜靜地看着她,似乎在從她身上回憶着什麽東西。
她家很久沒人住了,陳窈說:“張流哥哥,你送我去機場吧,我要回井原了。”
她垂眸,在手機上訂下午的票。
沈卿譯想起已經模糊在記憶中的那段日子,那時候那個人母親去世,似乎也是和陳窈一樣的年紀,一般的難過。
只是她終歸和陳窈不一樣。
張流問他是不是看上了陳窈。
他沒看上,只是看見她,便總會想起那個人。
她和陳窈一點都不像,她比陳窈更古靈精怪,歡脫起來就是個小霸王。
沈卿譯阖眸:“去機場。”
機場裏的人仍舊很多,沈卿譯先陳窈一步上機,走時對她說:“有什麽不如意的地方,就給張流打電話。”
陳窈點頭,心裏的難過快要溢出來。
她回井原市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天幕低垂下來,晚風徐徐吹來,陳窈從公交車上下來,往南臺小區的方向走。
那天尹愉心問她有沒有喜歡打人,她說有。
那個人就是沈卿譯。
他比她大十歲,舉止穩重,謙和有禮,對她頗為關照,陳窈仰慕他。
只可惜沈卿譯心裏早就有了人。是有一次他喝醉了,自己說出來的。那個人已經死了好多年,沈卿譯卻還記得她。
陳窈說不清心裏的感受,她在學校裏被欺負,回了京市,卻偏偏好巧不巧見到了沈卿譯,他還是沒有忘記那個女孩子。
他又要回瀝市,回去給那個女孩子的母親掃墓。
晚風卷着落葉,在空中打了幾個卷,陳窈擡手接住,葉子躺在她手心。
她停住腳步,看見了靠在單元樓下的邵季舒,少年穿着一身黑色休閑運動服,靠在楓樹邊,手插在兜裏,風吹動的他的短發,無端的清俊好看。
早上才發生了那樣的事,陳窈見到他臉上作燒,窘迫的不敢過去。
邵季舒也看見了她,在看見她的那一瞬,等了一整天的焦躁從心底褪去。
邵季舒朝她走過去,卻見陳窈怯生生地小步後退了幾步。
她退什麽?
不想看見他?
邵季舒臉上的溫和消失,沉着眉眼,上前一步抓住了陳窈的手,微微用力,将她整只手攥在手心裏。
他手掌的溫度很低,陳窈微微睜大了眼,反應不過來他在幹什麽,結結巴巴的說:“邵、邵季舒……”
她想說他們只是朋友,牽手太親密了,可卻又怕邵季舒說起她昨天晚上莫名其妙睡到他床上的事,支支吾吾半天,只好問他:“你在等人嗎?”
她低頭,手微微用力,想把手從他掌心抽出。
邵季舒卻抓着她,拉着她往單元樓走,甚至一路扯着她上了電梯。
進電梯後,陳窈試圖掙開他。邵季舒卻忽而低頭,身體将她逼在電梯角落,狹長深邃的眸子直視着她的眼睛,瞳色漆黑。
陳窈莫名緊張,擡手想推開他
在這一瞬,“叮”的一聲電梯門開,7層到了。
陳窈趕緊掙脫他,快速往外跑,像是身後有鬼在追,她站在自家門前,從包裏摸出鑰匙開門。然而……她沒找到鑰匙。
邵季舒不緊不慢的出了電梯門,站在她身後的,垂着眼睛看她找鑰匙。
把書包裏裏外外翻了一遍之後,陳窈終于崩潰了,擡頭,擰起眉說:“邵季舒,我家鑰匙掉了。”
邵季舒微微笑了笑,笑容有些詭異,眉眼輕佻,攤開手心,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
沒料到邵季舒會是這幅樣子,陳窈氣惱的瞪了他一眼,跑去電梯邊看開鎖公司貼的小gg,照着gg上寫的號碼打過去,可是無人接聽。
邵季舒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了她身邊,修長的手指搶過她的手機,指了指鎖屏上的“國慶節”三個字。
國慶節,開鎖公司都放假了,她是找不到人來開鎖的。
陳窈焦急的抓着書包,差點急得團團轉:“那怎麽辦呀?我就那一把鑰匙,掉了也沒多的了!”
出于安全考慮,她甚至都沒有給藺永年留上一把。此刻陳窈才明白什麽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邵季舒摸了摸下巴,假意替她思考了幾秒,見陳窈着急的樣子,擡眼看向701。
他倒是可以給陳窈找開鎖公司開門,甚至要是她願意,他再給她買個房都行,可是此刻他并不願意。
鑰匙掉了?那不正好,跟他住幾天。
他薄唇勾起笑,強勢的拉着陳窈的手腕,走到701前,單手用鑰匙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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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甜小劇場:
高二時邵季舒得知陳窈心裏一直有個念念不忘的白月光,為了讓陳窈對白月光死心,他不管做什麽都要跟白月光比一比,以此來證明自己比白月光強.大。
聽說陳窈喜歡上那個沈垃圾就是因為某個生日宴,沈垃圾為祁家小姐唱了一首歌,歌名叫《寶貝》。
于是邵季舒開始學唱歌。
唱了兩天之後,他覺得很好聽了。
邵季舒摸了把吉他,給陳窈唱《寶貝》。
他深情唱:&*%$&)&^$#@
陳窈:……
陳窈:我上輩子肯定是做了十惡不赦的壞事QAQ!
邵季舒啞聲問:“好聽嗎?”
陳窈捂着受到驚吓的小心髒,搶過了他手裏的吉他,開始給他表演什麽叫做教科書式的唱歌。
一曲畢,歌甜人更甜。
她眉梢微挑,氣鼓鼓的反問他:“你說你唱的好聽嗎?”
“我唱的好聽。”某人恬不知恥的驕傲回答。
……
陳窈:……你個渣崽qaq
最可憐的是我居然要聽這個五音不全說話都結巴的小變态唱一輩子情歌QAQ!
沈卿譯:祝好。
祁白:羨慕。葉安易從來沒給我唱過情歌T_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