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二皇子宋之珩自落水後性情大變,皇城一霸自此消失,就連一向張狂的四皇子宋玉璜也收斂了不少。宋應瑾難得度過了一段時間安逸的時光。

這日早晨宋應瑾同往日一樣去上課,其他皇子都是一副好學的模樣,只除了二皇子宋之珩,單手撐着下巴似在假寐。

據說宸元帝和方貴妃都為此說過他好幾次了,但是他偏偏就跟沒聽到一樣倔得很。如今就連先生也不敢輕易勸他了,随他去吧,反正不是自己的孩子。

這時,宸元帝身邊的大太監喬德來了,和講學的先生耳語了幾句後視線轉向了衆人。

“諸位殿下,老奴奉陛下之命來請各位殿下去校場觀看武舉的比試,各位殿下請收拾一下随老奴走一趟吧。”

前朝時本就重文輕武,再加上建朝已久,百姓安居樂業四方安定,因此前朝中期時還曾象征性地舉辦過幾次武舉,到了後來卻是直接廢除了,一律除了,采用交給了各則是地總兵。

到了如今豐朝建立以後,當今本就是武将出身,格外重視武力的培養,如今各地還時不時地有所謂的起義軍作亂,邊界出也有異族時不時地騷擾,正是用兵的時候。

因此宸元帝登基後就又啓用了武舉制度,文武并舉。豐朝的武舉每三年一屆,如今是第三屆,已經基本形成了完善的制度。

今年到了這個時候,終試已經結束了,剩下的就是擇出之前大考的前十名在皇家校場進行最後的比試。由皇帝并幾位大臣坐鎮,只是今年不知為何捎帶上了幾位皇子。

比試內容分為三項,平地戰,騎射以及筆試。筆試的內容多為對地理地形,天氣氣候,排兵布陣等的考核。由皇帝過目,最終擇出前三。

宋應瑾還從來沒有見過對戰的場景,雖然他們平時裏也有武課,但是教習的師傅礙于他們的身份,通常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生怕他們受傷一點威嚴都沒有。

其他皇子們或有母家幫襯,自己私下裏學習,只有自己這些年來居然什麽都沒學到,就連騎馬怕是都不會,最多只能走一走,跑卻是不行的。

因此她對此倒是很感興趣,只是見其他皇子表情淡淡似乎興致不高。尤其是二皇子,如今已經練就了一番随時入睡的功夫,早就已經睡過去了。

他們到達之後不久,宸元帝也過來了,一眼就看到他的兒子們都不當回事兒一點都不理解自己的苦心,頓時表情就有些不大好,只是不知想到了什麽卻是忍住了沒有發怒,只是臉色就不怎麽好了。

“好了,開始吧。”在見禮之後宸元帝吩咐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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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命的小太監揮了揮手中的旗子,震天的鑼鼓響起,一匹匹健馬奔騰而入,馬上之人手持巨大旗幟有規律的舞動,加上不斷變幻的陣型,統一的口號,明明是幾個人卻生生演出了幾十人的氣勢。

宋應瑾覺得,這個入場方式她能給一百分,太震撼了。

不信的話可以看看其他的皇子,最初不在意的表情全然收斂。尤其是一向冷靜的大皇子都變了臉色,還有一來就軟塌塌坐着的二皇子也直起了身子。宋應瑾這才覺得不是自己見識短淺,而是表演太過震撼。

片刻,場中的表演結束,衆人一字排開翻身下馬,行了個标準的作揖禮。

宋應瑾這才有機會看清這些人的樣子,大多都稱不上有多俊朗,武舉對入選者外貌的要求并沒有文舉的高,畢竟平日裏練習受點傷留個疤總是難免的。但是因為習武的緣故,個個身材都很健碩。跟他們一比自己就像個小不點兒。

這樣一來,其中一個容貌出衆的就格外顯眼了,其實乍一眼看過去宋應瑾只覺得那人書生意氣濃重,更關鍵的是他是在場所有人中最瘦的一個。宋應瑾深切覺得這人應該出現在科舉的考場上,而不是這裏。

宸元帝似乎對衆人的表現很是滿意,對着喬德點了點頭示意可以正式開始了。

第一項是騎射,要求在規定的距離外射中快速移動的箭靶,越靠近靶心得分越高,總分最高者獲勝。第二項就是随機分組比試了,兵器準備得很齊全,每個人可以選擇自己趁手的武器,先從擂臺上掉落者敗。至于筆試則是已經進行過了,卷目現在就放在宸元帝的桌案上等待他批閱。

宸元帝明顯非常滿意。喬德則是立在一旁不斷低聲地向宸元帝解釋這些人的身份來歷等信息,間或回答宸元帝的提問。

由于人數不多,比試沒用多長時間就結束了。結局出乎宋應瑾的意料,雖然她看不太明白,但大概也知道是之前她覺得像是文弱書生的人表現最佳。果然人不可貌相,只是她卻莫名地覺得這個人的身影有些眼熟,明明之前她沒見過他的。

“很好!”比試結束後宸元帝逐個點了衆人問話,這會兒問了到最後一個:“你叫什麽名字?”正是宋應瑾覺得眼熟的那一位。

“草民季雲翳,随州安陽郡烏雲縣人。”季雲翳的聲音幹脆利落,落地有聲,倒是和外表不大像。

宸元帝稱帝後重興武舉,但是民間百姓荒廢已久,初時參加的人并不多,還讓宸元帝氣憤了很久。後來索性直接由各縣推舉人選,逐級向郡,州彙合,再統一進行比試。

而季雲翳口中的随州,正是宸元帝當年起義時的發起之地。

“季雲翳,朕想問問你,你為何要參加武舉?”這只是個很普通的問題,之前的每一個人宸元帝都問過,回答無非就是一些為國盡忠保家衛國之類的官方話語。

但是到了這個季雲翳這兒,他卻是停頓了片刻才沉聲回答道:“驅除鞑虜,天下一統。”沒想到他的回答這麽大膽,場面頓時就是一靜。

前朝到了後期時朝堂上下都沉醉于歌舞升平的假象中,荒于練兵。北方各地趁機起兵大舉進攻,偏偏皇帝昏庸,聽信奸臣所言竟然割地和親,用以維持表面的和平。

宸元帝繼位後這幾年只顧忙着安撫百姓,處理內亂,精力都放在了這些事情上。但是這并不意味着他對于那些失去的土地就不在乎了,如今當了皇帝眼光就要長遠。

他将自己曾經的同袍如今最信任的人派去鎮守邊疆,就是為了對那些人進行武力威懾,防止他們再做什麽小動作。

但是這個問題卻是必須解決的,如今解決不了,不代表以後也沒有辦法。他雖然從來沒有提過,但是早就下定了決心待安定下來後就親自領兵出擊的。

沒想到在這兒遇見了一個見識長遠的人,難得遇見一個這麽合自己心意的人,宸元帝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從表情就可以看出來他對這個季雲翳确實是非常欣賞,怕是以後要擡舉他了。

看着宸元帝滿意的表情,坐在下首的宋子瑜卻是面色冷凝。明明是三伏天,他卻只覺得透心涼。

原來他叫季雲翳,好一個季雲翳啊!

他們争鬥了這麽多年,自己卻是知道今天才知道他的名字。

不過一個妄圖竊國的亂臣賊子罷了,竟然敢如此大放厥詞。說什麽天下一統,季雲翳的野心昭然若揭,虧得父皇居然還如此高興。

宋子瑜不由想起了以前的事,上一世自己身為皇帝最終卻是死于季雲翳的劍下,瀕死之時的絕望和痛苦至今還彷如剛剛經歷一般歷歷在目,宋子瑜的呼吸一窒,渾身冰冷。

良久,才終于反應過來,那都是上輩子的事情了,都已經過去了。

現在,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而季雲翳只不過是一個需要向他跪拜俯首稱臣的下人罷了。

宋子瑜緊繃的身體終于放松下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只是這笑恰巧叫宋應瑾瞧見了,登時整個心都提起來了。大哥好可怕的樣子,剛才她就覺得他不太對勁,現在更是露出這麽恐怖的笑,果然以前那副溫和的模樣都是用來騙她的吧?

只是宋之珩怎麽一副見了鬼的模樣,渾身緊繃,之前閑适懶散的模樣就仿佛是她的幻覺一樣。

殊不知此刻宋之珩的心裏已是翻江倒海。

怎麽回事?明明這個人是在自己繼位多年後才出現的,在那之前他從來就沒有聽說過這個人。

為什麽這次這麽早就出現了,甚至還頗得父皇的喜愛,父皇是瘋了嗎?那可是起義軍暗地裏的領頭人,推翻宋家天下的罪魁禍首。

宋之珩只覺得渾身血液都凝固了,季雲翳,心狠手辣不擇手段,他參加武舉是想要做什麽?是想要潛入軍營蠱惑人心趁機作亂嗎?

他絕不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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