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花農
第5章 花農
徐晚棠眸色一沉:“現在他人呢?”
“還在堂上躺着呢。”張富喘着大氣說道。
徐晚棠快步朝着大堂走去,她說不會醫術,但和大嫂學了一手好緊急救治的功夫。
楊明的突然犯病是誰都沒想到的,誰能想到楊家公子像快嫩豆腐似的,還沒怎麽着呢,就要碎了似的。
“哎呦我的兒啊,你可不能有事啊,你要是有個好歹爹可怎麽辦啊!”
楊員外哭天喊地的,指着于縣令的鼻子大罵,“于家寶你個天殺的,我兒要是有個好歹,老夫跟你沒完。”
大夫趕來還要一段時間,楊員外扶着自己的兒子哭着,是又心疼又氣憤。
“都散開!”
徐晚棠沉聲道,一群人圍在楊明身邊,空氣都不流通,人能醒就怪了。
朝堂上吵吵嚷嚷的衆人被喝住,都忘了動作。
徐晚棠快步走到楊明的面前,先查看了一番瞳孔情況,随後做了緊急給他施了幾針。
“你這女子在做什麽!是要謀害我兒不成?”
楊員外見徐晚棠要給楊明上針,吓的跟母雞護小雞似的撲過來。
別看他年紀大了,動作卻相當敏捷。
徐晚棠躲的及時,這才沒被撲倒:“你兒子哮症發作,再攔着他就真成一具屍體了。”
Advertisement
僅僅只是一眼,就看出他兒子是哮症發作,想來是有些醫術傍身的,楊員外這才讪讪的收回了手。
幾針紮過,沒一會兒的功夫楊明就轉醒了,臉色比來縣衙之前還要好上一些。
“真是神了诶,人還真活過來了。”
“就是,那女娃娃是什麽人啊,醫術這麽好?”
“我聽說不是大夫,是衙門新招來的仵作。”
“仵作?一個女娃娃怎麽能做這麽下賤的工作,哎呦真是太可惜了。”
門外看審案的看客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都在替徐晚棠可惜。
楊員外見自己兒子臉色緩和了不少,長長的松了口氣:“兒啊,你可好些了?”
楊明臉色蒼白,艱難的扯出一抹笑容,安撫他那吓的慌神的父親。
“好多了,您別擔心。”
楊員外緊繃着的神經,這才稍稍的松散下來。
“多謝姑娘。”楊員外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剛剛多有得罪,還望姑娘別與我計較,他人定當登門道謝。”
楊明好轉後,得知是徐晚棠救了他,掙紮着要起身道謝。
“你情況只是暫時穩定,忌情緒大起大落。”徐晚棠見他神色嚴肅的要起身,将人勸住。
聞言,楊員外趕緊扶住自己的兒子,不敢讓他亂動。
楊明無法子,只能低低道了一聲謝。
徐晚棠點頭,算是應了這聲謝:“你的哮症有多久了?”
楊明臉色還有些蒼白:“打娘胎裏出來便有,天氣熱了涼了都容易引起。”
“可能近花?”徐晚棠問道。
楊明苦笑搖頭:“不能,幼時接近過一次,險些丢了性命。”
徐晚棠點頭:“你這病症還得好好調養,平日裏不可近花粉,柳絮之類的細碎物,另外這個藥你拿着,緊急時保你性命。”
聞言,楊明驚愕,想要起身朝徐晚棠行個大禮:“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徐晚棠擺擺手,随後對堂上的縣令道:“于大人,他不是兇手。”
于家寶微微蹙眉:“你可有證據?”
“我在被害人小玉的身上,及造成她死亡的兇器上都發現了花粉,楊明有哮症,無法近花,身上自然不可能沾有花粉。“
此言一出,現場所有人都看着她。
徐晚棠說道:“小玉背部致命傷口深度達三寸,且斷了肋骨,如此大的力道,以楊公子的身體狀況是無法完成的。"
楊明不自然的輕咳了一下,雖然說他是個男人,可因為患病的緣故身子骨弱,手上力氣怕是連個女人都不足,更別提是殺人了。
于家寶垂眸深思:“可就算如此,他也可以指使手下人行兇。”
徐晚棠看向他:“臘八節的後一日,你在做什麽,可有人證?”
日子已經過去了一月之久,楊明回憶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
“那日我在家中休養,我堂弟在房中陪我說話,他可以替我作證。”
其實通過花粉和兇器,徐晚棠就已經知曉楊明不是殺人兇手,但既然于家寶有疑問,自然是要解決的。
在等候傳召楊明堂弟的過程中,徐晚棠走向燕香:“用于處理花圃的鋤頭,可是春香樓所有?”
燕香慌亂的搖頭:“不是,樓內的花草都是定期從花農那裏采購來的,我們樓內就沒有人會料理花,怎麽可能有鋤頭。”
“花農是何人,家住何處?”徐晚棠開門見山的問道。
“是杜大根。”燕香飛快說道。
聞言,張富指揮着衙內的兄弟兵分兩路,一路趕往杜大根的家中拿人,另一隊則去請楊明的堂弟。
……
“大哥!大哥救我!”
楊明的堂弟楊餘看到一個黑色身影後,急的又蹦又跳,引得周圍人紛紛投來疑惑的目光。
酒館二樓,剝花生剝的正起勁的宋筝聽到熟悉的聲音,低頭往下看去。
果然沒聽錯,是他那一無是處,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弟弟。
“呦呵,你這陣仗挺大啊。”宋筝一手撐在欄杆上,饒有趣味的說道:“是賭錢被抓了,還是調戲良家婦女被抓了。”
他這弟弟不着調,從小到大沒少挨打,他早就見怪不怪了。
只是這回的陣仗好像大了些,都鬧到官府來捉人的地步,當真是“出息了”。
楊餘都要吓哭了,偏偏宋筝還拿他打趣,可給他急死了。
“我真沒有,大哥你快救救我,他們冤枉我殺人。”
“瞎喊什麽,誰冤枉你殺人了。”
帶他去問話的衙役翻了個白眼,對這浪蕩公子實在瞧不上。
嬌氣又膽小,還沒怎麽着他就哭天搶地的,不知道還以為怎麽他了。
“殺人?那你可真是出息了。”宋筝翻了個白眼,但怎麽說也是弟弟,沒道理見他出事不幫忙的。
“還愣着幹嘛?”
還沒等宋筝開口,盛雲錦十分自覺的起身,這會兒人都走到樓梯口了。
“夠兄弟!”宋筝笑道,起身快步跟上。
去衙門的路上,楊餘一個勁的說自己冤枉,事情的起因經過是一問三不知,給宋筝氣的給了他幾個腦瓜崩。
楊餘抱着被彈了好幾下的腦袋,表情更加委屈了,憋這嘴要哭不敢哭的樣子,着實有些滑稽。
一群人到衙門後,于縣令立馬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別人不知道宋筝身份,縣令于家寶卻清楚的很,那可是皇帝親封的錦衣衛指揮同知,從三品官職,比他這七品縣令不知道高出了多少。
宋筝自打進了錦衣衛後就甚少回來,可那張臉生的着實标志,讓人想忘都難。
“宋大人。”于家寶趕忙走上前恭恭敬敬行了禮,“不知宋大人回來,還沒去拜見,是下官失禮了。”
宋筝不在意的擺擺手:“回家探親罷了,什麽拜訪不拜訪的,用不着這些東西。”
兩人一陣招呼過後,于家寶的視線在落到盛雲錦身上。
于家寶見他眼生的很,應當不是他們耒陽人。
盡管不認識,可到底是站在宋筝身邊的人,也不敢怠慢。
于家寶看向宋筝,小心詢問道:“敢問大人,這位是。”
宋筝一臉壞笑,在盛雲錦面前被先行禮,這感覺還真是新鮮。
“他啊,南北鎮撫司指揮使,盛雲錦。”
宋筝漫不經心的态度,以及盛雲錦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讓人緊張的很。
于家寶瞳孔微縮,錦衣衛機構分為南、北兩個鎮撫司,其中北鎮撫司乃天子直轄。
盛雲錦一人擔任兩司指揮使,可是朝廷正兒八經的正三品重臣,他們太康王朝皇帝陛下手裏的一把名刀。
“不知盛大人親臨,下官有失遠迎,還望大人恕罪。”
于家寶已經吓的跪倒在地,額間冒出一連串的汗珠,可見是真的害怕了。
于家寶跪了,堂上衙內和外面看審的百姓都跟着跪倒。
“這是怎麽回事?縣令大人怎麽跪下了?”
“那倆人是什麽人啊,這麽大來頭?”
“旁邊那白衣服的我倒是有幸見過,是宋府的大少爺宋筝,那可是京城裏有頭有臉的大官,能直接面聖的。”
宋筝的身份一出,外頭看熱鬧的民衆,目光紛紛落在他和盛雲錦身上,就跟打量什麽稀罕物件似的。
“盛大人?”宋筝覺得奇怪,“愣什麽呢,叫他們起來啊。”
可此時,盛雲錦的目光卻落在一個背影身上。
宋筝順着他的視線看去,看到目光的盡頭是個姑娘,着實讓他意外。
“回神了,看姑娘也晚點,現在不合适。”
盛雲錦收回了視線,讓于家寶他們起來。
有盛雲錦和宋筝在,于家寶本想将主審位置讓給他們,這倆人卻一起拒絕,表示一旁旁聽就好。
楊餘到堂上後,嘴裏的冤枉喊得沒完,最後得知只是叫來給堂哥做認證的,緊繃的弦松下來後,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宋筝無語的要翻白眼,恨不得下去給那不争氣的弟弟一下,好讓自己耳根子清淨清淨。
他實在想不明白,家裏怎麽就出了這麽一個沒腦子的。
有了人證和物證,楊明的嫌疑算是被排除了。
張富帶着人趕到花農杜大根家時,他正在毆打花房的夥計。
“讓你不小心,你這條賤命值幾個錢,弄壞了這盆花,賣了你都賠不起。”
杜大根一邊用藤條抽打,一邊用腳踹,小夥計被踹的口吐鮮血,進氣不如出氣多了。
“還不趕緊住手!”
張富見他打人,趕忙呵斥。
杜大根見是捕快,眼睛瞪大,轉過身就跑,動作快的讓所有人措手不及。
半個時辰後,杜大根被帶到縣衙。
張富懷裏揣着個物證帶子直奔後院的停屍房:“徐姑娘,東西我給你帶回來了,看看可有損壞。”
徐晚棠擡頭:“你臉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那混賬東西許是心中有鬼,見着我們就跑,這傷就是追他時不小心挨了兩拳,不礙事。”
張富一笑,就拉扯到嘴角上的傷,疼的倒吸一口冷氣。
“姑娘要的東西我保護的好好的,一點事都沒有,你看看可有損。”
張富掏出個紙袋遞了過去。
徐晚棠接過,從工具箱裏找出一瓶傷藥給他:“先處理一下吧,可會用?”
張富點頭,知道她要忙也沒繼續打擾,在一旁自己上藥
“徐姑娘,是有什麽問題嗎?”張富上完藥,見她在那出神,還以為是自己帶回來的東西壞了。
徐晚棠深吸一口氣:“殺人緣由。”
杜大根滿足殺人的外在條件,但她想不明白他為何要殺人。
從春香樓的管事媽媽燕香的口中得知,杜大根這人性格雖然暴躁,但為人還算老實,跟樓中的姑娘更是從未有過直接接觸。
兩個沒有交集的人為何要痛下殺手,而且小玉身上有多處死後傷,如果不是出于報複,為什麽要這麽做?
張富拿着最新的屍檢驗狀上堂,徐晚棠站在隐蔽處旁聽案件。
于家寶看完驗狀後,驚堂木一拍。
“大膽刁民杜大根,你可認罪!”于家寶沉聲道,“還不快快将你殺害春香樓的玉兒姑娘一事招來。”
聽到這話,杜大根瞬間愣了,神色中盡是驚訝和憤怒。
“什麽,你說玉兒死了?”
杜大根的質問讓于家寶蹙眉:“本官在問你,你倒質問起本官來了。”
“大人冤枉,玉兒的死小人根本就不知情。”
在角落看審案的徐晚棠立刻意識到不對,杜大根的反應很真實,不可能是設計好的反應。
于家寶聲聲質問,杜大根則通通反駁,堅持聲稱自己沒有殺人,就連逃跑也是因為看到一堆官差沖過來,心裏害怕下意識行為。
“你怎麽看?”
宋筝湊了腦袋過來,樣子像是在和盛雲錦耳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