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景昭
第19章 景昭
三人在藏室中尋找了許久,可算是找到了丫鬟春桃的名冊。
徐晚棠眉心一蹙,有些意外,目光幽深了許多:“春桃竟然和阿芝如此相像。”
“春桃的名冊上寫着她父母早亡,并沒姐妹,進京讨生活時機緣巧合下進了太子府當丫鬟。”
盛雲錦垂眸思索,究竟是名冊信息錯了,還是有人故意篡改了信息。
機緣巧合下的人都能進到太子府,也無怪乎盛雲錦會這般想。
若只是王宮大臣府上的丫鬟守衛,考察完家世背景,确認清白後便可入府伺候。
可王族的府中人,那可都必須是有身份的,像春桃這般身份的,若是正常情況,根本不可能進到太子府,更別說是成為通房了。
而阿芝的個人冊中,同樣很簡單,從登記的情況來看,這兩人可以說是除了都是耒陽人外,并沒有相似的地方。
一時間室內陷入沉默,盛雲錦将兩份冊子放在一處進行比對,似乎想從上面的出什麽有價值的信息。
宋筝倚靠在書架子上,臉上也是難得的沉重。
“我去問問于大人,看看着名冊是否有進行變動過。”
宋筝走後,徐晚棠看到一本村志,翻看兩頁後。
去詢問的宋筝很快就回來了,得到的結果卻令他們驚訝不已。
“于大人說,前些年頭,太子府曾派人來調查過阿芝的情況,也查看過了名冊,當時來人将他在外面候着,他自己并不知曉當時發生了什麽。”
盛雲錦微微眯了眼眸,看着名冊上的兩字,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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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筝道:“按理來說,太子府的人來調查通房丫鬟的身份也無可厚非,只是有必要派來的是太子随身侍衛嗎?而且聽說那人來時還屏退旁人,在此處待了有一段時辰。”
盛雲錦沉聲道:“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只是這樣,他們又會有一個新的的疑惑,梁時為何要如此重視春桃的花名內容?
現下他們好像陷入了一個僵局,陽康廟發現的二十具屍體身份還未确認,阿芝和春桃之間的關系他們未可知,現在又多了一個梁時。
他在這場局裏,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那二十具屍體的死,和他有什麽關系。
良久,思索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們繼續待下去也沒什麽意義,三人決定先行離開這裏。
日落西頭,夜幕悄然而來。
暗夜與晚霞交織,橙紫兩色碰撞,好似互相推搡,又好似密不可分。
明月與點點繁星點綴其中,若隐若現,平添美感。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徐晚棠也沒有拒絕,三人就這麽散步回莊園。
在走到街角口時,徐晚棠頓了一下:“我們去一趟馮家。”
盛雲錦聞言點頭:“好。”
宋筝挑了挑眉,打從在阿芝身上發現東晴珠後,馮家都被他們翻了個底朝天,希望能從中找到點什麽證據。
但凡有點用的,這會兒都在宋府放着,現下的馮家已經沒有什麽東西了。
三人走到門口,不知被誰撞壞的大門,發出吱呀呀的響動聲。
馮家三口都下葬後,此處便荒廢了,那些親戚打算來瓜分錢財,鬧的不可開交,嚴重的時候還動起手了。
最後還是于家寶派衙役過來震懾,那些人才算是消停了。
時隔幾日再度踏進這裏,徐晚棠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原本整齊的小院子,幹樹枝散了一地。
就連屋子的大門都沒了一半,也不知是什麽人給拆了去。
宋筝在屋子轉悠了好一會兒,才找到兩只燒了半截的蠟燭,點亮後勉強視物。
徐晚棠提出要來馮家,盛雲錦他們就知曉她的意圖。
阿芝嫁來多年,若真有什麽重要物件,也不會随意放置,極大可能是被她帶來了馮家。
三人在屋子裏找了好一陣,徐晚棠在馮家老太太的舊衣裳裏找到了想要的證據。
“阿錦,你過來看看!”
盛雲錦放下手中的碗,徐晚棠将衣裳遞給他:“你看着衣裳上的補丁。”
即使對衣料不甚了解,盛雲錦還是察覺出了不對。
馮家老太太的衣裳上有一塊暗紅色的綢布,和其他補丁明顯不是一個手感。
盛雲錦認出了,那是皇家專供的錦緞。
想來是被阿芝一起帶到了馮家,馮家老太太理所當然的霸占了兒媳的陪嫁物,将那一小塊錦緞縫在了自己的衣物上。
從衣物的保存情況來看,馮老太太應當格外珍惜這件衣服。
盛雲錦手中還拿着蠟燭,不太方便查看,徐晚棠則主動結果他手裏的東西。
在東西遞手時,徐晚棠突然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藥香。
“等等!”
盛雲錦拿着衣物的手頓了一下:“怎麽了嗎?”
徐晚棠俯身湊近衣物,雖然藥香已經很淡了,但還是有味道的。
“衣物上好像有東西。”徐晚棠回道,“我們帶回去看看。”
在房中搜尋一陣後,确定再無遺漏物件,三人帶着馮老太太的衣物回了小莊園。
徐晚棠想着,這塊錦緞上應是有留下什麽印記,在泡了特制藥水後讓字跡消失了。
錦衣衛常年偵辦疑難案件,他們的對如何顯字了解自當比徐晚棠更了解一些。
現下唯一的難題是,馮家老太太雖然愛惜衣服,但也是穿過洗過。
錦緞上的藥香味已經淡了許多,徐晚棠沒辦法憑借這淡薄的味道判斷出究竟是何藥香。
現下能幫忙解決這個難題的,只有徐晚棠的大嫂燕雅娴。
到耒陽後,燕雅娴為掙錢貼補家用,特地去城裏求了藥鋪老板,讓她在店裏幫工,哪怕是做個拿藥夥計都沒關系。
藥鋪老板見她不易,見她醫術了得這才勉強将人留下,這會兒燕雅娴還在藥鋪子裏幹活,得等一會兒才回來。
晚膳前,燕雅娴才背着自己的藥箱回來,神情十分疲倦。
元寶看到娘親回來,快步上前幫着去接東西:“阿娘,箱子給我吧。”
燕雅娴看着乖巧的兒子,臉上露出一抹笑,摸了摸他的頭:“有勞元寶了。”
小藥箱分量不輕,元寶拿的有些吃力,哼次哼次的往前走。
所幸,其他幾個弟妹看到後也一股腦的湧過來幫忙,幾個小家夥雖有些手忙腳亂,但倒是一條心。
燕雅娴深吸一口氣,勞累了一天,回家後看到這般溫馨的場面,心中自是暖洋洋的。
再往屋裏瞧,那幾個孩子在将藥箱放好後,一股腦的都跑到了宋筝面前,眼睛都亮晶晶的,好似期待什麽獎勵似的。
燕雅娴微微怔了一下,随即笑了。
宋筝一番奇奇怪怪的操作後,跟變戲法似的從懷裏掏出一包點心,給幾個小奶包子分發着。
那黏黏膩膩的樣子,可見他們相處的有多好。
而另一邊,徐晚棠則在和盛雲錦說些什麽,兩人神色輕松,可見相談甚歡。
燕雅娴進門後,兩人同時看了過來。
“大夫人,又冒昧來打擾了。”盛雲錦客套的笑笑。
燕雅娴莞爾:“盛大人哪裏話,你若來我們歡喜的很,怎麽會有打擾一說。”
盛雲錦也不是第一次在家中吃飯了,衆人早就見怪不怪,甚至到了不留下吃飯他們都還要奇怪的地步。
莊園裏沒有伺候的下人,吃過飯後,盛雲錦和宋筝非常主動的抱着木盆去洗碗,看到徐老夫人別提多滿意了。
京中盛傳,安樂侯世子不近人情,盛雲錦這般模樣哪裏有不近人情的樣子,可見傳言也不可盡信。
“錦兒這孩子實在讓人喜歡,安樂侯當真好福氣。”
說着,徐老夫人似乎是想到什麽,臉上的笑意頓了一眼,眼中閃過了些許的悲傷。
徐晚棠知曉,她定是想到了自己的幾個哥哥,趕忙把人安撫了。
“小八,你昨兒的棋局解了嗎?”徐晚棠驟然看向身後的徐安慈。
小八立馬會意,做出一副苦惱的樣子:“你這棋路太過刁鑽,我還沒想到破解之法,待我想出定殺的你片甲不留。”
聽到這話,徐老夫人的注意力被稍稍轉移了一些。
老夫人好棋,放眼整個京城都沒幾人是她的對手,兄妹兩人的話果然引起了她的注意。
“祖母,小九嘲笑我棋差,你來幫我看看可好?”徐安慈稚氣未脫,委屈起來的樣子實在讓人不忍。
徐老夫人笑笑拉着他的手:“好,祖母幫你去看看,等研習出來殺小九一個措手不及。”
徐晚棠做出一副驚訝表情:“祖母,你怎的站在小八那,明明我才是你的親傳弟子。”
兩個孫輩争風吃醋的樣子,讓徐老夫人心頭暖洋洋的。
還好徐家還有他們在,小八和小九着實安撫了她不少悲傷。
徐安慈将人扶走後,才算是有機會和燕雅娴說一番錦緞的事情。
燕雅娴拿起錦緞,在燭光下研究了好一會兒後,往清水盆中放了幾位藥材,調制了一盆棕褐色的藥水。
錦緞補丁從衣物上被剪下,放到了藥水盆中,沒過一會兒,錦緞上就浮現出了字跡。
景和十六年,國泰民安,百姓富庶。
然,佞臣梁宗起兵謀反,率軍攻打景寧宮,意圖推政自立,吾皇室寧死不屈。
皇室宗親死傷無數,皇城內外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幸得忠仆竺文,救吾襁褓皇兒逃離皇宮。
同年九月,佞臣梁宗于吾大明宮中登基稱帝,改國號為梁,大肆追殺吾朝有志之士。
殺父之仇,滅國之恨,望吾皇兒成人,收付我大景王朝失地,重整河山,誅殺反賊梁宗以正天道。
落款時日景和十六年,九月初三。
徐晚棠和燕雅娴面色驟變,按這時間來算,此書乃是五十年前所留。
當年景梁朝代交替,的确是經歷過一場混亂的時期。
景宗時期,皇室大興土木修建宮殿,導致民不聊生,餓殍遍野,各地出現了不少起義軍。
其中太康王朝開國皇帝梁宗,所率領的起義軍最為勇猛。
徐晚棠的祖父為其麾下一員猛将,帶領手下軍士一舉攻破五關十六城,直抵明皇城。
景帝驚懼之下,躲在宣政殿的龍椅之下,瑟瑟發抖,全無半點為君之态。J
為保自己性命,甚至不惜下跪求饒,主動寫下禪位诏書,梁宗到底給了他個體面,讓他居于明德山莊之中。
誰能想到,膽小如鼠的景帝竟然暗地裏給皇室血脈留下複國密令。
關于五十年前的密辛,徐晚棠和燕雅娴都不甚了解,只能從史書中知曉一二。
盛雲錦和宋筝看到這些東西後,神色複雜。
“太康王朝建國初期,的确有不少人,暗中打着撥亂反正的名號興風作浪,不過都是些不成氣候的小隊伍,很快就被軍隊鎮壓。”
盛雲錦垂眸思索:“但是那些鬧事的隊伍也一一經過調查,都是與景昭王朝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純屬就是趁着太康建國初期,想要鬧事分羹。”
說着,盛雲錦頓了一下。
這個突如其來的停頓,倒是讓幾人目光都看了過去。
宋筝面色凝重:“該不會真有內情吧?”
盛雲錦深吸一口氣:“二十年前,先帝祭天遇刺,雙方厮殺慘烈,我方雖勝,但在也付出了不少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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