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紅棺

第22章 紅棺

“勞大夫人挂心, 已經好多了,若是因為我給大家帶來麻煩, 那玉山罪過就大了。”

少年強扯出一抹笑來, 可就是這麽簡單的一個表情,也讓他疼的倒吸一口冷氣。

“玉山,你既然簽了賣身契就該在這好好幹活, 借傷躲了出去,是想平白賴了這份下葬錢不成!”

工頭見他出來,呲牙咧嘴的吼着,剛剛吃的憋悶氣好像都要往他身上撒似的。

被徐晚棠他們從隔壁救回來的少年名叫玉山, 今年十三歲,自小父母雙亡,跟着祖父長大。

月前玉山的祖父病故,苦于沒有下葬錢的玉山将自己賣給了工頭徐肇, 在他的隊伍裏幫工還債。

工頭徐肇是個心黑的, 平日裏就沒少指使手下工匠欺負玉山,将辛苦活都交于他便罷了, 一個不順心就是打罵。

下手沒個輕重,玉山身上新傷疊舊傷, 看的人是觸目驚心。

玉山被說的紅了臉:“我沒想賴賬, 只是……只是……。”

“只是什麽只是, 你還敢說沒有,若不是因着你,老子會平白挨這一頓打嗎?”

徐肇說着, 啐了口唾沫, 十分嫌惡的樣子。

玉山年紀小,被徐肇咄咄逼人的語氣給吓到, 低着頭不知是在思索些什麽。

徐肇叫罵了幾句似乎還不解氣,徐肇上前捏住他的耳朵,要将人扯回。

徐晚棠眉頭微蹙,剛要上前幫他辯駁兩句,就對上玉山那哀求的眼神。

“九姑娘,幾日照顧玉山無以為報,莫在讓我給大家添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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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肇見此,別提多得意了:“你好心,也架不住人家是個狼心狗肺的,這下可好,上趕着招人不待見,何必不是。”

密兒氣憤不已:“你再胡說,姑奶奶撕了你的嘴!”

徐肇“嘿呦呦”的笑了兩聲:“那你可夠厲害的,大家夥兒可都看看着呢,要是在動手,可別怪老子報官去。”

別的不行,說要報官一事徐肇倒是學的快。G

辯駁不下,最終玉山還是被徐肇帶走了。

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徐晚棠總覺得心理堵的慌,尤其是在離開前,他朝衆人鞠的那一躬,讓徐晚棠看出了道別的意味。

“姑娘,玉山這麽被帶走,一定會被活活折磨死的吧!”

密兒有些着急,玉山這孩子乖巧懂事,在家養傷的兩日,十分謙虛有禮,密兒看他一如同自己的親弟弟一般。

現在人突然被帶走,她又如何能不着急。

徐晚棠也不想他被帶走,可玉山的賣身契在徐肇手裏頭,這事情就算鬧到官府那去,他們也不占理。

若是徐肇反咬他們一口,說是他們綁架玉山,那事情也就不好解決了。

嬷嬷輕拉了一下密兒的衣袖,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對上那道眼神,密兒立馬心領神會,意識到自己失言後,趕忙與徐晚棠賠不是。

“姑娘,是我一時太着急了,嘴上沒個分寸,您要是不開心的話就懲罰密兒吧。”

徐晚棠深吸一口氣,扯了扯唇角:“再說什麽胡話,你也是心善着急,我罰你做什麽。”

密兒心中一暖。

自打玉山被徐肇帶走後,徐家人就沒有再見過他。

密兒借着上樹摘果子的由頭,爬了好幾次的樹,往隔壁張望,想要看看能不能看到玉山。

可玉山就好似人間蒸發似的,別說是人影了,就連一點子聲音都沒有。

三日後。

耒陽鎮旁一個叫王家村的小村子,因遷墳一事鬧出了大動靜。

不僅是村子,就連耒陽城中都有不少流言傳出。

“徐姑娘,本不該在來叨擾的,可我們實在找不到人了,只能求您幫個忙。”

張富有些不好意思,按理道理,徐晚棠如今已經不再是耒陽縣衙的仵作,發生人命案件不該再來找他驗屍。

可實在沒辦法,縣衙沒找到能接手的驗屍仵作,只能厚着臉皮找上門來。

徐晚棠倒是沒多想:“張大哥客氣了。”

王家村路遠,張富特地雇了輛牛車接她過去,緊趕慢趕,到的時候還是花費了小半天時間。

虧的這會兒天氣涼,正值日頭毒辣時,也不會顯得燥熱。

“你們這些人就是大驚小怪,不就是一口棺材,有甚好怕的。”

人群中,一個穿着灰布衣的男人,神情十分不屑的說道。

“東家,這可是紅棺,動不得啊!”

起棺人都快急的要哭出來了,早知道是紅棺,給多少錢他們都不願意來找着晦氣哦。

“什麽紅棺不紅棺的,老爺我今日可是花了錢的,你們就得按着我的要求将棺給擡走。”

此話一出,擡棺的幾人眼淚都要急出來了。

“東家,紅棺不能輕易移動,真的會帶來災禍的呀。”

任憑他們怎麽勸說,灰衣男子還是堅持要遷墳。

“都閃開點,圍在這等着看鬧鬼不成?”

張富将圍觀的人群給扒拉開,愣是在密集的人群中給徐晚棠“殺”出一條路來。

走到前頭,看清棺材樣貌時,徐晚棠眉頭緊皺。

那是一口顏色極為豔麗的棺材,若不是張富提前與她說了,這棺在地下埋了有二十年,她都要以為這是不久前才下載葬的新棺。

棺材前頭還挂着一盞定棺燈,蓋上還有用朱砂繪制的符文,看起來還是鎮壓這什麽。

“這是怎麽一回事?”徐晚棠看向張富,不解的問道。

來時與他說的是發生了命案,可為何看的是地下挖出來的棺材。

聞言,張富神色有些怪異:“其實我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命案。”

張富的話,讓本就一頭霧水的徐晚棠更加疑惑。

一番解釋後,才算是清楚事情的全貌。

這座墳的主人,是王家村二十年前的裏正王三喜,也就是那穿着灰色布藝男子的父親。

二十年前,裏正王三喜意外身亡。

當時村中專做喪葬事宜的老頭兒說他死的玄乎,需得豎棺安葬,二十年後由親子起棺牽墳,方可化解厄運。

否則将會給家中人帶來血光之災,甚至是滅族之禍。

那算命老頭雖說神神叨叨的,但算的一手好命,村中人對他所言深信不疑。

王三喜當年聽完老頭的話,一面罵着老頭污言穢語,亂他們家氣運,一面又老老實實按着老頭的話辦事。

這不二十年之期将近,裏正那不成氣候的兒子王順将老子遷墳的事情忘的一幹二淨。

原以為就能這麽晃晃蕩蕩的對付過去,誰知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先是王三喜的妻子下地幹活時,突然眼前一黑從山坡山滾下來,摔斷了腿。

再到王順的媳婦在做飯時摔了一跤,直接把肚子裏的孩子給摔沒了。

沒等他們處理還家裏的事情,家裏養了多年的老牛還給突然七竅流血死了。

樁樁件件,聽起來十分駭人,讓他們不得不重視。

這不,感覺自己厄運纏身後,王順可算是想起了自家老父遷墳的事情。

徐晚棠背後還背着驗屍箱子,這下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張富也知道這事有些荒謬,連忙解釋:“徐姑娘,本來這遷墳一事的用不着仵作到場的,可他們非說聽到棺材理由動靜,好似有人在拍棺求救,在縣衙外鬧騰了許久,我們實在沒辦法了才請您過來。”

徐晚棠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輕嘆口氣:“那現下這般,是要開棺嗎?”

張富點點頭:“想來是的,我們一會兒看着他們開棺,若是開開後裏頭是陳年老屍,那這屍也就不用驗了,牛車還在外頭等着,我讓他們送您回去。”

徐晚棠點頭,算是答應了他們這荒誕的要求。

王順看着他們這處,恨不得将耳朵都給豎起來,好聽清他們這邊的對話。

“我說,你們合計完了沒有。”

張富回頭瞪了他一眼:“好了,開棺吧。”

幾個被請來的起棺師傅臉色煞白,一個勁的說着不能開,卻在衆人的催促下準備開棺。

“祖宗保佑,這棺我沒想開的,若是真有個邪煞,可得保佑我不受侵害啊!”

幾人一邊準備着,嘴裏一邊碎碎念。

随着封棺釘起,棺蓋在衆人的合力推動下被移了開來。

可在開棺的一瞬,徐晚棠臉色瞬間變了。

陳年屍棺,又是沒有做過屍身處理下葬的,在開棺時應當是惡臭撲鼻,可這個紅棺開蓋時,撲鼻而來的卻是一陣異香。

像是閨閣女子的脂粉香氣,味道重的好似棺中放了百八十個胭脂水粉盒子似的。

“嗬,這是什麽味道!”起棺師傅離的最近,撲鼻而來的脂粉香給他們眼淚都熏了出來。

“這王大裏正莫不是買了一堆的胭脂水粉,來給自己陪葬,味道怎的能如此嗆人。”

“嘔,我要受不住了。”

沒站一會兒,幾個師傅就受不住那味道,沖到一邊的草叢裏嘔了起來。

徐晚棠帶着懷疑走上前去查看情況,越往棺材靠近,那脂粉味兒越重。

等看清棺材裏頭的樣子時,徐晚棠整個人都怔住了。

棺材裏面的根本就不是什麽陳年老屍,而是一個穿着新衣,臉上畫着明豔妝容,但渾身骨頭都被剃了去的女子。

女子躺在棺內,臉上帶着詭異的微笑,手中還抱着一副畫卷。

張富見徐晚棠一動不動,也趕忙上前:“徐姑娘,是有何……”發現。

話都沒有說完,張富看清棺內樣子後,吓的差點沒背過氣去。

兩人的怪異反應立馬引起王順注意,仗着膽子過來看了一眼,直接暈了。

開棺現場一度鬧的十分熱鬧,幾個官差做了好一番的心理鬥争,才忍着惡心将棺材和女屍給挪到屋子裏。

徐晚棠站在搭起的木臺前,從棺中弄起的女子躺在木臺上,身上蓋着一塊白布。

和以往不同的事,徐晚棠沒有在第一時間剖屍檢驗,她的目光都被畫卷吸引。

她的三嫂郁司晨是有着太康王朝第一才女之稱,各種珍貴的筆墨紙硯都能在她房中找到。

在看到女子懷中的畫卷時,徐晚棠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價值千金沉香玉卷軸。

沉香玉卷可是有價無市的稀罕物件,還不是有錢就能購得的物件。

徐晚棠将畫卷展開,女子俏麗的容顏出現在眼前。

畫中的女子一襲紅衣,美的好似仙女下凡一般,一雙眼眸顧盼生輝,多看兩眼仿佛會被吸引進去。

紅唇豔麗,好似色澤豔麗的果子一般。

作畫者畫工精湛,若非經年累月的練習,根本不可能達到這樣的水平,就是皇家畫師,也不一定有這般精湛的畫技術。

當目光下移,徐晚棠則被畫中的題字所驚愕。

此時張富在外頭跟幾個兄弟交代今晚值夜的事情,背後的房門突然被拉開,給他吓的連蹦好幾步。

“徐……徐姑娘,是你啊。”張富臉都白了,心有餘悸的拍拍自己胸口,“這門動靜大了些,給我吓着了。”

徐晚棠有些抱歉:“一時情急,吓着你了,抱歉。”

張富十分大度的擺擺手:“姑娘見外了,是我自己膽子小。”

“這時候出來,可是有什麽事要我們去做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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