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節目錄
仰枝
深夜。
卧室的燈被揿滅,浴室響起一陣嘩啦的水聲。
淺水灘的魚不會水,在水下學着憋氣,再浮出水面的時候雙頰都透着霞粉色。
喬望進去重新沖澡,向枝靠在浴缸邊,看見那套泳衣紅着臉扯過,揉成一團丢進了髒衣簍。
她把臉埋在手臂裏,耳邊似乎還萦繞着揮之不去的水聲。
就在半個小時前,她身體裏的那條魚,在水下曼妙的游弋,嬉戲,被人挑弄。
魚嘴張開,被喂養的人塞進魚食。
被溺養的魚不好,沒過多久就會撐死,所以喂食的人格外珍愛。
魚兒沒有可以攀附的枝蔓,在水下顫巍巍發抖,又被迫張着嘴,承受喂食人的憐愛。
她不知道撐了多久,直至清澈的水被攪動得渾濁,才徹底脫了力氣從浴缸邊緣滑落。
淋浴的水聲戛然而止,向枝也緩慢從手臂裏擡起眼。
他沒穿衣服,連浴巾都沒有。
向枝和他對上眼,又臉紅地垂下頭,小聲罵他,“不要臉。”
喬望鼻息輕哼笑着,心情很愉悅,他抽出一條幹淨的浴巾裹着下半身,用毛巾擦拭着脖頸的水珠。
“抱你起來,別泡太久。”
向枝揉着發燙的眼角,帶着點鼻音說,“半個小時前你也是這樣說的。”
喬望面不改色點頭,手掌卡在她的腋下,像拎小孩一樣把她從水裏提溜起來,浴室的地毯已經濕得不成樣,踩上去還能擠出水。
喬望讓她站在自己腳上,拿着毛巾鋪在盥洗臺抱着她坐上去。
她泡了将近有一個小時,皮膚都泡開了,該軟的地方軟得像棉花,只有手腳皺巴,像死了好幾天的人一樣泛着死白。
喬望拿着毛巾很專心地擦着,從耳朵脖頸再到胸前,平坦的小腹,藏着魚兒的溫熱小窩。
向枝渾身一顫,下意識推他低着的頭,腳尖就要踢他。
喬望抓着她的腳踝拉高,無奈嘆了聲,“我只是看合了沒。”
“待會你睡着,我幫她擦點藥。”
向枝抽過他的毛巾擋在身前,擲地有聲地罵了句混蛋後自己裹着毛巾回房間。
喬望看着浴室的一地狼藉,轉身靠在洗手池邊,不怎麽走心地複盤。
下次還是點到為止,否則真把人累壞了。
這樣想着,目光落在床上微隆起來的一小團上,喬望漫不經心地轉着無名指上的婚戒。
難得溫和的臉上露出一個清痞的笑。
可後來那兩次都是她主動跨上來,他沒有拒絕的道理。
若是拒絕,他怕是會被安上比死罪更加難以抵消的罪責。
春節才過四天,費柷不用老板催促已經主動上崗。
向枝才剛醒就看見喬望穿戴整齊在鏡子前打領帶,一看時間才八點不到,向枝抱着被子軟綿綿叫了聲,“喬望……”
他指尖纏繞着钛黑色的領帶,聞聲轉過頭,輕聲,“我吵醒你了,還早再多睡會。”
向枝搖了搖頭,喬望整理領口,彎腰俯身,在她緊抿着的唇上索了個吻。
“你幹什麽,我沒刷牙。”
向枝在他親完死死捂着嘴。
喬望舔了舔,不嫌棄道,“是水蜜桃味的。”
向枝一愣。
哦,她的潤唇膏。
喬望擡手看了腕表,費柷的電話又打了過來,他邊走邊說,“今晚我會早點回來,下午不是約了文亦舒去泡溫泉麽,好好玩。”
向枝從床上坐起來,踩着拖鞋真空跑到門口,她撲進他懷裏,仰頭在他脖頸處蹭了蹭,小貓一樣,“嗯,那回來給我買檸檬味的蛋糕。”
喬望揉着她的發頂親吻,閉着眼吸了一口,她的頭發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樣,都是很淡的水蜜桃味。
喬望喉結上下翻滾,應聲說,“好。”
春節假期向枝只放一個禮拜。
時間很快就消耗完,向枝踩着點打卡去研究院的時候,師姐剛從停車場走過來,擡手和向枝打招呼。
“向枝!”
向枝放慢腳步等她,師姐小跑上來,和她一起進電梯。
師姐看了她一眼,随口問,“假期沒出去玩啊,沒看你發朋友圈。”
向枝搖頭,擡手擋住電梯門,“假期總共也沒幾天,只跟朋友去泡了個溫泉。”
“你呢。”
師姐嘆氣,“別提了,我和我男朋友在高鐵上,他導師一個電話立馬打開電腦,到了酒店,還得趕課程論文。”
向枝彎唇笑了。
師姐無奈,“研究生的命也是命。”
開完組會,教授作了年度工作總結,并拉了新一年的工作進程表。
向枝邊開着錄音邊做着會議記錄。
一個小時的組會結束,教授提到周五明大舉辦年度盤點非遺展,研究院給了兩個名額,教授讓向枝和師姐去,到時順便替他上臺領獎。
師姐看着章教授笑道,“教授,多少人盼着在頒獎典禮見你一面,你倒好次次不去。”
章教授簡直像個老頑童,他搖搖頭,雙手插在洗得發舊的西裝口袋,一副老學究的模樣,“哎,我最煩就是去校領導打交道,要不是拉贊助,我才不想去。”
明大非遺專業在國內數一數二,系裏人少,學校特地請了非遺顧問授課。
非遺展辦得很大型,向枝一向出席頒獎典禮穿禮服居多,但國內的場子,師姐提議說穿旗袍。
【我有個非遺專業的師妹,我向她借了一套,你需要的話我幫你問問。】
【反正也就穿一次。】
向枝想到的人就是文亦舒,她說搞一套衣服很容易,已經幫她要到手了。
向枝和她道謝,對師姐說,【不用,我朋友借到了。】
那身旗袍據說是雜志社的衣服,要拍封面的,還沒穿過。
向枝穿着那條綠色的香雲紗旗袍,尺寸出奇的剛好,面料剪裁合身,勾勒出纖秾中度的身段,她搭着一雙淺色的細高跟,坐在嘉賓席等人時一旁的志願者往她那看了很多眼。
向枝被她看得不自在,師姐臨時被叫走去走流程,向枝低下頭摁着手機,視線閑來無事打量着四周,有穿着志願者衣服的學生擁着一個女生進去後臺。
向枝瞥了眼,看見那個女生的側臉,心裏忍不住點頭。
明大美女還是蠻多的,賞心悅目,看着就喜歡。
她穿着很長的禮服裙走得很急,志願者在和她說話,女生微彎着腰,認真聽着,向枝再一次看清她的側臉,雖然看不清長相,但是側臉輪廓很柔和,是很清純的那款,向枝聽圓圓提過一嘴明大似乎有那麽一個人,說不定真就對上號了。
志願者的注意力也看過了過去,小聲議論。
“這次是許學姐還是孟學姐領獎啊。”
“肯定是許學姐。”
“她長得是真好看啊。”
“不是說陸之杭在追她嗎,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不知道,他也沒多高調啊。”
聽見熟悉的名字,向枝在腦子裏繞了繞搜尋這個人的名字。
陸之杭,為什麽這麽耳熟。
很快師姐去而複返,她坐在向枝身邊,頒獎典禮也開始了。
前面是領導致辭,向枝看了眼節目單,他們是第四個上臺。
“枝枝,我出去上個洗手間。”
師姐悄聲和她說完從過道溜出去,後面基本沒什麽人,這場子只是頒獎典禮,不對外開放。
向枝點頭說好。
不過一會,身邊投射下一道影子,向枝側身給她讓路,結果他遲遲不動。
向枝擡眼,才發現喬望就站在旁邊看着她。
“你怎麽有空來。”
按理說這只是一個頒獎典禮,不應該驚動到這位大佛才是。
喬望解開西服紐扣在她身邊坐下,“路過。”
路過。
還能再不走心的理由嗎。
向枝心裏腹诽。
喬望道,“來明大找人。”
婚禮籌備到尾聲,喬望身邊未婚好友多,周肆和陸之杭都是暫定的伴郎。
舞臺上,第一個頒獎的是昆曲展,向枝看着追光燈下那道熟悉的身影,拿着手機放大拍下來。
她在臺上自我介紹,向枝知道了她的名字——許知恙。
與此同時,大屏幕放出了她的專屬的海報,向枝看見那個名字,眉頭輕皺。
“我倒是很少看見這個字。”
除了陳恙,這還是第二次。
喬望很淡道,“她是明中的。”
向枝更加好奇了,“啊,可是為什麽我從來沒見過。”
喬望:“她高二文科班。”
向枝點點頭哦了聲。
理科和文科有壁,交集不多,何況隔着一個年級。
随即,她狐疑地轉頭,“人家不過比你小一屆,你為什麽這麽了解啊。”
喬望說不出話。
好一會,才壓低聲音,“她是陳恙表妹的同學。”
向枝眼裏已經掩飾不住的驚訝了,“這麽複雜的關系你都記得!”
“混蛋。”
“你就哄我吧,你還說你一個名字都沒記住。”
向枝壓低聲音,但是從她不平穩的聲線可以聽出來她很生氣。
喬望無奈,揉了揉她的手指,禮堂人多,喬望低頭在手機摁了一行字遞到向枝面前。
向枝賭氣似的瞪了他一眼,沒好臉色的垂眸。
而就是那一眼,向枝神色一怔。
她詢問般擡眼,眼裏像是在問真假。
喬望收起手機,微微颔首。
确實,喬望不可能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臺上那個比他們小一屆的明中小姐姐,是陳恙喜歡的人。
臺上不斷有人上去領獎講話,向枝機械地鼓掌,咬着嘴唇摳着指甲上的裝飾,最終還是沒抵住好奇心,壓低聲音湊過去問,“喜歡的人什麽意思。”
“他們在談嗎?”
“可陳恙不是在國外嗎?”
喬望忽然有些後悔告訴她,這不得把陳恙老底抖出來。
他面容平和注視前方,聽到她的話只“嗯”點頭,再多一句話都不肯說。
向枝好奇到抓心撓肝。
“你和我說一句話會死嗎?”
喬望嘆息口氣轉過頭,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膝蓋上握住,向枝捂着嘴,瞪大的眼睛裏只試探着問了一個問題,“……是暗戀嗎?”
這回,喬望沉默着點了頭。
我靠!
我靠靠靠!!!
這麽多年,向枝愣是看不出來。
她捂着嘴,驚訝從眼睛裏跑出來,喬望捏了捏她的指腹無聲提醒,像是在說“嗯沒錯就是這樣快收起你的好奇心”。
領完獎,師姐極有眼色的把向枝交給喬望,自己則帶着那個獎杯回去研究院。
上了車,喬望低頭看着Pad,向枝随口問道,“你去明大找誰呀。”
喬望,“陸之杭。”
果然是這個名字。
記憶調出來,向枝略微回想,“我剛聽說他在追許知恙。”
她打呵欠打一半停住,眼瞳裏滿是震驚,“嗯?!!陳恙知道嗎!!他們,不是好朋友嗎?!”
喬望見她差點在後座跳起來,他摘下眼鏡,仔細用眼鏡布擦着,眯着眼眸,“他們倆不可能。”
“誰倆?!”
喬望薄唇輕啓,像是想到什麽,瞳孔深黑,“陸之杭和許知恙是繼兄妹。”
“他們不會有可能的。”
向枝:……
震驚震驚震驚!!!
她怎麽讀了六年明中,什麽都不知道。
關系,好複雜。
好勁爆。
喬望把眼鏡架回鼻梁,輕淡開口,“枝枝,你貌似想多了。”
向枝像是天降一口大瓜,她終于知道別人吃自己瓜時的反應。
向枝壓下上翹的嘴角,清了嗓子,問了題外話,“那,你找他做什麽。”
喬望關掉平板,翻開手邊的文件。
“婚禮,總得有個能喝酒的。”
向枝明白了,陳恙和陸之杭被喬望坑來打工了。
回到家,向枝謹記這身衣服是要還的。
她一進門就把手包丢在鞋櫃,彎腰脫下小高跟,邊朝卧室走邊解旗袍的盤扣。
這身衣服對身材的要求很高,向枝一整天都是吸着氣在走路。
她把盤扣全部解開,正要反手關卧室門,被一只手抵住了。
門重新從外面打開,露出喬望清峻的面容。
她雙手摘着左邊耳朵的珍珠耳飾,“我要換衣服。”
旗袍的領口翻折着,露出裏面一條月白色的襯裙,喬望進來,房門吧嗒一聲關上。
這時,地上的手機震動兩聲,進來一條微信消息。
向枝劃開解鎖,邊解另一邊的耳飾邊回文亦舒:“結束了,衣服我烘洗好送回去給你。”
回完,向枝捂着領口将兩顆月白色的珍珠耳飾放在梳妝臺。
剛回身,就撞進喬望懷裏。
他躬身低頭,擡手去扣回旗袍的扣子。
長指劃過胸前,向枝輕唔了聲,“這衣服是借的,不能弄壞。”
室內開着床邊的壁燈,門邊昏暗,但向枝能看見他眼神的黑沉和壓迫。
“我買下來。”他漫不經心道。
旗袍的扣子全部被扣回去,向枝動了一下,雙手被喬望握住,拉高縛在頭頂,她被迫挺着身體,随着他的逼近被壓在門板上,“你幹嘛這麽敗家。”
喬望從西褲口袋裏抽出手機給文亦舒轉了兩萬,附了一句:【衣服壞了。】
剛想收起來。
文亦舒的消息顯示轉賬已退回。
她只發了一個字:【懂。】
向枝:……
她不掙紮了,踮着腳仰頭直視他:“你不是晚上還有會麽?”
“嗯。”
喬望很直白承認,“邁不開腿了。”
向枝被他的眸光灼得心尖一顫,耳根熱熱,“……還有一個小時。”
“夠的。”
黑色的短發紮着她的脖頸,耳邊響起一陣清亮的水聲,啧啧刺激着她的耳膜。
向枝皺了鼻尖吞咽口水,“可你上次說還不行。”
喬望像是覺得她不專心,懲罰似的加重了那個吻,直到在她嬌嫩的肌膚上落下一個鮮豔的紅色印記。
松開禁锢着她的手,喬望強忍着将她抱回床上,兩人身上還穿得很整齊,他雙膝分開跪在她腰側,西裝褲的料子被他大腿肌肉撐鼓起,從緊實的大腿到微微褶皺的腿間。
他壓着旗袍的後擺,埋首在她頸間吐息着,沉啞開口,“那你要幫我了,枝枝。”
他沒有停下,把除了旗袍遮住的肌膚都雨露均沾般的染上一層薄薄的水光。
向枝眨着眼,氣息微微紊亂,看着他色氣地用指腹輕揩唇角,繼而不緊不慢地去解。
喬望注意到她往下的視線,扣子解開到一半忽然低聲:“這麽好奇。”
向枝啊了聲,慌忙別開眼,誰知目光上擡,一眼就對上了他赤着的上身。
肌理分明的腹肌和人魚線,往下一直蔓延到扯開的西褲邊緣。
她下意識咽口水,喬望壓下來,“啪”的一聲,頂燈被熄滅,她只能瞪着眼前這個模糊的人影。
黑暗提供了氛圍感,讓人很容易卸下防備。
向枝擡手去勾他的腰,從腰肌線到喉骨,她的動作很輕,所過之處卻是引出火星,向枝聽他在耳邊錯亂的呼吸。
仰着頭配合他去解,但是很奇怪,他就是非要隔着衣服。
似乎這樣是某種極大的興趣。
沒多久,向枝意識到,這簡直比直接來還難受。
她跪在枕頭上,白嫩的膝蓋被磨紅,那抹明媚的綠壓不住雪似的膚,這樣持續了很久。
後來,向枝半邊的身子都懸空在床沿,渾身的着力點都在那只手掌上。
她眼尾通紅,迷離的雙眸看見他掌心像是下了一場小雨,月光從窗簾縫裏洩進來,剛好打在她半邊的臉上。
少女的肌膚瓷白,眼眸漣漣,如同降世神明,而他在做讓神明不可饒恕的事情。
但漸漸的,她開始适應,眯着貓一般的眼,喬望用另一只幹燥的手去撫摸少女皎潔的臉龐。
撬開她緊咬着的唇,劃過她柔軟的上颚。
她終于嗚咽出聲,帶着細細的哭腔,“你快點啊。”
得到指令的人頓了頓,緊接着急劇的,從尾椎發出的酥麻感刺激她的末梢神經,向枝含着他的手指咬了下去,兩聲短促的低呼。
向枝得到了片刻的喘息,雨下得要把床淹濕,喬望低頭擦着手指上的水液,冷白的指骨在月光下泛着瑩亮的水光。
向枝渾身沒力氣了,她帶着軟綿綿的鼻音開口,“你什麽時候能好。”
這個問題很抽象。
喬望無法回答她。
他語氣淡然又坦然,微微壓低的聲音有些沙質,“這個取決于你。”
喬望重新去吻她的唇,耐心地引導着她。
深度合作的彙報做完,他該不客氣地進入正題。
至于能不能做到愉快共贏,向枝相信喬望有這個本事。
“喬望……”
“……喬望。”
“喬……”
她手掌搭着他的腰,不過一會就自動滑落,她只能抓着身下的布料,噙着一泡淚,嗚咽叫着,“喬望哥哥……”
雲端的感覺太過美妙,向枝支起上半身,有些暈乎乎的上頭。
喬望身體一緊,溫柔地輕吻女人的眉眼,嗓音柔情缱绻,“我喜歡聽,別憋着。”
牆上的挂鐘成了節拍器。
于是彼此沉淪,清醒又荒誕的愛着。
啵啵~老婆們晚餐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