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沒帶傘
第18章 沒帶傘
廖卓吊着三角眼，右手捏着宛如抹布的外套，左手點着一支廉價的香煙，猩紅的點點火光在黑暗裏忽明忽暗。
很明顯，這人是找茬來了。
松溫行神色一下子就冷了下去：“你有什麽事？”
廖卓吸了口煙，不懷好意地漏出一口黃牙：“怎麽，同班同學搭個讪都不行？”
松溫行淡淡道：“那也要看對象是誰。”
廖卓吐出肺裏的二手煙：“老子不夠格嗎？”
松溫行反問：“你自己覺得呢？”
聽見這赤裸裸的嘲諷，廖卓也沒生氣，反而下流地低笑兩聲。
畢竟Omega嘛，都是假清高的，發情期的時候不還是Alpha身下的玩物，哭着喊着要被标記。
廖卓朝松溫行噴着煙圈：“最近，你和戎峻走得很近啊，他可不是什麽好人。”
“關你什麽事。”松溫行後退兩步，冷眼看他。
廖卓暧昧道：“沒什麽意思，就是警告你一下，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松溫行直白拒絕：“不需要你的好心，你去給別人比較好。”
“不提這個了……對了，你的信息素是什麽味道的？”倏忽間，廖卓翕動着長滿黑頭的鼻子，伸長着脖子，像是一條渾身長滿瘡點的癞皮狗，想要嗅聞Omega身上的味道。
松溫行被他的動作惡心到了，一個Alpha問Omega最為私密的信息素味道，不亞于性/騷/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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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後退兩步，滿眼厭惡：“滾。”
廖卓把燃盡的煙頭丢在角落裏，眼裏滿是龌龊的欲望，腳下向松溫行慢慢踱步而來。與此同時，他肆無忌憚地釋放出自己Alpha的信息素，用以壓制Omega。
化工感極重的橡膠味撲面而來，Alpha劣質的信息素一股腦地湧入松溫行的鼻腔，讓松溫行咳嗽連連，幾欲作嘔。
他後頸的腺體因此受到強烈的刺激，隐隐發痛，頭也有些發暈。
幸好自己貼了阻隔貼，松溫行眯着有點泛紅的眼睛，一只手早就背在身後，手指按着鎖屏報警，時刻準備按緊急呼叫：“你瘋了嗎？在大街上你都敢這樣？”
松溫行知道警察趕來也需要時間，所以也做好了反擊的準備。
上輩子男人帶着他鍛煉可不是說着玩玩的，他實實在在有學到東西的。這點防身術雖然對練家子不夠看，但對付街頭地痞綽綽有餘。
廖卓有恃無恐：“那你就喊啊，Alpha調教Omega有誰會多管閑……唔——”
一個“事”字還沒說完，Alpha就膝蓋一軟，面色頓時蒼白如紙，撲通一下跪了下去。
松溫行的目光越過廖卓，心下舒了一口氣——
對方身後是買完奶茶的戎峻。
對方在Alpha的腿彎處結結實實地踢了一腳。
“他的閑事我來管，傻逼，你算老幾？”男生的目光晦澀，眉間凝了一片黑雲，街道昏暗的光線打在他利索的下颌線上，襯得人兇狠十足。
戎峻走到松溫行的身前，把手裏的奶茶袋子遞給Omega：“你沒事吧？”
高大的Beta擋在他身前，松溫行心裏像是石頭落地，頓時有了安全感，他捂着自己不舒服的後頸，朝戎峻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從松溫行那得到沒有受欺負的回答後，Beta居高臨下地對着跪在地上疼痛萬分的Alpha嘲道：“怎麽他媽什麽垃圾都能來這裏亂吠了？”
Omega站在一旁，冷靜應和道：“可能是C市沒做好垃圾分類吧。”
兩個人一唱一和的，成功讓趴在地上的廖卓憤怒了。
他剛扶着牆壁直起身來，又被戎峻一腳踹翻在地。
“呃……”廖卓喘着粗氣，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戎峻……”
戎峻冷道：“閉嘴，別叫我名字，聽着犯惡心。”
廖卓面色鐵青，嘴裏像破風箱一樣呼着氣。
Beta毫不客氣，昏暗的街巷模糊着男生陰沉的表情：“我不知道你為什麽來這裏自取其辱，總之滾回你的垃圾堆。”
他湊近廖卓的耳邊，故意壓低了聲音，威脅道：“你要是再在我面前晃悠，我保證見你一次，就揍你一次，直到你不敢再出現在我面前為止……”
最後，戎峻眼睛裏一片冰冷：“滾吧。”
廖卓知道自己不是戎峻的對手，朝地板上呸了一口口水，面色猙獰地瞪了一眼松溫行後，就像是斷了腿的鬣狗一樣，夾着尾巴一瘸一拐地走了。
等讨厭的人消失，戎峻仔仔細細地把松溫行從發絲到腳尖都檢查了一遍，發現Omega沒事，微微發顫的手才平靜下來。
鬼知道他回來的時候，看見Omega被廖卓堵在牆角時，呼吸都停頓了片刻，然後他就大腦空白地沖了上來，直接給了廖卓一腳。
“我才走了不到十分鐘，你怎麽就被這垃圾玩意纏上了？”
戎峻摸着Omega冰涼的手，試圖用自己的掌心烘熱對方偏低的體溫。
松溫行緩緩呼氣，心緒漸漸平緩下來，将剛才發生的事複述一遍：“你剛剛去買奶茶的時候，他莫名其妙就出現在我身後，還和我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
戎峻在心裏又記上廖卓一筆，又問：“你真的沒事？身體沒什麽不舒服的吧？”
原地難聞的橡膠味還在沖擊着Omega鼻腔裏的嗅覺細胞，松溫行深呼吸，再強調一遍：“真的，我沒事……但是站在這裏讓我很難受，這裏全是廖卓留下來的味道，很難聞。”
戎峻聞不到信息素，自然也就不知道松溫行此時鼻子失靈的苦楚。
“啧，那怎麽不早說，還不趕緊走！”聽到這話，Beta立馬用手捂住Omega的鼻子，攬着松溫行的肩膀，把人完全抱在懷裏，密不透風，護着人走出巷子，連只蚊子都突破不了他的防線。
Beta溫暖的懷抱緩釋了松溫行緊繃的神經，兩人在巷道外邊站了一會，那股橡膠味也被風吹散去不少。
等松溫行徹底恢複過來，還推了一下戎峻之後，高大的Beta才發現自己摟着Omega的姿勢有多暧昧。
戎峻松開緊緊攬着松溫行肩頭的手，往旁邊走走，一臉不自在：“我就是看你可憐，別多想。”
“是，我知道了，”聽到這話，松溫行忍不住笑了下，拉着戎峻的手腕晃晃，“哥，我餓了，先去找家店吃飯吧。”
戎峻嗤道：“你一會想喝東西，一會想吃飯，還特別招一些傻逼找茬，淨會惹是生非。”
松溫行知道Beta刀子嘴豆腐心，輕輕笑了一下，沒有反駁。
戎峻揉揉自己發漲的太陽穴，從Omega随便亂跑，一直數落到松溫行為什麽不直接打電話叫自己回來，嘴巴噼裏啪啦地沒停過，像是植物大戰僵屍裏不停發射的機槍射手，豌豆被火炬樹樁加強過的那種。
Beta越說越生氣，最後成功把自己搞自閉了。
松溫行無奈，頓時想起手裏拎着的重量，又舉起袋子，朝鬧別扭的戎峻展示：“對了，你剛剛買的奶茶還在我這呢。”
戎峻還在氣頭上，瞥一眼有意讨好他的Omega，又冷冰冰地收回視線。
松溫行取出兩杯奶茶，朝他晃晃：“哥，你真的不要啊？那我自己把兩杯都喝了。”
“……兩杯奶茶一起喝，你胃口真大，也不怕喝撐，”戎峻忍不住嘲諷完，見松溫行正慢條斯理地拆着兩根吸管包裝，遲疑一下，又咬牙切齒道，“……給我，車厘子芝士啵啵那杯！白桃烏龍輕乳茶才是你的！”
松溫行輕笑一聲，把深紅色的車厘子芝士啵啵連同塑料吸管一起遞給他。
戎峻惡狠狠盯着滿臉笑意的松溫行，像是對待仇人一樣，用力地把吸管插進奶茶裏，猛地吸了一大口。
大顆的車厘子果肉酸甜可口，寒天晶球軟彈脆爽，再配上冰爽的鮮榨果汁，讓人有一種在車厘子海洋裏游泳的感覺。
看着Beta的臭臉被奶茶舒緩，松溫行彎着眼睛：“哥，我這杯輕乳茶挺好喝的，你要嘗嘗嗎？”
豌豆上的火焰徹底熄滅了。
***
見天色漸晚，兩個人在點評軟件上找了家評分不錯，生意紅火的椰子雞店，在門口取了號，相互靠在小板凳上吹了會晚風，手機上就提醒到號了。
他們跟着接待的服務員，一路來到了靠窗的兩人座上。
南風知我意
服務員給他們挑的位置正好對着街道。透過飄窗，郁郁蔥蔥的行道樹上挂着紅彤彤的電動燈籠。在黃色的路燈照耀下，外邊往來的行人盡收眼底，整條老街鮮活而熱鬧。
風景好是好，但只有一點不好——由于是雙人座的區域，戎峻和松溫行被四面八方的情侶圍了個水洩不通，宛如粉紅泡泡版喪屍圍城，“老公”“老婆”“寶寶”之類的稱呼不絕于耳，甜膩膩的發齁。
聽到這些話的戎峻和松溫行對視一眼，都是一副被肉麻到牙酸的表情。
兩個人掃了桌子上的二維碼，開始點菜。
松溫行點了竹笙椰子雞湯底和臘味煲仔飯，在服務員問煲仔飯是否要加辣椒醬時，他一口回拒了，理由是戎峻不能吃辣。
前世，戎峻就不喜歡吃辣，一是不喜歡這種舌頭上的燒灼感，二是他小時候因為辣椒吃出過胃痛，從此就對一切有辣味的食物說拜拜。
等服務員記錄完後，戎峻忽然問：“你怎麽知道我不喜歡吃辣？”
松溫行總不能說是你上輩子的習慣，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我們在學校市場吃飯的時候，你都沒怎麽點過有辣椒的菜，所以我才猜你不喜歡吃辣。”
戎峻盯着松溫行，從Omega的臉上看不出破綻後，才冷哼一聲，放過了這個話題。
不多時，服務員端着一口大銅鍋，擺在桌子中央的電磁爐上，并将其開到了最大的火力，并掐了個表。
不一會，鍋裏的清湯便沸騰起來，冒起咕嚕咕嚕的小氣泡，來自椰子的香甜味升騰而起，清香撲鼻。
像是手打牛肉丸和魚皮蛋餃等其餘的配菜也都被一一擺在一旁的小推車上。
等鬧鐘響了，服務員掀開鍋蓋，道：“雞肉已經熟了，請二位慢用。”
松溫行從鍋裏撈出一塊雞肉，吹着上面的白氣。等溫度适宜，他才将其放入口中，雞肉嫩滑，搭配椰子水的清甜，更激發出了食材原本的鮮美味道。
他給戎峻的碗裏夾了一塊雞腿肉，笑着問：“戎哥，你現在還生氣嗎？”
隔着白色的熱氣，對面Omega的笑容晃得戎峻心裏直發癢。
戎峻道：“我沒生氣！”
“那就好，”松溫行又夾起一塊燙好的雪花牛肉，放到戎峻的醬碟裏，“對了，哥，你下次記得不許說髒話，多生氣都不行。”
“……哦。”戎峻看了眼自己碟裏的牛肉，這是鍋裏最大的一片。
“你好敷衍，”松溫行又給他多加了一片白蘿蔔，葷素搭配，“吃點蔬菜，別挑食。”
Beta戳着碗裏軟爛的蘿蔔，啧了一聲，不情不願道：“知道了！”
松溫行這才滿意。
戎峻瞪着對方得意的小表情，惡狠狠地把已經被戳得四分五裂的白蘿蔔放進嘴裏，然後被燙得一個激靈，急忙伸出舌頭來散熱。
松溫行看到了，幸災樂禍地笑起來，把手邊的椰青甜品遞給他。
Beta一個勁地呼着氣，耳尖比火鍋番茄鍋底還紅。
Omega真煩人！
***
吃飽喝足後，兩個人接着向家的方向進發。
只是到了半途，天上忽然飄起牛毛似的雨絲來。
六月的天如小孩的臉，說變就變，剛才還是萬裏晴空，如今便下起蒙蒙細雨，滿天的星星早就回了家。
戎峻看了眼陰沉沉的天，道：“我沒帶傘。”
松溫行摸了摸書包側邊，放傘的位置空空如也：“我也沒有。”
“趕緊走吧。”戎峻啧了一聲，把自己的外套貢獻給了Omega，讓他披在頭上遮雨。
還好雨小，不至于到達浸透外套的程度，但越往回走，雨勢越大。
兩個人在雨中一路狂奔，仿佛在上映什麽狗血青春疼痛電影，唬得周遭的路人一愣一愣的。
還好，兩人趕在雨徹底變大之前，回到了他們往常分別的岔路口。
雖然兩家的小區挨得近，但松溫行家的小區更大，更何況松溫行為了每次都和戎峻一起放學回家，更是選了離家最遠的北門，他光走都得走七八分鐘。
就現在這雨勢，別說走七八分鐘了，就是多走一步路，全身都會被打濕。
雨點浸透了戎峻的發梢，隔着逐漸變得綿密的雨幕，Beta朝着Omega吼道：“松溫行，你趕緊回去，衣服就等明天再還給我，要不然這雨就要下得更大了，別被困在這裏了……”
松溫行剛想點頭，雷聲震耳欲聾，大雨傾盆而下，兩個人在瞬間都被淋成了落湯雞。
戎峻：“……”
松溫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