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上樓，回家
第60章 上樓，回家
松溫行垂眸，瞅着燈影下英俊挺拔的Beta，握緊手裏的手機：“……來得及，哥，也祝你新年快樂。”
戎峻昂頭和他直視，又低頭看自己的鞋尖，聲音裏滿是不自在的語氣：“嗯，呃……你記得多穿點衣服，別穿個毛衣就在陽臺晃，着涼了就不好了……好了，別站在那裏了，回卧室裏呆着吧，如果沒什麽別的事，我就先回家了。”
語畢，那道高大的身影攏緊黑色的沖鋒衣，掃去肩膀上的雪漬，便打算轉身離去。
松溫行瞧着男生孤零零的背影，心底不知怎麽萌生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像是有人将他的心髒浸在熱巧克力一樣。
“……哥，等等，”在挂斷電話的前一刻，他用力地閉了一下眼睛，再度睜開時，眼睛裏餘下一片清明，“你先別走，我馬上下去。”
戎峻腳步一頓：“別下來了，下面太冷了，雪還這麽大，積雪都快有我一個鞋底高了，我剛剛就差點在路上摔了一跤，沒必要……”
Omega打斷他，盯着樓下高大的身影，固執道：“有必要，你在下面等我。”
Beta拗不過他，沉默片刻，才不耐煩地啧了一聲：“……行，那你穿好了衣服再下來，真粘人。”
松溫行從衣櫃裏抱出厚實的羽絨服，悄悄地背着沙發上看電視的松父松母，蹑手蹑腳地跑到玄關處換鞋，生怕發出一點聲音驚動他們，在自己家裏跟做賊一樣。
可他沒想到，松知遠這時站起身，手裏拿着玻璃杯，似乎是想要去到飲水機處加熱水泡茶，他惬意地和妻子聊天，一扭頭，就看到門口鬼鬼祟祟的小兒子。
他喊了一聲：“行行？”
松溫行拎着鑰匙的手僵住：“……爸，我想出去一趟。”
松知遠狐疑地盯着他：“這麽晚了，你出去幹嘛？”
松溫行餘光瞥到角落捆得好好的黑色塑料袋，急中生智：“我去扔垃圾。”
松父看着他手裏搖得嘩嘩作響的鑰匙，輕嘆一口氣，直言不諱道：“行行，你想去找戎峻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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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他爸一語中的，松溫行只好無奈坦白：“是……戎峻他剛從一個酒會上回來，現在就在樓下，我有點擔心他一個人呆在下面，我只想陪他回家就好。”
松知遠沉默片刻，問：“他媽媽不陪他過年嗎？”
松溫行一聽，就知道這事還有轉機。他知道，他爸是從來不會問這些問題的，這說明他心軟了。
上次，戎峻在他父母面前，把自己家裏的那些糟心事一五一十地吐露出來，雖然松知遠和梅雪亭沒說什麽，但他還是能看出當時他爸媽眼神流露出來的些許動容。
眼見事情應該還有轉圜的餘地，松溫行立刻道：“沒有。”
看着自家小兒子期待的目光，松知遠摸摸他的發頂，嘆氣道：“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在家裏也不是個事……你叫戎峻上來吧，我們一起過年。”
得令的松溫行腳步輕快，乘電梯下樓。穿過大門，他徑直走向坐在長椅上，不停搓手、呼白氣的男生。
松溫行朝他揮手，喊道：“哥，你在底下等多久了？”
見Omega朝自己過來，戎峻拍拍身上的雪，從長椅上站起身：“剛到，沒等多久……今天晚上又降溫了，說是已經零下好幾度，我的手都快被凍成冰坨子了。”
松溫行拂去男生肩膀上的冰渣子，随後一手扯過男生的手腕：“那現在就走吧。”
戎峻被Omega拽着前進，他感受着自己手腕上的溫度，困惑道：“去哪？”
松溫行偏過頭，笑着對男生道。
“哥，上樓，回家過年。”
***
Beta稀裏糊塗地被Omega拉着上樓，稀裏糊塗地朝他的家人打招呼，稀裏糊塗地捧着熱茶，和松家人在沙發上一起看春晚。
一切都那麽水到渠成，順理成章，讓戎峻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做夢。
松溫行扯着神游天外的男生走進玄關。
松知遠把門帶上隔絕寒風，随後将鑰匙收回櫃櫥，他瞥兩人一眼：“回來了？”
松溫行笑道：“謝謝爸。”
戎峻瞬間回神，跟在Omega身後，拘謹道：“伯父伯母好，大哥好。”
“先進來吧，外面太冷了。”松知遠沒說什麽其他的話，只讓裹挾滿身寒氣的兩人趕緊換上拖鞋，進客廳裏取暖。
見兩人進入家門，梅雪亭也不意外，她扶扶眼鏡，朝Beta颔首寒暄；松淩雲一個人霸占了懶人沙發，見高大的男生縮在自家小弟身後，輕笑一聲。
松溫行聽到這聲哼笑，偏頭警告地瞧了他一眼，松淩雲摸摸鼻尖，便不再吭聲。
戎峻望着整整齊齊的松家人，一時不知如何落腳，迷茫地看着Omega。
“來，你坐這裏。”松溫行晃一下牽着愣神男生的手腕，讓他跟着自己到長沙發上落座。
松知遠回到自己的藤椅上，端着陶瓷茶壺，用蓋子撇去表面浮沫，給戎峻倒了一杯熱茶，擺手熟稔道：“坐。”
戎峻立馬接過來，手心都在冒汗：“謝謝伯父。”
果然，這時候的戎峻比上輩子還慫，最起碼前世的男人經過大風大浪，表面還挺會裝模作樣的，唬唬其他人已經足夠了。
松溫行笑笑，看出了男生的緊張，便主動接過話頭，帶着戎峻和自己的家人聊天，讓雙方都熟絡起來。
在松溫行的引導下，戎峻感受到了松家人随和自在，十分好相處的氣氛，再加上Omeag的大腿緊緊地貼着自己，親密地傳遞着體溫，讓他不自覺放松了神經。
後半場，他和松知遠整場對話基本上是一問一答，偶爾梅雪亭插兩句嘴，不外乎在Beta的家庭和未來規劃上做文章。
松知遠飲一口熱茶，把喝完的茶杯放在桌上：“戎峻，你現在成績怎麽樣啊？我記得你上次來家裏的時候，說學得有點吃力？”
Beta連忙給松知遠未滿的陶瓷小杯裏斟茶：“現在已經好很多了，這次期末比我當時已經高了一百多分了……主要是我以前學習态度不端正，所以成績才會比較差。”語畢，他還不自在地瞥了Omega一眼。
松溫行看着男生殷勤的動作，笑着幫他作證：“之前我教他的時候，還什麽都不會呢。高三才過了一個學期，在第一輪複習的時候，他就已經把基本的知識都過了一遍了，他自己周末也有家教幫他補課，現在做基礎題有時候還比我快。”
“喲，挺厲害的，”松知遠滿意地點頭，又問，“那你以後想考去哪裏？”
戎峻毫不猶豫道：“首都的A大。”
這是上次Omega給他選定的學校。後來，他向自己的學業規劃師再幫他分析了一下，覺得在他目前能達到的能力範圍內，在多方位的綜合考量下，的确還是A大比較好。于是，戎峻便将A大當做沖刺目标了。
“目标清晰，不錯，”松知遠拍拍藤椅把手，道，“A大是所挺不錯的學校，行行也要考那邊的T大，兩所學校離得還挺近的……”
說到關竅之處，松父收聲，才意識過來這兩人暗度陳倉的貓膩。他看了眼自家信心滿滿的小兒子，笑着搖搖頭。
在松知遠饒有興趣的目光中，戎峻強裝鎮定地喝了口茶，松溫行朝他爸眨眨眼。
知道自己問多了讨人煩，松知遠再問了幾句，不再詢問過多的問題。
一家人陪伴在一起，認認真真地看起電視上放映的春晚。
望着眼前的景象，戎峻垂眸，莫名有些恍惚起來。
嶄新的對聯粘在門口兩側，倒着的“福”字紅紅火火，鞭炮挂飾随着暖空氣輕輕搖晃，貼在牆上的金童玉女手拿銅錢和元寶，喜氣洋洋。天花板上的暖黃燈光柔和，像是輕紗一般，灑在木質地板上。針織毛絨地毯細密柔軟，像是踩在棉花糖上一樣。
這是他第二次來到松溫行的家。
抑制不住心底柔軟的感覺，戎峻輕聲對松溫行道：“你家裏人都挺好的。”
Omega感覺到Beta有些低落的情緒，朝戎峻咬耳朵：“哥，別這麽生疏，這裏馬上也是你家了。”
男生一噎，耳尖比牆上的對聯還紅。
另一邊，松知遠被春晚的小品逗樂，他哈哈大笑：“這節目挺有趣的！”
但沒人回應他，松溫行在和戎峻講小話，梅雪亭則在打電話，和自己的好姐妹聊天。
松知遠的餘光瞥到松淩雲的注意沒在電視上，而是心不在焉地扒拉着手機。他瞬間收斂笑容。
松父瞪大兒子一眼，拿他開刀：“松淩雲！你還在玩手機，天天在學校也玩，回到家裏還沒玩夠嗎？！”
松淩雲癱在沙發裏刷手機，頭都沒擡，貧嘴道：“爸，現在年輕人早就不看春晚了，有這點時間不如多玩點別的，您老人家也多與時俱進一點，別總是拘在這一畝三分地裏……”
松知遠怒火中燒：“說你你還不愛聽，翅膀硬了，敢和我犟嘴了……”
聽着耳畔父子倆的幼稚鬥嘴，松溫行和梅雪亭無奈對視一眼，笑着搖頭。
在一片熱鬧的歡騰聲中，戎峻觸摸溫熱的杯沿，跌入一片獨屬于家庭的溫馨之中。
***
時間不知不覺地流逝，一轉眼，牆上的石英鐘便指向了十一點半。
夜已深，松父松母都有些困乏，不打算熬夜守夜，所以提早和兩個小的道了晚安，便打算回房睡覺。
松知遠最後進房間時，忽然像是想起什麽，扭頭看向窩在沙發裏頭挨頭說悄悄話的松溫行和戎峻。
松溫行正和Beta聊得盡興，他驀然察覺到父親的視線，擡頭望了回去。
對視的瞬間，松溫行瞬間明白了他爸的意思，他笑着道：“爸，我再和戎峻說兩句話，等下晚一點送他回去。”
松父瞥一眼讪讪的Beta，這才滿意地點頭，轉身進入卧室。
客廳裏，松淩雲忍受不了松知遠的唠叨，老早就躲進自己房間避戰，而此時松父松母也回房間休息了。這樣一來，還在外邊的只有戎峻和松溫行兩人。
怕打擾他爸媽休息，Omega摸過遙控器，把電視的聲音調小。
他湊到戎峻耳邊，壓低聲音道：“哥，你上次沒來過我房間吧？要不要進來看看？”
戎峻手指微動，遲疑片刻，還是不自在道：“……嗯。”
“來。”松溫行牽起男生的手，帶着他推開自己卧室的房門。
戎峻還是第一次進Omega的房間。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擺滿了書籍的檀木書櫃，戎峻粗略地掃過一眼，上面除了一些教輔和課本外，就是一些中外聞名的名著小說。旁邊的是一張寫字桌，各式文具規規整整地收納在半透明的白色小盒子裏，黑色折疊臺燈垂在桌子上，一旁擺着最新款的Macbook，整潔而淡雅。
另一頭則是一張單人床，藍色小熊鬧鐘在床頭櫃上兢兢業業地運轉着，暗藍色的被套上畫着圓滾滾的黃色小星星，床頭還有他們上次去游樂園買的豆豆眼小獅子玩偶——他的卧室也有一模一樣的一只。
松溫行見Beta的目光停留在那只小獅子玩偶上，便走過去，揪着玩偶的耳朵拎了起來。
他擺弄着手裏的小獅子，笑道：“哥，像不像你？”
戎峻看着被Omega玩弄于股掌之間的玩偶，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耳朵，看着松溫行狡黠的眼神，随即反應過來，憤怒道：“哪裏像了？！”
他便想把小獅子從松溫行手裏搶過來，幫玩偶擺脫對方的魔爪。
松溫行輕巧地跳開，繼續刺激他：“……哥，不瞞你說，我晚上還喜歡抱着它睡——它可比你乖多了。”
知道自己被反過來調侃了，戎峻惱羞成怒，直接撲向床邊滿眼戲谑的Omega。
松溫行躲閃不及，便被Beta壓在身下，兩人一同陷入柔軟的被窩之中，手裏的玩偶也散落在床上。
戎峻反應快，一把便撈過玩偶，攥在手裏。這樣還不夠，高大的男生還把Omega抵在床上，居高臨下得意洋洋地睨着Omega：“哼，叫你和我搶！”
瞅着趴在自己身上的男生，松溫行笑了一下，悄悄伸手碰到床頭的頂燈開關。
“啪”的一聲，黑暗便籠罩整間卧室。
這才意識到他們此刻的姿勢有多暧/昧——
兩人鼻尖輕輕相碰，熾熱的吐息蔓延纏繞，近乎零/距/離接觸。
Beta耳朵發燙，剛想起身，就被Omega摟過脖頸，被強行留在了床上。
戎峻不敢看他，剛剛的傲氣消散得一幹二淨：“喂，你……你幹嘛關燈……”
松溫行清澈的眼睛毫無保留地望向他，後頸上的微紅腺體在睡衣衣領的縫隙中若隐若現，宛若無聲的邀請。
凝視着男生躲閃的目光，松溫行用鼻尖蹭蹭對方的臉頰，他像是海邊誘引行人的塞壬，輕輕道。
“哥，親我。”
氣氛漸漸升溫，灼/熱且暧/昧起來，這句話像是往幹燥的木材裏丢了一把火。
戎峻怔愣片刻。
見對方沒有反應，松溫行再次催促：“哥，親我。”
男生用力地閉了一下眼皮，随後睜開眼，認真地盯着松溫行，仿佛要把身下的Omega死死烙印在在自己的腦海中。
“這可是你說的！別怪我沒提醒你！”Beta惡狠狠丢下一句警告。
松溫行摩挲着男生的喉結：“快點，唔——”
Omega最後一個音還沒說出來，戎峻便緊緊地箍着對方的腰，低頭，全神貫注地親吻着身下的伴侶。
室內昏暗，唯有角落裏的雲朵氛圍燈散發着柔和的光。床頭的小熊鬧鐘仍不知疲倦地前行着，“滴答滴答”的聲音點綴着安靜的璀璨星光。
在唇/齒/交/融之中，戎峻覺得自己的心髒上的空洞不知不覺地被填滿，像是被灌注進剛在冰箱裏凍過的可樂，清爽沁人的微小氣泡沖擊着他的心房，酥酥麻麻宛如過電。
恍惚間，戎峻意識到，他的的确确是被人愛着的。
這種感覺奇妙至極，肌膚相觸間，滿腔的情緒似乎比羽毛還要輕。他們的靈魂/赤/裸/相擁，思緒震蕩共鳴，情難自已。
門外，電視機裏《難忘今宵》定時奏起，高亢的女聲伴随悠揚舒緩的曲調，聲聲入耳；卧室的落地窗外，漫天的煙花競相怒放，天際仿佛是被染得流光溢彩的調色盤，眨眼流金。
“……三、二、一！祝全國人民新年快樂！”
室外的風雪與兩人無關，屋內的暖氣呼呼作響。清爽怡人的檸檬汽水味道猶如洶湧浪潮般席卷整個房間，僅從門縫處偷偷洩露一點微不足道的酸甜氣息。
它像是一張無形的大網，将兩人纏繞其中。
他們無法掙脫，也不想掙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