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比你驕傲
我比你驕傲
因為卑微，所以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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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臣青木放低重心，手臂以緩慢的速度，看似輕飄飄的擡起，回球急速旋轉着落向對方的場地。
“回擊過去了！”在一陣驚呼中，加藤野次倉促接球，誰知球的力量遠遠超出想象，手中球拍竟被直接擊飛！
幾乎讓所有人束手無策的暴風發球，竟被這樣輕描淡寫的回擊了。
所有人的驚呼聲連成一片，若說之前大家只肯定了豐臣青木的技巧，那麽這一球，就讓所有人認識到了豐臣青木的力量！這個瘦小的少年，究竟隐藏了多少實力？
黑發的部長沉默不語，高高俯視腳下的球場，他的目光認真專注，周圍的喧嚣在這樣的氣場中漸漸消弭！
其實，這只是運用了太極中借力打力的技巧。活動着微微發麻的手腕，豐臣青木凝神等待對方的下一次發球。
“我一定會打敗你！”盡管被打擊的不輕，滿頭大汗的加藤不僅鬥志毫無消減，反倒被激發出了潛力，整個人瞬間靈敏起來，回球充滿了章法。逼得豐臣青木不得不加速移動。
“加藤！！！”“這樣的加藤！！！”加藤的成長顯然被所有人看在眼中，連帶看向豐臣青木的眼光，已經無法單單用崇拜來形容。
“結束了！”輕飄飄吐出一句話，豐臣青木腳尖微踮，身體半旋，球拍在她的手中飛舞，球被擊回猶如花瓣飄灑。
看似綿軟的球在落地瞬間，忽然激射而起，一剎那間出現數個虛影，就像櫻花驀然綻放，數道虛影射向不同的方向，委實華麗之極。加藤野次握拍呆立原地，直到球撞上鐵網後才愣愣回頭。
“我的絕技之一，彼岸櫻花。”豐臣青木站在網前。
這樣的絢麗，足以讓所有人震顫，作為裁判的部長，遲遲才吐出：“6-1。”
球拍從手中掉下，加藤野次跪倒在地，身體微微顫抖，低垂的頭顱看不清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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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在等着你握手。”網前的豐臣青木雙手插在兜中，聲音清冷如冰晶相撞，“受打擊了！還是，準備放棄！”
“不是！”加藤野次驀然擡頭，眼中的光芒仍然不曾褪去。他上前幾步，黑乎乎的臉憋得通紅，“謝謝你！”他彎腰鞠躬，“我想把握手的機會留到下一次。”
猜錯了對方心思的豐臣青木讪讪收回手，轉身走出球場。
在她身後，搖搖欲墜的加藤野次立刻癱倒在地：“累死我了……”少年躺在地上，人事不省，蔚然中的部員迅速聚攏到他身邊。
這時候，鎮定的只有部長：“謝謝您指導我的部員！”他向豐臣青木道謝。
“你球打得最好？”沒有回應對方的謝意，豐臣青木取出手帕，擦去額上薄汗，上午過度運動帶來的身體酸痛還未完全消失，但以足夠支撐另一場比賽了。
半長的黑發在風中飛揚，部長劍眉微蹙：“我還沒有資格做您的對手，我的球技并不比加藤好上多少！”
“這就是關東大賽常客的水準？”豐臣青木詫異的反問，語氣難免帶上了譏嘲。
“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事實确實如此。”面前的少年，轉頭看向天邊，他表情悠遠，談起本校的窘況，也不帶半分屈辱，“去年開學後，我們的教練就出國了。之後，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教練。無論是學長們還是我，都無法制訂出有效地訓練計劃。本部的水平始終停滞不進，學長們上一次闖入關東大賽，已經很勉強了。”
“我知道了！”豐臣青木揮了揮手，她的訓練計劃，大部分都是自己制訂後，交給專屬教練們過目的。大概是前世帶來的習慣，自始至終，她都慣于依靠自己。對于蔚然中的遭遇，她實在難以同情，“離開優秀的教練，你們一事無成。”
部長淡淡笑了，眉目清雅，整個人如和風細雨，一掃豐臣青木帶來的浮躁，“無論怎樣，部裏還有這麽多人願意留下，而且我們還沒有放棄，哪怕止步于地區賽！”
“部長！”不知不覺圍上來的隊友們低低喊着，有些人雙眼微紅，卻露出笑容。就連暴躁如加藤野次，這個瞬間，骨子裏也帶着沉靜。他們的眼中，沉澱的是另一種光芒。
只所以沉靜從容，是因為心中堅定？豐臣青木微微觸動，若有所悟。
她或許能夠明白這些情感，可她始終無法擁有同樣濃烈的熱情與愛。
“要感慨晚一點也行！”清冷的聲音打斷此時網球部中的“濃情蜜意”，不知何時，豐臣青木站到了球場上，“喂，部長！和我打一場！”
“啊。”衆人驚訝的望向他！在這樣的情況下，所謂的比賽必然是練習賽，她竟然願意？
“嗨！”部長霍然擡頭，眸光閃亮，淡雅的水墨畫忽然成了濃墨重彩的油畫。
不過一場比賽，竟讓對方氣質改變如此巨大，豐臣青木有些怔忪。
“我叫石川千庭，蔚然中二年級A組3班，是網球部部長！請多多指教。”石川千庭迅速走上發球位置，清澈的黑眸緩緩睜大。臨近籃球部的喧嚣，更襯出了這裏的寂靜。
“我是豐臣青木。”說出自己的詳細情況，意味着麻煩不斷，可是面對着這些人，她無法隐瞞，“蔚然中一年A組2班，今天剛剛轉學過來！”
“一年級的！”“和我們一個學校！”周圍又響起了紛紛的議論聲。
“豐臣君，我發球了！”日本學校等級森嚴，身為學長的石川千庭對晚輩使用敬稱，卻沒有任何人提出質疑。
豐臣青木颔首，凝神等待對方的發球。
石川的發球，快速而迅猛，對球的控制也不錯，可見基礎十分紮實。盡管如此，這一局仍是很快結束。6-2的戰局，慘敗的石川卻十分激動，盡管氣喘籲籲，他道謝時黑眸仍亮的驚人！
兩場比賽，将豐臣青木的體力一耗而空。自始至終，她的态度都稱不上溫和。輾轉過那麽多學校，她已經習慣了被對手痛恨或者鄙視。這次她離開的時候，卻被所有人用熱烈與戀戀不舍的眼神仰視。如果沒有部長石川千庭的壓制，大概很多人都會撲上來吧……
真是奇怪的地方！盡管肌肉酸軟，豐臣青木背上網球袋，離開的腳步分外迅疾，被陌生人看見，還以為她是落荒而逃。
蔚然中網球部的熱情，實在超出了她的預計，在她走出很遠的時候，還能聽到背後的高呼聲。
“豐臣君！明天請一定要來！”這是大個子加藤野次的挑釁。
“豐臣君！你還未擊敗我水谷松山！”這個聲音，是那個金發少年。
被所有人目送着離開，實在是特殊的體驗！
——雖然如今的蔚然中網球部實力不怎麽樣，卻很有趣呢。這是豐臣青木走出校門後，在腦海中反複晃蕩着的念頭。
在街上随便吃完夜宵，疲倦的豐臣青木回到空蕩蕩的家中。屬于她的夜晚，現在開始了！
沐浴完後的豐臣青木，換上寬松的黑色系帶睡衣，揉着太陽穴，走進大而空曠的書房。
雙手劃弧抱圓，太極的起手式慢慢用出，一招一式都被豐臣青木行雲流水般演繹出來，姿态閑适而優美。
這多虧了母親的自小對她的訓導。母親身體不好，做不了劇烈運動，向來靠這些有氧運動來養身。一個人打太極實在無趣，母親就将青木櫻華也抓過去，陪她一起練習。
自她打網球之後，常常因為力量不足，而在和男生的比賽中敗北，母親更是親自指導她，如何将太極化用到網球中來。
随後的實踐，一次次延展了太極的威力。這是個空間規則和前世略有差異的網球世界，不知道她的網球之路，又能走得多遠……
國中課程是很簡單的，尤其是對經歷過兩年大學生涯的豐臣青木來說。
前世是孤兒的她，一切都要靠自己，心中的驕傲不允許她輸給別人，甚至要做得比大多數人更好，在這樣的情況下，她的成績自然不會差。
而今，一切從頭開始，包括上學。國中的知識都是略一複習就能掌握好的，除了歷史，日本歷史！也許是因為心中本來就有的一點抗拒吧……
嚴格說來，豐臣青木不是一個好學生，盡管成績高踞排行榜上，她卻經常逃課，很少交作業。這樣的學生讓人又愛又恨，往往把學校的網球場攪得一塌糊塗之後轉學離開。饒是如此，仍然有學校願意接收，畢竟她能為學校帶來榮譽。
因為三月份将進行升學考試的緣故，最近各科的測試都很多。昨天豐臣青木逃了一多半的課，毫無例外包括歷史，而且那堂課還整整測試了一堂。因此，上午第二節歷史課上，她被禿頂的小老頭兒提溜起來回答問題，也是理所當然的了。
豐臣青木很陳懇的表示，自己對老師的問題一無所知，大概是和上一堂數學課上侃侃而談的狀态差別太大，不光是剛剛确認這位瘦弱的轉學生是天才的同學們跌破了眼睛，就連老頭兒也惱羞成怒。
小老頭嗓子裏就像憋住了一口痰，噎得老臉通紅。他嘶嘶咳嗽了半天，終于擠出了一句話：“放學後到我辦公室！”
放學後啊！豐臣青木漫不經心的盤算了一下，一會兒回家，可以放學後再來學校！雖然帽子遮住了他的樣子，滿不在乎的态度，還是掩蓋不住的！
“把你帽子取下來！”小老頭竟然還能發出中氣十足的吼聲。
“不！”豐臣青木強硬的回答，帽子取了，那一頭長發豈不無遮無攔。
呆不下去就轉學，這一貫是豐臣青木的宗旨，誰讓她身後有青木家族？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更何況，她的成績是最大的支撐。倘若有誰能和她一樣，多活一世，在某些方面表現出一些天才的能力，應該并不困難？
驕傲，實際上，是她的一種保護色。如果沒有這種冷傲的姿态，她該如何應付紛雜的人事？
“你……你。給我滾到走廊上！”小老頭忍無可忍。
豐臣青木優雅起身，閑庭信步般的向外走去：“抱歉，這樣的姿勢難度太高。”冷淡的回應着老師的怒斥，她垂下眼捷，掩飾住眸中濃濃的倦意！
其實，她只是個渴望溫暖的孩子，因為卑微，所以驕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