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

在陽光最燦爛熱烈的傍晚，她一個人舉辦了一場小小的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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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兒的秋天總是短暫，降溫更是來的突然。

兩天前氣溫驟然下降，天也開始黑的早。

街上行人匆匆，或背着書包，提着沉重的袋子，或夾着公文包，提着電腦，亦或是駝着背翻看手機。

卻又無一例外，難以擡頭，渾身都是有氣無力的疲憊。

他們來來往往，與身邊人擦肩而過，身上是皺巴巴的厚外套。

近來多雨，難遇幾日晴。

西邊的天空剝開雲層，現出一小塊太陽。

仰頭看，天幕間雲朵像剛退潮的海，鼓起一個個沙包，連綿不絕。

泛着點桔色的光，不勻不稱，錯落地染出稀稀疏疏的一片。

仿佛愛麗絲裏的白兔先生，叫嚷着要遲到了，跌跌撞撞跑向日落的方向，衣衫上的桔色顏料在匆忙間剮蹭在晚霞上。

沒有規律，卻讓人心曠神怡。

可惜的是，似乎根本沒人注意。

他們太過匆忙，以至于連擡頭一瞥，看看這落日的時間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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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冉剛洗過澡，發尾有些濕答答的，脖頸上還沾着些溫暖的水汽，穿着長袖的秋季衛衣站在陽臺。

這座城市太匆忙，時間把每個人都拼命往前推，而被推的人剛站穩腳步，又要開始前進。

她往下看人行道和馬路，車流，人流，沒有絲毫停息，哪怕速度再慢，也不能停下來。

似乎暫停是一種罪過，會釀成不可彌補的過錯。

普冉走進房間，拔掉正在充電的手機，又重新回到陽臺。

舉起手機，調整好角度，拍下今日的夕陽——她不知道，下次再看到，是什麽時候了。

也許明天也許後天還是一個星期，一個月

她害怕過後自己又回到如樓下被時間沖刷的日子，然後變成一個乏味的，幹巴巴的，只有疲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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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櫃子裏拿了一包餅幹，端着一張塑膠凳放到陽臺。

正對着落日，坐上去。

撕開餅幹的包裝紙，此時的餘晖已經走進這一片暫時獨屬于她的天地。

普冉小口吃着餅幹，看來往的車輛。

起風了，看街上在風中淩亂的樹木和行人。

窗簾被湧入的風吹的一鼓一鼓，透出淡淡的藍色。

夕陽在西邊高樓沉淪，餘晖完全包圍籠罩坐在凳子上的她。

在一場默默地落日中，她坐在塑膠凳上，披着落日饋贈的餘晖，用餅幹舉辦了一場小小的葬禮——屬于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