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着陸
着陸
樂岳摸摸腦袋：“他不是請假了嗎？昨天都沒來。”
簡意又問：“那你知不知道他一般都會去哪兒？”
見樂岳滿臉疑惑，他又是謝雲铮的好友，就解釋道：“他昨天沒有回家，謝奶奶很擔心他。”
“什麽？！”樂岳訝異驚叫一聲，又趕緊張望了下壓下嗓門，“铮哥一般不會這樣的，肯定是出什麽事了，不行，我得請個假。”
說完就着急忙慌要轉頭往辦公室跑，簡意趕緊把人喊住：“诶，樂岳！現在急也沒辦法，你先說一下他平常都會去哪兒，我爸媽已經在找了，你先在學校待着，等放學我和你一起去找他。”
樂岳糾結幾瞬，想想也是，就給簡意報了幾個地方，要是沒找到的話再說。
簡意開學時辦的有電話卡，用公共電話給簡爸爸打了電話，等那邊的簡爸爸記全地名，就挂了電話長舒口氣回班了。
班上的學生已經差不多都到了，她是從前門進的，但還是習慣性地注意到後排的身影，又不作停留地轉開了餘光。
何晨陽起身給簡意讓位，好讓她進去。簡意笑笑，坐在位置上開始背誦英語單詞。
誰也沒再提過誰。
大課間的時候，周圍出去玩的女生回來後一個比一個激動。
圍成一圈。
“辦公室門口的那個人是陸亦琛的哥哥嗎？”
“妥妥的斯文敗類貴公子啊！帥爆了好嗎？！”
“陸亦琛是簡意的，從此以後，我又有男神了！他們家的基因也太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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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說完就被幾個女生合力捂住了嘴，其中一個瞄了眼前面的簡意，見沒異樣，這才壓低聲音說道：“你小點聲兒！你沒聽說呀？他倆分了，青姨都讓請家長了，不然你以為陸亦琛他哥平白無故怎麽會來學校？”
被捂嘴的女生瞪大眼睛，忙扒拉下不知道是誰的手，“啥？！這麽快就分了？”
本來都知道沒談，只不過有些時候還是太顯眼了，比如，大掃除，簡意提水桶，陸亦琛二話不說直接接過，提着桶兩人有說有笑地去打水了，旁人插一句嘴都覺得是打擾他倆，讓一衆少女心羨慕不已。
久而久之，就都默認他倆談了。
那幾個女生撇了撇嘴，相視聳肩，誰說不是呢。
剛從高二樓回來的劉青出現在辦公室門口，正和陸津風談笑的級段主任止住話音，笑着介紹：“哦呦，這不，亦琛班主任，那你們聊，我先去轉下教學樓。”
劉青看去，見是一個看起來像剛畢業但又很成熟的男生，西裝革履，裁剪得體，颀長筆直的身板把西裝穿得很有氣場，帶着一副金絲眼鏡，還有和簡約純黑西裝搭配的腕表，栗色頭發。
如沐春風的同時精致貴氣。
陸津風禮貌笑着輕點下巴，和級段主任客套對視一下就将目光落在陸亦琛班主任那邊，嗓音清潤溫禮地自我介紹：“劉老師好，我是陸亦琛的哥哥。”
劉青擡手朝辦公室請了請，“行，進辦公室坐下說吧。”
說完上前一步推開辦公室的門，請家長進去。
陸津風桃花眼瞥了下穩若泰山的自家親弟，見他還是那般冷淡着一張臉，沉斂莫測。
不由嘴角揚了揚，朝劉青點頭微笑，然後邁步走進辦公室。
按照慣例，被談話的學生是在辦公室外面等着的。
陸亦琛胳膊搭在走廊一側的護欄上，閑散站着，視線落在遠方，沒有聚焦。
上課鈴打響又落，再然後陸亦琛旁邊就多了一道身影，也沒側頭看，只盯着那片天。
陸津風也擡眼看去，随意把手放進褲兜，目光掠過望着天空發呆的陸亦琛。
笑了笑，說：“除了小時候我把你最喜歡的賽車模型扔進水裏，我還沒見過你這樣。”
甚至過之而無不及，頹然又習慣自己隐忍。
陸亦琛放空的視線聚焦，這邊是背光的，卻能看到刺眼的烈陽，收回目光落在大樹上淡聲問：“什麽時候回來的？”
陸津風鏡框下的眼底還隐隐泛着青灰，“這不是剛下飛機就趕來了嗎？咱媽說你戀愛了要請家長，我就順便過來看看你。”
也不免好奇到底是什麽樣的女生，能讓自己這個心高氣傲總是一副有把握模樣的弟弟這麽快就丢了心。
“沒戀愛，”陸亦琛眸光微閃，直起身，“她不早戀，是我沒注意分寸，不然她也不會請家長。”
陸津風心上微訝，挑眉輕笑道：“怎麽我走了一個多月，回來你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學會鑽牛角尖了？那個女生責怪你了嗎？”
要不是兩情相悅，那個女生哪可能給他機會。
以前的陸亦琛從沒有想過自己也會這樣茫然，就算習慣了從不表達內心，此刻也揪心到妥協：“沒有，哥，這些我都明白，可就是放不下，擔心她有沒有好好吃飯，水杯空了有沒有接水，回家的路上會不會孤單。”
陸津風雲淡風輕地寬慰道：“放不下就放不下，你們有三年并肩作戰的時間，怕什麽？”
內心一陣心酸，想他在家的時候，讓這小子給幫忙養個花都不行，還是家裏的小棉襖天天辛勤澆水。
啧，回去就給小棉襖買玩具。
毫不知情的陸亦琛點頭，“也是。”
起碼這三年，他相信簡意和他一樣，會拼盡全力朝同一個目标奮鬥。
也就三年，他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牽手。
好在，簡意也喜歡他。
哥倆又一塊看了會兒遠方，都默契地沒再說話。
陸亦琛回來的時候，已經上課五六分鐘了，宋安正站在講臺上帶着複習上節課的重點，不輕不重地喊了一聲：“報告。”
宋安也知道一些，手上粉筆頭一頓，然後又動作微小迅速地朝背後揮了揮手，緊接着寫重點：“回座吧。”
有不少暗自打量的，簡意卻把頭低得一動不動，盯着課本那一頁，看一遍就可以的幾個字，愣生生看了幾十遍，直到寂靜的教室傳來凳子劃動地板的聲響。
過渡時間會有多長，她才能把陸亦琛當作普通同學？
簡意遮住眼底閃過的落寞，繼續翻動着下一頁課本。
下午的時候，簡爸爸是最後一節課來的，簡意站在辦公室門口，靠着牆面，現在空無一人的走廊，晚霞映透半邊天。
簡爸爸出來時正好碰到要進辦公室的級段主任，互相點頭問好，本以為只是家長與老師間的簡單禮節，沒什麽後文。
級段主任卻在進辦公室之際，停下了步子，轉身像是疑惑地“诶”了一聲，看向也随之停下步伐的簡爸爸：“是簡意爸爸嗎？”
簡爸爸笑着點頭，上前和級段主任客氣地握了握手，“老師好，我是簡意父親。”
剛才的是簡意班主任，這個老師是？
級段主任笑呵呵收回握着辦公室門把手的手指，精銳的目光看向眼前儒雅親和的人：“哦，你好你好，我是負責高一的級段主任，您是來給孩子溝通的吧？”
現在談戀愛被請家長都這麽受關注了嗎？連級段主任都知道還喊住了他。
簡爸爸不露聲色地溫笑着點頭：“是啊，給老師們添麻煩了。”
“诶，沒有沒有，”級段主任負手站着閑聊，“簡意這次考試進步很大，值得鼓勵，家長也看開些，心思是分走了些，但我看這次成績，陸同學依舊是年級第一，幾乎各科都是滿分，我沒記錯的話，簡意還是班上進步最大的學生。”
“多跟孩子溝通溝通，總能想通的，”又看向低頭不語的簡意，鼓勵道：“簡意，加油啊。”
簡意也沒想到級段主任看上去很忙，但其實真的和同學們傳的一樣，特別關心學生動向，及時跟學生班主任溝通。
溫暖的同時，真誠點頭接受鼓勵：“嗯，謝謝老師。”
級段主任和簡爸爸點頭示意後就晃着腳步，哼着歌悠閑進辦公室了，仿佛剛才的話只是自然應該的。
簡爸爸看着垂頭盯着腳尖的簡意，知道她是心裏堵了口氣，過不去那個坎。
笑吟吟地帶着簡意走到走廊護欄前，指了指天邊形狀奇特耀眼的晚霞：“別垂頭喪氣了，擡頭看看，天空是不是很好看？”
簡意順着簡爸爸指的方向看去，紅澄澄的天際像挂滿了琉璃瓶，甩出一群雲層組成的形狀，心情不自覺放松下來：“嗯，像飛機。”
簡爸爸不置可否，扶着腰心情舒暢地問道：“為什麽不是像鳥呢？”
簡意愣了下，飛機和鳥确實挺像的，但她下意識想到的就是飛機，沒覺得像鳥。
搖了搖頭：“不知道，我下意識想到的就是飛機。”
“也行，”簡爸爸沒什麽所謂地聳了聳肩，“昨天爸爸和你談的，是關于你和你媽媽，但真正的心結，還是那個男生吧？”
簡意垂下目光，悶聲發了一個氣音：“嗯。”
簡爸爸說：“其實，不管是飛機還是鳥，不都是雲層組成的嗎？哪個不都要着陸？也不能說一直在天上飛。”
側過身跟平常喝茶一樣閑适自在地說道：“你們這啊，也一樣，你是簡意，他是他，但只要你們同樣在飛，且朝着同一個方向在飛，還怕不會着陸嗎？”
“爸爸剛才聽你們級段主任說，那個男生應該很優秀吧？能給爸爸形容一下嗎？”又“诶呦”一聲長嘆，啧啧稱奇：“想當年，爸爸學生時代暗戀的人，現在早就記不清長什麽樣了。”
又緊接着補充一句：“你可別說漏嘴告訴你媽啊。”
簡意瞧着簡爸爸跟防賊一樣的警惕目光，不由嘴角微抽，哭笑不得地點了點頭。
在簡爸爸期待的眼神下組織語言：“他看上去很冷，也光芒太盛，一開始我不太敢和他講話，但後來，那束光唯獨只照向了我，我覺得，他值得所有人的喜歡，但這些好，他只給我發現。”
能輕而易舉讀懂她的脆弱，填補她的敏感，所以，她也想對他好，因為他值得。
簡爸爸目光深遠地笑看向簡意，其實他和李姿一樣，從來沒想過簡意會早戀，甚至會這麽喜歡一個人。
因為簡意實在太安靜乖巧了，乖巧到他都有些恍然這些話有一天會從自己女兒口中說出來。
唉，真是一轉眼，孩子都長大了，有自己的心事和更加豐富的情感。
簡爸爸拍了拍簡意的肩膀，笑眸望向天際大片的彩雲：“那就沉着當下，努力走向對方吧。”
簡意釋然一笑。
好在，他們都沒有就此放棄對方。
因為沒剩多少時間就放學了，簡爸爸就在高一教學樓的大廳等着簡意，一是不能提前離校，二是也想堅持讓簡意上完課再走。
“報告。”
正在講臺上口吐飛沫，講得忘我投入的宋安又頓住了身形。
嘶，怎麽又是他的課？
這倆學生和他有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