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知道沈辭喜歡蔣天晟的人很多,因此雖然兩人還沒有在一起,但蔣天晟在外應酬時經常聽到沈辭的消息。

沈辭進了辭安。

沈辭最近總在會所出沒,身邊男女長相出衆的人不少。

有些人借沈辭和蔣天晟套近乎,有些則是單純感嘆。

沈小公子是沈家心頭寶,從小到大除了蔣天晟在的地方,少有露面。

沒想到甫一頻繁出沒竟已經出挑到讓人目眩的程度,和在娛樂圈大紅大紫的藝人站一起毫不遜色,甚至更勝一籌。

蔣天晟聽出某些話中意味深長的提醒或幸災樂禍。

以前兩人吵架,精力旺盛的沈辭會消停一陣子,那時蔣天晟只覺得松口氣,可以專心忙事業。

但再怎麽樣,他從來沒想過沈辭會屬于別人。

正好計淩回國,蔣天晟約了人吃飯。

蔣天晟有意透露想對沈辭表白的事,又別扭的囑咐計淩不要說出去,說他想給沈辭個驚喜。

但莫名的,他又期待計淩會将這件事告訴沈辭。

沈辭不是能藏住事的人,一定會興奮的立即出現在他面前,讓他賭咒發誓絕對會表白。

蔣天晟開始期待沈辭的出現。

總看手機,會早回家,像被無形的線控制着,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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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蔣天晟會表白的計淩原本想說話算數,不洩露這件事。

但看沈辭現在的狀态,他替蔣天晟擔憂。

沈辭對蔣天晟的喜歡是熱烈的火,然而這火已經接近熄滅。

沈辭臉上還殘留着一點笑意:“什麽?”

計淩又說了一遍。

沈辭等這一天太久了,還想過很多個場景。

尤其到幾個重要的時間節點,比如蔣天晟十八歲生日,他自己十八歲生日,蔣天晟大學畢業,沈、蔣兩家舉辦的大型宴會......

那時沈辭會坐立不安。

但什麽都沒有。

後來沈辭就不怎麽想了。

此刻并不驚喜,像看秋天樹上慢騰騰落下的葉子,沒什麽重量。

沈辭幹巴巴道:“他開玩笑的,要不就是你聽錯了。”

在他決定放棄,已經開始新生活時聽到這樣的消息,沈辭感覺到命運的嘲笑,還有不知所措。

騰的站起身,木着臉告別:“我還有事,先走了。”

計淩和蘇玉宇都站起來,但誰也沒來得及拉住旋風一樣刮出去的沈辭。

蘇玉宇怒氣沖沖的瞪視計淩:“你有完沒完!”

計淩說不出話。

蘇玉宇揪着計淩的前襟:“你就這麽見不得小辭高興?這麽多年......有時候我覺得你根本不在乎小辭,好像蔣天晟才是你的兄弟!”

計淩被戳中心事,神色微閃。

蘇玉宇在他老子那兒練就的察言觀色,瞬間像被針紮了,眼睛都紅了:“你......你是不是......”

計淩低着頭不說話。

蘇玉宇困獸一樣轉了幾圈:“我艹!”

一腳踢飛椅子猶自不解氣,恨恨警告:“實話告訴你,蔣天晟那個混蛋就是個火坑,你要跳自己跳去。再有下次,你猜我和小辭還認不認你這個兄弟!”

他轉身就走。

計淩追上去:“別告訴小辭......”

喜歡上兄弟喜歡的人,計淩心中也備受煎熬。

他拼命的想要撮合兩人早日修成正果,也是想斷了自己的念想。

蘇玉宇摔門走了。

.

沈辭神色如常的回家,笑眯眯和餘健行打招呼,還從書房撈出看書的魏卿練了一小時搏擊,然後洗澡睡覺。

但從第二天開始,沈辭發現自己沒胃口了。

他不很開心也不很難過,情緒卡在一個很奇怪的點上,對什麽都沒興趣。

如果蔣天晟表白,要接受嗎?

沈辭不知道。

這麽多年逢山開路遇水架橋的追逐,臨門一腳,決定太難下了。

短短十天,沈辭瘦了四五斤。

餘行健被沈辭人前高昂的狀态蒙騙過去,只以為沈辭是累的,特地從外面請了個新廚子。

廚子是個臉圓胖的年輕人。

叫于參。

雖然年紀輕卻是正宗禦廚傳人,川魯淮粵沒有不拿手的。

于參第一次下廚沈辭就多吃了半碗飯,于是轉正。

躲在廚房看沈辭吃飯,眼神卻不住飄向坐在沈辭對面眉眼俊美氣質冷漠的男人。

天爺啊,可算讓他找着人了!

酒吧監控中老板戴着口罩,居然還和人争風吃醋的抱了人離開,這誰敢認。

于參也是硬生生看那監控十來遍才确認。

看魏卿順手給小少爺夾菜,眼珠子都不會轉了。

沈辭這些天胃餓小了,老大的排骨也吃不下,往魏卿碗裏夾:“你吃吧,太大了。”

沈辭家教很好,碗裏不會剩飯,至于桌上的剩菜之類,任憑廚房的人處理。

魏卿也是同樣的習慣。

擡眼道:“吃你的,吃不了我處理。”

沈辭神思不屬又還是想吃一點點,沒有充分理解魏卿的話,下意識把排骨吃了小半。

看沈辭不吃了,魏卿把沈辭剩的排骨夾走,兩口就吃完了。

沈辭驚的差點站起來。

從小到大也就他爸媽和哥哥吃過他剩的菜。

沈辭媽媽信輪回,說這輩子浪費多少糧食下輩子就會挨多少餓。

小時候沈辭挑食過一段時間,家裏人會給他掃尾,寧可信其有,都怕他太挑食下輩子挨餓。

廚房,抱着門框的于參差點竄出來。

他家老板衣服皺一點就會換,吃飯從來單獨一桌,出去參加宴會公共飲食一概不碰。

和人一個盤子夾菜就夠離譜,還吃剩飯?

雖然老板當安保也混的和別人不一樣,能和主人家一桌吃飯,但吃剩飯,就是一般人家也沒這個包容度吧。

不知是不是錯覺,于參好像感知到自家老板冰冷的視線,但又好像沒有。

他家老板只是很尋常的擡眼看着沈家小少爺,語調慣常平穩冷淡:“還要什麽?”

沈辭搖頭。

魏卿選擇性忽視,将沈辭剛才吃過的幾樣菜分別夾到沈辭面前的小碟子裏。

上了私人碟子的不吃也不能夾回菜碟了。

沈辭呆滞的看了看,覺得好像胃也可以再稍稍溜點兒縫。

後來這些菜沈辭吃了大概三分之一,夾走的時候比較小心,碟子裏的菜就不至于太亂。

魏卿看他真的不吃了,将碟子拿走,默默吃完了。

沈辭不知道怎麽形容魏卿這種做法,但知道魏卿是在關心他。

他等魏卿吃完才站起來。

被魏卿叫住了:“我吃撐了。”

沈辭看他。

魏卿:“出去走走?”

如果魏卿沒吃沈辭的剩飯,以沈辭最近有點郁郁的情緒,肯定不去外面,只想回卧室攤着。

兩人繞着別墅院子裏的噴泉轉了兩圈,又在旁邊私人林子的小亭子納涼。

沈辭有預感,魏卿有話和他說。

果然,魏卿問他到底怎麽了。

沈辭不好意思說,覺得他這樣好像挺矯情,但十餘年的過往和他的新生活劇烈拉鋸,真的太折磨人了。

他坐在小亭子的長椅上,眼皮垂着:“春困秋乏嘛。”

魏卿單膝點地蹲在沈辭面前:“不開心的事或者人,你都可以放棄。沒什麽大不了。”

他旁敲側擊的問過家裏的傭人,沈家的生意還有成員都一如往常。

那就又是那個姓蔣的。

十天,他以為沈辭能緩過來,成年人有自己的空間和處事方式,誰也無法代替。

但這小傻子好像鑽了牛角尖,就快把自己熬死了。

沈辭看着魏卿好像什麽都知道,什麽都能接受的神情,沒出息的掉了眼淚。

說了和蔣天晟因為孟華起的沖突。

他的放棄。

還有聽說最近蔣天晟準備表白。

像變成個手足無措的孩子:“我都想放下了,他又變得不一樣。那麽多年,為什麽偏偏在這個時候。過去一點都不好,可是盼望了那麽久,不抓住就沒有了......”

還好不是什麽大事,魏卿笑了笑。

沈辭看到他臉上的酒窩。

魏卿握着沈辭的手腕,撥出他一根手指,往自己臉的方向挪了挪。

沈辭如願戳到了極品帥哥臉上的酒窩。

忍不住笑了下,雖然臉上還挂着淚,但好像沒那麽難受了。

魏卿擡手抹掉小可憐眼角濕漉漉的痕跡,他的手很大,也很熱,幾乎包住了沈辭的半邊臉:“這些都是小事。”

沈辭眨了下眼,安靜的看他。

魏卿和緩的道:“你可以直接等着答應,但你在糾結,你不開心,你的身體和心理都在抗拒。做決定時不要考慮沉沒成本。你的眼淚就是答案。”

沈辭點點頭,慢慢的想。

魏卿也不催他。

許久後沈辭輕吐了口氣:“我不願意。”

也許在很久以前就不開心了。

他只是習慣了一種生活模式,忘記了怎麽離開。

他臉上還挂着淚痕,但神情已經有雲開雨霁之感,在魏卿起身時拽住他袖口:“怎麽對我這麽好?”

任誰都看得出,魏卿絕不是個好管閑事的人。

魏卿想起那天濕掉半個肩膀的襯衫,那種嗚咽讓人心髒都在抽搐。

他神色淡淡:“不是你說,我們是朋友?”

在他荒蕪的記憶中沈辭是最珍貴的存在,既然珍貴,當然要善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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