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就當蘇白看着窗外出神時,卻是見到八皇子手握缰繩,駕馬而來,白衣飄飄,而那一雙桃花眼若有似乎地瞟了一眼蘇白,但只是一眼,而後他緩緩向後而去,笑道,“三哥。”
“恩。”
側耳聽去,原來八皇子是尋三皇子去了。永宣冷冷地應了一聲,似乎并不想說什麽,可蘇白一想,他似乎本就不愛說話。
“獵場快到了,父皇讓三哥先去帳群處看看。”
三皇子騎着高頭大馬策馬而去,恍如閃電,那樣的背影,只是一眼便能認出他來。
“蘇白,蘇白。”喚了兩聲,容嬷嬷有些奇怪地看向了她,“看什麽呢?”
“沒。”略顯尴尬地将簾子放了下來,蘇白淺笑着,“看着是不是快要到了。”
“該是快到了。”容嬷嬷是皇後的陪嫁嬷嬷,所以對皇後平日的習慣也就格外的清除,遂囑咐道,“等會下了馬車便去皇後娘娘住的帳子裏,鋪好了床褥,別忘了點上娘娘最愛的香草。”
“是。”
“還有……娘娘醒的時候要和東邊山泉裏的甘泉,可別忘了。”
“是。”
囑咐完,馬車也正好停了。蘇白小心地下了馬車便直奔了皇後娘娘的帳子,而容嬷嬷則是去了皇後所在的龍辇。只因秋獵颠簸,所以皇後帶的奴婢也不多,只有蘇白,容嬷嬷還有一個小丫頭,那小丫頭似乎是容嬷嬷家的近親,生的嬌小可愛,似乎才剛滿了十一,還沒到及笄的年齡,容嬷嬷得了皇後的準似乎是帶她來見見世面的。
“秋離,你爹娘呢?”鋪着床鋪,蘇白看着在一旁幫忙的孩子,就好像看見了當年的自己一般,輕柔問道。
“我爹前些年去山裏采藥時摔下了山崖,到現在還沒回來。”秋離擡起頭來,用那格外稚嫩的聲音回答道,“娘這幾日因為哥哥病了,所以把我交給了姨母。”
聽着她的話,蘇白只感覺心中突然劃過了一絲酸澀,但随即便笑着揉揉她那格外柔軟的長發,“秋離乖。”
整理好了床鋪,并點上了香草,蘇白領着秋離出了帳子準備去打些泉水回來。但走到半途突然想起了皇後娘娘最愛的玉枕未有從馬車上拿下來,遂讓秋離站在原處等着後,又匆匆趕回去取了玉枕擺置在了床榻上。
環視了一圈,再三确認未有遺忘後蘇白這才提着水袋趕去了适才與秋離說好的地方,可是……
“秋離?秋離?”未有看見秋離影子的蘇白有些慌張地叫了兩聲,而此時身後幽幽傳來了清脆的童聲。
“白姐姐,我在這兒呢。”秋離坐在一塊不大不小的石墩子上高舉着手笑着喚道。
見她沒事,蘇白一下子松了一口氣,可是看着正蹲在那兒面無表情的三皇子後,她又不免猶豫了一下。
他怎麽會在這裏?
“奴婢見過三皇子。”做了一個禮,蘇白一伸手便準備伸手拉過坐在那兒滿臉笑意的秋離,“她——”
“她娘是我府上的廚娘。”永宣雖是面無表情,但語氣顯然比平日裏要柔和了許多,“秋離,我們在三皇子府裏見過,是不是?”
“恩。”肯定地點了點頭,秋離笑得眯起了眼睛,“宣哥哥還會給秋離講故事的。”
秋離是在說三皇子永宣麽?蘇白略帶懷疑地看了一眼永宣,而他則是正用他那冰冷毫無溫度的眼睛看着自己,一瞬間,她竟是好像聽見了水珠凝結的聲音。
僵硬地拉了拉秋離,蘇白開口道,“奴婢要——”
“要去東邊的山泉麽?”永宣利落地站了起來,“我也要去,同路。”
永宣一站起來,那高大的身影讓蘇白一下子感到了沉重的壓力,遂偏過了身子,背靠着秋離。
“秋離,我們走。”扭頭一喚,秋離掙脫了蘇白的手,飛奔着拽過了永宣的手,蘇白愣在那兒,怎麽都無法相信自己所看見的事情。永宣偏頭看了一眼秋離,然後竟是彎腰将她抱在了懷裏,任由她靠在自己的肩上,叽叽喳喳地說着什麽。
“還不跟上?”
“是,是。”蘇白垂着頭,小心翼翼地跟上了前。攥緊了袖子,蘇白一想起适才三皇子那冷冰冰的眼神,還是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冷戰。
“聽說皇後娘娘很喜愛你。”将蘇白引導了山泉手,永宣一彎腰将秋離放到了地上,但卻沉聲若有似無地說了一句,讓站在一旁的蘇白猝不及防。
回答是或者不是麽?想了片刻,蘇白卻是選擇了靜默。
“父皇秋獵,你就不想去看看麽?”拿過了蘇白手中的水袋交到了秋離手中,永宣讓她獨自去接水後便轉身看向了一直站在那兒的蘇白,字字冰冷,讓人感受到濃濃寒意。
“皇後未吩咐。”
“呵,若是得空去看看吧。”永宣似乎是揚了揚唇角,但轉瞬即逝立刻又恢複了往日冰冷的模樣,“明晚會有篝火宴,可以好好玩玩了。”
“什麽什麽,什麽好玩的?”将水袋灌滿了泉水的秋離睜着一雙靈動的眼睛跳到了永宣的身邊,極為好奇地打聽着,“宣哥哥,有什麽好玩的?”
“沒什麽。”摸了摸秋離的長發,永宣淡淡道,“我還有事,你帶她回去吧。”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平淡無奇,可是從面如冰霜的三皇子口中聽見,蘇白還是覺得怪怪的。
在秋離的熱情辭別之下,永宣漸行漸遠,最後終是在一處帳篷那兒轉過身,消失了蹤影。蘇白帶着秋離剛走幾步,突然想起了時辰,遂連忙拽着秋離加快了腳步,直奔皇後所住的帳子。果不其然,皇後娘娘已經歇息了,容嬷嬷見她這麽晚才回來,自然是責備了兩句。
閑來無事,蘇白只好将秋離拉到了角落,兩人拿起了樹枝在失泥土上亂畫了起來。而未過半會,各個帳篷裏皆傳出了騷動,想來應該是各位皇子和大臣們準備去狩獵了。
一想起适才三皇子所說的話,蘇白心中好奇,終究是拉着秋離跟去了圍場。其實帳群離圍場還有一段距離,蘇白晃晃悠悠地拉着秋離行了許久才到那兒,可縱使是到了那兒也不敢靠近,只是遠遠地看着。
衆位皇子皆是一身金黃色的長褂,坐在各異的大馬之上整裝待發。而周遭圍着不少大臣,雖是同樣準備着圍獵,可是氣勢上俨然比不上四位皇子了。
只待一聲令下,衆人駕馬而去,煙塵滾滾竟是迷了人眼讓人看不清前方的景致。蘇白扭頭看去,只見皇上坐在龍椅之上,笑容溫和地看着前方。而他的身旁,則是坐着一臉淡笑的心茗。
看着她那模樣,蘇白覺得有些奇怪,她明明是靠着皇上,可是……為什麽她的目光那麽深遠,似乎觸及到了對面的某些地方?
然而就在蘇白凝視之際,卻是忽聞身旁有人大呼了一聲,“小心”後,只感覺身子被猛地撞了一下,連連向後跌了幾步最終撞在了樹幹之上。蘇白無力地攤在了地,扭頭看去,只見一支長劍埋入肩頭,白羽上粘着些許血跡。她咬着嘴唇,驀地竟感覺到了一陣酥麻自肩頭傳來,然後蔓延到了整個臂膀,最後便是一陣入骨的疼痛。
“白姐姐,白姐姐。”已經吓傻的秋離睜着一雙滿含淚水的眼睛,一下子跪倒在了蘇白的身邊,“你怎樣了?怎樣了?”晃了晃蘇白卻是見她未有任何反應,秋離便更加急了起來。
“秋……”用盡了力氣,蘇白一咬牙忍住了疼痛,可卻是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怎麽樣了?”低沉略帶沙啞的聲音悄然出現在耳邊,蘇白眯着眼睛就看見了永源那張被放大了無數倍的臉。
“還……還好。”猛吸了兩口氣,蘇白艱難地說了幾個字。擡眼看去,八皇子竟是沉着臉皺着眉站在一旁,而此時姍姍來遲的三皇子看了一眼蘇白後,面色凝重地走上了前一把拽過了秋離。
“白姐姐,白——”
“跟我走!”冷冷的一聲低喝吓得秋離再也不敢出聲,而永宣看着秋離腿軟的樣子,終是彎腰抱起了她漸行漸遠。蘇白看着,心中充滿了感激。
“我先把箭拔出來,你要忍着點疼。”四皇子永源從袖中抽出了一塊白帕,然後小心翼翼地自蘇白腋下穿過,緊緊地系了起來。“若是疼便咬緊了牙,千萬別咬到舌頭。”
蘇白無力地點了點頭,冷汗涔涔地順着面頰流淌了下來。
“你家鄉是哪裏的?”永源有意無意地說着話。
“杭州。”強忍着頭疼欲裂的感去過覺,蘇白一字一頓地說着。
“杭州,我小時候曾與父皇一同去過杭州。”抽出了匕首,永源微微皺了一下眉。這箭是皇宮工匠特意打造的用來狩獵的箭,所以特意打了許多倒刺用來放血,而此時……看着臉色發白的蘇白,永源顧不得多想只得用匕首劃開了傷口。
“嘶——”咬緊了牙關,蘇白猛地倒抽了一口氣,頓時感覺整個腸胃都被抽空了一般,整個身子都飄忽了起來。
“當初父皇下江南,途徑揚州,蘇州,然後去杭州,那時候我與三哥還是孩子,想想竟是十多年前去過的了。現在只記得杭州似乎有個西湖,到了夏日便是滿滿的荷花,襯着碧葉很是漂亮。”永源說着話,雖是沙啞可是卻格外的低沉好聽,蘇白聽着竟是想要昏昏欲睡。而就在此時,永源突然用力拔出了那支斷箭,猛然襲來的疼痛讓蘇白只大喊了一聲後便暈厥了過去,再無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