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出乎意料的,蘇白走上了前竟與平日無異那般做了個禮,“奴婢見過德妃和各位娘娘。”
“呵,這不是望月宮的麽?”德妃娘娘今日心情似乎不錯,一雙有神的大眼笑得都眯了起來。
“是。”微微颔首,蘇白維持着淡淡的笑,“奴婢奉皇後娘娘之命前來,欲請德妃娘娘到望月宮一聚。”
德妃看了蘇白兩眼,“不知皇後有何事?”
“奴婢不敢妄下定論,不過……聽娘娘所言,似乎是關于安妃娘娘的事。”
“喲,這安妃當初仗着皇上疼愛什麽壞事都做盡了,現在死了皇上連個厚葬都沒有,啧啧,這還有什麽好說的。”立于德妃身後的便是入宮多年卻是依舊沒什麽地位的王美人,她倒不是說長的不好,只是一張嘴口無遮攔,得罪了不少人。至于皇後娘娘,雖是未說什麽,可終究是略有耳聞,遂暗地裏囑咐了皇上身邊的吳公公偷偷将王美人的玉牌給藏了起來。所以這麽多年來,她就只在當年被寵幸了一次,此後一直默默居于冷宮旁的秋水殿裏,和那些同樣不太受寵的妃子勉強度日。王美人心知是皇後擠兌自己,可又無力放抗,所以嘴上更愛逞一時的爽快。
說起來,蘇白也只見過她兩次,一次是在去禦膳房的路上,與她匆匆擦肩而過,還有一次便是去如月宮的時候。今個德妃娘娘在禦花園裏品茶,怎麽竟是連她也一同請了。
“本宮稍後便去,你且回宮回複了皇後娘娘。”笑着将手中的所有的魚食都灑在了池中,德妃笑着轉過了身,看向了衆人,“你們若是還想喝茶,我便喚了童凝去給你們沏上茶,若是不想,那便散了吧。”說罷,拍了拍黏在手心的碎屑。
見衆人意興闌珊,遂笑着招過了身邊的婢女,附耳說了幾句後,便朝蘇白的方向走來。
這後宮之中,德妃娘娘的樣貌絕非上等,只是她有這一份貴氣,或許是與生俱來,亦或許是在這後宮之中待的夠久了。
就在蘇白打量德妃娘娘之時,她突然感覺到了一束目光直直地盯着自己,循着感覺看去便是心茗,不算意外或許說是意料之中。
四目相對,似乎已然不再是當日初識時那樣的感覺,可是哪裏變了呢?蘇白勉強笑了笑,或許是心變了。
“你不走麽?”與蘇白擦身而過的瞬間,德妃頓了一頓抿着唇笑道。
“是。”匆忙轉過了身,小步跟着德妃朝望月宮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蘇白安靜的就好像根本不存在一般。
春寒料峭,蘇白縮着脖子捂着手小心翼翼地跟着,然而德妃悄然出聲,讓有些出神的蘇白猝不及防地停下了腳步。
“你是哪人?”
“回娘娘,奴婢乃杭州人氏。”
“杭州?”德妃想了想,“杭州是個好地方吶,本宮還記得那裏的荷花,當真是美的不可方物。”
“是,西湖裏的荷花卻是很美。”
“呵,杭州可比京城好多了,那裏出的可都是美人。”德妃突然看了一眼碧藍的天,兀自說道,“本宮還記得當年與皇上下江南時途徑杭州,當年一行當真是難以忘懷。”勾起了唇角,德妃突然問道,“你可去過揚州,那可是一個好地方。”
揚州?蘇白突然想起當初四皇子也曾問過自己這個問題。一想起四皇子,蘇白竟是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他的模樣,想起了他的聲音,甚至還有他的話。暗暗颦眉,蘇白堅決地搖了搖頭,“奴婢從未去過揚州。”
不經意地一瞥,德妃不以為意,“若有機會,便去一次吧。”說罷,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對了,你可曾見過皇上?”
“奴婢資質尚淺,只在望月宮中打雜,自然未能近身侍候皇上 。”
“呵,也罷。”不知德妃想到了什麽,她就站在望月宮前笑着搖了搖頭,“若是見了,怕是又要找來一陣熱鬧了。”
蘇白并未等來德妃的答案,她就站在遠處,默默看着德妃走遠後,滿心疑惑地又跟了上去。
安妃入葬一事,蘇白覺得頗為感慨。此時塞外使臣前來,皇上的意思雖是一切皆交與皇後處置,但皇後其實也是看皇上臉色行事,畢竟這也不是什麽喜慶的事情自然不能擾了使臣與皇上的興致。遂德妃娘娘商談之後,皇後最終只讓人默默将安妃葬在了皇陵外苑。
無論如何,安妃也曾為一代寵妃,可是最後卻是落的如此凄涼的結局。
安妃的入葬只讓幾個小太監草草将她的屍首安置在了一個匆匆搭建的一座墓室之中,冰冰冷冷,甚至連幾件像樣的陪葬品都沒有,蘇白站在外頭看着那幾個小太監匆匆走了出來,莽莽撞撞地便要将安妃以前的一些衣物往裏頭搬。
“小心些,別弄壞了安妃娘娘的東西,召了不吉利。”蘇白扶住了一個小太監,而他手中的幾幅畫竟是相繼滾落到了地上,微微皺了皺眉,“算了,我來揀吧。”
将畫軸一一從地上撿了起來,可其中一幅卻是因為畫軸松動竟是一下子展了開來。
不是什麽大家之筆,畫中之人倒是和安妃娘娘有幾分神似,但相比起來更加素雅清秀了些。
“這畫怎麽在這?”身後的小太監突然叫了起來,說罷便跑到了蘇白的身旁,“昨個吳公公還來尋這幅畫呢,說是怎麽也尋不到,這不在這呢麽?”
“吳公公?”蘇白一想,“可是聖上身邊的那位吳公公。”
“自然了,這宮裏能稱的上公公的,也就吳公公一人了。”
收起了畫,蘇白笑着看向了身邊那兩個小太監,“那邊好,過會我回宮後親自送去吧。”
幫皇後娘娘看着那幾個小太監搬完了東西,蘇白便匆匆回了宮,然後将剩下的事務全交給了留在那個的管事公公。
“白姐,白姐。”前腳入了宮,蘇白便迎面碰上了滿面紅光的小李子。
“怎麽了?這麽急是要去哪?”
小李子抹了一把臉,“塞外的使臣已到宮門口了,聽說他們長的可奇怪了。”看着蘇白手中的畫,小李子突然想了起來,“對了,你不是去幫皇後娘娘督查他們将安妃娘娘入葬的麽,怎麽現在就回來了?”
“剩下的事繁瑣的很,适逢有一副吳公公急着尋的畫落到了安妃娘娘的衣物中了,遂回了宮将畫送回去。”
“別去了,吳公公現在一定陪在聖上身邊,無暇顧及你。”拽過了蘇白,小李子雀躍着跑向了宮門,“你還是随我去看看那些使臣吧。”說罷,蘇白還沒來得及放抗便被小李子拉了過去。
塞外使臣麽?對于他們,蘇白倒是更好奇那個西域公主到底長成什麽樣子。聽別人說西域的女人皆是美麗的就好像仙子一般,可這仙子到底長的如何,卻是又無人能說出個一二來。
“看吶,看吶。”拉了拉蘇白的袖子,小李子躲在樹叢後面,伸着食指指向了前面,“他們來了。”
朝着小李子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行服裝格外奇特的人騎着高頭大馬緩緩前行。而那些人中間則是有一座挂着 薄沙的床榻,而那裏面似乎是坐着一位女子,身材纖瘦,但卻看不清是什麽樣貌。
“走吧走吧,過會被人抓住了,可有的你受的。”推了推看的津津有味的小李子,蘇白睨了一眼後便轉過了身,準備離開。
“哎,白姐,你看!”驀地被小李子給拽住了袖子,“你看三皇子的馬上是不是坐着一個人?”
扭頭看去,永宣一如往日那般面無表情,只是……靠着他的那個女子是誰?
那人生的嬌小,俏麗的臉上滿是讓人感覺心情愉悅的笑容,蘇白微微皺了皺眉,三皇子不過是去京城外迎接衆人的,怎麽此時竟是冒出了這麽一個小姑娘。而且看她那模樣,也不像是那些塞外使者那般五官分明突兀,反倒是像極了中原之人。
“好了好了,管那麽多做什麽。”推了推小李子,蘇白有耐煩,“過會被德妃娘娘責怪了,你可要吃苦頭的。”
“德妃娘娘好的很,才不會——”當小李子回過頭時,卻是愣在了當場,最後怯怯地低下了頭,“奴才見過吳公公。”
“喲,這是哪個宮裏的,竟是有這閑空來窺探使者了。”
“奴才知罪。”小李子驀地跪了下來,蘇白面有難色地轉過了身,可就在吳公公看清她樣貌的時候,竟是驚的倒退了一步。
“你……你是……”
“奴婢乃望月宮的蘇白。”微微颔首,蘇白做了一個禮,“奴婢正欲去尋吳公公。”
“你……你尋雜家作何?”穩住了心神,吳公公極為不滿地皺住了眉,“雜家還要去服侍皇上,有事便快些說罷。”
“聽小太監說吳公公一直在尋這幅畫,所以特意送來。”遞上了畫軸,蘇白看着吳公公略顯異樣的神情微微感到些許奇怪。
“這畫……”展開了畫卷,吳公公突然驚呼出聲,“這畫怎麽在你手中?”
“回禀公公,這是在安妃娘娘的衣物之中尋到的。”
“安妃……”對于這個突然暴斃的妃子,吳公公顯得極為不屑,稍一皺眉後便點了點頭,“好了,雜家已經拿到了,自然會與皇上通報,回去等賞吧。”
說罷,蘇白道了一聲“謝過吳公公”後便拽過了小李子匆忙離開。
吳公公握着畫卷,眼看着匆忙離去的二人,突然緊緊皺住了眉。
這就是天命麽?聖上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個女人了,死了一個安妃,竟然又出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