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蔣溪這小子自來熟,很快跟店裏幾個工作的小孩打成一片,一樓靠窗的位置一片笑聲,連小北都跟着樂呵呵搭話。

施念默默打單,廖喜眉靠着櫃臺站着,挑眉看人:“你什麽時候認識這夥人的?”

施念說:“他們就是下午送單的人。”

四五個人,屬蔣溪最鬧,點一堆甜品,把店當酒吧,吵鬧的聲音,外頭都聽得見。

廖喜眉喊人:“陸小北!”

“哎來了來了。”

廖喜眉橫眉:“你跟着鬧什麽,沒見那夥人都快把店炸翻天了?”

小北:“那我讓他們小聲點?”

廖喜眉大步一踏:“我去。”

她擰着細眉過去,一上場,就叉腰教訓:“都給我安靜點,當這什麽地方?”

蔣溪掀起眼皮看人,不樂意:“你誰啊?”

廖喜眉一雙鳳眼睨着這小屁孩,“老板。再吵就給我出去,我可才不管你是誰朋友。”

蔣溪從沒被這麽不客氣對待過,愣了一下,回過神要頂嘴。

廖喜眉風風火火的,一個不留神跟人罵起來都可能,特別是對上這種火氣更旺的小孩。

施念忙過去調和:“喜眉,我跟他們說。”轉頭,嘆口氣,勸道,“你們安靜一點可以嗎,還有別的客人。”

蔣溪本來也沒打算吵了,結果見到人,滴溜溜的眼睛在施念臉上轉,笑:“那姐姐你給我聯系方式,我就不吵。”

施念:“……”

她微微擰眉,有點無措,差一點就要掏手機,反正留個微信又不礙事。

廖喜眉睨他:“喲,小屁孩還學人撩妹,回去再練練吧。”

蔣溪最不待見別人嫌他小:“我又不跟你要。”

話音剛落,腦袋就挨了個爆栗。他捂着腦袋,猛地回頭,火氣噌起,要罵人,“我去——”

李嚴眉頭微皺,掃了一眼:“你們怎麽來了?”

“嚴哥?”蔣溪立馬收住出口的髒話,笑:“你工作完了?我這不是好奇嘛,就來看看……”

李嚴不大客氣:“這裏不是酒吧,你們要吃就安靜點吃。”

低頭一掃,蔣溪這敗家子點一桌子甜品,“錢多好事,但是也別浪費。”

李嚴開口,蔣溪立馬安分,招呼兄弟們,低頭解決那一桌的甜品。

他什麽時候進來的,施念沒發現,此刻站在桌邊,看着突然出現的人,還有點愣神。

不得不說,李嚴的眉眼真的很好看,鼻峰高,眼窩深,是個吸引人的面相,不然怎麽有那麽多的姑娘排隊等着光顧;

可他似乎也不是個太好說話的人,薄唇一抿,不笑的時候,模樣有點兇,淩厲異常,可當他松了神情,彎起嘴角,又讓人覺得溫柔。

李嚴身上還帶着薄汗,和外面的燒烤味,蹿進這間小小的店裏,卻一點不突兀。

“抱歉,小孩子不懂事。”他轉向施念,替人道歉。

施念搖頭:“沒事。”

在旁的廖喜眉觑一圈人,琢磨片刻,問:“那幾個小屁孩是你朋友?”

蔣溪哼一聲。

被李嚴拍了下後腦勺,“放心,他們不會吵了。”

廖喜眉上下打量人,寬肩窄背,五官淩厲,男人長相俊朗,模樣不錯。

原來只是匆匆掃過,還擔心是個仗着好看欺騙小姑娘,這會兒認真打量,覺得似乎還不錯,不像張渣男的臉。

她瞅瞅施念,又看看他,笑了:“客氣啥,都認識,每周見你來買甜品,也沒什麽機會搭上話。”

廖喜眉跟他搭了兩句話,李嚴都有問必答。

安靜的小店,音樂緩緩流暢,老歌多情,聽得人心招搖。

“午夜的電影,寫滿古老的戀情。”

施念低着頭,插不進去話,悶悶在一邊算賬,不經意擡頭,就與那雙黑漆漆的眼睛對上。

黑漆漆的眼,像沉沉的夜色,藏着星。

她臉一熱。

李嚴剛想說什麽,沒出聲呢,就被蔣溪拉過去,一群人圍着,七嘴八舌的問話。

他身上T恤還帶着汗味,在這精致的店裏,他有點不自在,然而耐不過蔣溪的熱情。只好坐着,低頭吃那些奶香濃郁的甜品。

很甜,絲滑爽口,一入嘴,唇齒都溢滿甜滋滋的味道。

李嚴低眸,細細品嘗。

蔣溪在一旁叨叨:“嚴哥,下周的比賽你去嗎?”

李嚴靠窗坐着,微風輕吹。

他一手擱在窗臺上,一手夾着金色小鋼勺,切下一片塗滿奶油的蛋糕嘗:“什麽比賽?”

蔣溪急道:“體育館友誼賽,你怎麽都不上心。”

李嚴确實無所謂,靠着椅子,挺懶,說:“你們玩,我就不去了。”

“別啊。”蔣溪說,“你不去還有什麽意思。”

小店環境确實很好,輕緩的音樂聽得人昏昏欲睡。

李嚴淡笑了下,嘗着嘴裏的甜味,嗓子口都甜的很,視線在滿桌的甜品掠了眼,“不是讓你們吃完?”

還剩下好幾份,這東西太甜,蔣溪幾個大少爺根本不好這口,壓根沒想到這麽膩。

蔣溪皺着臉,打了個嗝:“不行了,太膩了哥。”

其他人也紛紛表示無法。

李嚴說:“不行你們點什麽。”

“不知道這東西勁兒這麽大,我這次好幾天不敢吃甜的了。”

滿桌的甜品大半都沒動過,李嚴看了一眼,喊下過路的服務員,問:“能打包嗎?”

服務員點頭:“當然可以。”

蔣溪說:“哥你想吃重新買啊,打包啥。”

李嚴彈了下蔣溪腦門:“帶去給小芒吃,下次再浪費,讓你都吞進去。”

小店環境幽深,靠窗微風輕撫,李嚴支着手肘,看着外面綴着星星的天,一面聽蔣溪叨叨。說話間,旁邊有人過來,還沒走近,鼻腔已聞到一陣清甜的香氣,是剛出爐的松軟甜品。

李嚴臉一側,恰好與端着托盤過來的施念對上。

長發溫婉,腰肢細軟,白皙的臉蛋帶點悶熱出來的粉。

她的嘴唇微抿,上面塗着淡淡的口紅,注意力在前面,察覺視線,眼一掠。撞上他的眼神,匆匆收回,繃着小臉,目不斜視端過去。

結果是隔壁桌點的單,離也離不遠。

蔣溪話多,兩腿岔着,倒坐在椅子上,跟施念搭話:“姐姐,你這生意挺好啊。”

施念抽空看他一眼,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還是個孩子。她也就沒那麽嚴苛,回答:“還好,剛好能養活人。”

蔣溪趴着腦袋,眼珠子亂轉,突然問:“你跟我嚴哥怎麽認識的?”

施念正低頭端東西,聞言手一頓,悄悄用餘光瞥旁邊位置的人。

那人微微傾着身體,靠着椅背,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即使光顧這麽多回,可兩人仍舊未互通姓名。

施念瞟了一眼,端着小盤子,輕聲說:“我們……不認識。”

蔣溪:“啊?”

他扭頭看李嚴,“哥,人家說跟你不認識。”

李嚴只是笑笑。

什麽表示也沒有,倒是她自作多情。

施念心裏憤憤把人罵了下,收好桌上的杯盞,端着要走人。

走道狹窄,還有人伸腿占位。

剛好鄰座的人吃完起身,施念一不小心,手肘被撞了下,端着玻璃杯的托盤搖搖欲墜。

她瞪大眼,“哎”了一聲,心想完蛋了,東西得摔了。

結果一只手伸來,飛快在她肩上扶了下。

溫熱的手掌,溫度透着薄薄的衣服傳遞過來,輕輕一觸,轉瞬離開。

施念借力站穩。

“謝——”一擡頭,又是那雙很黑的眼睛。

李嚴很快松手,順手幫她把盤子上搖搖欲墜的杯子擺穩,“小心點。”

“謝謝。”施念紅着臉小聲道謝。

蔣溪無骨一般,腳尖點地,身體歪在鐵藝椅子上面晃,挑着一邊嘴在那邊起哄:“喲,哥你可以啊,眼觀四方,還好我們仙女姐姐沒摔。”

李嚴睨他一眼,轉身,拍了拍旁邊擋路的人。

那人回頭:“幹嗎?”

“哥們,擋路了。”

那人擡頭看他一眼,又瞧了一眼施念手上濺出幾滴果汁的托盤,收回腿,“不好意思啊。”

他做得随意,仿佛不過順手而已。

蔣溪在一旁看得擠眉弄眼,他倒是無所謂。

施念又小聲道了聲謝。

李嚴轉向她,他眉骨英挺,下颌線條硬朗,柔和的燈光将他映得更加俊朗。

“小心點。”

洗完杯盞,回到櫃臺,施念坐在椅子上,總覺得肩膀那塊麻麻的。

眼神不自覺望過去,李嚴跟蔣溪在說話,像是聊到什麽好玩的事,嘴角那抹總是很淡的笑容要明顯許多。

她偷偷在心裏嘀咕,為什麽會在天橋貼膜,他這樣的人,應該有更好的職業才對。想完又暗自否定,什麽工作不是工作,做什麽都可以,工作并沒有好劣高低之分。

其實她挺想認識的,但總找不到機會主動,或者說,對方一直沒什麽表示。

蔣溪這個二傻子,一口子幾乎要點完半個店的甜品,還有兩份沒上。施念端着做好的甜品過去,剛想說話,一直坐着的李嚴兜裏手機響起。

她才把托盤放好,聽見他接起電話。

聲音好聽,像調了音的大提琴,但很快,聲音擔憂。

施念轉頭,看見他方才一直挂着淡淡笑容的臉上斂了神色。

還嬉鬧着的蔣溪也靜下來:“哥,咋啦?”

電話那頭說了什麽,李嚴皺着的眉頭就沒松開,“我知道了,馬上回去。”

施念端着盤子,不解原因看着他。

李嚴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匆匆囑咐:“蔣溪,幫我收下東西,小芒有點事,我先回去。”

名字一出,蔣溪嘴裏的草莓都來不及咽下,直起身,忙問:“小芒……沒事吧哥?還好吧?”

“沒事,我回去看看。”

話音剛落,李嚴的身影已經跑出去,很快融進夜色,看不清楚。

施念愣住,下意識問:“怎麽了?”

蔣溪也一臉嚴肅:“不知道,經常發生了。”

他說完才發現問他的人是個還不怎麽熟悉的甜品店老板,看看施念,頓時也不知道該不該繼續下去,“你……”

施念忙擺手:“沒關系,不能說就算了。”

她們倆的關系,确實不到能問私事的地方,哪怕是普通朋友也好,結果連名字對方都不曾告訴。

蔣溪滴溜溜的眼睛在她身上轉了轉,嘀咕:“也不是不能說,”他看着施念,“你跟我嚴哥是認識吧?別蒙我,我哥平時才不管別人呢。”

是指剛才幫忙嗎?施念細眉微蹙,頗苦惱,心想,是人都會幫忙吧,這算是認識?

蔣溪已經開始自顧自說起來:“小芒你認識不?”

施念:“啊?”

蔣溪撐着額頭,“她有點狀況,怎麽說呢……反正嚴哥得在身邊看着,估計是又找不到人了鬧嗯。”

施念聽得一頭霧水。

“哎!”蔣溪突然一拍大手,“那小鬼最喜歡吃甜的!每周都吃,給她帶一份說不定就好了!”

他推施念:“姐,姐姐,快給我打包幾份蛋糕,我帶過去。”

“哦,當然可以。”施念一頭霧水,被推着肩膀走,“但是,她喜歡吃什麽……”

“芒果!跟芒果有關的都可以!”蔣溪說。

施念站在櫃臺,看着玻璃櫃中剩下的幾份,回頭:“芒果?”

“沒錯,這我還是知道的,路芒最喜歡甜滋滋的東西了。”

蔣溪嘀嘀叨叨的,讓旁邊人去幫李嚴收落在天橋上的貼膜攤子,一邊催促施念趕緊打包。

施念拿過包裝盒,利落包好,然後,她盯着随手拿過來的粉色盒子,想了想,多嘴問了一句:“那個……路芒是誰啊?”

蔣溪看她一眼:“你不知道?你不跟我嚴哥是朋友嗎?”

施念說:“我沒這麽說。”

“他妹妹。”蔣溪奇怪叨念,“你們不是朋友嗎?”

施念看着那個粉色的小盒子,輕聲問:“他每周點的蛋糕,都是給他妹妹帶的嗎?”

蔣溪撓撓頭:“是吧,我沒見他給別人帶過。”

施念臉有點熱,“不是給那位看起來很高的女孩子帶的嗎?”

“你說胡雪姐?當然不是,我嚴哥才不給別人帶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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