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施念抱着懷裏的外套，眼睛雖然盯着場地繞圈比賽的車，心思卻飛到九霄雲外。
外套是藍白相間的，跟蔣溪他們的估計的一個系列的隊服，不厚，卻很大，鋪滿大腿。
她覺得抱着的不是一件外套，而是一塊烙鐵。
熱乎乎的，燙着她。
施念心不在焉看場內人員備場時，面前忽然伸來一支修長白嫩的手，輕輕打了個響指，噠——
她擡頭。
胡雪伸手在她面前揚了揚，“嗨。”
胡雪穿着T恤，運動褲，腰上系着外套，只是是白色的。長卷發蓬松且多，高高紮了個馬尾。臉上沒化妝，素顏也很好看，臉頰有幾顆小雀斑，但整個人自信又性感。
施念眼神在她臉上停了半秒，辨認片刻，想起來，驚訝：“是你啊。”
胡雪挑挑眉，坐在她旁邊，“跟李嚴過來看比賽？”
施念點點頭，看了看胡雪的裝扮，奇怪：“你怎麽沒跟他們一起過來？”
胡雪一笑：“我又不是他們隊的人，為什麽要一起。”
施念疑問：“你不是他們隊的嗎？”
“李嚴沒說嗎？”胡雪笑，“我是別的車隊的。”
施念恍然，“那你是哪個隊的？”她掃了場內四個隊伍一眼。
“都不是。”胡雪撩了把頭發，“他們沒參加這次友誼賽。”
說話間，蔣溪他們已經騎完第二圈，第三圈即将結束。施念尋了會，才看到李嚴，他站在角落，似乎在跟人說什麽話。
半低着頭，面前的中年男人比他矮半個頭，李嚴寬肩窄腰，随意站着，都那麽好看。
胡雪眯着眼打量蔣溪一隊，第三圈速度明顯降下來了。首發是好處，也是壞處，能給後面人壓力，但極限又不好突破，特別是幾個沒怎麽參加過大型比賽的小孩。
都只是業餘賽手而已。
胡雪轉過頭跟施念聊天，問：“跟李嚴發展到什麽程度了？”
施念吓一跳：“我們剛認識。”
“剛認識就帶你來看比賽？”胡雪挑眉。
施念說：“……我們是朋友。”
她臉色有點紅。
是個臉皮薄的，胡雪便不再逗她，給她說了幾句場內比賽情況。
施念好奇：“你也是車手嗎？”
胡雪說：“不是，我是領隊。MFC車隊聽過嗎？”
施念搖頭。
胡雪笑笑，“以後你就了解了。”
施念對她挺有好感，胡雪也給她講解了場內情況。
蔣溪教練說了幾句指導的話，慢下速度的蔣溪幾人稍微提了提速，馬上到了最後一圈。
施念雖然是個外行，但看得也緊張，問胡雪：“蔣溪他們會贏嗎？”
胡雪說：“他們首發，不好說，不過幾個小孩發揮得很不錯了。”
施念正想再問問具體的，場內忽然發出一陣嘩聲，她忙望過去。
胡雪微微皺眉。
最後一輪沖刺，蔣溪車子卻突然慢了下來，與前面三人拉開挺明顯的距離。施念吓一跳，“怎麽了？”
“沒事，放心，不受影響。”
很快，蔣溪慢速，前面三人沖刺，計時。
場內觀衆鼓掌，幾個小孩下場，李嚴拿着礦泉水上前，遞給幾人，視線落在後面的蔣溪身上。
還沒說話，蔣溪先紅了臉，低頭，有點懊惱：“嚴哥，我……”
“沒事，比賽結果沒影響。”
蔣溪比賽過程中胳膊和自行車發生了碰撞，影響了比賽速度，好在已經最後一圈沖刺。
李嚴拍了拍他的肩膀：“下去休息吧。”
這邊施念還揪着心，胡雪給她說了一下情況。
“沒事就好。”施念松了口氣。
“嗯，我去看看蔣溪情況。”
接下去比賽的選手是方才在門口遇見的那隊人，黑紅運動服上場，熱身，發令，開始。一一圈一圈循環争奪。最後沖刺計時，施念看着大屏幕，好像比蔣溪他們要快了兩秒。
施念坐在位置等，乖乖并着腿坐着，抱着李嚴的外套，眼神在下面場地尋找。
比完賽的選手有的陸續走動，紅黑藍白的，各種隊服，施念沒有看到李嚴。倒是看見蔣溪旁邊的幾個小孩子，雖然落後第二名幾秒，但是看起來似乎還挺高興。
施念也跟着放下心。
她安心等着李嚴過來，放在兜裏的手機震動了下，拿出來一看，是廖喜眉給她發了微信。
別叫我女王大人：找貼膜小哥去了？
施念觑了場內一眼，噼裏啪啦打字。
奶茶怪：他可不僅僅是貼膜小哥。
別叫我女王大人：喲，真找人去了，你倆發展這麽迅速呢？不得了，施念，幾壘了？
施念臉紅得滴血。
奶茶怪：別亂講。[菜刀]
廖喜眉還在那邊胡說八道，施念忙着回複，眼睫一暗，有人過來，她以為是李嚴。一擡頭，面前站着個不認識的男人。
很高，肌肉結實，穿着紅黑運動外套，戴着帽子，也低頭，跟她對視。
施念辨認半晌，才認出來，是之前門口那隊運動員裏最後那個下車的人。
他站在施念左邊，以為他要過去，施念收回腳。
“你是李嚴帶來的？”他突然開口。
施念擡眼，有點驚訝，點頭：“你是他朋友嗎？”
一樣穿着隊服，那對方就是剛才比完賽的車隊了，他們還贏了蔣溪他們兩秒。
施念露牙，問好：“你們贏了呢，恭喜。”
他嗤笑了下，眼神肆無忌憚地在她臉上掃視。
施念神色一斂，抿唇，不說話了。
好像搭錯話了，對方應該不是朋友，至少不會是很好的朋友。她抱着外套，不再理人，低頭給廖喜眉回信息。
沒想到他卻不走，“李嚴怎麽沒下場比賽？”
施念餘光瞟了一眼，沒吭聲。
他繼續，語氣不善：“參加不了嗎？”
施念忍不住擡頭：“這是學校之間的比賽，不是嗎？”
李嚴雖然看着年輕，但也不能當成學生看吧。
沒想到他卻笑了，“哦，我忘了。不過這次不行，下次總可以，他能比嗎？”
施念好看的眉毛輕輕皺起，說：“你有事，找他說去。”
跟她說什麽，奇奇怪怪的，态度還這麽不好。
他笑出聲，還想說什麽，身後傳來李嚴的聲音。
“施念。”
施念連忙擡頭，眼神示意他，撇撇嘴：這個人找你的。
李嚴正從現場過來，對方背對着他，他瞥了一眼，視線在對方身上掃了掃，印象裏沒這號人物，“抱歉，她不是圈內人，搭話別找她。”
身高挺高，身材也挺好，穿着運動服，是工程學院那邊的人。
正在回憶什麽時候有這號人對施念起心思，對方轉過頭。
搜索的思緒頓時停滞，李嚴直直地望着人。
周煥沖他咧嘴笑了下，伸手：“李嚴，好久不見。”
“周煥。”
李嚴視線落在那張熟悉的臉上，捏了捏手裏的礦泉水，眉頭微蹙。
半秒，他伸手，在他手掌碰了下，“有事？”
“沒事不能找你？”周煥摘下鴨舌帽，露出一張還挺英俊的臉，“怎麽也是朋友。”
李嚴眉頭就沒松開，眼神掠過施念，頓了下，沒接他這句話，“以後有事直接找我。”
周煥扭頭，看了看施念，“怎麽找外行人當女朋友？她懂什麽。”
“跟你沒關系，借過。”
他從周煥身邊直接擦過，後者退後兩步，靠在藍色椅背上。
李嚴俯身，一手拿起施念的礦泉水，一手撈過自己的外套，低聲說：“走吧。”
施念大氣都不敢出，連忙抓起自己的小包，起身跟在李嚴後面。
周煥在身後笑了一聲，挑釁一般開口：“這個女朋友長得倒好看。”
李嚴腳步一頓，回頭。
周煥站直身體，雙手揣兜，昂着臉，表情帶着幾分戾氣。
半晌，李嚴眼睛略微擡起，彎了彎嘴角，露出個有點看不懂的笑：“所以？”
不再多看一眼，他拉起施念的手腕，往下面走。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手掌很燙，握得很緊，像鉗子一般。
施念偷偷掀起眼皮看他。
方才的笑容已經斂起，薄唇抿着，眼睛微眯，眉宇間有股沉沉的郁色。他盯着前面路，穿過兩排觀衆，拉着她，走下去。
盡管他表情已經維持地很好，但施念還是覺得，他應該是有些生氣的。
那個人，語氣挑釁，氣勢嚣張，還出口威脅。
雖然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被拿來說事，但她莫名對那人沒有好感，只覺得對方咄咄逼人。
李嚴比她高了一個頭，身高腿長，走得快，施念小步跟着，追得有點辛苦。下臺階的時候，一個不穩，腳滑了下，手指在他身上撐了下。
“不好意思！”
李嚴驟然停下，低頭看了看施念，緊蹙的眉頭這才松開：“抱歉。”
“我沒事。”施念不知道他在說什麽，如果是指剛才，那根本不關他的事。
李嚴嘴角終于彎了下，常見的笑意出現，臉上郁色一掃而光，他松開手，“腳沒事吧？”
她就是走急了滑了下，那就那麽嬌貴，一點事都沒有。
施念說：“沒事。”
李嚴低頭瞟了一眼，微俯了下身，要去查看她的腳。
“真的沒事！”
雖然到了下面，沒那麽顯眼，但周圍都還有觀衆，即使沒人看，她也羞怯。
情急之下，她猛地抓住李嚴的後領，“一點事都沒有！”
李嚴脖子被衣領箍了下，半路被攔住，擡頭。他站在下方臺階，低着頭擡起眼，施念手還抓着他的衣領。
“好，不看。”李嚴身後摸了摸領口，聲音帶着笑意，“那能放了我嗎？”
施念慌忙松手。
李嚴鼻腔裏低低笑了聲，在空曠的場館角落，聲音磁性又性感。
施念眼神飄忽，一刻都不敢對視。
“走吧，蔣溪他們在等你。”
“好。”施念乖乖跟着走。
李嚴悄悄松開了她的手腕，回過神的時候，她才發現，箍在手腕上的熱度消失了。
施念蜷了蜷手指，似乎還能感覺到上面的熱意。
兩人一前一後，李嚴速度放慢，在窄窄的桌椅走道間，領先她半步在前面帶路。
施念觑了眼他後背，視線悄然上移，落在他脖子露出的那塊肌膚，常年曬太陽，膚色偏黑，有點古銅色。
她又低頭瞥了眼手。
他真的很溫柔啊，擔心她不好意思，玩笑中悄悄松開，還在她不經意中道歉。
兩人從觀衆席下來，第三組的比賽也在進行中，施念聽到旁邊有人在議論，說前面兩組用時長短造成了壓力，估計不會超過去，如無意外，第一名應該是工程學院。
幾個甩着外套的小夥子站在通到口看比賽，看見他們過來，蔣溪興奮地朝她招手。施念本來還擔心他們會因為成績失落，沒想到狀态還不錯。
她真心祝賀：“你們很厲害。”
蔣溪撓撓頭，蹭蹭鼻子，有點不好意思，“還成，我差點拖後腿了。”
旁邊的小孩擠眉弄眼的：“喲喲，溪少害羞了。”
“去你們的！”
胡雪也在，朝她笑笑，然後又看了看李嚴。
李嚴自然是落落大方。
蔣溪跳過來：“姐姐，等會兒一起吃飯吧？我們去吃烤肉，一起吧一起吧！”
“我……”施念下意識朝李嚴看過去。
她與他們還不算太熟悉，受邀也是李嚴，貿然過去，中間加入一個陌生人，會不會影響他們的慶祝。
她有點猶豫：“會不會打擾你們，我沒事的可以回去的……”
“打擾啥啊！”蔣溪大咧咧搭上施念肩膀，把她摟着，“我們這都是一群大老爺們，平時看着都煩死了，難得有個仙女姐姐一塊高興……”
話沒說完，李嚴眯眼朝他看了一眼。
“……還來不及呢，怎麽會打擾。”蔣溪委屈，“哥你看我幹嘛。”
李嚴伸手掀開他的豬蹄，“別随便動手動腳。”
“哦。”蔣溪收回手，眼巴巴地看着施念。
施念擡眸。
李嚴與她對視：“去嗎？”
施念小拇指揪着包帶，問：“方便嗎？”
“方便。”
“好。”
李嚴低着頭，眼神很溫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