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回到家裏，施念洗完澡，換上睡衣，一口氣撲倒被子裏，她抱着枕頭，拿出手機，一分鐘前李嚴給她發了微信，問她到了嗎。

施念回複。

奶茶怪：到了，已經洗完澡了。

LY：好好休息。

施念打字。

奶茶怪：真的方便嗎？”

LY：方便。

施念忍不住笑出來。

雖然當時李嚴那麽說，是為她着想，但還是小失落了一把。

什麽意思呢？

施念翻了個身，望着天花板，想起他說的話。

“好心拉一把陷在泥潭裏的人，也要小心別把自己摔進去。”

是擔心路芒會因此纏上自己？

但是她一點都不怕，她從小身邊就沒有兄弟姐妹，能有個這麽好看又可愛的妹妹，她開心還來不及，怎麽會煩。

不過還是給廖喜眉發了消息，想問問自己這麽打擾人家不會不好。等待的空隙，她點進李嚴的朋友圈。

單調、普通，除了偶爾轉一兩條俱樂部相關的車隊消息，一點生活氣息都沒有。反觀自己，朋友花花綠綠，不是曬吃的，就是曬玩的，還有一堆無病呻吟的少女心事。

施念刷了自己的朋友圈，羞得立馬從頭開始删，删一半，消息提醒，李嚴點贊了她前幾天發的一條消息。

【轉發這條錦鯉，這個月将會有好消息】

配圖是她養的兩條觀賞魚。

施念臉紅了紅，剛想删掉，消息亮起，李嚴的評論：靈驗？

她簡直無地自容，發的這什麽神經朋友圈，伸手顫巍巍回複：我瞎發的。

又删好幾條，廖喜眉的回複過來。

別叫我女王大人：什麽意思？

奶茶怪：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怕他妹妹以後粘着我啊。

別叫我女王大人：我覺得不是，是不是他看出你的那點小心思，婉轉拒絕你呢。

奶茶怪：……我什麽心思！

別叫我女王大人：噫，是誰翹了一天班？不過他後面又那麽說，應該也不是。

奶茶怪：那是什麽？

別叫我女王大人：我不知道，兩三句話的我又不是柯南。但總而言之，這人肯定是個修習千年的老妖怪，你道行尚淺，小心被吃了去。

施念撇撇嘴，不贊同，給她回了一條，趴在床上發呆。

廖喜眉八卦得很，又回過來問：這麽說，他還有個妹妹？難怪，人看着就挺溫柔，挺能招人。

廖喜眉又回複道：你自個兒長得心眼吧。

施念想起在醫院那天，李嚴蹲在路芒面前擔憂的樣子，心想，他才不是壞人。

興致勃勃又刷了一遍朋友圈，紅點顯示，施念點進去，結果頭條就蹦出來李嚴的狀态。

李嚴發了她的魚缸圖，兩條小魚吐着泡泡。

他寫道：很靈，還沒轉，好運就來了。

施念懵了下，差點被手機砸了臉。

**

李嚴坐在沙發上，頭發半濕，靠着背在刷手機。

她生活多姿多彩，朋友豐富，偶爾發點小煩惱，一看就是蜜罐裏長大的，發了大部分是甜點做法。

給一張可愛的魚缸圖點了贊，又評論了下，收到回複，嘴角翹了下，視線落在面前吃飯的路芒身上。

她安安靜靜地在畫東西，垂着眼睛。

李嚴收回視線，手指飛快打字，發了條狀态。扔了手機，上浴室去洗澡。

二十分鐘後，他洗完出來，披着外套，随手撿起手機一看，一溜評論。

蔣溪：哥，你被盜號了？

吳捷：哎嘛，嚴哥你還迷信這個？我給你發一個更靈的。

許醫生：看來你最近心情挺好。

陳茉：喲。

李嚴掃了一眼，誰都沒回，扔下手機，他仰着頭，靠着椅背，嘴角勾了勾。

客廳裏只點了一盞小臺燈，照着他的笑容莫名有點詭異，他掏了根煙，夾在指尖，打開門上陽臺吹風。

夜幕降臨，千萬家燈火像漆黑夜裏的星星，風微涼，偶爾有狗吠的聲音。

他點了煙，吸了一口，白色的煙霧升起來，朦朦胧胧的。

手機忽然一震，他點開看了下信息，眉頭微微蹙起。

—有什麽好消息呀哥哥，說來聽聽。

—是不是跟我有關？[可愛]

—還是這麽冷酷，明天你有空嗎？

李嚴給人回了“沒空”，然後按滅了手機。

他靜靜看着夜空，周圍一片黑漆漆的，也不知道他在看些什麽。

**

約定的日子很快到，施念跟人說好的事，除非萬不得已，絕不會放人鴿子。下車的時候，陽光已經有點西斜，暖洋洋地灑在身上，一點不熱。

一擡眼就看見李嚴揣着口袋，站在顯眼的地方等她。

他身高比旁人要高，身材又好，即使只穿着簡單的短袖，仍然很亮眼。像一簇草，挺拔的、向陽的，開在山腳下。

遠遠的看見，他笑了笑。

躲在雲層裏的太陽出來了，明晃晃的，要把人炫暈。

施念小跑到他面前，小臉粉粉：“等很久了嗎？”

李嚴淡淡笑了下：“剛來。”

她今天穿了條淺綠色的裙子，腰肢細，脖頸白，脆生生得像棵小青竹。

李嚴視線在她白得像學的脖子掃了眼，上面戴了條項鏈，仔細看，發現她今天的妝容要精致許多，刷了淺淺的腮紅，嫩嫩的。

他勾了下唇。

施念臉熱得很：“咱們走吧，別讓路芒等急了。”

李嚴便領先半步在前面帶路。

盛裝見一個男人，這是從沒有過，施念落後小半步，偷偷瞟一眼前面人。擔心對方看出來，嬌俏的小女兒心思藏不住笑話她；可他什麽都沒說，心裏也不是那麽樂意。

她微微呼了口氣，覺得自己真是腦子被太陽曬傻了。

追上人，施念摒除糟心想法，問：“你東西有準備了嗎？”

“準備什麽？”

“做蛋糕的材料，”施念說，“你不會還想讓我用雞蛋和牛奶弄吧？”

李嚴笑：“當然不會，只是我也不知道買什麽，一起去超市看看？”

“哦，好。”施念奇怪，“你平時真的不做飯？”

李嚴說：“大部分時間不做。”

“那做的話，你都做什麽？”食材方面知識這麽匮乏噢。

李嚴說：“蛋炒飯、番茄炒蛋、番茄雞蛋面……怎麽樣？我會的還不少吧。”

施念：“……”

她頗艱難，昧着良心附和：“還……可以。”

李嚴說：“你還真給面子。”

施念鼓了鼓嘴巴。

超市不遠，規格還挺大。

李嚴推了車子，讓施念幫忙看看有什麽需要的，都一道買回去。

“可是我不知道你家裏缺少什麽。”

“你随便買。”

施念小聲嘀咕，“哪有這樣的……”

兩人經過成排的貨架，挑了必備的食材，本來想用牛奶，可是想了想，施念打算換成淡奶油，做起來的味道更好。

繞了半天，總算找到，施念踮腳上架子拿，剩下最後一份，也不知道被誰丢上面了。

施念身高說矮不矮，說高也不高，伸長胳膊夠半天。

她聽見身後推車動的聲音，然後黑色的身影罩下來。

李嚴低頭看她：“要什麽？”

“淡奶油。”

李嚴很高，一米八幾，施念一米六出頭，矮他大半個身，今天又穿了平底鞋，身高差距就明顯了。

小臉有點紅，臉頰的腮紅粉嫩的。

李嚴擡眼看了眼，不動聲色近了一步。

施念忙說：“我拿得到的。”

伸出去的手就停住了，李嚴側眸看，“那你自己來？”他還真站着不動了。

施念踮腳去夠。

就差那麽幾厘米，明明夠得着，也不知怎麽，手臂越伸越無力，距離拉得更開。

李嚴忽然湊近，輕輕一笑：“要抱你上去？”

施念“蹭”一下面紅耳赤，“不、不用。”

他直起身，輕松擡手，拿下架子上的牛奶扔推車裏，“那就不要逞強。”

施念無話可說。

李嚴單手推車，接下去，只要施念眼神觸到，但凡放得稍微高點，他二話不說就拿下來。

“這個不是！”

他轉手就朝另外一個顏色過去。

“是旁邊的小紅袋。”

終于正确挑中。

施念覺得好麻煩，明明她自己可以的。

李嚴卻覺得很好玩，看她手忙腳亂。

好不容易買完食材，排隊收銀，施念下意識又想拿錢包。

腦袋被輕輕彈了下。

她捂着額頭擡眼。

“付錢你都搶着？”

施念忙收回，她就是下意識，習慣了。

李嚴付完錢，裝好，兩個大袋子，他一手提着一袋，施念想要幫忙分擔，李嚴終于忍不住，問：“你平時都這麽好強？”

“啊？”施念挺不好意思，“反正自己可以就做了。”

李嚴用肩膀頂開玻璃門，示意她出去，施念雙手拉着門，讓他也出來。

她真挺好玩，可以做盡量都自己來，沒有依賴性。

李嚴站在臺階上，微俯身，說：“女孩子是用來疼的，不是來幹活的。”

施念愣愣地睜着眼。

兩人回到家，前面一個神情平靜，後面一個臉色微紅。院子裏大多人都外出了，沒撞見鄰居，倒輕松了她。

路芒安安靜靜地在房間裏畫畫，李嚴招呼了聲，她頭也不回。

施念忍不住道：“她還是這樣。”

李嚴說：“她一直這樣。”

施念站在門邊，看着桌旁小小的人，正專注地塗抹着，其實有點想問，路芒這樣，那爸爸媽媽呢，可是以現在的關系，又沒辦法問出口。

李嚴在廚房叫，她只能放下，跑過去。

“怎麽做？”

施念看着他，“你也想做？”

李嚴看向她，似笑非笑：“總不能都你一個人來。”

施念心想，沒關系啊，她就是來做蛋糕的嘛，嘴上卻說：“那你幫我打雞蛋吧。”

李嚴依言，拿碗，磕雞蛋，問：“幾個？”

“十個吧。”

施念撸起袖子，系好圍裙，開始削芒果。

小手細嫩，動作幹脆利落。

小小的廚房，一時間忙碌起來，空間都被填滿了。兩人偶爾說一句話，她幹活的時候，基本都心無旁骛，安安靜靜地切芒果、倒奶油、攪拌。

李嚴幹完簡單的活，餘下的也輪不到他操心，就靜靜地站在一邊看着。

只是視線簡單落着，卻平白灼人得很。

娴熟的動作也變得遲鈍，施念加糖的時候手還抖了下，不小心把砂糖灑出來一點，“不、不好意思。”

“沒事，你慢慢來。”

她深呼吸，摒除雜念，适加奶、加糖、入模都熟悉得很，直到蛋糕成型入烤箱。

李嚴除了打那幾個雞蛋，也沒幹別的了，站着搭話。

“店裏的甜品都是你做的？”

“大部分是，有的也是外面訂的。”施念擦幹淨手，擡眸，糾正道，“是我和喜眉一起，她還是我師父。”

“你很厲害。”

施念有點小羞：“其實很容易，學就會。”

兩人靠在桌旁等蛋糕，李嚴就站在她旁邊，離得很近，近到能聞到身上的洗衣粉味。聊了幾句甜品，又說了喜眉，氣氛還挺好，不尴尬。

施念手指在圍裙上畫圈，像是随意一般，忽然問：“那個，你有沒有女朋友啊？”

李嚴一頓。

問出來了才覺得臉上臊得慌，火辣辣的，比太陽底下曬還熱。

她咳了一下：“随便問問，我看你在天橋上的時候，好像很多女孩子光顧……”

施念垂着眼睛，玩着小拇指，微微有點懊惱，好像問的時機不夠好。

李嚴只怔了一下，很快笑了：“為什麽問這個？”

施念忙擺手：“就是随便問問……”

李嚴剛想說什麽，烤箱“叮”了一聲，時間到了。

施念忙轉身：“好了。”

她打開烤箱，急着轉移注意力，下意識拿手過去。

“別用手。”

施念及時反應過來，但手指還是在鐵架子上觸了下，瞬間紅了。

李嚴蹙着眉頭，捉着她的手腕。

手指火辣辣的，紅一片，施念擡眼一看，忙說：“我沒事的。”

李嚴二話不說，已經攥着她的手腕，到水龍頭下沖水。

冰涼涼的水沖上來，灼熱感少了很多，但是手被攥着的熱度，卻快要把她燒糊塗。

李嚴側臉嚴肅，眉頭微微皺着，抓着她的手，仔細沖水，“下次別直接用手。”

回頭，什麽烤箱，溫度都沒她臉上的熱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