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施念心裏有了主意,下午趁着沒多少客人,她挪過去,坐廖喜眉旁邊,悄悄問怎麽追人。
廖喜眉挑着眉,拿眼神問話:“追人?追誰?”
“這麽大聲幹什麽”施念吞吞吐吐,說不清,“就……就人啊。”
廖喜眉找了個好姿勢坐,翹着二郎腿,喝一口茶,扔出個炸雷:“那個李嚴吧。”
她紅了臉,眼神這瞟瞟,那看看。
簡直猜都不用猜,心思昭然若揭。
廖喜眉放下杯子,眉頭有點皺起,“你追人?你确定?”
雖然她并不排斥施念跟人談戀愛,甚至覺得應該積極主動一點,愛情總不會突然掉在手裏,可是換到自己人身上,她免不了要擔憂。
“有什麽不好确定的。”她纖細好看的手指敲着裝着飲料的玻璃杯,傻傻笑了下,“我覺得我喜歡他。”
是了,她确定自己是喜歡李嚴了。
跌跌撞撞的心總算落到實處,她終于為自己一開始的另眼相待找到了原因,也為這段時間的心思起伏做下決定。
就是喜歡。
廖喜眉雖然擔心,這發展,太快了,但也沒打擊:“雖然我并不覺得女孩子主動有什麽不對,不過你也注意點,凡事給自己留個退路。”
施念長這麽大,就沒談過哪次真正的戀愛,唯一的初戀還是初中時懵懵懂懂鬧着玩的小孩子過家家。
一下子就碰上個不辨深淺的……廖喜眉免不了替她揪着心。
“我知道呀。”施念玩着手指頭,小臉羞澀,有點沒放進心裏。
廖喜眉瞅她兩眼,無奈。
“追人嘛,還不是那些套路,”她松松心,心想也就那麽回事,談戀愛嘛,多大個事。
輕快道:“對方有意,你不用做人家也會湊上來;若是無意,哪怕你掏空了心思,對人而言也不過是煩惱。”
施念:“是嗎?”
廖喜眉抱臂,問:“那他對你什麽意思,前者還是後者?”
施念想起李嚴的态度,好像是朦朦胧胧隔着紗,但仔細感受也不是沒有好感,便說:“大概……前者多一點?”
“啧。”廖喜眉說,“那你就送花、再約人、對方有意思,自然就會水到渠成。”
“這樣就可以?”
她瞅瞅施念那樣兒,沒好意思打擊人。不過沒成也好,小妖怪碰上個道行深的,指不定能不能壓制住。
廖喜眉持觀望态度。
施念卻低頭笑笑,有點小害羞:“那你覺得我能成功嗎?”
廖喜眉說:“那得看對方怎麽想了。”
對方怎麽想,還真不好說。
反正這頭兩人沒一個能摸清李嚴想法的。
追人怎麽能不送花,施念第一次這麽鄭重追人,一開始沒太好意思,只訂了一小束花,特意叮囑店家被太招搖。
送花小哥準點送到。
李嚴當時在店裏換輪組,地上扔了好幾架車子,一堆的器材。撸起的袖子上,胳膊肌肉結實,他低着頭,正專心檢查,外頭哇哦起哄的聲音突然響起。
他抽空瞥了一眼過去,蔣溪趴在玻璃窗上,激動得手舞足蹈,“哥!嚴哥!”扭着腦袋,擠眉弄眼,讓他看。
旁邊的送花小哥抱着一束花,問:“請問哪位是李嚴先生?您的花。”
在衆人激動的起哄聲中,李嚴起身,摘掉手套,出來。
那一小束花紮得精致,顏色搭配得好看,除了月季桔梗,旁的也認不出的什麽。大約是沒好意思送玫瑰,特意挑的普通花束。
李嚴盯着看了許久,片刻,伸手簽了字,嘴角帶着笑,拿着花一時沒動。
蔣溪好奇地蹿過來,啧啧稱奇,要去拿過來看,“誰啊!還送花,這麽浪漫!不得了!”
李嚴拍開手,避過,拎着花走開。
蔣溪哇哇叫:“小氣,我又不是沒人送。”
李嚴拿着那束花,特意找了瓶子,把花插好,一邊整理,嘴角始終噙着淡淡的笑意。
蔣溪像個八卦男,賤兮兮的:“到底誰暗戀我們嚴哥啊!這怎麽成,我施念姐知道要難過的吧!”
旁人起哄:“是吧!這嚴哥怎麽吃着碗裏的看着鍋裏的!”
李嚴睨他們一眼:“話怎麽多,不是報名了,還不去練習?”
蔣溪說:“我這不是擔心你的終身大事嗎?”
李嚴沒理他,只是低頭拿出手機,給施念發了消息。
LY:你送的?
這頭施念撐着下巴在店裏發呆,算着時間差不多了,她有點好奇,李嚴收到花的反應。
送花嗎?她不懂是不是中他的心思,還會會給對方帶來煩惱,李嚴會知道,這是他口中“要談的事情”的後續嗎?
嗡一聲,手機信息響起。
施念吓了一跳,抓着手機,半秒,才打開,然後臉上熱意上湧,給他回複。
奶茶怪:花……還喜歡嗎?
LY:為什麽給我送花?
施念手指動了動,深呼一口氣,打字。
奶茶怪:你覺得呢?
那頭慢了幾秒,屏幕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她心突然砰砰跳起來,有點不想知道答案。
手機震了下,她做好心理準備,低頭瞟過去。
LY:我怕我猜錯。
施念鼓了鼓嘴巴,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想說“沒關系,你就猜啊”又怕對方發出什麽她不好掌控的話,只能抿抿唇,給他發了個傻笑的表情。
當然花是不能少的。第二天,俱樂部又接到了一束花,這次附帶的,還有歡喜好幾份甜品。
這次明目張膽,任誰都能看出眉目,蔣溪噼裏啪啦拍了好幾張照片,放朋友圈發了。胡雪也在,分到一塊千層,她嘗了一口,看李嚴把花插瓶子裏,笑吟吟的問:“施念?”
李嚴擺弄一把,也笑,跟着坐下來:“嗯。”
胡雪問:“是有打算發展?”
李嚴說:“看樣子是。”
胡雪問:“怎麽?你倆還是她主動?”
李嚴撐着額頭,勾一邊嘴角:“不行?這事還得分男女?”
胡雪沒說不行,打量那花,又嘗嘗精心準備的甜品,不做點評,只說:“施念是個好姑娘。”
李嚴微微仰着頭,“我當然知道。”
“那你怎麽想?”
李嚴笑笑,沒應她,只是望着頭頂的吊燈。
大白天,外面天高雲淡,柔和的風輕輕吹着,夏天已經結束,秋意漸濃。
他喉嚨動了動,笑意漸深:“既然女孩子都主動了,我也不能幹坐着。”
施念連送了三天,李嚴每次都給她發短信,後面兩次,他直接拍了蔣溪他們狼吞虎咽吃甜品的照片,發給她。
他沒拒絕,也沒讓她別送。
施念心裏有點暗喜,這是不是表示,他在默許她試圖靠近的行為。
LY:他們很喜歡。
奶茶怪:那你喜歡嗎?
LY:你想我喜歡嗎?
施念小臉繃着,抿抿唇,手指停子啊鍵盤上。
每次想要問出點什麽,都被對方反問回來。
她對于男女間的相處,還是不大了解,碰上這種情況就有點無措,不知道該怎麽回複,只能發一個表情包,來搪塞內心的顫動和緊張。李嚴見她發表情,也只是回個揉揉臉的圖。
幾日過後,網絡的熱度消散,店裏總算沒那麽忙碌。
施念趴在桌子上,手機放在桌面,她盯着兩人的聊天界面,手指來回劃動,想主動問一句“你到底怎麽想的?有沒有意思在一起?”,偏偏一直沒敢問出口。
明明再大膽的事情都做了,卻卡在這關鍵一環。
她擔心,萬一收到的回複是,“你是個好姑娘。”那她不得哭死。
夜色如水,芙蓉街一如既往熱鬧,夜幕漸晚,星空低垂。
施念嘆口氣,想着先送着吧,過兩天李嚴還不表示,自己就豁出去了,反正沒什麽不好意思的。
一口氣沒嘆完,面前櫃臺被人輕輕敲了下。
擡頭,跳動的心差點沒停住。
李嚴低頭看她,嘴角帶着笑意,掃了一圈,問:“下班了嗎?”
店裏人探頭,悄悄打量。廖喜眉站在裏面,大手一揮:“下班了,我準了,走吧走吧。”
李嚴沖她點點頭,轉過來看着施念。
施念抓着衣服,擡着頭,表情愣愣的,有種沒弄清狀況的傻懵。
李嚴轉身,朝店外走了一步,發現後面人沒跟出來,回頭,笑問:“那你還有事?”
“沒有…”施念小聲應,解了圍裙,拿了包包,小步跟着出去。
李嚴側身等她,兩人出了店,沿着街慢慢走。店鋪衆多,情侶并肩,他們混在其中,也好像一對兒。
一時間,彼此都沒有說話,只有風吹的聲音。
施念走在他旁邊,走了幾步,小聲問:“今天的花有收到嗎?”
“有,”李嚴側眸看她,“今天是香槟玫瑰。”
“哦,”施念點點頭,回過神,“玫瑰啊。”
李嚴噙着笑意:“玫瑰怎麽了?不是你讓送的?”
她沒有啊,她只是讓定了一周的花,一開始讓別送太招搖的,大概是店家無師自通,自己給搭的。
施念臉都要燒起來了,輕輕“嗯”了一聲。
街道長長,風吹過,空氣中有香水的味道,淡淡的柑橘味,清香不甜膩。
李嚴說:“花就別送了。”
施念本來還在想着花店怎麽弄的,回去要囑咐別亂送玫瑰了,聞言,擡頭,有點怔住。
“怪浪費的。”他說。
施念眨眨眼,再眨眨眼,好半天,才垂眼,點頭道:“好。”
空氣中有一瞬的安靜,不說話,小腦袋毛茸茸的,頭發有點亂,發絲纏在頸間。
李嚴忍不住笑了,問:“生氣了?”
施念搖搖頭,忍住鼻腔中的苦澀,吸了下鼻子,“沒有,給你添麻煩了,那我下次就不送了。”
再也不送了,去他的吧,誰愛送誰送。
她破罐子破摔,一股酸得不行的委屈冒出來,快把她弄哭了。
李嚴看她垂着小腦袋,睫毛長長的,卻亂顫,聲音也帶着哽咽,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施念腦袋動了動,想從他手底下移開。
他忍不住笑:“哭什麽。”
“沒哭。”
李嚴嘆口氣,擡起她的下巴:“你別送,是該我送。”
施念眨眨眼,沒懂。
她眼睛紅紅的,是方才沒忍住,他那句話,簡直比好人卡還讓人難受。
李嚴拇指擦了下她的眼尾,長睫毛撓他的手,“你都主動這麽多回了,這次該換我主動了。”
李嚴不是大豬蹄子,我可以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