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施念剛想反駁回去,說你懂什麽,胡說八道。可沒等她張嘴攆人,周煥的身體忽然被往後掀開,他踉跄後退了兩步,撐在桌沿緩沖了下才穩住身體。
她吓了一跳,身體不由自主抖了下,順着視線看過去。
李嚴什麽表情都沒有,靜靜地盯着人,可抿成一條線的唇線昭示着他現在情緒并不好。
視線在空氣中對視了許久。
李嚴淡淡掃開,過來問施念:“他對你做什麽呢?”
施念忙搖頭。
這是第二次看到李嚴生氣的樣子,眼神壓着,緊迫地盯着人。她被拉到身邊,手臂上的鐵爪硬邦邦抓得她有點疼。
“李嚴。”她叫他,“我沒事。”
李嚴只盯着周煥。
周煥撐着桌角站起來,拍了拍衣服上,他掀起眼皮,很不屑道:“怎麽?你敢做還怕人講不成?”
他沒吭聲。
周煥冷笑,掃了在場所有人一眼,視線落在他身上:“你沒跟這群小孩說?難怪他們這麽信你,也是,一個能輕易退賽的人,給人知道,怕你連那俱樂部的工作都沒法幹吧。”
李嚴的眼睛很黑,眼皮有點扇形,此刻搭在眼睛上,微微掀起,面無表情地看着周煥。
方才還在嬉鬧的衆人都安靜下來,酒氣上頭,一時有些懵,沒弄清楚狀況,胡雪扶着蔣溪站穩,走了過來,蹙着眉頭 :“周煥,你夠了,老拿以前的事說有沒有意思。”
周煥插着口袋:“太有意思了,我的人生被他毀了,我難道還不能說不成。”
胡雪說:“這麽多年,你什麽沒學到,倒學會了甩鍋?”
周煥眼神陰下來,盯着她,“甩鍋?呵,他真的厲害,哄得你們這些人把他當寶,一個神經病而已。”
胡雪:“你夠了。”
周煥停住,又笑起來:“哎瞧我這嘴,該說不該說的都說了,我都不知道哪些是你不想給人知道的,還真是抱歉。”
李嚴臉色平靜,半點沒受影響:“周煥,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能幹什麽,找你敘敘舊啊。”他無辜道。
“敘舊可以,找茬不歡迎。”李嚴說,“以前的那些事,你當時沒讨,現在想來追究,已經晚了。”
他靠着桌子,松開了施念的手,輕輕揉了下安慰,然後擡頭直視周煥:“你說的那些事,随便講,對我都不管用。”
周煥臉色陰沉沉的:“喲,有病也沒關系嗎?”
薄薄的T恤被風輕輕揚起,空氣中的焦油燒烤味濃郁,吃了一晚上的燒烤,衣服上都沾滿了自燃辣椒的味道,裹挾着風飄散。
醉酒的、耍鬧的、開玩笑的看客,紛紛停頓下來,引頸好奇,這場争執将會如何發展。
李嚴笑了下,搓了下手指,擡眼,輕笑了下:“沒關系,愛說說。”
周煥盯着他:“你旁邊那些人也沒關系?”
李嚴扯了下嘴角:“所以?你是小孩嗎,過來打小報告。”
周煥臉色越發黑。
酒精終于消散,蔣溪慢半拍的神經突然搭上,大了個酒嗝沖了上來,惡狠狠地瞪着周煥:“你這人怎麽回事?找茬是吧,你蔣爺沒怕誰我告訴你,再給我叨逼叨我弄死你。”
他搖搖晃晃的要摔,吳捷連忙上來扶人:“蔣爺你就算了,”一轉頭,看周煥,嘆氣道,“哥們,你有事說事,沒事可走人吧,一個大男人酸溜溜的像鬧脾氣的小媳婦……哎你們是他隊友嗎?快把人拉走,丢人。”
小凱也沖上來:“這年頭誰沒個病,老子有病呢,再不走,我發病起來你給我小心點。”
胡雪噗嗤一聲笑出聲,搖搖頭。
周煥陰沉的臉逐漸漲紅,眼睛要噴出火:“你說什麽?”
被後面人拉住,“周師兄,還比賽呢,有什麽恩怨,比完再說比完再說。”
周煥被拉走,臨走時,狠狠瞪了李嚴一眼,走進夜色中的時候,那眼睛移過來,在施念臉上停留了一瞬。
煞風景的人終于走了,大家夥又鬧騰起來,蔣溪振臂一呼吆喝着要老板再上兩箱啤酒,被胡雪拍腦袋教訓:“還喝,你肚子還要不要?”
蔣溪委委屈屈捂着頭:“尿出來就沒了。”
啧,胡雪作勢要打人,蔣溪灰溜溜跑了,要去結賬,結果被告知已經結過了,他哇哇大叫:“哥,你又拆我臺,上次要請客被你截胡了,這次你又壞我面子,人家還以為我光說不練,面子往哪擱啊。”
“你當我願意,”李嚴瞥了他一眼,“記得轉賬給我。”
蔣溪樂了,掏手機:“等着,爺給你發個大紅包。”
吳捷馬上湊熱鬧:“爺,給我也發一個吧。”
“爺,我也要。”
“滾蛋!”
那邊又開始若無其事地吵鬧起來,好像剛才周煥壓根就沒有來過一樣。
明明是幾個小屁孩。
施念目光溫和,望着他們笑,手卻握上李嚴的手掌。
體溫很高,粗糙中帶着細膩,像他這個人。
一群人吃完鬧完準備回去,兩人落在最後,沒人不懂眼色留下來打擾,推推搡搡着走遠。
安靜的街道,行人走走停停。
李嚴沒說話,施念就配合他,什麽都沒問。
夜風微涼,一路上無話,到了酒店,電梯門口人太多,都是聚餐回來的,施念想消消食,就拉着他走樓梯。
樓梯上燈很亮,四樓爬起來很輕松。施念一邊跟他說話,一邊說起今天跟胡雪見到的趣聞,有選手騎一半內急,稻田邊就下車解手,還沒直播機器錄下來。她笑得眉眼彎彎,只是聽來的,卻跟親眼看到一樣。
李嚴只是應了聲,大約是今晚喝的酒上頭了,他眼尾很紅,眼簾低垂。
在狹窄半封閉的空間裏,酒氣慢慢散開,圍着兩人。施念離得很近,鼻腔裏都是濃郁的酒味,從他身上慢慢的、慢慢傳過來。
酒味是很難聞的,嗆人又辛辣,可是現在,施念一點都不反感。
相反,她還擔心,擔心這個渾身酒氣的男人。
“李嚴。”施念輕輕叫了聲。
樓道有回響,安靜下來的時候尤為明顯,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帶着明顯的擔憂。
李嚴擡了下眼皮,看過來,眼睛很黑,黑得發亮,好像染上了酒,一雙眼睛,宛如夜空中的星。
一路上她都沒仔細注意人,以為人還清醒着,畢竟還力氣大得能随手薅人。現在跟那雙眼對視上,施念心都跟着顫了下。
鼻音很重,李嚴側頭注視她,雙眼有點迷蒙,“什麽事?”
施念不知道他是不是醉,喝了那麽多,按理是會醉的,可他一晚上除了剛開始,半點反應都沒有。
“你醉了嗎?”她問。
李嚴邁上最後一層臺階。
施念還在等人回答,李嚴卻忽然往前傾了下,把人壓在牆上,低頭就吻了上來。
施念怔住,腦子還沒轉過來,嘴唇就被啃得生疼。
李嚴渾身氣息沖得很,嘴裏帶着酒氣,動作生猛又兇狠。
施念動彈不得,半點都不舒服,扭開臉要先問話,剛呼了口氣,“李——”
名字都沒說出來,就被捏着下巴抓回去。
“唔唔——”
被壓着樓梯口髒兮兮的牆壁上親了好幾分鐘,施念整個人都快呼吸不暢厥過去了,李嚴才放開她。
施念大口呼吸,臉色通紅。
李嚴只是垂眸,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好不容易緩過來,施念有些生氣了:“你幹什麽突然發瘋!”
李嚴眸光閃了閃。
下巴被粗硬的手指捏得發疼,施念又難受又委屈,“你什麽都不說,只會做這種事嗎?”
李嚴盯着她,慢慢的目光失焦,有點潰散,他撐住牆壁,揉了下太陽穴。
施念氣死了:“你還裝醉!”
嘴上這麽說,還是擔心得扶住他,“沒事吧?”
李嚴緩了許久,才喘了口氣,“施念。”
沙啞的聲音出來,施念就什麽都不想怪他了。
“我現在不想說,可以嗎?”
施念頓了下,知道他指的是什麽。她猶豫了許久,終于,輕輕拍了拍李嚴的肩膀,“那就先不說了。”
她想,能怎麽辦呢。
還能逼着他說不成。
其實不是非得刨根究底,只是想要得到信任罷了。
陽光透過酒店的窗簾落在臉上,李嚴口幹舌燥,想喝水。下意識伸手要去桌子上拿水杯,撈了許久,什麽都沒抓到。
身體埋在被子裏,他整個人的精神還是恍惚的,宿醉的後勁太強烈,他酒量大,千百不醉,但并不是真不會醉,只是比旁人更不容易上頭而已。
他眉頭緊蹙,腦袋沉甸甸的,還在發愣。手在空氣中抓了幾把,一把溫熱的杯子被塞進了手裏。
李嚴被酒精侵蝕的神經愣了許久,才轉過頭。
看見的就是施念的臉。
他還記得,昨晚喝了許多,周煥過來又讓他情緒失控,嫌棄自己,怕自己傷害到人,硬生生控制了許久,最後還是把人壓在牆上親了。
小臉帶着擔憂,施念伸手在他面前招了招:“醒酒了嗎?我給你泡了醒酒茶,你喝一點吧。”
還是她,穿着白色的T恤,湊得這麽近,他發現她竟然一邊臉頰上有個小酒窩,淺淺的。
施念還是嘀咕他是不是還沒醒徹底,正想去叫人,一雙手伸來,拽住她的手腕,拉過來。
小臉壓上他的胸膛,臭烘烘的,還有酒氣,她嫌棄:“幹嘛……”
李嚴把人壓得死死的,帶着失而複得的輕松,閉眼,在她頭發上親了下。
明晚更新晚點,謝謝你們看,這章給大家發個小紅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