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這晚終于還是以施念回去結束,李嚴想把事情都告訴她,施念卻搖頭:“再說吧。”

李嚴不言。

她的眼睛還是紅的,但是已經恢複冷靜了,“我要回去了。”

“施念。”李嚴叫她,目光複雜,還想說什麽。

她垂着眼,拒絕他:“有什麽事以後再說吧。”

然後她就跑了,沒給李嚴繼續的機會,也沒等他解釋什麽。她只想把自己藏進被子裏,靜下來好好想想,想想他們的關系。

垂頭喪氣地開門進去,客廳裏沈女士和老施都在,坐在沙發上,電視裏播着新聞,施念喊了一聲,恹恹的,要上樓。

老施忙問:“怎麽?”

“沒什麽。”她有氣無力。

沈韻梅女士在剝橘子,看着她上路,吃完一個,擦擦手,也跟着上去了。

施念趴在床上,眼皮低垂,想着今晚種種,越發覺得自己真的太沒用了。房門敲響,沈韻梅走了進來,在床頭椅子坐下。

“心情不好?”

施念瞟了她一眼,提不起勁一樣,小聲說:“我沒事。”

沈韻梅說:“我不問別的,只是有個事想跟你聊聊。”

施念心不在焉的,手指在屏幕上劃拉着,“你說。”

“你跟李嚴,是在交往吧?”

施念愣了一下,臉色有一瞬的猶豫,片刻,她點點頭。這點反應自然被看在眼裏,沈韻梅也沒問什麽,只是說:“前兩次,他帶妹妹過來我這,我跟他說過介紹個更專業的,一開始他拒絕了。”

施念知道這回事,對于李嚴來說,路芒不是病人,她點頭:“我知道。”

“不過最後一次,他說回去考慮考慮,晚上發信息給我,托我幫他介紹了。”

施念瞪大了眼,回頭:“晚上?”

“嗯,八點的時候。”

八點,八點她還在店裏忙呢。

雖然很驚訝,但或許還是說服了自己,路芒這個狀況,當然是更專業的治療會恢複得更好一些。

施念還在生氣,聞言也不大想管了:“那你跟他說就好啊。”

沈韻梅笑了下:“他不是你男朋友?我跟你通個氣。”

施念揪着手指,心想,差點沒分手,還男朋友呢,現在這狀況雖然藕斷絲連着,但也好不到哪裏去。

她心裏還不大爽快。

沈韻梅接着說:“本來是沒必要讓你知道,不過我給他介紹了平舟,正好你可以陪着去。”

施念愣了下:“許平舟?”

“他明天回來,自閉症這塊是他專業,你忘了?”

施念“啊”了一聲,嘀咕:“多久沒見了啊。”

沈韻梅已經給兩人都說過,明天就需要施念去當個中間人就好,施念趴在床上,應了,翻出手機順道給許平舟發短信問了。

沈韻梅在旁邊說了一句什麽,她沒聽清,“媽,你說什麽?”

“李嚴……他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麽?”

施念回頭,沒明白:“什麽?”

沈韻梅說:“李嚴,他有點心理問題,不過不用擔心,我看着不嚴重,你跟他在一塊的時候,可以讓他去醫院瞧瞧看。”

許平舟是兒童自閉症專業的醫生,當年在學校的時候,跟過沈韻梅,後來出國了。這麽多年,兩人隔得太遠,偶爾朋友圈裏點個贊評論一下,施念以為他就要要長居國外了,沒想到竟然這時候回來。

她邊穿衣服,邊回短信,許平舟的飛機11點到,施念跟他說好去接他。

窗外的太陽很大,施念套好衣服,呆呆的坐在床邊。

腦子裏有點亂,嗡嗡的,找不到頭緒。好像有人拿着把大鐵錘在她耳邊猛砸了下,明明看得見,就是思考不能。

房子裏靜悄悄的,沈韻梅上班去了,老施也回學校,她一個人,聽着窗外鳥鳴,更遠處的車聲,好半天沒動靜。

許久,還是手機震動喚回神,是廖喜眉問她是不是跟李嚴鬧矛盾了,她一開始是不好意思說,後來是覺得沒必要說,廖喜眉終于按耐不住,主動發問了。

施念給她回了消息讓不用擔心,換好衣服吃了飯,打車出發。

車上,她抓着手機,圓潤的手指在屏幕上點了點,半秒,還是撥通了那個電話。

李嚴在俱樂部裏被蔣溪等人煩得不行,知了一樣不停地在他旁邊叨念,他坐在椅子是上,擡起眼皮看了一眼,又慢慢收回。

蔣溪簡直無言了:“哥你平時可沒這麽慫,怎麽了這是?”

李嚴心裏煩躁,又覺得自己活該,臉色一直就沒松過,笑也不笑了,逮着人就加量練習,把俱樂部裏的小孩苦的,恨不得他倆趕緊和好。

蔣溪叼着蘋果,坐沒坐相,蹲在椅子上:“你們都幾天了?你不是沒道歉?我告訴你,嚴哥,女孩子只要好好哄,馬上就能原諒你的,真的。”

李嚴垂着手,頭疼,不想答話。

“騙人我越野三十圈!”蔣溪覺得李嚴不信他,把底都漏出來了,“我前女友,就不久前分手那個,整天說我對她沒感情,這不,老子一出手,沒說什麽呢,馬上把人哄得服服帖帖。”

李嚴掀起眼皮,瞥他一眼。

蔣溪對天發誓,在那說前女友如何熱情,如何信他。李嚴耳朵都快長繭了,轉着手裏的手機,蔣溪都覺說得口渴了,他才問:“你怎麽哄的?”

“就花錢啊!”蔣溪說,“名牌包、項鏈、玫瑰、燭光晚餐,一個個上,看她還不死心塌地……”

他站起身走人。

蔣溪在身後喊:“哥?哥!那我還有別的例子呢……”

李嚴捏着手機,走到客廳,給自己倒了一杯啤酒,喝一口,看一眼手機,喝一口,看一眼手機。

手指在屏幕上磨蹭,就是不知道怎麽開口。

之前大多都是施念主動約她,現在她大概再也不會給他打電話了。

李嚴垂着眼簾,沉默。

他把手機扔沙發上,走回桌旁倒酒,結果手機忽然噼裏啪啦響起來,差點沒把啤酒扔了。李嚴三步當兩步,跨回來,拿起手機。

屏幕上的名字很明顯,像一朵眼花,把他的心都照亮了。

他情不自禁彎了唇角,緩了一秒,才接通,語氣黯啞:“喂。”

撥通了,施念才發現,不知道說什麽。昨晚那樣,最後也沒徹底說開,結果現在還得她來打電話。

手裏抓着手機,她繃着臉,聽着聽筒裏的聲音,手指勾着包帶來回絞弄,結果被李嚴沙啞沉郁的聲音吓了一跳。

半晌才出聲:“你……怎麽了?”

李嚴說:“發燒了。”

施念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麽好。

李嚴說:“38.8度。”

施念:“……”

她瞪着窗戶外面閃動的樓房,說:“哦,本來想去找你,那現在,你先趕緊去看醫生吧。”

李嚴馬上轉口:“現在退燒了,你要過來?”

經過昨晚,她已經想清楚了許多,不想之前那麽傻乎乎了,說什麽都信,笑一下就滿心甜蜜。

要不是正事,她現在一點都不想見到這個人:“我媽不是給你介紹了醫生嗎?許平舟,他上午的飛機,去接他。”

李嚴一時沒反應過來:“你也去?”

施念說:“你不想我去,那我就不去了。”

李嚴:“我想。”

施念抿着唇,繃着臉,說:“許平舟是我發小,我介紹你們認識,他很專業,會好好幫路芒治療的。”

說完又覺得自己“治療”這個詞太直接了,怕李嚴不舒服,沒想到他說:“好,我等你。”

挂了電話,她抓着手機,愣了好一會兒神,覺得李嚴似乎有哪裏不對,但好像又還是那個樣。

出租在俱樂部門口停下,這地方她來過太多次,熟悉得很,可現在,這種熟悉感又讓她覺得挫敗。付好錢,往裏面去,才轉身走了兩步,就看見人。

李嚴一身黑,罩了件夾克,站在臺階上沉眸看着她。臉上帶着明顯的倦色,眉頭微微皺着,看起來病得不輕。

施念就心疼了幾秒,馬上壓下去,昨晚她還提了分手,雖然不是真的,但李嚴那回應,她想起來一晚上都沒怎麽睡好。走過去,很官方的:“走吧。”

李嚴沒動。

她聞到一股酒味,不濃,風一吹,掠過鼻端,她皺了皺眉。

李嚴要去捉她手腕:“施念。”

施念把手揣兜裏,扭開臉。

李嚴嘆了口氣,便沒堅持,“走吧。”

兩人坐在後排,進了密閉的空間,酒氣才明顯。

施念問:“你喝酒了?”

李嚴側身關門,回頭看她,眼睛裏有紅血絲,他“嗯”了一聲,想起自己才說發燒,解釋:“喝了一點,不礙事。”

施念說:“我關心你了嗎?我是嫌味道重。”

李嚴愣怔了好一會兒,沉默地開了窗戶。

車子行駛,窗外微風徐徐,從半開阖的縫裏吹進來。他靠着椅背,直視前方,一言不發。

其實酒氣并不重,聞起來也不難聞,說完她就後悔了。看他現在這樣,好像她故意欺負人似的。

施念也不說話。

出租車裏氣氛異常凝滞,開了大半程,裏頭兩人都沉默是金。司機沖後照鏡裏觑了一眼,打算松松氣氛,開完說:“吵架了吧?要我說啊,你們小年輕啊,別随随便便鬧別扭,兩人在一起不容易,互相體諒着就好了。

施念臉色繃着,又不好不答話,只含糊地“嗯”了一聲。

司機看她聽進去了,來勁問:“什麽原因吵的?是不是小姑娘你脾氣太大啊?”

施念愣住,睜大眼睛:“我?”

“我看你樣子,準是家裏寵着的大小姐,嬌生慣養的,是不是鬧你對象了。”

施念簡直想讓這大叔好好睜眼看看,看到底誰才是渣的那個,她不吭聲。

旁人人卻出聲:“沒有,她很好,是我惹她生氣了。”

司機大叔啧啧道:“你看這小夥子,多好,小姑娘珍惜啊。”

施念:“……”

她要氣死了,這個心機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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