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目光冷了幾寸

目光冷了幾寸

接着。

女子打馬而過,青絲如墨随風飄揚,美飒明豔,獨自離去。

溫言斐也不大想和王憐依一組,王憐依瞧着扶窈的背影,眼眸閃過一抹算計,她低頭喚來了她的婢女:“藍雪。交代你的事情,可記得?”

藍雪神神秘秘地環顧四周後,道:“記得!小姐。”

“那邊去吧。”王憐依壓低聲音,看着藍雪離去後又挺直腰板,旁若無人那般悠閑。

藍雪便朝扶窈的方向跑過去。

扶窈策馬,很久沒騎馬了,感覺很是不錯,自由自在,呼吸着形象空氣,就在此時,一道身影跑如馬場。

這本是馬道,不應有人跑進來。

若不急剎,馬蹄定會踐踏傷那女子,可若急剎,猛地扭轉缰繩,馬兒受驚亂跑亂撞,自己定會被摔下馬。

要麽傷她,要麽傷自己。

她猛地掉轉缰繩!馬蹄就像是發了瘋那般急急踏地,急速亂撞!馬匹失控了,這是怎麽回事?!

扶窈花容失色。

坐席的扶連城扶萱霍地站起身!

溫言斐此刻遠處,也定然飛不過去,寧潇眸色一緊。

衆人全部朝着扶窈看去,奈何扶窈力氣太小,根本無法控制着失控馬匹!

完了——

扶窈立刻冷靜下來,拼命勒緊缰繩,還馬匹撞在樹上又撞到牆上,像瘋了似的,在急速崩騰中,扶窈重掉在地上,頭部向地……

後果不堪設想。

下刻。

一道身影踏着虛空飛過去,踏雪無痕那般,以手臂卷住扶窈後腰,二人齊齊朝着遠處滾去,那人以自己做肉墊,緊緊将扶窈護在懷中,

“寧丞相!”

“寧大人!”席間不少人呼喊。

“寧相!不好,快點去派人看看!”秦墨霍地站起身,面露慎重之色。

寧潇可謂是不少大臣殷勤的對象,若他受了傷,對江山社稷都是有影響的,百官之首,不敢有任何閃失。

怎麽就偏偏去救了扶窈?

衆人內心揣測,卻不敢出言妄議。

扶窈墜馬瞬間,原本以為必定重傷,搞不好還會殒命,卻不想落入一個微涼懷抱,二人身軀交疊,重重摔到地上,她聽到男人重傷後的悶哼,男人強忍着疼痛嘶了一聲,然後用盡全力将嬌瘦的她抱住。

手肘護住她的腦袋。

一陣翻滾後,扶窈似乎聞到了血腥味,溫言斐趕來截停了二人!

“二姑娘!”溫言斐低聲驚呼。

扶窈睜開緊閉的眼睛,劫後餘生般,看到的正是寧潇如臨大敵般嚴肅的神色。

這是頭一次,扶窈在他眼中,看到了緊張。

寧潇氣息紊亂,眉頭緊鎖,反應過來後将眼中所有緊張全部隐藏,他松開扶窈 ,自己艱難站起身,下意識捂了捂蛇傷口處。

扶窈被溫言斐扶起來。

溫言緊張道:“可曾有傷?痛不痛?何處痛?腦袋暈嗎?”

扶窈搖搖頭,動了動下,除去腳踝有些擦傷外,并無傷處。

那麽危險的墜馬竟然沒有傷處……

那寧潇是不是受傷了?

他之前受傷還沒好,眼下怕是又加重了吧,扶窈看向溫言斐。

不消扶窈開口,溫言斐醫者仁心,便又看向寧潇:“寧相可有受傷?”

寧潇深深看了扶窈一眼,并未說話,轉身便走,他步伐緩慢,前來主持狩獵的官員冷汗涔涔的問道:“ 大人,那您您這……”

“我不參加馬球賽。”寧潇臉色慘白了幾分。

“好好好!那您好好休息啊!”官員轉身便怒容質問藍雪,“你是哪家丫鬟不要命了?驚擾貴人,你該當何罪!你賠得起?你有幾條賤命賠?!那是馬道,你跑去馬道作甚?險些害得扶二姑娘與寧相受傷,你你你真是該死!”

“慢着!”此時,王憐依翻身下馬,一邊講道:“大人莫怪,我乃王丞相之女,依媛郡主。她是我的丫鬟,先前我的發釵掉了,命丫鬟去找,丫鬟蠢笨,不知此處是馬道,還請大人見諒。”

王憐依父親雖然貪污受賄被迫辭官,可王憐依之前被陛下封為郡主,加之王老丞相門生衆多,人雖不在朝廷了,但威嚴還是有點的,官員便是王老丞相門生,立刻咳嗽一聲,佯裝狠狠批評丫鬟,卻也不好得罪王憐依,便道。

“此事作罷,再發生下次,休怪我無情!看在你初犯,不知此處是馬道才驚擾的貴人,便饒你一命。”

這事眼看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王憐依勾唇看向扶窈,心中那個恨啊,為何扶窈沒受傷?!為何寧潇還要去救她?!

王憐依氣的胸腔起伏不平,偏偏面上還得假惺惺地道個歉:“扶二姑娘,抱歉啊,我家丫鬟驚擾了你的馬。”

“我看不是驚擾吧!”一道聲音打斷,王憐依笑容頓時僵硬!

溫言斐向那匹發瘋的馬走去,觀其狀态,溫柔地撫摸鬃毛,将臉貼在白馬的臉上,溫聲細語安撫:“乖,不要吵。”

以獨特的手法點了白馬的穴位,那匹馬也很神奇地回複了神智。

“馬匹并未是受驚亂跑,而是中了暫時的迷疊香,這種香對馬兒十分有用,能夠讓五步之內的馬兒發瘋小刻種,從而癫狂不受控制。而我嗅覺靈敏,對藥材毒藥十分敏感,方才觀察馬兒便覺得不對勁,走進後又聞到了迷疊香的氣味……”

溫言斐一針見血的話,讓在場人交頭接耳。

王憐依面色變化不明,藍雪确實刷地白了臉,王憐依默默地拍了拍藍雪的手背,示意她穩住。

“不可能吧!這大庭廣衆之下 ,誰敢用迷疊香使扶二姑娘的馬匹發瘋?那也太惡毒了!或許是溫太醫判斷錯誤呢?”王憐依笑着,自然而然地走到不遠處的草叢邊,一邊笑語晏晏地講話,一邊不着痕跡地踩住一張絲絹。

扶窈定定地看着王憐依,睨了一眼她腳底的絲絹:“那是什麽?”

王憐依笑容僵住,随後又笑了下,撿起來:“瞧我也太粗心了,不知何時,連絲絹掉了都不知呢。”

她揣入袖中。

直覺告訴扶窈王憐依不對勁,王憐依最愛向寧潇獻殷勤,眼下寧潇受傷,王憐依并未第一時間去關心寧潇,反而走到寧潇的相反方向,踩住那絲絹。

溫言斐與扶窈相視一看。

“王小姐可以将絲絹給我看看嗎?”溫言斐眸光微愣,唇角微勾。

王憐依道:“女孩子家的絲絹有什麽好看的?溫公子若感興趣何不請扶二姑娘贈一張絲絹?找我看絲絹,難免會讓人浮想聯翩呀……”

她故作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若是女子贈絲絹,一般是表白,所以她這麽說也沒錯。

扶窈上前兩步,伸手:“那我可以看看嗎?方才見那絲絹十分精致,想看看回去命婢女做一張。”

王憐依笑容挂不住了,唇角尴尬地勾了勾:“掉地上髒了,就別拿出來獻醜了,我改日親自登門送你十張八張!”

王憐依這架勢,就是不給看絲絹。

旁聽者雲裏霧裏的,也不知道他這絲絹有何名堂,值的三人彎彎繞繞。

哪想,溫言斐一改昔日溫潤,桃花眼微眯,眸光亮寒,一針見血:“我懷疑絲絹在迷疊香中浸泡過,是致使馬匹發瘋的主要兇手,若王小姐不拿出絲絹給我驗證,是不是我可以以為,你在心虛?”

衆人微微愣住!

還是頭一次見溫太醫如此咄咄逼人,難道是因為扶窈險些重傷?

扶窈側目,心中詫異,沒曾想,溫柔如月光清風的溫言斐竟也有如此一面。

王憐依臉色憋紅,又變得煞白,似乎要站不住似的,咬牙道:“……溫太醫何苦如此想要看我絲絹……為何要為難我一人……我只是一名女子,我不懂我哪裏得罪了你。若我從前得罪你了,我現在向你道歉。”

話罷,王憐依弱柳扶風似的,紅着眼,顫巍巍地微施一禮,盡顯脆弱委屈。

兩年不見,王憐依僞裝的本領越發厲害了,扶窈在心中喟嘆,從前二人還是閨中好友,她一心一意把王憐依當做知己,不是姐妹勝似姐妹,後來她處心積慮地騙自己寫下求婚書,關系破裂,她也索性撕下了僞善面具,處處與她針鋒相對。

扶窈哂笑一聲,眼露嘲諷。

溫言斐眸眼漸冷:“離王小姐三步之遠,我就聞到了你那秀中的迷疊香,你若不承認也沒關系,我是太醫院院判,行醫多年從未出錯,修衙你拿我令牌去找幾個禦醫現在來這裏辨認氣味。”

若其他人來了,認出這是迷疊香,知道的人越多,那這事兒傳開後,對王憐依名聲必定有影響。王憐依見溫言斐如此咄咄逼人,當即震驚道:“原來這絲絹上有迷疊香嗎?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況且,我先前絲絹掉了,是藍雪幫我撿起來的,我什麽都不知道…"

将責任推給丫鬟了,棄車保帥。

溫言斐瞧着那絲絹,慢條斯理嗤笑:“先前二姑娘策馬 ,我留意過此地并無絲絹,藍雪直奔馬道,二姑娘心善掉轉馬頭,馬匹忽然就發了瘋,而那地也多了張有迷疊香的絲絹,而王小姐你又恰好踩住絲絹,似乎想不被人發現這絲絹那般。”

“溫太醫的意思是,奴婢奔向馬道,故意把絲絹藏入袖中?”藍雪當即質問!

“你袖中殘留迷疊香味。”溫言斐目光更冷了幾寸。

轟!

此言一出。

衆人紛紛明白了。

“這是那丫鬟故意揣着迷疊香進入馬道,故意靠近扶二姑娘時,故意将絲絹扔在反方向,馬匹聞着香便失控了。所以……藍雪是要害二姑娘啊!”

“可是,她區區一個丫鬟,有什麽資本和緣由害扶二姑娘?”

“定是主子授意的呗!”

一陣讨論聲響起。

王憐依臉慘白的毫無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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