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情窦

第12章 情窦

夏日綠色泛了黃,秋日的風掠過山林古澗,帶來一陣落葉飛旋碰撞的聲兒。這是呂雲川跟着呂寧來到山上的第六個年頭。

自那次突變往後,他們鮮少出門,難得下山,呂寧也不再扮作女相,而是以面具遮面。呂雲川覺得有些可惜,他這張恍若瑩玉的臉,掩在面具之後不免有些暴殄天物。

收拾屋子時,望着那些女服,呂雲川不自禁地去想呂寧再次穿上後的模樣。

兩年前他們搬了家,在去年又搬了一次,兜兜轉轉間倒是回到了他出生地附近。

他每日跟着呂寧學習劍術法術,詩詞歌賦,看着書卷在手上一點點變薄,個子也一日日竄高。六年前,他剛見到呂寧時還需仰頭,現如今換成他俯視呂寧了。

他小時候總覺着呂寧很可靠,如今瞧着人卻發覺太單薄了,腰如束素肩膀伶仃,他若是從後面抱着,能把人整個圈在懷裏。

他極有修道天分,這麽些年過來,道法運用早已自如。除此之外,他最自信的當是書法,曩時靠呂寧手把着手方能寫出好字,如今易如反掌。

“嗯,寫得真好。”呂寧也這麽說。

“那跟爹比呢?”呂雲川笑着問道。

呂寧斜起頭一挑眉毛:“沒我寫得好。”

呂雲川不依不饒,他站起身把呂寧虛抱在懷裏,對他呵氧,呂寧要躲,被呂雲川一把圈住。他學壞了,曉得呂寧側腰尤為怕氧,伸手捏了上去,呂寧渾身一顫腰腹發軟,靠在他懷中沒了力氣,只好求饒道:“雲川寫得好,最好了。”

呂雲川這才喜滋滋地作罷。呂寧推開挂在他身上的人,挨着他坐下,摸過一本話本翻開:醬有清濃之分,油有葷素之別,酒有酸甜之意,醋有陳新之殊……

呂寧阖起書冊看了眼書名:“食譜?你買的?”

“嗯,你瞧瞧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你何時對這起興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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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瞧你太瘦了,要多吃些長點肉才好。”

“勞你費心,你若想吃什麽,我也給你做。”

呂雲川一聽這話,舌根隐隐發酸。呂寧的廚藝他領教過,凡是出自他之手的飯菜,吃不死人已是萬幸。想來他發燒時,呂寧為他熬了鍋野菜粥,其味甚絕,堪比中藥,入口即可收獲痛苦面具,三日之內唇齒留苦。

呂寧對食譜并無興致,随意翻看幾頁後擱于一旁,順手夠了另一本:不湯藥來導引,按摩順得法平,法深淺按住病,重按輕擡要少停……

呂寧看了眼書封:“你開始養生了?”

呂雲川寫字的動作一頓,忖了片刻:“這本是買食譜贈的。”

書封左側有道折痕,頁腳微微翹起,一瞧便知呂雲川翻看過,呂寧笑了笑:“你倒是像我,什麽都想學。”

他将書冊随手擱在一旁,正欲重新拿一本,餘光與呂雲川的視線對上:“你盯着我作甚?”

呂雲川不過覺得他側臉很好看,盯着犯了片刻呆愣,同他四目相對,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呂寧開玩笑道:“想拿我練手?”

他也沒多想,脫口而出:“嗯。”

應完了,他方才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呂寧幹脆地褪下上身衣衫趴在床上。他的頭發又長又直,像一床被子似的蓋在身上,日光細細碎碎自窗棂灑入,鋪在一層黑發之上,發絲微泛光澤。

呂雲川咽了口唾沫,走過去撥開濃密的長發,露出他整個背脊,清瘦白皙,一身膚色欺霜賽雪,微微凸起的蝴蝶骨兩側,躺着一條凹陷的脊柱線。

呂雲川掌心摁下,像是摁在了一塊上好的昆山白玉之上,觸手生溫。不過他太瘦了,骨頭有些硌手。

他順着向下摁至腰部,他的腰肢似女子一般纖細,盈盈一握。他剛想發力,呂寧低音哼了一聲,拍開他的手:“氧。”

“嗯。”呂雲川避開腰部,在他背後摁壓。片刻後,他停下手上動作,頓在床邊。

“怎麽了?”呂寧轉頭望向他,卻見他神情有些怪異。

“沒什麽,我學藝不精,有些忘了,待我翻書再瞧一瞧。”呂雲川眼神微微錯開,喉嚨發緊。

“那好,你再瞧瞧,我去沐浴。”呂寧拿上衣服,朝旁邊的小屋走去。

雖說山中只有二人,且二人俱都是男子,但呂寧注重儀态,即便是悶熱的夏日也不會在他跟前赤胳膊。他乍一袒露身形任他按壓,呂雲川卻覺內心有些道不明言不清的躁動,他感覺屋內溫度升高些許,內心的燥熱久久難壓。

呂雲川重又坐下,本想接着寫字,心裏頭冒出來卻是呂寧腰背上的觸感,光滑如水,曲線優美,有些說不出的欲氣。他甩甩頭,趕忙把這想法甩出腦子,拿過一本心法開始磕。

呂寧這一洗便是半晌,呂雲川背完一頁又一頁心法也不見人出來,不由擔心起來,莫不是摔着了?

思及此,他阖上書卷,起身走向裏屋。門扉緊閉,他擡手輕扣。

“爹,你洗好了嗎?”呂雲川向屋內問道,卻無人回應。

他抵上木門,緩緩推開。呂寧一動不動,就這麽睡在木桶裏,一絲不挂。水恰好漫過他胸口,露出了凹陷的鎖骨。他微微側頭,活像一株出水芙蓉,一頭黑發漂散,似入水墨汁,一旁的一豆孤燈為他側臉鍍上了溫暖的橘色。

見到此景,呂雲川心髒猛地顫動了一下,他駭然,緣着他竟發現老二起來了,這一刻,先前那種躁動達到頂峰,他也顧不上叫醒呂寧,關了門便跑出去,站在門口吹涼風,好讓自個冷靜下來。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而後擡手給了自個一巴掌,啪的一聲,半邊臉頓時泛紅。

他豈能對養父有那種想法?!

他覺得自個很不對勁。明明都是男人,明明呂寧有的他也有,但是他就是起了反應。

不知何時起,他變得渴望與呂寧觸碰,每每二人貼近,他心跳俱會變快些許,這是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悸動,與他對視控制不住想笑,想抱他,想把所有自己認為好的東西都給他。

他懵懵懂懂,他小心翼翼,他跟着呂寧看了不少話本,他內心深處其實隐約明白,他或許愛上他了,可他下意識否認,他告訴自己這是錯覺,不過是孩子對父親的愛罷了。

直到某次在書攤上,他無意間翻開一本春宮,腦子裏想的卻是呂寧。

他一直不願意承認,于是老二幹脆地幫他承認了。

呂雲川蹲着灌了許久西北風。呂寧被凍醒,松松垮垮地披着層單衣從裏屋出來,一出門就撞見了蹲在地上的人,得虧他步子剎得快,否則就一腳踢了上去。

“你蹲在這作甚?”

聞聲,呂雲川猛地一驚,忙不疊爬起:“爹,我待你洗完我…我也想洗,我去拿衣裳!”

他根本不敢瞧面前的人,話音剛落便溜進了屋。

木桶中水汽蒸騰,呂雲川面色泛紅,也不知是被水汽熏紅亦或是情欲翻湧。他的欲望久久不下,滿心滿腦皆是方才的情形,揮之不去。

他深呼一口氣,目色朦胧,水霧彌漫。

他緩緩伸手,握住老二上下*動,眼角染上些許緋紅,熱氣氤氲間,他腦子裏抑制不住地冒出呂寧的音容。

他不由自主地續想恰才的情形,他推門而入,撞見呂寧睡在木桶之中,他撈起水中的人,替他披上外袍向寝室走去。他将他放上床榻,呂寧睫毛微顫,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雙唇輕啓,淡薄間帶着水色,他毫不猶豫地吻了下去。

他扯開呂寧松松垮垮的外袍,将人攬入懷中……

“爹……”

他手上動作不停,呼吸漸漸急促起來。

“望舒……”

他輕聲呢喃,抑制不住的呻吟從齒間漏出。

“阿寧……”

他學着蘇錦,大逆不道地喚他。

水面浮起幾縷白色。

更讓他駭然的是當晚他便做了個夢。就似先前那夢一般,真實地叫他一時分不清現實夢境。

夢裏頭是個陌生的屋子,無數鴻羽編制而成羅帳屏風,暖香彌散,燭火暈霭,床榻上鋪着深紅棉衾。呂寧被他壓在床上,衣衫淩亂,露出胸前大片雪白的皮膚,墨色長發鋪開,海藻一般散于胸口。

“你要幹什麽?”即使是這般情形,呂寧嗓音依舊平穩不亂,語氣中略帶些質問。

“幹你。”他聽見自個的聲兒,聲線較之以往更為低沉,帶着些情欲的沙啞。

他膝蓋抵在呂寧雙腿之間,捉住呂寧雙手手踝,單手壓在他頭頂。這姿态太過受制于人,呂寧發力掙紮起來,雙腿動作間,傳來嘩啦嘩啦的鐵鏈擊打聲,他竟是被人用鏈子拴在了床上。他裸露在外的皮膚宛若白玉,入骨的白與周圍濃烈色彩形成鮮明對比,愈加襯得他膚若凝脂。

他手向下探去,撫上呂寧勁瘦溫暖的側腰……

翌日清晨,呂雲川亵衣洇濕一片,所幸自他們分開睡後,呂寧又回到了他夜貓子般的作息,此刻酣睡未醒。

呂雲川霎時清醒過來,趕忙将自個清洗幹淨,順帶把衣裳洗了。

他回到房內,忍不住湊去呂寧床邊,瞧着熟睡的養父,那張臉美似樓臺新雪,梨花映月。

瞧着瞧着,他緩緩俯下身,鬼使神差地在呂寧唇上落下一吻,很輕很輕,似春日飄下的荊桃花瓣落于其上,一觸即分,觸感柔軟到不可思議。

他離呂寧極近,二人呼吸糾纏。他眼神拂過呂寧的眼睫、鼻梁、嘴唇,最後停留在脖頸處。他眼底騰起欲望火花,愈燒愈烈,漸有燎原之勢,他忽然很想觸碰他,想占有他。他雙唇貼上呂寧側頸吮吸,白皙的脖頸上泛起紅痕。

擡起頭的那一瞬,他頭腦頓時清明起來,待到他反應過來自個在做什麽,他已跑去屋外,又給了自個兩巴掌。

完蛋了,他真的愛上了……

呂寧給了他庇佑,給了他溫柔,作為一個養父,無可挑剔。他理應對這個養父感激涕零,好好做個本本分分的孝子,但在山裏共處的日月朝夕中,他漸漸長大,亦是悄悄動了心生了情。愛與親情揉在一塊,模糊不清,直到他推門而入,欲念決堤,他這才發覺,自己已然為情所困,為欲所囚。

呂寧醒來,自銅鑒中瞧見一小塊紅斑,伸手撓了撓:“都入秋了,這蚊子怎還這麽毒。”

“蚊子”默不作聲。

自此往後,他主動與呂寧保持了些距離,不再似幼時那般動不動便往他身上貼,也鮮少再喚他爹,總是你啊你啊地叫,就連練劍時呂寧貼近調整他的動作,他也會微微躲閃。

呂寧權當孩子長大了,需要自個的空間了,也皆由着他,并未做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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