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紅夜
第84章 紅夜
“呂公子，莫要輕舉妄動，我沒那麽多耐心。”
呂寧合理評估了一下此種情形下他脫身的可能性，最終選擇放棄，任由那人給他蒙上雙目，抵着刀子帶他離開。
他敏銳地聽見花耀寝居方向傳來驚呼，呼聲叫了一半，被硬生生掐斷，随後那人禦劍帶他飛入天空。
落地後，他跟着那人七拐八拐，眼上黑色布帶被扯下，呂寧掃視一周，花耀被兩人鉗制着壓在一旁，雙手以麻繩捆綁，約莫是他太吵，嘴裏塞着塊布團。
他們被帶來地牢內，蠟炬幽幽，青煙袅袅，燭火的光芒與陰影攪和，黯然壓抑，房間出口處另有兩個守衛把手。
再看帶走他們的幾人，瞧裝束是羅家修士，其中一人走上前，在呂寧身上一頓摸索，搜出他右手袖子裏的匕首扔在一旁，正欲搜左邊，呂寧忽而想起左手袖子內放着花焰給的鈴铛。
他記得花焰對他說過：“若你需要我，搖晃鈴铛，我會立馬趕到你身邊。”
在那人撫上他左肩時，呂寧抖出袖中鈴铛一陣搖晃。
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
一道魔氣凝聚成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其擊穿。
呂寧扔下壞掉的鈴铛：“抱歉，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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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焰睡至半夜，床頭一陣鈴響，他素來睡眠淺，猛然驚醒，抓起一件大氅胡亂套上便想往霁陽趕，甫一開門，卻被門外兩位花家修士攔下。
“攔着我做甚，讓開！”
“小少爺，宗主有令，今夜不得放你外出。”
花焰心頭一緊：“為何？”
“我們不知。”
花焰急了：“不告訴我為何，憑什麽叫我待這兒！”
他正想以德突圍，花家照夜長老聽得動靜趕來，朝他比了個停步的手勢，擺擺手揮退幾位修士，花焰縱使再急，面對長輩，他也先且耐住性子躬身行禮。
照夜長老推着花焰進屋，關上門，對花焰道：“我同你說的話，暫且莫要告知他人。半個時辰前，羅家抓走了花耀和呂寧，點名要宗主前去羅家接人，否則他們便殺了二人。宗主人已在趕去羅家的路上。”
他頓了頓，給花焰留了片刻消化信息的時間。
“所以，你應該知道，萬一，我是說萬一，宗主與少主遭遇不測，花月又太小，尚且沒有接任家主的能力，屆時，你便是新任家主，你明白嗎？眼下你斷不能亂跑，你若有個閃失，花月不足以震懾那些人，花家會大亂。”
花焰愣怔住了，他深吸幾口氣，出口第一句話便是：“呂寧被抓住了？我要去救他！”
照夜長老感覺說了半天在對牛彈琴。
“不用你去，伯虎他們已在商量對策，他們會去羅家救人，小少爺，你呆在這兒便好。”
花焰固執地道：“我也要去！”
照夜長老以命令的語氣道：“你呆在這！”
“不！”
照夜長老重重地嘆了口氣：“我近來聽聞，你看上人家呂寧了，可有此事？”
花焰幹脆承認：“有，我愛他，我要去救他。”
“我希望你明白，萬一家主擔子落在你肩上，你斷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所以我才要去救人！”
“伯虎他們會去救人，你安分地留在這！”
花焰噗通一聲跪下，眼睛裏卻像是凝了血，血在燃燒：“照夜長老，若是別的事兒，我不會違逆，唯獨這件，我不做退讓，我愛他，我這麽多年沒愛過別人唯獨瞧上他了，而今我的心上人被人掠走，生死未仆，您讓我在這兒等，您這不是拿刀剜我的心嗎！”
“你先起來。”
花焰跪地不起：“我不會拖累他們，不管他們想出什麽法子我都能試！”
“你先起來。”
花焰不聽，仍舊跪着：“長老，我意已決，你們哪怕就是把我腿打斷，我爬也要爬去霍城！”
照夜長老手中召出一根黑色長鞭，啪地打在花焰小腿上：“起來！”
花焰眼睫微顫，身子一動不動：“長老，我意已決。”
又是一鞭甩下，花焰幹脆利落地向他叩頭：“您打斷我的腿我也要去，求長老首肯！求長老成全！”
照夜長老深深地、長長地嘆了口氣，他只想勸退花焰，倒也不敢真把他腿打斷。他言已至此，照夜長老一時不語，窗外冷風呼嘯，卻壓不下花焰眼中紅焰。
“我這把老骨頭不中用了，攔不住你們年輕人。伯虎他們在東邊廳堂，下不為例。”
花焰神情頓時亮起來，他彎腰磕了個響頭：“多謝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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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家會客堂內，花熙與羅志明端坐桌案兩端，家仆上前為二人斟上茶水，羅志明悠然端起，呷了一口：“新運來的龍井，花大人，嘗嘗。”
花熙聲色冷然：“夜深了，不是喝茶的時候，影響休憩。”
羅志明唇線彎起：“嘗嘗吧，這麽一時半會兒，你可睡不了。”
花熙細眉微蹙：“羅大人莫要拐彎抹角，花耀和呂寧到底做了什麽觸怒您的事，您說出來，也好叫我給個交代不是。”
羅志明向一旁家仆使了個手勢，家仆拿來一幅彩墨山水畫，正是呂寧買的那幅。
畫面下方，翠色青山層層疊疊，山間溪流潺潺，佳木蔥茏，往上，紅日欲落，暮色微淺，再往上，畫面中伸出一支桃花，花映殘陽，頗有幾分和煦雅致。
花熙不明所以：“這幅畫怎麽了？”
“衆所周知，花家家徽為五瓣花紋，而羅家家徽為遠山紋，花家挂了這麽一幅畫在廳堂，我可否理解為花家意欲壓在羅家頭上？”
“羅大人多慮了，花家素來只求安分守己，挂上這幅畫實乃無心之舉，我們撤下便是。”
“只是撤下可不算完，花大人管教下屬不力，可得拿出點誠意來贖人。”
花熙捏緊了手中杯盞，指尖泛白，她早料到羅家不會善罷甘休，只是不曾想突然便拿花家開刀：“羅大人待怎樣？”
羅志明冷笑，嗓音冷峻：“一個時辰內，你拿周淩項上人頭來換人，過了時辰，亦或你暗中通風報信，我可不能确保他們兩個性命無憂。”
花熙沉吟良久：“好，我知道了。”
她起身離開，羅志明向身旁近侍使了個眼色，那人跟上花熙。
“花大人可別想耍花招，一個時辰後，若我的近侍沒回來，他們倆照樣得死。”
寅時更聲響起，花熙如約帶回周淩血淋淋的頭，羅家近侍跟在後頭，她回到會客堂，羅志明仍在等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