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相見争如不見
☆、相見争如不見
（三十三）
樊花每日會在太陽落山前繞着綠羽教七個山頭，用盡自己最快的速度轉上一遍。乘着夕陽飛奔的感覺熟悉而又陌生。現在的她作為護法是待要在天羽山的，一般不會去到綠羽山。所以從汴京回到綠羽教已經快半月，樊花一次都沒有見過教主陳傾柳。其實沒有任務的時候，就算見了他，樊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小安這孩子到是三天兩頭從楊長老那裏跑過來串門。
樊花的娘很是喜歡小安，每次見到他來都會開心地讓人張羅一大堆好吃的。而且次次都坐在旁邊開心地看着小安狼吞虎咽地全部吃完。
有一次，樊花也在，她娘看着看着小安香香的吃相，突然就對樊花說了一句：“花花，你小時候和小安吃飯一個樣子呢。”樊花愣了一愣，看着娘心裏輕輕地一疼：好久沒有好好陪陪爹娘了。
那天晚上樊花枕在她娘的腿上靜靜地聽着她說着家長裏短。
“花花呀，這兩年過得好嗎？”
“嗯，好。”
“真的過得好？”
“嗯，還不錯。”
“你撒謊都不看看對象嗎……”樊花娘的聲音突然就低了下來，“我是你娘啊……”
“娘……對不起。”樊花的聲音悶悶的。
“你要是真覺得對不起老娘，就有本事給我過好一點！”一只手輕輕撫在樊花的發上， “女孩家可是很金貴的，你要是真的不開心，就不要去汴京了，留下來吧，護法什麽的我們不做了……。”
樊花第一次聽到威風的二護法娘親那麽語重心長地和自己說話，眼眶不覺就微微濕潤了，“娘……”
“唉……老娘這麽聰明，怎麽就生了你這麽一個傻孩子呢……”
快要過年了，綠羽教裏到處張燈結彩，喜氣洋洋。七個山頭被紅紅的大燈籠連成了一片，遠遠看去很是壯觀。
這天一大早樊花她娘就要拉着樊花下山去成衣店買衣裳，“花花！新年要穿新衣服！女孩子家不要一天到晚穿那麽黑不溜秋的。”說着還嫌棄的看了一眼樊花身上的那件純黑衣服。
“我有做新的衣服帶回來過年穿。”樊花看着一臉興奮的娘，接了話。
“在哪在哪？給我看看！”
“就是我身上這件。”
“……”
最後樊花下山後迫于前二護法的淫威，不得已選了一件式樣比較簡單的墨綠色新衣，而對于其他顏色鮮豔的衣服一概抵死不從。
大年三十那一天，樊花跟着爹娘吃完中飯後，歇了一會就一起去到了綠羽山。前陳大教主說是大家一起過個年，慶祝綠羽山莊的成功，好好熱鬧熱鬧。其實人不是很多，就樊花家三口，教主家三口，還有就是楊長老，順帶的新徒弟小安。教裏的其他兄弟很多都在自家過年守歲。不是所有人生下來就是跑江湖的，大家也曾是爹疼娘愛的小娃娃。
飯桌上，樊花的爹娘還有前教主他們不時地問着汴京綠羽山莊的具體情況，陳傾柳都會一一回答。樊花一直安安靜靜地吃着菜，偶爾聽到有問題提到她，便會放下碗筷好好回答。
“花花真是長大了！兩年不見都是大姑娘了。長漂亮了！”柳夫人看着樊花笑得很是親切。
“哪有你們家傾柳好啊。傾柳多能幹啊，我們家這孩子就是讓人操心。”
“話可不能這麽說，我瞧樊花比我們家傾柳可乖得多呢。”
……
長輩們對于孩子總有聊不完的話。
今夜要守歲，大家就一直喝着酒，拉着家常，等着新年的來臨。
“砰——叭——”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 。
在震天響的鞭炮聲中，各個山頭的教衆都熱鬧了起來。
“過年啦！過年啦！”
“姐姐，姐姐，快看快看！好漂亮的煙花。”
看着小安臉頰熱得微紅，一臉興奮得指着天上五彩的煙花，樊花微微地笑了：“過年了，你要長大一歲了。”
“嗯嗯！小安過完年就十歲啦！”
“真好。”
陳傾柳站在不遠處，微擡着頭，看着五彩的煙火，眉頭微皺。
鞭炮此起彼伏響了一整夜，樊花迎來了她的十五歲，女子最美的年華。
（三十四）
陳默在初五這天來通知了樊花，教主陳傾柳決定将于初十啓程，趕在立春之前回到汴京。
樊花娘知道後便開始給樊花打包東西，一包又一包：“藥不能少帶了。這些幹貨可好了，帶着！這幾雙鞋新做的都帶上！還有這個是娘幫你做的幾個女孩子家以後要用的東西。娘都教過你了，到時候來了知道怎麽弄吧？你都十五了，要懂得好好照顧自己……”
聽着娘繼續喋喋不休，樊花臉紅了……爹還在旁邊呢。
最後一個和樊花差不多大的包終于被整理好了。
“花花，你娘說的都好好記着。”
“嗯，爹。”
初五走的那天，樊花提着那個大大的包去了綠羽山。
她的爹娘說不來送行，娘在樊花走之前狠狠抱了一下她，“死丫頭，記得給老娘我寫信。還有，記得好好待自己。”在樊花的身影看不見之後，前二護法一下撲到了前大護法的懷裏：“我舍不得啊！這一去又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回來了……嗚嗚。”
還是來時的那些人，大家集合後，便去往了碼頭。一艘大船已經停靠在了那兒，回去是走水路。
樊花一上船就開始覺得不舒服，渾身沒什麽力。一進自己的房間，樊花躺上了床。有丫鬟來喚她吃晚飯，樊花推說不餓便繼續躺在床上。慢慢地樊花覺得手腳冰涼了起來，下腹還隐隐作痛。等樊花意識到是娘走之前提醒自己的那個來了的時候，她已經疼得全身都是冷汗了。掙紮着坐了起來，按照娘說的将自己整理了下，便倒回了床上。不知過了多久，疼得都有點模糊了，突然有人在敲她的門。
“姐姐，姐姐，你怎麽沒去吃飯呀。有好多好吃的，小安給你拿了點來。”
樊花不想起身，躺在床上對着門說，“我不想吃，你回去吧。”
“我辛辛苦苦拿的，姐姐就給點面子吧。”
聽着小安有點小無賴的聲音，樊花起身給他開了門。小安一下沖進了房間，“姐姐，剛才教主還問你怎麽沒來呢。” 他邊說邊把吃的放在了桌上，接着回頭看到了樊花，“姐姐？你臉色怎麽不太好？”
“有些……不适。”
“難道……暈船？”小安眨着眼睛認真的問。
“就算是吧。”
“姐姐不要想着自己是在船上，就當是客棧好了。”
“嗯，好。”
“那姐姐好好休息，小安先走了。”看着樊花明顯不太想說話的樣子，小安很是識相。
“嗯。”樊花連回答都快沒力氣了。
等小安出去幫她帶上了門，燈都不想去滅，穿着外衣，樊花就又蜷成一團躺回床上去了。
過了一會，又有人敲了門，樊花此時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說了句，“進。”
“你暈船？”一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
樊花清醒了，擡頭看到陳傾柳站在離她的床大約三尺的地方，依然是一臉的面無表情。看到她躺在床上，陳傾柳的眉頭幾不可查地微皺了下。
“并無大礙。”樊花起身坐了起來。
“還要半月才能到汴京。”
“嗯。”見陳傾柳還看着自己，她低低地又加了一句，“謝教主關心，樊花無事。“
兩人之間安靜了一會。陳傾柳出了聲，“那就好。”接着便離開了。
樊花看着門，腦子裏空空的一片。
距出發已過去了七日。今天，船要停靠中途的碼頭補給下用品。小安這幾日被楊長老拉去檢查練功進展，樊花突然就覺得清淨了許多。一個人在房間裏無事，她便去到了甲板，靠在桅杆上。看着廣闊的江面和已經不遠的那個碼頭，樊花心裏沒由來的有一絲不安，手中不覺開始把玩着自己的那把羽刀。
船即将靠岸，樊花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卻又說不分明。也許是殺手的直覺，讓她此時分外感到不安起來。直到一個丫鬟從她身邊走過，她這才發覺：碼頭上人來人往，盡然沒有一個女人！不好！
“不要停船！往回開！”樊花忙一個輕躍跳到了開始準備泊船的船工身旁，輕身說了句。
那船工愣了一下，看着大護法嚴肅的表情，不動聲色地停止了泊船準備。然後轉身去到下面船艙催動開船。樊花一直站在甲板上，一副什麽事情都沒有的樣子。直到船開始轉向，碼頭上的人這才發現不對勁，突然全都向船的方向急速沖了過來。幾個離得近的徑直使輕功跳上了甲板。
“有埋伏！”樊花大喊了一聲，便持着羽刀使出輕功迎了上去。
手起刀落，眨眼間幾個最先跳上船的人已經被樊花輕易解決——滴血不沾衣，這些人真是惹錯人了。可是跑在後面的人放佛對自己的前鋒兄弟就這麽死去沒有一絲反應，還是接連不斷地湧向大船。
這個行事作風……很是熟悉……
血影閣！
（三十五）
血影閣！
樊花當下越加謹慎了起來：血影閣如此大規模埋伏襲擊，不會沒有種子殺手級別的高手帶領。但是現在，那些高手藏在哪裏……
好在此時船已經成功轉向，離岸越來越遠。能躍上甲板的人數也越來越少。而且陳傾柳，楊長老他們也都聽到樊花的示警，出現在了甲板上共同禦敵。很快，船上就沒有活着的敵人了。眼看着船即将走遠，岸上的人反而安靜了下來。
很不對勁……
“不好啦！船漏啦！”幾個船工突然從底艙沖了出來，褲腿已經微濕。
這是要逼他們主動上岸。
剛才往船上沖的人看來只是幌子，有人趁亂下水鑿了船。如果他們上岸的就中了計了，對方應該是想以人海戰術困住他們，而且還有到目前為止都沒有現身的高手，這次血影閣真是下了血本要他們的命了。可是船會沉……
碼頭上整齊地站着幾百個人，整個江面安靜得很是詭異。船的甲板已被鮮血染紅，綠羽山莊的衆人看着不遠處的岸邊眉頭緊皺。
“既然他們送上門來，就別怪我們斬盡殺絕。”陳傾柳站在滿地的鮮血中，低低地笑了。下一刻，他就騰身而起，輕點水面，向着碼頭掠去。
樊花和陳默忙躍起跟上。楊長老回頭吩咐小安，“你和其他人先乘小船離開。”便也起身躍了出去。
黑衣翩翩，綠柳飛舞，奪魂勾命。眨眼間，陳傾柳身邊已經倒下了一片人。
樊花穿梭在人群之中，刀刀索喉，一刀奪命，滴血不沾衣。
楊長老善使毒，只見他身邊的人一個個面色青紫，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陳默在另一邊也解決了不少人。
可是一切似乎太容易了……
不可能沒有高手……
樊花正專心致志地對敵，突然耳邊傳來了一陣輕微的風聲，她下意識地向右偏轉了頭。一個黑影從她右邊快速擦過，接着就看到自己面前的那個血影閣弟子臉上出現了五個生生穿透面頰的血洞，甚是恐怖……
輕功和她不分上下，血洞……黑影……這下有點麻煩了。而且應該不止他一個高手……
血影閣頭號種子殺手：黑影，善輕功和偷襲，很會隐蔽自己。武器是十指金剛爪，能輕易穿透堅實的頭骨。其為人狠厲殘忍，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是高手，也是小人，更是惡人。自從血影閣二號種子赤影與三號種子青影的組合被綠羽教幹掉之後，血影閣實力大挫。然而，由于黑影的存在和至今仍然身份成謎的閣主，以及衆多的弟子和不斷選拔的種子殺手，血影教仍是江湖上一股不可小觑的勢力。
這一次，他們究竟派了幾個高手？
人越來越少，而此時五個身手明顯不是一般血影閣弟子的人正團團圍住陳傾柳。
陳傾柳一劍斬斷了其中一個人的鞭子，反手又輕松挑開了一把彎刀，接着躍起躲過一串暗器，回身刺中了一個拿大斧的壯漢，最後重踏上一個人的腦門騰到半空，“憑你們？還想對付我？”陳傾柳臉上露出微諷的表情，一招“天下無魂”，萬千劍影從天而降，五個人頓時全身都被劍鋒所傷嚴重，再無力還擊。
樊花閃身來到了陳傾柳附近，“教主，小心血影閣黑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