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相見争如不見
☆、相見争如不見
(三十六)
楊長老和陳默也靠了過來,陳默受了點傷,并無大礙。剩下的幾十個血影閣功夫還可以的人開始把他們團團圍住,看來是場硬仗。可是,最重要的是頭號殺手黑影現下不知道正躲在何處,伺機偷襲。
樊花一邊禦敵,一邊仔細觀察着周圍的動靜:黑影的輕功和自己不相上下,楊長老和陳默他們倆不一定招架得住。
此時楊長老和陳默已經分別被三個功夫還可的人給纏上了。楊長老身上帶的毒應該用得差不多了,他還在不斷運着毒和他們較量。那三人不一會就中了招倒地不起。但陳默明顯比較吃力,樊花趕忙前去幫忙。幾人到現在已經厮殺了許久,樊花雖是輕功卓絕,但由于敵人人數過于龐大,現下已然有點累了。
突然,從半空中飛來了一個帶着金邊白底面具的紅衣男子,手持着一把紅柄薄劍,二話不說就和陳傾柳交起了手。兩劍相碰,頓時火光四濺,紅衣黑衣齊齊飛舞,一時間打得不相上下。果然前面的人海戰術是用來消耗他們的體力的,到現在高手才出來取漁翁之利。
不對!紅衣白面……這是血影閣閣主!樊花心下一驚,忙加快步伐:先把這些人擺平再去助陳傾柳。
就在這時,一個黑色的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向了正與紅衣纏鬥的陳傾柳。
黑影!樊花一直注意這陳傾柳那邊的動靜,當下立馬躍起向那黑影迎去。兩人在空中相遇,樊花羽刀相較于黑影的金剛長爪,一時落于下風,只得不斷閃躲他的攻擊。
這是樊花兩年以來第一次遇到與自己如此相似的對手。速度不相上下,反應不相上下,羽刀比金剛爪攻擊範圍還少了幾分。兩人的身影在半空中不斷的交錯分開,不覺中已離碼頭稍遠。
兩人在剛才一輪的交鋒後都輕落在地面,隔着三丈距離,四處彌漫着緊張的氣氛。黑影的臉色慘白,像是死去的屍體一般,一雙黑少白多的下吊眼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樊花。
樊花清楚的明白,一對一單打獨鬥,面對同樣輕功卓絕的黑影,勝敗也許只要一瞬。而且自經過一個時辰的連續戰鬥已經疲憊,正處于下風。羽刀和金剛爪又都是近身作戰,該如何才能取勝?
“樊護法?長得倒是很和我的胃口。”黑影的聲音帶着詭異的腔調,低低地散出一片寒冷。
“我會讓你死得明白。”樊花穩了氣息,淡淡說了一句。
“小丫頭,口氣倒不小!我今天就讓你知道什麽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話音剛落,黑影就躍起向樊花急速襲來。黑色的影子——黑影。
樊花在原地閉上了雙眼,靜靜地聽着黑影的步伐:距離還有五步,三步,一步!
在黑影近身的一瞬,樊花向左微傾,右肩剎時一陣劇痛襲來,沒有停頓,樊花左手憑感覺徑直抹上了一處柔軟的皮膚,接着猛地向後撤去,一下單腿跪倒在地,緩緩地喘着粗氣。
黑影站在原處不敢置信地看着樊花,下一刻他的脖頸猛地噴出血來,很是駭人,然後便慢慢倒在了地上。
五個指洞已經穿透了樊花的右肩,鮮血順着指縫流淌了出來。點了自己的幾處穴道止血後,樊花勉勵站了起來。剛才的一瞬,樊花下意識向左傾,避開了致命部位:左手羽刀,許久沒用了呢。這一次……黑影逼得自己連左手羽刀都使了出來呢。
樊花深呼吸了幾下,穩了穩自己的氣息,轉身回了碼頭:不知道那裏現在怎麽樣了。
遠遠地,樊花就看到碼頭那血影閣閣主手裏抓着一個小孩,和陳傾柳,楊長老還有陳默三人站着對峙。那孩子不是別人,就是小安,此刻正一動不動被白面人架着,已經昏迷。還有幾個衣服濕淋淋的血影閣人死在他們周圍,應該是被陳傾柳他們殺死的。看來是血影閣閣主另派了人去截了小安的小船,侍衛和丫鬟還有船工都不見了。
樊花悄悄伏下了身躲到了碼頭上的一堆麻袋後頭,觀察着碼頭的情況。由于離得比較遠,她聽不到他們在說些什麽,而且此時的她由于重傷已經有點頭昏眼花。
“把人放下。”陳傾柳垂着手拿着劍,看着那個白面紅衣人。
“笑話!放了這個小孩,你們幾個打我一個,還不是找死。”看不見他面具下的表情,但聲音聽起來應該是受了傷,而且是一個老者。
“我可以和你單打。”陳傾柳毫不在意。
“不必了,剛才本閣已經領教過,陳教主果然英雄出少年。我們血影閣和你們綠羽教誓不兩立,一山容不了二虎,今日是我輸了。但是,你們的樊花樊護法到現在還沒回來,應該是被黑影給解決了……哈哈哈哈,好不痛快!”白面人笑得很是開心,聲音恨恨的。
“那可不一定。”陳傾柳的雙眼染上了一層怒氣,緩緩吐出了幾個字,“你把人放下,說不定我還會讓你死得好看點。”
“哦?是嗎?你就不怕我把這孩子殺了,他這一身筋骨可是個上好的材料呢。”
“殺不殺他随你,但你的命……我今天是要定了。”陳傾柳一轉劍鋒就要上前。
“教主!”楊長老攔住了他,“我就這麽一個徒弟……”
“長老放心,我回頭再幫你找上個十個八個的。”陳傾柳顯然是不殺這個血影閣閣主不罷休了,楊長老只得退下。
“你!”白面人見情況不對,挾着小安一躍而起,轉頭就走。陳傾柳對準他的後背心,單手抛出綠柳,劍鋒直直向半空中的白面人刺去,那個白面人見狀直接甩出早已昏迷的小安去幫自己擋劍。
千鈞一發之際,一個黑影突然沖向半空,劫走小安,而後兩人一起重重摔在了地上。
“花花!”楊長老急忙往樊花落地處沖來,身邊一個人影卻一下跑到了他的前面,陳傾柳!
樊花剛才突然發力,劫走空中的小安,由于重傷根本無法繼續保持平衡,落地前,她将小安轉到了自己的上方,後背重重着地,一口血噴了出來,傷口一下又湧出大量鮮血,剎時她就昏了過去。
綠柳劍繼續向前深深插入了血影閣閣主的背心,白面人落到了地上,掙紮了幾下,不再動彈。
(三十七)
等樊花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一雙腫腫的紅眼睛巴巴看着自己。
“嗚哇——”小安一下大哭了起來。
“小安……”樊花的聲音還很是虛弱,“不哭了,乖。”
“姐姐,姐姐!你終于醒了呀!嗚嗚嗚……”小安哭得都要抽了,“你要是再不醒過來,教主他就要把我殺了呀……嗚嗚嗚”
這是怎麽回事?
“你這皮孩子,快讓開,讓老夫給花花看看!”楊長老聽到樊花醒了,立馬從外屋沖了進來。他號了號樊花的脈,“已無大礙了,多加調養,花花這身子不出半個月就又可以活蹦亂跳了。”
“謝謝……楊爺爺。”樊花說話還有點吃力。
“好了,我去告訴傾柳這個好消息。”
“我陪着樊姐姐!” 小安一抹眼睛,臉上全是喜色。
待楊爺爺走了,樊花拉住了小安,“血影閣……閣主……他……”
“那家夥啊?死了!真不是什麽好東西,一把年紀的老妖怪,帶個白面具,哪知道下面連臉皮都沒有。”小安表情有一絲怕怕的。
“沒有……臉皮?”難道也是樂琳兒的同門?不配用自己的臉活下去?可他沒有易容啊。
“好了,不說這個了,姐姐你都昏了大半個月了,看看,看看,都瘦了一圈了……”
“大半個月?”樊花打斷了小安的話。
“是啊,你還不知道吧,現在呀,你正在綠羽山莊呢!”
“已經到……汴京了?”樊花不敢置信。
“你昏那麽久,當然什麽都不知道了。一開始說要回綠羽教找許姑姑,後來還是我攔下來的,你那樣根本趕不回綠羽教就要不行了。我們就在那附近搶回來了個‘神醫’,他一開始還不肯治,教主大發雷霆。結果那神醫後來聽說你是姑姑的女兒立馬就肯了。你絕對想不到,那個神醫竟然是你娘的師弟。這次全靠他了,等你穩定了後,他就和我們一起連夜前往汴京了。你還沒見過他,不過他昨天就已經走了,說你今天就會醒過來。我等了整整一天,姐姐,你真是吓死我了……”
“辛苦你了。”樊花對着小安微微笑了下。
“不辛苦不辛苦。姐姐,聽說你是為了救我,才把自己弄成這樣的……你對小安真好……”小安說着說着小眼眶又紅了,“從來沒有人對小安這麽好……”
“姐姐沒事了。”樊花心裏一暖,摸了摸小安的頭發。
一瞬間,樊花似乎明白了當年楊姐姐的心情——不希望這可愛的孩子消失。楊姐姐……
“你醒了。”肯定的語氣,卻隐隐帶着欣喜,陳傾柳出現在了床邊。
“是,教主。”樊花轉頭看向了陳傾柳,沒有起身的意思。
“要些什麽就說,要好好休息。”
“嗯,樊花知道。謝教主。”
聽着樊花略顯疏遠的話語,今日的陳傾柳不知為何皺了眉,“那我不打擾樊護法休息了。”話畢,就轉身離開了。
看着陳傾柳的身影消失在門後,樊花緩緩收回了目光。不知道為什麽,經過這一次生死,似乎……什麽都可以看得淡一些了,是不是無欲就會無求,無求就會無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