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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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學三年級的時候,平野紫耀漂了七次頭發後,發絲徹底變成稻草的質地,摸上去很紮手。母親看到他的時候吓了一跳,皺着眉嗯了一會,說我還是更喜歡黑發的sho君呢。

母親講話一向委婉,喜歡繞來繞去兜圈子。這算是很嚴重的diss了,平野紫耀好像無知無覺一樣還說謝謝伯母。我看不過眼,說母親!幹嘛這樣,我很喜歡啊。

平野紫耀的頭發近似銀白。之後再翻看那時的照片,其實很像老爺爺。但當時我沉迷某個銀發的動漫角色,被平野紫耀這一頭褪去了全部色素的頭發迷得七葷八素。具體體現在他說什麽都會點頭同意。平野紫耀已經結束了尴尬的變聲期,聲音變得低沉沙啞,在我耳邊低聲說話的時候我控制不住地縮着脖子躲開,說好癢。

“……所以,可以嗎?”

“可以試試啊。”

和網球社的學長分手後,不知不覺我的時間完全被平野紫耀占據。明明是忙到不行乘新幹線在名古屋和大阪之間往返的JR,這時還有餘力跑到我家來大咧咧索要聖誕節禮物。

我已經和那學長分手了。有很多空閑時間的我最熱衷的就是看平野紫耀的JR放送,然後認真嘲笑他某些窘迫的表現或是認真誇獎他某些帥氣的時刻。而比較起來,前者他接受得倒還算坦然,後者卻不知怎麽面對,會紅着耳朵說愛醬!不要開我的玩笑了。

“沒有開玩笑啊。”我按下暫停鍵:“女孩子看到都會心動的。”

巨力的平野紫耀公主抱男孩子也很輕松,他懷裏的是女役的西畑大吾,斜劉海很可愛,眼睛亮晶晶上目線看着平野紫耀。他問我該不該上京,我繼續播放着節目:“當然應該。”

我不喜歡大阪。應該說全日本除了大阪人,就沒人會喜歡鬧哄哄的髒亂的住滿野蠻人的大阪。我有時去找他玩,每次一下火車看到跑步人心情就變得灰暗,看到平野紫耀的笑臉才會開心點。

“去東京吧。”

即使是去京都也好過大阪。

“好。”他任由我揉着他那一頭銀發,頭靠到了我的膝蓋上。

一直到那個時候,我都還單方面認為我們只是偶爾會滾到一張床上的單純的幼馴染而已,用英語來說就是friend with benefit。所以挽着新交往的荷蘭交換生去東京見平野紫耀的時候他的表情很吓人,說你是故意的?

平野紫耀以為我們在交往,我那個時候才知道這一點。沒有過承諾也沒有正式的告白算什麽交往?平野紫耀這家夥很奇怪,他聽完我的指責後完全搞錯了重點,反而更生氣了:“由田希愛,所以你可以随意跟不是男朋友的人做嗎?”

荷蘭男孩日語不怎麽好,但也能看出劍拔弩張的氛圍,早就躲到了烤肉店外,美名其曰給我們一個單獨聊聊的空間。烤盤上的牛舌滋滋作響,我冷笑:“是,當然可以。”

那天之後我和平野紫耀再也沒講過一句話。他工作更加繁忙,很少回名古屋,即使偶爾遇見也默契地把對方當成空氣。荷蘭男孩回了荷蘭,走之前說小愛,你應該跟你的朋友好好聊一聊。

……我才不要。

換每一任男朋友的時候我都會發ig story,有一個空白頭像的私人賬戶總是留下浏覽記錄。成人禮的時候收到的禮物是一輛車,我載着大學時期的男友和好友們去酒吧狂歡的時候收到了平野紫耀的電話。他大概是喝醉了,被旁邊的人奪過電話報出地址,說拜托你,來看看sho這家夥吧。

開車門的時候,男朋友追了出來按住我的手,說我不準你去見他。我說為什麽?你憑什麽?

名古屋到東京三個小時的車程,我把礙事的木屐丢掉副座上,兩個小時就開到了。平野紫耀喝得很醉,問我你的男朋友呢?

“哪一個?”

他倒在我肩上笑起來,說下一任。愛醬下一任男朋友會是什麽樣的人?健身房教練、樂隊貝斯手,愛醬居然還和飛行員交往過,很厲害啊。

和服穿上去繁瑣,脫起來也很麻煩,至少肯定不是醉鬼單靠一只手就能做到的。我被平野紫耀過于急切的吻搞得頭昏腦脹,慢了半拍才察覺到他扯和服帶子的力道越來越不耐的時候,花了大價錢租來的和服居然被這怪力肌肉猩猩扯壞了。鎖骨暴露在空氣裏,他咬上來,說下一任男朋友和傑尼斯交往吧。

完全是病句啊。

日本語糟糕的家夥付賬單的時候倒是很痛快,除了和服的賠償費用,下一任傑尼斯男友還替我付了超速和闖紅燈的罰單。

當傑尼斯的地下女友體驗感還不錯。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異地,我要在名古屋完成學業,而他的工作重心完全在東京。為了能多見幾面,平野紫耀其實付出了比我更大的努力。大學生活松散一點,我讀的還是課業壓力沒那麽大的文科,但是反而是平野紫耀回名古屋的次數更多。我們的約會通常都是在彼此的實家,熟悉的環境、熟悉的人,時間仿佛靜止了,像是又回到了幾年前還在讀中學的無憂無慮的時間。

見面、做/愛。18年的時候他的工作驟然增加,同時拍攝、宣番和做CD出道的準備。某一場音番,我托母親的關系要到了錄制名額,入場的時候還在回複平野紫耀發來的簡訊。

平野紫耀:在準備彩排

平野紫耀:[自拍照片]

平野紫耀:很想愛醬呢QAQ

平野紫耀:愛醬在做什麽呢

由田希愛:我也很想sho醬TT

由田希愛:sho醬絕對....猜不到!我現在在哪裏

平野紫耀看到我的瞬間眼睛一下亮起來,随後很有愛豆意識地對着觀衆們微笑揮手。旁邊的女飯們也很開心,竊竊私語着sho醬今天心情很好呢。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穿着舞臺裝的平野紫耀。不再是一起長大的少年,在我的房間裏穿着簡單的白T恤對我笑,閃閃發光的愛抖露像是完全陌生的人。燈光打在他身上,在舞臺正中央,他對着攝像頭,唱着“你是我的Cinderella girl my precious one”。這一句其實很難唱,他又低了半個調,拿着隊友扇子的某個粉絲偷笑了一聲。

結束後退場。我已經坐上了去酒吧的計程車,平野紫耀打來了電話,說能見到愛醬好開心,你在哪裏,結束後我們去吃飯吧。

“诶,等等,但是sho醬不是每次音番結束都要和隊友去喝一杯的嗎?”

所以我約了在東京讀大學的朋友去酒吧。他頓了下說是的,說但是今天愛醬來了啊。

“還是說愛醬不想見到我?”

“不是這樣的。”我無奈:“sho醬在哪裏?”

雖然kp的成員基本都見過幾次,但全員還是第一次同時見到。平野紫耀臉擋得嚴實到會所門口接我進去,我抱怨着:“有點緊張啊。我的妝怎麽樣?”

“很漂亮。”他認真答着。

其實我的妝和這種私人預約制的料理店一點也不搭。本以為要去酒吧,我眼眶塗抹得漆黑,口紅也選了鮮豔的顏色。但平野紫耀好像很喜歡,在走廊說不要去吃飯了,我們……

他在我耳邊低聲說着如果這時候直接去了他家可以做的事情。我捂着嘴笑起來,不能否認很是心動。而這時岸優太出來了,看到我們的時候驚訝了下,說sho,希愛小姐,一起進去吧。

除了高橋海人都是見過的人。平野紫耀給末子介紹我的時候語氣帶着幾分炫耀:“這位是由田希愛。愛醬在名古屋大學讀……對不起,是聽起來很厲害的專業,但是我總是忘記。是什麽來着?”

“實務法曹養成。”

回答的人并不是我。永濑廉接話的姿态過于自然,平野紫耀頓了下,說是的。

就是從這裏開始,飯局變得詭異起來。岸優太說廉君記憶力很好呢,我也聽sho說過幾次,完全沒記住。

“sho醬總是提到我嗎?”

我感興趣地問。岸君笑着說是啊,幾乎無時無刻。本來融洽了點的氣氛在永濑廉的一句話下又降到了冰點。

“诶……還以為希愛小姐才是剛從舞臺上下來的人。”

完全沒品啊,明顯在內涵我過濃的妝。平野紫耀說是吧,愛醬總是在發光呢。

岩橋玄樹安慰地碰了下我的肩膀。他笑起來眼睛會向下彎,看起來乖巧又腼腆:“我很喜歡希愛醬的唇膏呢,很适合你。”

“謝謝。”我道謝:“岩橋君最近睡眠還好嗎?”

“還好。”

我們倆開始旁若無人地交流某個品牌的褪黑素軟糖,低碳水減肥法,還有棒球聯盟裏展露頭角的新投手。平野紫耀對于我和岩橋的親近難得的沒什麽意見,插不進話就和神宮寺碰了下杯聊天。

我和岩橋君認識的契機是在平野紫耀上京之後。但也只是點頭之交。和他變得親密一點是在心理醫生的診室,是母親的舊識,我會定期拜訪的醫生長輩,因為保密性很好似乎在演藝界裏頗受青睐。岩橋玄樹是在候診室特地等我的,看到我之後笑着說原來真的是希愛醬。

候診室有堵照片牆,上面有父親還活着時,我們一家和醫生一家一同出游的照片。岩橋玄樹認出了我,這簡直是奇跡。他指着那張照片,上面的我大概才三歲。

飯局結束後我和平野紫耀乘計程車回家。路上我靠到他肩上嘆氣,說下次這種場合絕對不要叫我了。他說好。我們都沒想到其實還會有一次這樣的飯局。而且氣氛更加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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