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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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畢業後我搬去了東京,在某家事務所随意做着一份體面但薪水很少的工作,支撐開銷的主要來源是平野紫耀的信用卡。母親對此持不贊同的态度:“小愛,這不是淑女應該做的事。”
她試圖承受我的開銷,看過我某個月的賬單後就放棄了。唯一的堅持就是替我買了一套單身公寓。在親歷過泡沫經濟破裂後母親依舊認為房地産是很好的投資方式,反正是禮物,我帶着感恩的态度接受了。
同事都知道我的神秘男友,從未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有錢的家夥,大家都默認我是在給有婦之夫當情人。惠美醬是我的職場同期,相當奇怪的家夥,毫無邊界感地黏着我說要跟小愛學習釣男人的方法呀,坦蕩到有趣的程度。跟着我去了幾場kp的線下活動後又用夢幻的口氣說一定要嫁給永濑廉。
“那家夥不怎麽樣。”
“诶……小愛有私心。”惠美醬不開心了:“因為更喜歡sho,所以對我們廉君很苛刻。這是不對的。”
我無言。惠美醬是很容易被表象欺騙的那類女孩,電視上的傲嬌放到現實生活中就是令人難以忍受的糟糕脾氣。我對人類的容忍度其實一向很高,但如果初面就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之後又沒有花更多努力去彌補的話,變成彼此嫌惡的關系就再正常不過了。
就像我和永濑廉的初面。他以為我是從錄影棚追到餐廳的yara,我被當時瘦猴一樣的永濑廉惡劣的态度狠狠震驚,從來沒有人用那種語氣對我講過話。即使是之後平野紫耀解開了誤會,這小子也只是敷衍了一句sorry~語氣輕浮,完全聽不出歉意。
2019年的成人式,永濑廉的成人式,高橋海人的成人式,同時也是我和平野紫耀交往兩周年的紀念日。但我們沒能一起過,他被隊裏最小的那孩子叫去一起喝酒。
又是岸君給我打電話。兩年前我和平野紫耀的成人禮,給我打來電話的就是岸君。相同的時間相同的人,他說平野紫耀吵着要見我。
他們是在高橋君家喝的酒。我在電梯處還遇到了岩橋玄樹,他在過去幾個月內數次嘗試複出,但是最後都以失敗告終。雖然臉色看上去不太好,但是見到我還是很開心地打着招呼,約定了下次一起去喝一杯。到了之後被公寓裏的一片狼藉震驚了,
平野紫耀跌跌撞撞撲進我的懷裏。我被他推着抵到玄關上。這一屋子好像沒有清醒的人了,神宮寺拉着岩橋的手自顧自講着話,高橋海人看着我和平野紫耀尖聲笑起來,永濑廉則低着頭剝無花果的殼對一切動靜都置之不理。
我問看起來狀态最好的岸君:“sho喝了多少酒?”
岸君舉起三根手指。
三瓶啤酒而已嗎。我頭疼地看着平野紫耀。岸君像是會讀心術,笑嘻嘻補充:“三杯哦,這麽大的玻璃杯,”我看着他舉起手裏不算大的杯子:“三杯,啤酒。”
我想把人拖走。平野紫耀倒是配合,但是這筋肉怪物似乎因為酒精完全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能力……岸優太嘗試幫助我,但是也放棄得很快,說高橋!你應該負責的啊
于是只能厚着臉皮在高橋家留宿。醉醺醺的傑尼斯上了小報,周圍還有一個我,那就是徹底的偶像失格。高橋君還很開心說像是修學旅行呢!大家都在一起住。
高橋家只有兩間客房。我把平野紫耀安頓好已經出了一身的汗,準備去洗個手就離開。剛打開水龍頭,餘光看到浴簾被扯動着。空隙間,永濑廉探出頭,說希愛小姐,進衛生間之前不敲門嗎?
……所以為什麽要穿着衣服躺在別人的浴缸裏,還不鎖門。瘋子。讨人厭的小孩。陰陽怪氣的語氣,從第一面我就知道跟永濑廉合不來。我說ren君,在泡空氣澡嗎?很特別的喜好。他撐着浴缸邊緣站起來,一步步逼近我,說這時候我們一起出去的話,sho絕對會認為希愛浮気了吧。
根本不會。Sho那家夥已經睡到不省人事了。但是……
我已經和平野紫耀交往兩周年了。之前我從未有過如此長的戀情,長度平均在兩個月。跟平野紫耀在一起,一切都很好,可還是逐漸感受到一些倦怠和疲憊。我手指戳上永濑廉的肩膀,說什麽都沒做就要被誤會,那也太冤枉了。
所以接下來的事情就理所應當地發生了。門被鎖上,嘩啦啦的流水聲中,他捂着我的嘴做了一次。
“那麽,多謝款待。”
結束之後我整理好裙子,關上水龍頭,對他禮貌道別。永濑廉在對着鏡子打量胸前被我抓出的那道紅痕,說希愛小姐,傑尼斯的身體可是很珍貴的啊,你應該給我賠款。
我翻了個白眼,離開了高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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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完美的戀情,陰影之下開始滋生欺騙和謊言。被發現了能怎麽樣呢,失去他而已。本來和傑尼斯也不可能交往太久的。
大學畢業後母親開始給我安排相親對象,有效率地維持着每個月見一位的頻率。我沒刻意瞞着平野紫耀,不過也沒特地告知。他第一次知道的時候正在我家,沒什麽明确約會計劃的時候我們會無所事事地在某個人的公寓消磨時間。我看着快到約定的時間開始換衣服,他問不陪我嗎,我說抱歉sho醬,有約了。
“惠美醬?”
“不是。”我對着鏡子挑着耳環:“母親安排的相親。”
“哦。”他了然:“所以是又要分手嗎?”
“只是找結婚對象哦。”我從鏡子裏看了他一眼:“30歲之前結婚比較好,sho醬能理解的,對吧?”
“那我呢?”
我不解地注視着他。想繼續就可以繼續,不想繼續就分開。在結婚之前做什麽都是個人自由啊,結婚後其實也是,只不過會變成不倫這種聽起來不太好聽的行為而已。
“不要去了。”
平野紫耀走到我身後,替我戴上耳環。他手指上移,揉着我的耳尖,輕聲說我會嫉妒。
“不公平呢。我也會嫉妒sho和漂亮的女演員擁抱啊,接吻啊,但是我就不會要求你不去做這些事。”
“這是不一樣的。”
“不能只有我做妥協的一方吧?”
“不是的。愛醬。妥協的前提是在乎。一直以來只有我在妥協。”
由此開始了我和平野紫耀最嚴重的一次争吵。平野紫耀其實是很能忍耐的性格,我也不喜歡争執。那時才知道原來我們對彼此都積攢了那麽多的不滿,所謂的甜蜜都是虛空中的泡沫,一戳就破。
平野紫耀翻着舊賬,從中學時期的網球部學長為首逐個數着我的歷任男朋友,而我能講的就更多了。工作原因接觸的□□除外,各類報紙周刊對他的私生活捕風捉影,真真假假的小論文我看了太多。他一開始還解釋着,最後也喪失了理智。争吵結束于被砸在地上的一個相框,清脆的碎裂聲讓我從激烈的情緒中抽離出來,難以置信看着平野紫耀:“你摔我的東西?”
他看起來完全不知所措,道着歉說是意外。
我不想多說。拎起皮包,提上高跟鞋的時候,平野紫耀說分手吧。
“さようなら、お元気で。”
我關上門。
那天之後我們沒有再聯絡。某個周末和惠美醬去逛街,挑好了某個品牌的新品包包後,看着錢包裏平野紫耀的信用卡頓住了,随後拿出母親給我的卡進行結算。
[不能這樣繼續下去]
重新審視自己的人生之後,我很沮喪地發現完全過得一團糟。大學時代更多精力花在了和男人玩戀愛游戲上,靠着名校文憑做着不上不下的工作,但至今轉正無望。母親對我的期待只有嫁一個優質男,當家庭主婦,像她一樣不事生産過着安逸的生活。那樣的生活似乎也還不錯,但多少有些無趣。
“和sho君分手了嗎?”
母親大概是收到了那張卡的消費記錄,通話的時候語氣看似平常地問我。我說算是吧。
“這樣啊。”她還是語氣淡淡:“那,小愛還記得山田醫生嗎?”
我的心理醫生,同時也是岩橋玄樹的心理醫生,我們家的故交。母親說山田醫生的兒子剛剛結束海外留學回了日本,說有時間去見一面吧。
“好哦。”
那是最有可能的結婚對象,海外留學回來準備繼承醫院的精英。我們相談甚歡,聊名古屋那家有名的僞娘酒吧,聊小時候一起去過的家族旅行。我去衛生間補妝,回來的時候醫生居然提前離開了,坐在他的位置上的是棒球帽壓得很低,遮了大半張臉的永濑廉。
原本準備好的微笑一下洩了氣。踢着高跟鞋走過去,我質問:“我的醫生呢?”
“吓走了吧。”他不客氣地吃着甜點:“因為我是由田希愛小姐包養的男公關啊。”
和朋友來吃飯的永濑廉,心血來潮攪黃了我的相親。他說希愛小姐真的是可怕的女人,sho君過得不怎麽好呢。語氣有些幸災樂禍。
和沒品的男公關不同,醫生離開之前很有風度地結好了賬。永濑廉跟着我回家,看着我輸入密碼的時候表情很不爽。
密碼還是我和sho的生日連在一起的數字組合。我不理他,去洗澡的時候聽到嘀嘀嘀的聲音,出來的時候他笑得志滿意得,像偷了腥的貓。
他把我的房門密碼改成了他的生日。
永濑廉像是巡視新領地的貓科動物,到處翻翻看看。看到煙很驚訝,問我sho原來抽煙的嗎。
“是我的啊。Sho更喜歡電子煙。”
我對電子煙完全無法理解,像是哮喘患者的霧化吸入劑。永濑廉說電子煙還不錯啊,我挑眉:“知道嗎?總抽電子煙的話,肺會變成爆米花。”
我倒出根煙,因為找不到打火機擰開了燃氣竈,附身就着攀升的藍色火焰吐出口煙。永濑廉誇張地大聲咳嗽,說好臭。
我故意靠近他,對着他的臉吹出更多的煙氣。其實是薄荷味道的爆珠,聞起來是帶着些甜味的清新氣息。永濑廉說像牙膏。品位低下的小鬼。
“好涼……”接吻的時候還嘟嘟囔囔着抱怨。我把他推到沙發上:“一會就熱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