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熊大頭,一雪季沒見,怎麽感覺你還瘦了?不是在家貓冬養膘嗎?”胡之騰伸手捏捏熊有漁的臉蛋,軟乎乎的,像是在rua糯米團子,手感好極了。
“瞌睡,天天瞌睡,都不想起床吃飯。”說着,熊有漁仰天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等放課了,我們去百味樓吧,這季節,銀蝦最好吃不過了,甜滋滋的,正好給你補補。”胡之騰提議。
聞言,隔壁桌的朗星河瞥了眼積極投喂的胡之騰,吐槽道,“你是嫌棄大頭的手感不軟乎了吧。”
自家這狐朋,朗星河最了解不過了,有個怪癖,手裏是不得閑的,非得捏着個什麽東西心裏才踏實,目前最愛捏的就是熊大頭軟乎乎彈**的臉蛋。
“要你管~”胡之騰幽幽地瞥了眼朗星河,追問道,“百味樓,去不去啊,聽說剛來了個南邊人族的廚子,手藝好極了,最擅做甜點。”
“甜點?”熊有漁一下子來了精神,眼睛都亮了,不複先才的瞌睡迷糊——作為一只白熊,除了鮮甜的銀蝦,他最愛的就是人族甜滋滋的點心了。
“那就去呗。”朗星河沒有意見,“今天我請客。”
“發財啦?!”狐耳少年和熊耳少年“唰”一下扭頭看向好友。
“我哥升職啦,給了我好一筆零花。”朗星河得意。
“嗤,誰還沒有個哥哥啊!”小少年一子起了攀比之心,胡之騰得意道,“我哥剛剛送我一雙疾風靴,穿上能日行千裏。”
朗星河:“我哥送我一匹天馬,能飛。”
胡之騰:“!”天馬那可是傳說中的稀罕物,只有大仙出行才能用天馬禦車。
“我哥前些日子送我一只小筆猴兒,小巧可愛,還能伺候我筆墨。”胡之騰企圖拌回一局。
朗星河:“我哥送我一匹天馬,能飛。”
胡之騰咬牙,絞盡腦汁想着自家哥哥有什麽能拿得出手的地方。
“咳咳,夫子來了。”一道人影在門口閃過,熊有漁立馬提醒鬥嘴鬥得正歡的兩個小夥伴。
教舍內頓時一靜,小崽子們一個個各回各位,正襟危坐,老實極了。
進屋的是朱夫子,一張國字方臉嚴肅極了,看起來很威武、很有震懾力。他并不承擔教學工作,而是負責丙字班的日常規矩教導,相當于是跟班班主任,專門負責班級的紀律。
“新學期,新氣象.....”朱夫子站在講臺上,開篇就是新學期的老聲常談,加油勉勵和吓唬教育雙管齊下。
“現在,先把假期功課交上了。”朱夫子給坐在前排的一個學生使了個眼色,那學生立馬心裏神會,起身下座位開始收假期作業本。
“嗤,狗腿子。”胡之騰撇嘴,很是看不上那學生對朱夫子言聽計從的模樣。
“哈?你在內涵我嗎?”朗星河斜眼看向自己的右後方,自己如今可是個貨真價值的狗子。
此時熊、狗、狐三人的座位位置是這樣的:朗星河和熊有漁坐并排,熊有漁在朗星河的右手邊,中間隔了一個過道,胡之騰坐在熊有漁的後座,也就是朗星河的右後方。
按理講,熊有漁個子高大,胡之騰是小矮個,胡之騰該往前坐才是。可是對一個學渣而言,如何也不肯放棄最後一排的寶座的。無論夫子怎麽調換座位,胡之騰總能換到熊有漁的後座去,說是有安全感,不然就心慌慌。搞了幾次,夫子也就放棄了,随胡之騰去了。
“沒說你。”胡之騰沖朗星河沒好氣道。
正說着話,負責收作業的學生來到了後排“學渣三角區”。
“我的。”朗星河光明正大地将薄了三成的作業本遞上前,半點不見心虛。
“我....我....忘了帶作業本兒....”幹“壞事兒”經驗不足的熊有漁略有心虛,不敢看那學生的眼睛,眼眸低垂着,糯米團兒一樣的白臉蛋染上潮紅,像個紅彤彤的大蘋果。
那學生也不多問,徑直走向下一位,也就是胡之騰的座位旁。
“我也忘了帶作業本兒。”胡之騰不虧是作案經驗豐富,只見他雙手抱着不知何時悄悄放出來的毛尾巴,一下一下捋着,小下巴一揚,非常之嚣張,“明天我會帶過來交給夫子的。”
收作業的同學不吱聲,捧着收好的作業本上前交給朱夫子,“一共收了十三本,有兩個同學忘了帶。”
“胡之騰吧,還有個是誰?”朱夫子眼皮掀起看向臺下的同學們,繼續說道,“還有熊有漁?”
瞧那孩子頭頂的圓耳朵都抖出殘影了,這得是多心虛。看來學院得要增加一門課程了,不然這種心理素質,出去還不得給吃幹抹淨了。
“夫子,我明天會記得帶的。”胡之騰朗聲回道。
“嗯。”朱夫子心道,你這小子的套路我還不知道,明日複明日,明日永遠不會到來。
就在這時,一個穿着棕褐色制服的校工匆匆跑了進來,徑直走到朱夫子身邊耳語。
底下的學生們不免好奇起來,就連朗星河也豎起耳朵去聽,不管是什麽世界,又是什麽種族,吃瓜是所有人的天性。
“嗯。”朱夫子對校工點點頭,卻沒有言語。
等到校工退下,朱夫子望向底下脖子伸長如大白鵝的學生們,最終目光落在了胡之騰身上。
“胡之騰,你家裏來人了。”
“哈?”胡之騰一頭霧水,心道,家裏這是出什麽事兒了嗎?
朱夫子嘴角含笑,繼續道,“貴兄長來了。”
“給你送落在家裏的假期作業本兒了。”
“!”晴天霹靂不外如是,胡之騰小臉青白交錯,立在當場,萬萬沒想到會受到來自親大哥的背刺!
“哈哈哈!”朗星河實在憋不住,拍桌狂笑。胡之騰這是終日打雁,終被雁啄,終于翻車啦!
胡之騰還未從被親哥背刺的悲劇中回過神來,又被朗星河大聲嘲笑,這下子火氣一下有了發洩的去處,嗷嗚一聲,臉上露出狐面獸紋,龇牙咧嘴地撲向朗星河。
朗星河沒料到胡之騰會突然發難,竟然被一撲就倒了,書案上的筆墨硯臺“嘩啦啦”全都被掃到了地上。
“你瘋啦!”朗星河身子一扭,從胡之騰的鉗制中脫身,反手揪住胡之騰的毛尾巴,掄起拳頭就錘。
“打!打!打!”圍觀的學生們唯恐天下不亂,拍着巴掌叫好起哄。
“別打了!別打了!”熊有漁着急得抓耳撓腮,一會兒想去阻止朗星河的拳頭,一會兒又想去拉住胡之騰的爪子。
“你到底幫誰?!”胡之騰被朗星河騎在身上壓着打,看到熊有漁手足無措拉架的模樣,不禁對他怒目而視。
“我...我....”熊有漁連忙拉住朗星河的拳頭,勸道,“別打了,夫子在呢。”
“你幫胡子疼?!”朗星河扭頭看向熊有漁,湛藍色的眼眸裏火光簇簇。
熊有漁:!我是最無辜的好嗎?!
“夠了!不像話!”朱夫子像是終于從驚天鬧劇中回過神來,點着指頭斥責道,“你、你!還有你!都給我到教導司來!”
“哼!”朗星河松開手,從胡之騰的身上爬起來,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往外頭走去。
“哼!”胡之騰也學着冷哼一聲,抖抖自己的毛尾巴,下巴一揚,沖圍觀的吃瓜群衆大喊道,“看什麽看!沒見過打架的?”
圍觀群衆:打架當然沒少見過,可開學第一天就當着夫子的面兒打架,還真沒見過。
打架的兩個當事人被夫子叫走,圍觀的學生們做鳥獸狀四散開去。熊有漁默默清掃“戰場”,彎腰收攏朗星河被打翻的筆墨紙硯。
“熊有漁,夫子也喊你了。”一個學生提醒。
“哈?”熊有漁雙目茫然。
那學生提醒,“夫子說的‘你!你!還有你!’”學渣三人組,一個都跑不了。
熊有漁:?
哪怕心中委屈,可是本着好兄弟有難同當的原則,熊有漁還是垂着腦袋往教導司去,腳還沒跨進教導司大門兒呢,就聽到了大掌司的咆哮之聲:“開學第一天!還不到一個時辰呢,你們就給我鬧事?!!!”
“報告.....”熊有漁挪着步子進屋,就看到自己那兩兄弟耷拉着腦袋,宛若狂風中被摧殘的小白楊。
“你怎麽來了?”朱夫子瞧着怯生生的小白熊,挑眉問道。
“不是夫子說的‘你!你!還有你’?”熊有漁眼巴巴地瞧着朱夫子。
朱夫子:“.......”這孩子是真實誠。
另一邊,大掌司狂風暴雨式的訓導也告一段落,終于發現後進門兒的熊有漁,也不“升堂審案”,直接道,“你們三個,學院守則抄寫十遍......”
“啊~~~”朗星河和胡之騰齊聲哀嚎。
“不滿意?!”大掌司牛眼一瞪,“再罰課後服務!以後每天早上提早半個時辰到校,跟着風紀檢查隊義務勞動!”
“啊~~~~”哀嚎之聲更為響亮。
“還不滿意?!”
大掌司還要“加刑”,朗星河和胡之騰連忙相互捂住對方的嘴巴,縮着腦袋連連點頭,表示自己“認罪認罰”。
學渣三人組垂頭喪氣地走出教導司,一副烏雲罩頂生無可戀的模樣。
等到穿過教導司的月亮門,又繞過一道竹籬花障,胡之騰停住腳步,轉身朝後頭張望,确保夫子和掌司見不着他們後,頓時又活靈活現起來。
“兄弟,今天謝謝了啊。”胡之騰胳膊肘捅捅朗星河。
“好兄弟,兩肋插刀啦!”朗星河歪頭咧嘴,一副吊兒郎當的不良少年模樣——上輩子學習太苦了,這輩子朗星河只想做一只快樂的學渣狗。
其實當胡之騰突然發難揍人的時候,朗星河就心領神會了小夥伴的意圖——怎麽才能掩蓋一個小錯誤呢?那就闖個更大的禍事來!
比如現在,兩個人打完開學第一架,誰還記得胡之騰他哥給他送作業本兒的事?
“你們說什麽啊?”熊有漁正琢磨着怎麽讓兩個小夥伴握手言和、重歸就好呢,怎麽一眨眼的功夫,他們就和好啦?自己是失憶了嗎?剛剛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沒什麽啦!”朗星河和胡之騰将熊有漁擠在中間,一人搭着熊有漁的一邊肩膀,說道,“好兄弟哪有隔夜仇的。”
說罷,朗星河和胡之騰相視一笑,自是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