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機票

機票

夏詩跟華聯君回來後,任莉就圍了上來,“怎麽樣,談好了嗎?你這表情,怎麽既高興又難過的?”

華聯君擺擺手,就把剛剛談好的事情說出來了。

“那這麽說就剩一個月時間了?可是我們還剩下整整兩個探方沒動工,來得及嗎?”任莉問。

夏詩一路回來也心事重重的,華聯君注意到夏詩的魂不守舍,就讓她去車上把調研報告拿下來。

夏詩走到不遠處的車前,剛巧碰上了安晴,見到夏詩過來,舉着相機朝夏詩努努嘴,“過來看看今天華教授挖出來的寶貝。”

夏詩湊上去,安晴就給夏詩介紹着,翻着翻着,就翻到了另一張照片。

夏詩眨眨眼,目光重新聚焦這才徹底看清照片上的人,不是別人,是他。

那天她晚上查資料,任莉在工地幹了一整天的活,要休息,她就裹了件比較厚的外套,帶着平板與電腦坐在堂屋外的長廊下,白熾燈泡微弱,但比月色明亮一點,剛好夠她看資料。

差不多淩晨兩點的時候,夏詩趴在桌上用蒸汽眼罩敷眼睛,稍作休息。

那晚安晴靠在堂屋前的石柱上點了根煙,一邊給自己拍出來的照片做後期修圖。

未曾想,她這樣睡眼朦胧的樣子就這麽被捕捉了下來。

夏詩有點臉紅,安晴倒是處變不驚,反問了她一句:“項目遇到困難了?”

夏詩點點頭,還沒來得及說話,安晴就将照片放大到夏詩眼前,“你是真的美不自知呀,夏詩,我要是個男人我都不忍心為難你的,你想過別的方法沒有?”

“什麽?”夏詩沒太明白安晴的意思。

安晴嘴角綻了抹動人的笑,“我是說,你或者,求求他?用你的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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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詩被安晴不可思議的話嗆着了,那她大概不知道他跟靳漸的過節有多大。

夏詩沒把安晴的話放心上,随着工作緊鑼密鼓地進行,她忙得暈頭轉向很快就把靳漸抛之腦後了。

工作進展到第三個探方,無論是從熟土層還是間歇層挖出來的也只有一些青銅器皿的碎肢殘骸。

光憑這些,是推不出什麽關鍵的證據的,工作仍然處于一籌莫展的狀态。

夏詩這些天也跟着團隊下了工地,剛脫了工作服,坐在一邊涼棚底下喝了兩口水,任莉就一把将資料甩在了桌上。

“怎麽了?”夏詩看着任莉的大眼睛染上了幾分愠怒之色,不由地頓了頓,遞給她一瓶水。

任莉拆開水瓶怒喝兩口,氣得胸口一起一伏,“不是那個什麽靳漸到底要搞什麽啊,他到底是做生意的還是來圈粉的?”

聽着任莉一陣吐槽,夏詩大概知道怎麽回事了。

原來靳漸還沒回去,今天突然出現在了附近,引得一群慕名前來的粉絲緊随其後,将路上堵得水洩不通。

“我真的搞不明白啊!哎,你說夏詩,他那一張臉當真就那麽帥?”任莉又問。

夏詩想了想,沒否認這回事,“做生意要市場跟噱頭,說不準就是靠這個引流呢。”

“也是,做生意的就這樣,把利益放在第一位。”任莉依舊氣呼呼的。

夏詩這才反應過來,“你是說,靳漸現在就在這附近?”

“你是問那個什麽小靳總?”任莉點點頭,過了一會兒,才盯着夏詩的背影,“啊?你怎麽知道他的名字的?”

夏詩已經走遠了。

她接到了謝逾來的電話。

“嗯,麻煩你了,你把報告發給我就好。”夏詩說,“改天請你吃飯。”

“那不如今天吧。”謝逾說。

夏詩愣了一下,“那我轉賬給你?”

謝逾笑了笑,“你來機場接我吧,我馬上就要下飛機了,你給我的數據跟樣本情況有些特殊,我得在現場探勘檢測,才能給你準确的答複。”

夏詩看了看天色,這兒天氣向來如此,天高雲淡,雄渾曠達。

靳漸在電話那頭說,他跟海外的師兄商議了兩天,用了不同的樣本檢測跟數據分析的方法。

幾乎可以确定,那件青銅“手指”似乎不是西漢時期的工藝品,似乎更早一點。

夏詩他們也懷疑這只青銅“手指”不是西漢時期絲綢之路剛開通之時留下的,但他們推測準确的時間應該更遲一些。

夏詩看了眼前方堵得水洩不通的道路,按了按眉心,轉身往反方向上的另一條小路上離開了。

饒了些路,夏詩回去将布滿灰塵的衣服換下,匆忙洗個澡,化了淡妝,就開着團隊租的車往機場的方向去。

到機場大概等了十分鐘,謝逾那班航次就落地了。

她遠遠地看見謝逾穿着白色襯衫,帶着金絲邊眼鏡往這兒過來,他溫聲道:“夏詩。”

“嗯,”夏詩朝他笑了笑,“麻煩你啦,我幫你拿行李吧?”

謝逾笑着說沒事,眼睛掃了一眼夏詩手腕,瑩白卻清瘦,他蹙了蹙眉,“瘦了,最近很忙嗎?”

“是嗎?”夏詩帶着謝逾坐上車,啓動引擎說,“那大概是我們太久沒見了,去年就是這個體重了。”

兩人聊着謝逾的研究聊了一路,中途是謝逾開車,夏詩在一邊畫圖。

“我後來又做了一次實驗,确實不是西漢,而是早于西漢。”

“有沒有遲于西漢的可能?”夏詩問。

謝逾說:“應該是沒這個可能的。”

緊接着,謝逾把化學隔絕與物理隔絕原理講給夏詩聽,夏詩沉默了。

難不成真是早于西漢?可那時候漢人怎麽會知曉石榴花。

謝逾車開在崎岖不平的小路上,忽然一個急剎車,堪堪停住了。

夏詩手裏的平板險些被颠得甩出去,還不容易撿回了平板,檢查圖稿沒丢失,這才看向謝逾,“沒事吧?”

“沒事。”謝逾掀起眼簾往前看去,是一輛黑色賓利,車窗前有玻璃黑膜,遮光效果很好,跟這輛太陽透光性很好,內裏場景一覽無餘的車窗不一樣。

謝逾蹙眉,雖然看不清,但他下意識地對面前這個車主沒什麽好感,擋在路中央,沒有半點挪開的意思。

很嚣張。

謝逾摁了摁車喇叭,對方仍然沒有讓開的意思。

“怎麽了?”夏詩又将目光從手裏的繪圖上挪到了謝逾身上。

謝逾盯着前方,只見那車窗被搖了一半下來,他們這個角度依然看不清車裏坐着的人。

沒過多久,一陣缥缈的白霧自車裏飄了出來,這就是帶着挑釁的狂妄了。謝逾不會看不出來,只是眼裏的瞳色更深了幾分。

“你坐車上,我下去和他聊聊。”謝逾平靜的表情中有幾分惱火。

夏詩拉住他的手,搖搖頭,“別去,我們讓吧,一會兒時間耽誤了。”

這兒民風強悍,在不清楚對面是什麽身份前,還是避免發生沖突比較好。

謝逾緩了一會兒,點點頭,“也好。”說着,便開着車從走小道,從那輛黑色賓利旁邊經過。

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夏詩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朝旁邊黑色賓利的看過去,一陣煙驟然飄進她的鼻腔中,将她嗆了好大一口,被熏的眼淚險些掉下來。

她倔強地往旁邊看過去,卻只見那車窗穩步上升,直至閉合。

夏詩呼出一口氣,沒看見裏面坐着的人。

賓利疾馳而去。

謝逾瞥了一眼夏詩,“怎麽了?”

“沒事,我們回去吧。”

晚上華聯君設宴請謝逾吃飯,吃完飯後,夏詩同任莉與安晴往回走。

夏詩跟任莉說起了今天交談的內容,兩人也均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任莉:“按道理來說,在張骞開通絲綢之路前,中原人确實沒接觸過石榴......”

安晴聽兩人談話聽的百無聊賴,随口接了句:“那就證明了那件青銅就不是中原人造的嘛,別的知道石榴的人不會造這個?”

任莉說:“不可能的,西域人那時候還沒掌握青銅鍛造技術,所以這個說法不成立。”

“那要是別的物種人呢?”

任莉只搖搖頭,笑而不語,這個想法太天馬行空了。

“夏詩,謝逾的實驗報告你還有不?”

“夏詩?”等了半天沒見回應,任莉擡頭,恰好看見夏詩垂眸沉思,“發什麽愣呢......”

“師姐,我是在想......”夏詩擡起頭,眼眸唰地一下亮了許多,“師姐,我想我們遲遲早不到那只青銅手指本尊是因為我們布方以及勘探的位置錯了。”

任莉不解地看着夏詩。

夏詩将雙肩包拿下來,将圖紙拿到任莉面前,“我們潛意識裏以為,那只青銅手指是西漢以及西漢以後時期留下的,所以下意識将它與絲綢之路,商隊航行聯系起來,所以我們選擇在陳莊村東北角,也就是絲綢之路官道必經之地布方。”

“而事實證明,我們這一個月以來,在這塊地界并未找到任何一件有重要價值的文物。”

任莉咽了口水,“那你認為我們應該在什麽地方布方探勘?”

夏詩手指在陳莊村西北角點了點,“根據風蝕雅丹的地貌,可以推測出陳莊村這一帶盛行西北風,所以青銅手指極有可能順着風來的方向,被流沙裹挾着到這兒來。”

“可是,西北方向......你怎麽确定它就是從陳莊村西北角過來的,而不是西北更遠的地方。”

夏詩拿出筆,直接将地形構造畫了出來,“我走訪過,陳莊村與鄰村在西北角恰好有一塊凸起的山脈為界。”

“所以,”任莉頓了頓,夏詩替她說了出來,“所以我們應該往西北方向研究。”

任莉說:“可是,可是咱們這塊研究地界劃出來了,那都是人家老板待開發的旅游産業,咱們争鋒相對這麽久,他巴不得看我們項目做不下去才好,還會給我們騰地方?”

夏詩抿抿唇,卻聽安晴笑了出來,“我覺得談不成了,人大佬回京市去了。”

說着,安晴把熱搜放在夏詩面前,撇撇嘴,“剛上的飛機。”

夏詩瞥到下方緊随着的一條熱搜:#所有協商項目均需在京市完成會談#

“不如你飛回去找他談?”安晴笑着問,“哎,在這兒呆了好些天,怎麽恰好今天回去了,這也太不是時候了。”

夏詩沉思了一會兒,任莉卻驟然拍拍夏詩,将微信界面舉到夏詩面前,“師妹,華老師批準你飛京市出差了,說給你報銷經費!”

除此以外,好像也沒什麽別的辦法了。

半晌,夏詩下了多大決心一樣,點點頭,“那我訂張明早的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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