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談判
談判
航次延誤,夏詩趕回京市的時候已經是晚上,春雨淅淅瀝瀝,整個京市像泡在水裏。
夏詩拖着行李下了出租車,斜風細雨從傘檐滑下來,濺到她的腳踝處。
有點涼意,卻很舒适。她一手拿傘提行李,一手給安晴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阿晴姐......”安晴那邊很嘈雜。
安晴沒回答,電話那頭傳來了好一陣呼嘯的風聲,夏詩這才聽見安晴的聲音傳過來,“喂,夏詩。”
“我已經回京市了,你那邊有聯系上靳漸的辦法嗎?”迷茫的雨夜中,夏詩的語調又輕又緩。
安晴是旅行博主,網紅圈裏的人,人脈廣,而她實在沒有聯系上靳漸的辦法。
“到了?”安晴将揚聲器打開,悄悄瞥了一眼矗立在舞池不遠處那個面容冷峻的男人,笑了笑,“我也回京市了,在出席一個晚宴,這兒成功人士很多的,你來麽?”
夏詩沒想參加晚宴,想也不想就說:“不了吧......”
“你先別急。”安晴聲音放的低,極其蠱惑,“你不是在犯愁你們項目的事情嗎?這兒有人能幫你。”
安晴說到這裏,舞池那道颀長挺拔的身影停止了跟面前人的談話,朝她望過來。
安晴舉着香槟,向靳漸挑挑眉,只聽揚聲器聽筒裏傳來夏詩平靜溫和的聲音,“好,阿晴姐你把地址發我吧。”
“嗯呢,你把地址給我,我這會兒剛好要出去辦點事,順便接你。”安晴說。
夏詩這會兒已經到她在校外租的公寓了,将行禮放在地上,半晌,點點頭,“麻煩你了,阿晴姐,我一會兒微信發你。”
安晴挂了電話,往靳漸的方向走,随手把手裏的香槟遞給他身邊的助理,朝靳漸笑的張揚,“走了哈。”
Advertisement
靳漸垂眸,指尖摩挲着手中杯盞,沒再說什麽,眼裏幾分譏諷幾分冷漠。
半晌,擡起頭,将手裏把玩的車鑰匙往安晴懷裏一抛。
安晴像是早有預料,快準狠地接住了車鑰匙,是臺保時捷,啧。
“送我?”安晴笑問,“還是報酬?”
靳漸喉結滾了滾,“工資。”說完,他手端酒杯,邁着長腿朝舞池一邊走了過去。
夏詩将行禮整理了好,又洗了個澡,換了套幹淨的衣服,才坐下沒喝兩口水,外面就響起了敲門聲。
夏詩将包拎上,打開房間門,“要進來坐坐嗎?”
“就不坐了,咱們現在就出發吧。”安晴上下掃了一眼夏詩,笑着說。
夏詩跟着安晴下了樓。
沒直接去宴會,反而帶着她來了商場內的一家奢侈店。
“安小姐,高定禮服都準備好了,您現在要看看嗎?”服務員看見安晴進來,熱情地迎了上去。
安晴點點頭,将禮盒袋放在夏詩手上,“你進裏面換吧。”
夏詩掃了眼身上淺白色的長裙,“要不我就穿這件吧。”
“這是品牌方給我準備的,但是這尺寸不适合我,小了點,你不穿上,那我拿去扔掉豈不是可惜了?”安晴撇撇嘴,“而且她很适合你的。”
夏詩這才點頭,帶着衣服往裏面去。
是一件黑色晚禮服,低調卻又極其優雅,穿在夏詩身上,将她的曲線凸顯的恰到好處。
夏詩瘦,骨感氣質很顯著,該豐盈的地方卻相當豐盈。大概是因為做學術研究久了,氣質顯得清冷又迷人。
饒是見過太多美人的安晴見到夏詩也愣了愣,她終于明白算是美人在骨不在皮是什麽意思。
她親手給夏詩挑了雙高跟鞋,又給她挑了條項鏈,因為夏詩出門時畫了淡妝,與這一身配上去就恰到好處,便也沒再給夏詩畫蛇添足。
有的人的美不在于脂粉堆砌,三分裝飾,七分本真,就很好。
沒多久安晴就帶着夏詩到了宴會上。
大理石裝點地面,頭頂是華麗的吊燈,摻有蘇打水與姜汁酒的威士忌在推杯換盞中滾過喉嚨,一路熱到脾胃。
安晴以為夏詩會不安與拘謹,沒想夏詩不見忸怩之态,目光平時前方,從容地跟在她身後。
“安小姐。”安晴帶着夏詩遙遙地向路過的人點頭敬酒,卻不想面前兩個男士會叫住她。
安晴擡起頭,只見來人一個是她合作品牌方的總經理,一個是商圈二把手的世家小公子,都不好敷衍糊弄。
“這位是?”方達問。
“萬總您好,”安晴妩媚地朝她敬了杯酒,“是我的妹妹。”
方達挑挑眉,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安晴,又轉向夏詩,“還真沒聽說過你有個妹妹,做什麽的?”
安晴拿眼睛瞪方達四處亂瞟的視線,“她是京大歷史系的小學者,不常抛頭露面的。”
方達看清了夏詩的模樣,愣神片刻,拿酒盞跟夏詩碰了碰,“小姐您貴姓?”
安晴真的快煩死方達這些臭男人了,正想着怎麽把他搞走,眼睛一瞥,就看見靳漸一邊跟人談話,一邊往這兒瞥了一眼,心內就立即有了底氣。
她上去搭着方達一條胳膊,一邊嗔怒:“怎麽才一兩個月不見,就對我這麽敷衍了?走,咱們好好聊聊合作的事情嘛~”
方達冷笑了兩聲,攬着安晴的腰往前走,又回頭深深看了兩眼夏詩。
夏詩被方達的眼神駭的心生惡寒,錯開了眼神,就見着江家小少爺站在一邊,笑說:“你也是學歷史的麽?我......近來在做王安石變法的課題報告,能請教您一番嗎?”
夏詩左右看了看,一時半會兒也見不到安晴,就順便同江家小少爺聊了會兒。
她本科的時候也研究過這個,所以說清起來如魚得水,見解也很獨到,兩人聊了一會兒,夏詩臉上的笑意倒帶上了那麽幾分真切。
正說的開心,耳中卻捕捉到了只言片語,不知何時附近有人說話的聲音大了,男人們所談之話也漸漸明晰了起來。
靳漸跟幾個合作的董事長談項目的運作,談的差不多了,就有人偏到了年少時的青蔥往事。
靳漸只是淡漠地聽着,未置一詞。
旁邊有想要讨好靳漸的人,見他許久不說話,沒眼力見地拉近乎道:“小靳總,你那麽潇灑英俊,至少得談過兩段戀愛吧,你初戀女友呢?”
聞言,男人也只是淡漠一笑,扯唇冷道:“死了。”
夏詩恰好聽見這麽一段對話,縱然男人的聲音低沉穩重了許多,她依舊分辨出了靳漸的聲音,以及他所說的話。
夏詩跟江家小少爺說話的聲音頓了頓,拎着高腳酒杯的指尖不自覺地用力,至使有些蒼白,她垂下眼簾,靜了一會兒。
她确實不知道靳漸這話什麽意思。
就像她不知道她是不是靳漸第一個喜歡的人,也不知道在她之後靳漸有沒有再談過戀愛。
七年來,她拼命讀書,參加學校活動,現在卻驟然發現這幾年來她竟然對靳漸一無所知。
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喜歡靳漸,靳漸也喜歡過她。
“怎麽了?”江澄問,“你怎麽不說話了?是我剛剛有哪兒說的不對?”
夏詩回過神,朝江澄搖搖頭,“沒事,我暫時有些事情,咱們過段時間再好好聊聊,行麽?”
夏詩朝舞池中央看去,四周四周看不見靳漸的人影了,剛才一處說話的幾位男士也早已經散開了,夏詩輕輕往上掃了一眼,剎那間捕捉到樓上天臺的窗戶微不可聞地阖上了。
不管過去如何,還是項目的事情重要一些。
畢竟,目前的關系來看,他是甲方,她算乙方,再不濟,也算過去的同學。
只不過,這張感情牌她打不出來,也拿不出手。
想到這兒,夏詩深吸了一口氣,提着裙擺,踩着高跟鞋往樓上走。
江澄在身後叫夏詩,“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姓江,單名一個澄字!”少年聲音拔高了些,臉有些紅。
夏詩點點頭,回眸笑道:“我叫夏詩。”說着,就上了樓。
樓上的燈光比樓下黯些,壁紙與飾品都是清一色的冷淡風,再加上四周空無一人,就顯得空闊又寂靜。
高跟鞋踩在托斯卡納玫瑰色繩絨線織的地毯上,夏詩腳步放的緩慢了些,盡量讓自己不發出聲音,打破這種寂靜。
前面有一扇門,是夏詩剛剛在樓底下捕捉到的開張閉合的那扇門。
砰砰的心跳中,夏詩指尖稍帶顫抖地推開那扇門,往內裏張望,卻不見人影。
夏詩呼出一口氣,正打算離開,卻聽見冰冷無情的聲音自裏面響了起來,“不敲門,誰給你權利進來的?”
夏詩盯着手心微起的薄汗,“靳總是嗎?”
擡頭望去,只見紫檀書櫃後,站着一個挺拔聲音,如深沉孤傲的崇山矗立窗前。
夜雨迷茫,模糊了靳漸那雙狐貍眼,他眯了眯眼睛,轉頭,用冷漠的視線直視夏詩。
“有事?”
夏詩垂下眼眸,看向自己的裙擺,點頭說:“有的。”
靳漸卻是淡淡地掃了夏詩一眼,開口道:“可我認為我跟夏小姐沒什麽好談的。”
夏詩收斂了情緒,擡眼,平靜地直視靳漸,口吻一如往常柔和冷靜,“靳總,我想您是搞錯了,我來這的目的并非是我同您交易,而是京大西北考古團隊同靳氏談項目。”
說着,夏詩将包裏的方案拿出來,親自遞給靳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