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旖旎
旖旎
幾乎是靳漸話音剛落的一瞬間,蘇蓉擡眼就看見了站在樓上的靳漸,裸着上半身,胸膛精壯寬闊,一條浴巾搭在肩上。
看他很久,只見他目光絲毫不差地落在夏詩身上,沒有絲毫的旁落,似乎不知道房間裏還有另外一個人一樣。
雖然從當初靳漸資助她至今,他都跟她保持良好的距離,疏遠淡漠,也只是偶爾問問她的弟弟,但這麽多人裏,他偏偏挑中了自己資助,蘇蓉很有自信,說到底她是有幾分不同的。
而現在......夏詩跟靳漸認識的時間,甚至不必她來公司任職的時間久。
她就是有點難過而已。
她深吸一口氣,低下頭小聲叫了句:“小靳總。”
男人的視線落到蘇蓉身上,臉上的笑斂住,似乎還有幾分意外,半晌才嗯了聲,“你怎麽在這?”
臉色雖然沒有變化,但蘇蓉明顯感覺到,他的眸色越來越冷了,輕呼出一口氣,說的支支吾吾,“見您在令堂忙活了一上午,沒有吃東西,我就給您炖了盅湯。”
聞言,夏詩的目光悄悄落到了身旁的桌子上,精致的琺琅瓷碗,裏面的盅湯瞧着清淡,但香味濃郁,靳漸會喜歡的。
今天她也出席了靳漸父親的葬禮。
但或許,有什麽要緊事呢?
靳漸眼睛從夏詩身上挪開,眼裏閃過一陣玩味之意,對蘇蓉擺擺手,“晚上吃了,不餓,你可以走了。”
靳漸說完話,那頭等了一會兒,蘇蓉眼裏含着淚水,手端着裝盅湯的托盤就要離開,夏詩輕掃靳漸穿着不着調的樣子,跟在蘇蓉身後就要離開。
身後傳來一聲不悅的低沉之聲,“叫你走了,夏詩?上來,咱們好好聊聊。”
夏詩腳步頓住,還未轉過身回答靳漸,只聽耳邊一陣呼啦,沉重響亮的摔門聲險些刺破她的耳膜,側耳細聽,似乎還能聽見女孩哽咽顫抖的聲音。
不用細想就知道,蘇蓉被氣跑了。
夏詩擡頭,對上深沉幽暗的眸子,只見那雙眼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門就閉攏上了。
夏詩盯着門外看了看,又往樓上看了看,轉身往樓上去。
輕輕推開門,是間書房,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一排書架,色調為古樸有之感的檀木深紅。
見夏詩進來,靳漸掐了煙,将煙頭碾進煙灰缸了,朝她颔首,“坐。”
“項目的事情,有進展了?”
壓根沒問她回京市做什麽,夏詩看着靳漸身上的黑色襯衫,像是剛找到随意穿上的。
“眼睛往哪兒看呢,”靳漸擡手敲敲桌面,“回答我的問題。”
夏詩輕輕嗯了聲,說:“項目的事情快了,現在需要學校裏的導師去實地考察一番,但根據我們的分析,已經八九不離十了。”
“好事。”靳漸不說話,親手斟了茶,放在夏詩面前,“什麽時候走?”
“明天。”
靳漸看着她,挑挑眉。
夏詩對上的目光,說:“聽說伯父離開了,我準備......”夏詩本想說吊唁,但鑒于自己不在受邀之列,話語微頓,換了個說法,“過來慰問一番。”
等了片刻,還不見夏詩說話,靳漸臉上的笑意淡了下去,眼睛從她臉上往下游走,從右手食指關節處那塊薄薄的繭子掃過去,樣子跟過去大差不大,眼裏的冷意更甚。
她還是過去的那個她不是麽?懦弱,膽怯,最喜歡不告而別,甚至這次連這次見到蘇蓉不高興了都不肯跟他說,天下沒有比她更假的人。
他冷笑了聲,起身,聲音淡漠,“要是沒什麽事,你就先回去,我睡了。”
說罷,離開書桌就要往外走。
夏詩看着比她高上一截的人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陰影逼近,那颀長的影子橫在她面前,她聞到一股沐浴露的清香。
靳漸從她身邊經過。
夏詩幾乎沒有猶豫,一把拉住了靳漸松松垮垮穿在身上的衣服,黑色襯衫上面兩粒紐扣沒扣,被她這麽一扯,襯衫往一邊滑過去,将他寬闊肩膀上的半截鎖骨露了出來。
沒什麽可遮的,靳漸指腹粗糙的手卻輕輕往衣領上一摁,仿佛倘若他不摁,他就吃虧了。
不摁還好,摁了夏詩臉頰處染了些薄紅,“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拉你衣服的。”
見靳漸沒說話,手将衣領撥正,夏詩怕靳漸離開,連忙問:“喝酒嗎?”
“所以你是專門來找我喝酒的?”靳漸睨着她抓着他袖子的手腕,眼尾舒展開。
“酒呢。”
夏詩愣了會兒,其實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到這兒來,為什麽要攔住靳漸,只不過心裏一直有個聲音在跟她說話,驅使她做了這些事。
“行吧。”
靳漸見夏詩不說話,去一旁的酒櫃裏拿了紅酒,又拿了兩個高腳杯,“喝不喝?”
兩人在客廳內的茶幾上坐下,客廳內開了盞暖黃色的吊燈,色調柔和,光線不強,客廳窗戶半掩,這會兒雨已經停下,混着泥土味道的清新空氣從窗外吹進來,将夏詩微醺時薄紅的面頰吹的紅紅的。
兩人對月而坐,沒有閑談,只一杯一杯地喝着酒。
很快紅酒就見了底,靳漸盯着她,一時也不好說,究竟是他喝得多,還是她喝得多。
紅酒瓶裏還剩些,只夠半杯,靳漸蹙了蹙眉,将酒拿過來,盡數倒在面前的高腳杯裏。
放下一滴不剩的高腳杯的時候,只聽見啪嗒一聲,一顆圓潤的頭砸在桌上,發出了不輕不重的聲響。
一喝就倒。
靳漸扯了扯嘴角,夜裏的山風還有些涼,吹進來将他飲酒的燥熱驅逐開,也就沒了喝酒的心思,他将杯子往前一推,站起身就要把面前的窗戶關上。
身子驀然一沉,他往一邊側了側,低頭就看見了夏詩白嫩纖細的手指攥着他的衣擺。
“靳漸......”她喃喃地開口。
靳漸攥着她的手腕,掀唇問:“大半夜拉着我什麽意思?”
夏詩瞧着銀白月光下的人,眉眼冷峻嚴肅,但她卻意外地覺得他在笑,即便他沒有彎過半點唇角,說出來的話淡漠疏離。但,眼神是不會騙人的。
他......在笑。可是她怎麽會感覺到呢?明明他們已經好幾年沒有再見面了,應該像個陌生人才對。
她糾結地扣着手指,心中糾結,可如果是陌生人,她為什麽要回來找他,為什麽要因為蘇蓉情緒低落,又為什麽,覺得自己已經放下了,耳機裏循環最多遍的是陳奕迅的那首《葡萄成熟時》?
她不經意地瞥下了眼睛,無意中,在她攥着靳漸衣擺的手指上找到了答案。
人總擅長說謊話,有時候連自己都會騙,可是潛意識不會騙人,下意識的動作不會騙人。
一行淚水從夏詩眼眶擠出來,她忍者鼻尖的癢意擡頭,借着幾分酒意幾分真情,哽咽着說:“靳漸,我還有機會麽。”
靳漸盯着她洶湧的淚水,聽着她哽咽的話語,理智告訴他,對她的懲罰還不夠,不能夠輕易地原諒她。
他眉頭越擰越深,半晌,擡手,粗糙的指腹擦過夏詩挂着晶瑩淚珠的眼尾,盯着她的唇,眼眸越發深沉。
然而這樣的旖旎氛圍沒持續多久,一陣電話打破了此時此刻的寂靜。
夏詩的思緒被拉了回來,手随着電話鈴聲,慢騰騰地從靳漸衣擺邊緣滑開。
也幾乎是一瞬間,靳漸強壯有力的手腕将夏詩的手扣住,往他腰上游走,一手扣住夏詩的後脖頸,嘴唇重重地落了下來。
他輕而易舉地撬開了牙關,勾到了那飄着醇香酒味的軟滑舌頭,挑弄纏繞,如入無人之境,靳漸睜眼,只見夏詩眼睛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閉上了,手緩緩離開他的腰側,暗中摸到了身側桌子的手機上,将電話挂斷。
與此同時,那通撥通者名為謝逾的通話記錄也跟着一并消失在了手機頁面。
靳漸不動聲色地收回手,壓在夏詩腰側,加重了這個吻,于是疾風驟雨。
很久以後,夏詩覺得腿上一軟,差點滑落下去,靳漸一把将她撈住,輕笑了聲,兩人都帶了些細微的喘息氣息。
靳漸低頭,用低沉沙啞的聲音在她耳側說:“夏詩,要挽留人,你總得拿出你的誠意。”
這種情景,兩人又都是成年人,夏詩不會聽不懂,她頓了頓,墊了墊腳,兩手環上靳漸的脖子,輕輕點在靳漸的唇上,不太熟練地學習靳漸吻他。
靳漸輕笑聲,有回應就是可以了。
手往下,就是她的裙擺。
蓄勢有了一會兒,夏詩想起什麽,擡起迷離的眸子看向靳漸,“有套嗎?”
“我沒有過別人。”靳漸對上夏詩的眸子,臉色不太好看,“也沒談過女朋友。”
夏詩抿唇,“不是擔心這個,會懷孕的。”
靳漸看了眼夏詩,捏了捏鼻梁,無奈地問:“你想我去拿哪裏給你找?”
他沒有過,家裏怎麽會放那個東西,更何況這會兒在山上,前不着村後不着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