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這一覺紀霜只睡了兩個時辰就醒了,眼睛酸澀布滿血絲,用手揉了揉眼睛,眼眶周圍穴位有些酸痛,深呼吸一口,消瘦的身材配上蒼白的小臉,莫名添了份病态美。

由于挂念救回來的那個人,來不及多休息,紀霜從床上爬起來,又去了奶奶的房間,那個人雙目緊閉,看着完全沒有醒來的跡象,紀霜伸出手摸在她額頭上,心裏松了口氣。

還好沒再熱起來。

那個人平靜躺在床上,胸口上下起伏,臉色沒了昨夜的慘白,比起剛救上岸的時候強上很多,那時紀霜需要趴在她的胸口上才能感覺到她的心跳,看着她的變化,紀霜唇角彎,對着她說:“你要快快醒來。”

紀霜用手腹在她臉上戳了戳,觸指皮膚柔軟,就像以前吃過的涼粉,不,比涼粉還要軟,見她雙唇幹裂,這才想起她發了一夜的熱,嘴唇周圍的皮膚被燒得起了一層薄皮,紀霜倒了半碗水,用湯匙水小心的遞到她的唇邊,那個人似有所感喉嚨上下滾動配合着把水喝下,一會兒竟然喂了小半碗水。

紀霜心裏很高興,狹長的眼眸彎起,宛如月牙,能喝水就證明不會死了,不枉自己廢了半條命把她從河邊背回來。

院落日頭高懸,“咕咕”一聲打破靜谧的房間,紀霜揉了揉肚子,視線落在床上,估計一時半會也醒不過來,她起身去了廚房。

家裏糧食不多,紀霜拿起竈臺上的紅薯面餅子,咬了一口,硬邦邦的,她沒打算熱一下,畢竟這種餅子即使熱過後也硬的咯牙。

去歲的糧食已經吃的差不多了,紀霜打算收完麥子,磨一些面粉留着今年吃,其餘的全部賣掉,麥子價格好,窮人家都哪裏舍得吃,每年留下一點,過年過節包一頓餃子,平時只吃紅薯面餅子,條件好一點的吃玉米面餅子。

她已經還久沒吃白面了,咬了口手裏的紅薯面餅子,心裏已經開始饞起白面饅頭,軟軟的,嚼上一口又香又甜。

嘴角上揚,仿佛拿在手裏的不是紅薯面餅子。

現實就是,紀霜嘆了口氣,紅薯面餅子又硬又幹,一口水,一口餅子,嚼了半天才吃下半個。

紅薯面餅子這種飽腹感強,耐餓的食物,半個餅子下去,肚子甚至有點撐。

紀霜吃飽就把餅子放了起來,食物對她來說可不是為了口腹欲,能添飽肚子就行。

床前不能離人太久,回了房間,那人依舊沒有醒的征兆,心裏隐隐有些擔心,那麽大的一塊傷口,不知道流了多少血,臉色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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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霜把手伸到她的臉上,想碰又不敢碰,燦燦收回手,不由得替她擔心,傷痕交錯的臉頰,說不定以後還會留疤,女子要是在臉上留了疤,以後想要找個好婆家就難了。

實在擔心她夜裏再發熱,紀霜思緒良久,咬着牙拿出攢了很久的錢,匆匆出了門。

鎮上有位女郎中,奶奶生病的時候她去請過,那個人是女子,又傷在胸口上,雖然醫者眼裏沒性別,可她就是覺得應該找個女郎中給她瞧傷。

陳家村離鎮上不遠,大約半個時辰的腳程,紀霜到的時候恰巧女郎中出診去了,問了店裏的夥計,才知道請郎中的正是自己同村的人。

紀霜擦了把額頭上的汗珠,小臉曬得紅撲撲,平添一份俏麗。

郎中沒請到,回去的路上遇上村裏趕牛車的陳伯,“霜丫頭,上車吧,我正好回去,捎你一路。”

紀霜還沒開口,他又說:“沒事,上來吧,不收你錢。”

“陳伯。”她猶豫。

陳伯會意:“這個時間也拉不找人,就當找個陪我這個老頭子聊聊天的。”

紀霜有些擔心,小心翼翼爬上牛車,陳伯高摔手裏的麻繩鞭子,在空中打了個響,甩在牛屁股上,牛車吱呦吱呦走起來。

進了村才知道請郎中的正是陳二虎,她娘今天運麥子的時候,路上打滑,人跟車一起摔進路旁的溝裏,腿給摔斷了。

紀霜站着陳二虎家門前,等着郎中出來,誰知沒等到郎中,出來的是陳二虎,見着紀霜,臉上驚喜,“你是來看我娘的嗎?”

不等紀霜說話,又說:“過幾天我娘腿好了,再去你家提親,你安心在家等候。”

紀霜皺緊眉頭,心裏有些反感,世上怎麽會有這麽自以為是的人,不想繼續聽下去,轉身離開。

“霜霜。”陳二虎攔住她的去路,厚着臉皮說:“你不要擔心,我娘已經不反對我娶你了。”

“我過來是找郎中的,跟你沒關系。”紀霜臉上生氣薄怒,退後一步,與他拉開距離。

陳二虎眼神在她身上來回巡視,紀霜除了看着有點瘦,也不像生病的樣子,打心裏認為她是害羞,故意找了個看郎中的借口。

紀霜長得沒得說,尤其是弱風拂柳般的腰肢,看了就想上去蹂、躏一番,陳二虎看得有些眼直,紀霜後退一步,防備的看向他。

陳二虎還想說什麽,郎中正好出來打斷他的話,蹙眉看着他,“你娘已經沒事了,這幾天注意別下地,在床上将養着,過斷時間自然就好了。”

陳二虎連連說好,那紅棗色的皮膚,表情憨厚,任誰見了都要誇上一句,精神小夥。

他從懷裏掏出診金,把看診的錢給了郎中,還想跟紀霜說話,紀霜轉身跟在郎中身後走遠。

“江郎中,可否到我家走一趟。”紀霜諾諾開口,有些沒底氣。

她手裏只有十五文錢,剛才見陳二虎給了郎中二十文錢的診費,自己連診費都付不起,心裏忐忑,實在擔心家裏那個人看不成大夫,夜裏發熱。

江白術看了一眼,記起了這個小姑娘,去歲她去給她奶奶看過病,可惜她奶奶當時病入膏肓,藥食無醫。

“帶路吧。”江白術說。

二人很快到了紀霜家,江白術給床上的人把了會脈,“解開,我看看她的傷。”

紀霜解開她的衣服露出傷口,江白術擰緊眉頭,看了眼紀霜,視線又落在病人身上,半響,問:“她是怎麽受傷的?”

“嗯?”紀霜答不上來。

“去打盆水來。”江白術說。

紀霜點點頭。

“要沸水。”

這個人的傷口呈菱形狀,與刀劍的傷口不同,從它的深度和外翻程度來看,應該是箭傷,中箭之後生生從身上拔出來導致的。

血雖止住了,傷口沒有得到有效治療,周圍紅腫,甚至有感染的跡象,江白術臉上表情凝重。

從藥箱拿出一瓶烈酒,擦拭在傷口上。

“嗯~”

“按住她,別讓她動。”

傷口清理幹淨,紀霜出了一身汗,拿出巾帕幫床上的人把額頭上的汗擦掉。

“找些艾蒿在房間裏焚燒。”江白術把烈酒放回藥箱,“她夜裏可能還會發熱,我給你開些藥,你随我去拿,還有她臉上的傷會留疤,我這裏有一瓶祛疤痕的藥,每天塗抹,十天即可恢複。”

“不吃藥她會死嗎?”紀霜偏開臉,不敢直視江白術。

她沒有錢買藥,就連診金都不夠,連說話的底氣都沒有。

“會死。”江白術回答。

像是看出了她的難處,江白術把藥瓶塞進她的手裏,背起藥箱,“先拿藥吧,錢以後慢慢給吧。”

?!

“可以嗎?”紀霜微訝,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剛才聽到的,鎮上的郎中都是先給錢再給抓藥看病,就連隔壁村裏的郎中也不會白給人看病。

這個江郎中人真好。

紀霜感激她,關上門急忙跟了上去。

江白術騎馬來的,紀霜坐在她身後,很快就到了鎮上,剛踏進藥堂迎面出來一位年輕婦人,一身水綠色絲質廣袖裙,長相溫婉,對着江白術溫柔一笑,接過藥箱,江白術走進藥堂,她這才看到江白術身後的紀霜,先是一愣,随後對紀霜點點頭。

“先進來吧。”聲音溫柔。

紀霜跟在二人身後進了藥堂,那個美婦人給她倒了盞茶,随後又給江白術倒了一杯,從袖兜抽出巾帕,幫江白術擦幹額頭上的汗。

“累了嗎?”美婦人問。

江白術搖搖頭,握了一下她的手,關切的問:“不是讓你早點回去休息嗎,怎麽還在這裏?”

美婦人嗔了江白術一眼,把手抽出來,兩人相視而笑。

一言一行透露出兩人關系親密。

“我先抓藥,一會陪你。”江白術說,得到女人回應,才開始抓藥。

美婦人站在一旁跟紀霜聊天,“幫家裏人抓藥嗎?”謝沐檸問。

“嗯。”紀霜點點頭,看看她,又看了眼江白術。

二人雖然一個站着這裏跟她聊天,一個在忙着抓藥,偶爾在空氣中相遇的視線,不必言說的粘膩。

謝沐寧笑笑,幫她解疑,“我是她的妻子。”

紀霜嘴巴微張,震驚的看着二人,半天回神。

“我知道你可能接受不了。”謝沐檸說。

“不是,我就是不知道兩個女人......”紀霜說的支支吾吾,她不知道怎麽解釋,剛才謝沐檸的話讓她心裏太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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