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明天會更好
明天會更好
走下樓,在單元門口,姜可瑜看見了倚在車邊的許廷川。
穿着幹淨的白襯衫,袖子卷起來露出了結實的小臂,半倚靠車門上正在看手機。大概是在處理什麽事,眉心微微蹙着,神色專注。
春日剛好的陽光落在他身上,溫暖又明亮。
這樣好的春色,在某一刻清掃掉了援外帶來的陰霾,那些不好痛苦的回憶暫時被抛諸腦後。
他總說,擁有她是那麽幸運和溫暖,說愛着他這樣的人是多麽辛苦,但她從不這樣覺得。
只有她自己明白,愛着他,也同樣被他愛着,是一件多麽美好溫暖的事。
姜可瑜站在不遠處,看着模糊光影下站着的人,瞬時覺得心安,不自覺地笑了,直到他擡頭,目光相對的那一刻,她熱烈地朝着他跑去。
許廷川順勢張開雙臂,迎接着她,待她掀起暖風沖過來,他緊緊地把她摟在懷裏。
“現在回家?”
姜可瑜搖搖頭,“現在還不想回家,想去散散步,玉緣潭公園的花都開了吧!我們去看看吧。”
“好,那我們去散步。”
玉緣潭離家裏并不遠,正值春日好時節,公園裏人不少,姜可瑜緊緊握着許廷川的手,在人流裏仰頭看着一棵又一顆的櫻花樹。
白粉色的花瓣墜滿了枝頭,日光從縫隙穿過,落在她們的肩頭,明媚溫暖得找不到形容詞。
“哥,這裏的櫻花好漂亮,以後每年春天我們都看來看櫻花,好不好?”姜可瑜很開心,有種如釋重負的輕松感,仰頭看着那些可愛的花朵。
許廷川摸了摸姜可瑜的腦袋,笑着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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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那個她們覺得不能逾越的冬天,終于過去了,彼時是大好春光,四處生機。
她們走在布滿陽光的小路上,在櫻花樹下合照,甚至在人群裹挾裏輕吻。
許廷川總是一本正經地要問一下,才敢小心試探着,姜可瑜不張嘴,他絕不過分。但只要感受到唇齒間有濕乎乎的潮意,就又變得克制不住,熱烈地親吻。
很多東西已經陸陸續續郵寄回南湖了,蓮倉巷還沒拆遷,還可以再安穩地度過一年。
回到家,姜可瑜又收拾了一會兒,把書房裏的東西都一個個打包好。許廷川想阿幫忙,她不讓,總是擔心他身體負荷不了,所以一個人忙了一整個晚上。
“哪有這麽脆弱啊。”許廷川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實在覺得她有點誇張。
“不管!我說你不行,你就不行!”姜可瑜剛收拾好,累了一身的汗,說話也沒經過大腦,想到什麽就說了什麽。
許廷川微微皺了皺眉,聽着這話,尤為刺耳,悄聲走過去,繞道她背後,緊貼着她的脖頸,低聲地重複:“我不行?”
三個字說得尤其輕,連帶着鼻息都落在她肩膀上,有些癢,她下意識轉身,擡頭望向她,目光有些膽怯,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竟還克制不住狡黠地笑了一下。
在許廷川看來,更像是挑釁。
還沒等放下嘴角,洶湧而來的是制熱滾燙的吻,他把她放在旁邊的桌子上,扶着她慢慢往後躺。
桌子很硬,不舒服,她又被吻得喘不過氣,間歇的時候不滿意地輕哼了一聲音,還咬了他的舌頭。
“我不行?嗯?”許廷川又重複了一遍,黑亮的眸子裏就像是暗夜裏某處突然點亮的篝火,輕輕握着她的腰肢,好像非要等到一個滿意的答案。
姜可瑜也是不知道哪來的牛膽子,揚起頭,看着許廷川的臉。
“要多試幾次,才知道,行不行!”
這句話成功地将許廷川腦子裏的理智炸成了廢墟,看來最近是太嬌慣着她了,讓小姑娘都敢肆無忌憚地胡說了。
他手下的動過又重了一些些,明顯聽見她的呼吸都更重了幾分。
“這.....沒有那個,回卧室。”姜可瑜掙紮着,想要直起身。
許廷川自然知道她說的是什麽,也不想吊着她叫她難受,将人抱起來,回到了卧室。
拉開卧室的床頭櫃的抽屜,裏面是幾個之前剩下的,姜可瑜不敢去看,是許廷川拿了出來,熟練地拆掉了外包裝。
這一晚,他用實力證明了自己到底行不行這個問題。
從午夜一直到淩晨,書房裏是擺了一地的打包好的箱子,臺燈都沒來得及關上,暖黃色的燈光落了一地。
姜可瑜為自己一時想不開說的話付出了代價。
情到濃時,總是有很多很多想說,激烈的情事後,她又乖乖地躺回他懷裏,眼皮沉重擡不起來,只微微合上眼,感受着他的心跳。
“回南湖,有什麽打算嗎?”
姜可瑜搖搖頭,她暫時沒想好,還想休息一陣,倒是許廷川的手術,不能再拖下去了,她仰頭看着他,鼓起勇氣,終于把治療方案告訴了他。
“我經常發病,這樣會吓到阿瑜,是不是?”許廷川有些難為情,他總是下意識覺得自己不夠好,擔心自己這樣會讓姜可瑜不舒服和害怕。
“當然不是,哥,我不是嫌棄你,你也沒有吓到我。”姜可瑜緊張起來,特別認真地解釋,“是覺得,術後如果預後好一些,你可以少受一點罪,可以重新拿起手術刀。”
許廷川聽着她說話的尾音都在顫,小身子,支棱起來,趴在他身邊,生怕他不信,用力說話的時候,肩膀都在微微地抖。
他突然想到之前在網上看到的熱評,愛是常覺得虧欠。
他為着自己身體的殘缺和不圓滿而覺得虧欠,她為着沒能在他最難的時候陪在他身邊而覺得虧欠。
越虧欠,越覺得緊張,越是小心翼翼,想要好好地保護彼此。
心上很暖,許廷川溫柔地笑了笑,伸手去摸了摸她的頭,“好,哥哥知道了。”
姜可瑜見許廷川相信,才松了口氣,湊過去,輕輕地親了下他的臉,心滿意足重新鑽回了他的懷抱,開始仔細地和他說起來手術的方案。
許廷川聽得認真,也答應會南湖後會盡快聯系醫生。
在北川這邊的事基本都處理得差不多了,兩人定了日子,準備動身回南湖了。臨行前他們把許聖炎移送到了療養院,安排了專業的護工照顧。
黎念已經出院,但是精神狀态大不如前,也不再過問公司的時。到了這個年紀,丈夫成了植物人,兒子進了監獄,女兒遠走出國,半輩子的事業付之一炬,精神一下子就垮了。
許廷川帶着姜可瑜一起回了趟許家,領着她進門在客廳坐了一會。
其實,這并不是姜可瑜第一次來許家。當年許家将許廷川遠送出國,杳無音訊,她卯足了勁兒,在考到北川的第一年,鼓起勇氣來到許家門口,卻半天不敢敲門。
最終準備離開時被黎念發現,還深刻地敲打了她一下。
自此,她再也不敢有任何奢望,也不再給許廷川發任何消息。
現在,她也不想把這些告訴他了。
時過境遷,這麽多年過去了,許家的大宅子依舊挺立,只是門庭冷落,當年頤指氣使的女人也挫了銳氣,頹然地坐在窗前,一聲不吭。姜可瑜看着,也并沒覺得有什麽揚眉吐氣的快感,只覺得感慨。
許廷川并未說什麽,只是沉默地在卧室門口站了好一會,最後牽着姜可瑜的手離開了。
經歷了這麽多,她終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緊握住他的手。邁出許家門的那一刻,姜可瑜突然覺得陽光是這樣的好。
愛的人就在身邊,生活充滿了希望和期待。她終于深刻地認同那句話,身份的差距并不是不能逾越的鴻溝,愛能讓懸崖變平地。
臨走前,還和蘇辰毓單獨見了一面。
北川最近都在傳,蘇家的小公子準備着要訂婚了,今日一見面,姜可瑜還順嘴提起。
蘇辰毓錯愕了一下,看着姜可瑜,好久才泯然地笑了下。
“是準備訂婚了,家裏介紹的,人很好。”
“那太好了,祝你幸福。”姜可瑜說得毫不猶豫,真誠得很。
“你也是,要過得幸福。”
別的,蘇辰毓也沒再說,他知道,他們要離開北川了,下次再見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他擡眼看着已經日漸成熟穩重的小姑娘,想起了自己初見她時的模樣。
青澀又膽怯,卻總是微微仰着頭,目光裏滿是堅韌和希望,未經雕琢卻美得純真淡雅。
目送着她的背影離開,漸漸消失在了視線裏,蘇辰毓輕嘆了口氣,喝光了手邊的咖啡。
回去的航班,一路雲朵美得不像話,就像是巨大綿軟的棉花糖,一層又一層。
“哥。”
“我在呢。”許廷川溫柔地回應。
姜可瑜把頭靠在他肩膀上,憧憬着未來他們的家。
“想結婚了。”姜可瑜突然說出口。
許廷川的心髒驟然加快,十幾秒後,又淡然地平靜下來。
結婚,是他們早晚要做的事。
“好,回去安頓好,我們就結婚。”
結婚兩個字,許廷川說得尤其重,刻意放慢,就像是在說某個承諾一樣。只是他覺得,沒有戒指,沒有鮮花,還不算給了她一個完美的誓言。在心裏默默想着,落地之後,要怎麽好好地給她補上。
南湖的天氣要比北川濕熱上許多,上次回來也不過事是幾個月前的事,但心境卻是完全不同的。
這次回來,他們就不會再離開了,像小時候一樣,他們将長久地生活在這片土地上。
巷子口開了許多不知名的小花兒,石階上依舊布滿了潮濕的青苔,許廷川牽着姜可瑜的手,又一次一起回家。
周婉華拉了矮腳的椅子,就坐在門口等着他們,眼見着身影過來,老遠就跟着揮手。
人生就好像一個巨大的圓圈,繞了一圈,好像又回到了起點。
蓮倉巷一如往昔,南湖的春天向來是生機盎然。
那時的她十七歲。
現在的他二十七歲。
十年,漫長得又龐大的一個時間單位,倏然流逝,卻和做了一場夢沒什麽分別。
他們又走在回家的路上,笑着,說着,眼光裏只有彼此。
他将她的手納入掌心,緊緊地握着。
在這個溫暖美好的春天,再一次一起踏上了回家的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已經想給蘇辰毓寫一個副線cp的番外了,妥妥的也是好男人一枚啊,誰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