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可能
不可能
這天晚上，已經快要入睡的裴秘書接到了老板的電話。
“裴秘書，送一臺電腦到我房裏來。”
裴秘書深夜給老板送了臺筆記本電腦到書房去。
以為是工作上出了什麽緊急重要的事情，不然老板也不可能大晚上覺不睡而是對着一臺筆記本電腦。
老板不睡你能睡？
所以裴秘書沒敢先走。
只見老板對照着手機在電腦上操作着什麽，鏡片上折射着一道幽藍的寒光，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辨不出情緒，但似乎是挺嚴肅的事情。
然而裴秘書肯定不知道，他老板手機裏的百度頁面搜索引擎欄裏有這麽一行小字：怎麽恢複別人撤回的消息。
手機頁面上顯示的正是搜索反饋的操作流程。
等了片刻，裴秘書忽然聽到一聲很輕的低笑，像是輕嗤。
裴秘書神經一跳，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聽到老板發出這種類似嘲諷不屑甚至隐隐帶着點不爽的輕哼。
公司樓下咖啡館門口一次，昨天飯桌上一次，而老板每一次這樣的反應好像都是跟宋昭和有關。
以至于裴秘書現在一聽到老板有這樣的情緒反應都下意識的聯想到宋昭和。
那麽此刻，他老板大晚上不睡在這裏搗鼓電腦不會也是跟那個女人有關吧？
理智告訴他不可能，但直覺告訴他判斷這種不可能的可能要把腦子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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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秘書望過去，看到老板沉沉靠進辦公桌後面的那張沙發椅裏去，環抱着雙臂盯着電腦屏幕，眉宇間輕輕蹙着。
紀懷瑜看着聊天框裏可愛的晚安表情包。
所以，她是給別的男人發可愛的晚安表情包，發錯給他了。
電腦屏幕變暗，連帶着紀懷瑜的臉色也黑沉了幾個度。
啪—
紀懷瑜扣上了筆記本電腦，摘了眼鏡站起來，然後發現秘書還站在書房門口。
安靜的夜晚，紀懷瑜看了他兩秒，淡淡開口：“裴秘書，你站在這還不走是想聽我跟你說晚安？”
裴秘書：……
第二天早上。
肖雨琦霸占了浴室将近一個小時，宋昭和匆匆收拾完出門時別說吃早餐，能趕緊下樓跟白斯宇他們會合就算好的。
宋昭和焦急的等在電梯門口，十指插在蓬松的發間攏起一頭烏黑秀發，剛紮好個丸子頭終于等來一趟電梯。
結果門一打開，站在裏面的卻是大boss和他的秘書。
宋昭和倒吸一口涼氣，瞳孔都微微地震。
兩個男人皆身形筆挺，尤為大boss，鋒利俊美的五官，戴一副銀邊鏡框，一身熨帖的高級商務西裝，內裏是一件高定白襯衫，氣場兩米八，渾身上下散發着貴氣逼人四個字。
不像四年前，那個貧苦的少年渾身上下一身西裝還是線頭粗糙的地攤貨，不過他長得帥身材好，氣質更是谪仙一般清冷，便宜貨也被他穿出了兩萬八的效果。
那時宋昭和幹過挺蠢一件事，直接帶了她的造型師去公司給宋懷瑜量尺寸，想要送他一套定制西裝。
如今想想其實挺羞辱人的，尤為當時還當着他的好些同事面前，她不懂得考慮他的感受，估計害得他被不少人嘲笑。
就那麽過了幾秒鐘，眼見電梯門即将關閉，一只白淨修長的手伸過去又摁住了開門鍵。
“宋小姐，進來嗎？”
是裴秘書。
裴秘書你可真的是……
宋昭和深吸一口氣擡起沉重的雙腿邁入寒氣逼人的電梯，站穩後，她硬着頭皮向身邊的男人道了聲：“紀總早上好。”
電梯內鴉雀無聲的寂靜，宋昭和似乎能聽到自己的回音。
裴秘書尴尬的低頭碰了碰鼻尖。
宋昭和心态倒好，只是心裏吐槽了句：很好，我的小聾瞎老板。
主要是宋昭和已經習慣了在這男人跟前得不到好臉色，這人不就是和以前一樣麽，冰塊臉，茅坑裏的臭石頭。
不過現在的她出息了，不僅不會再熱臉貼冷屁股，還自發自覺的悄悄又往後面挪動了兩步，全程寧願低頭盯腳尖也不看你高大帥氣的背影，甚至祈禱這電梯能不能立馬飙到一樓去。
低着頭的宋昭和沒注意到什麽，但裴秘書可是親眼看到他老板擡手略微粗暴的扯了扯領帶，貌似有點不爽。
他這還在偷看老板的小動作，結果老板冷厲的目光忽然從電梯壁裏投過來。
裴秘書心裏一顫，有種不好的預感。
電梯下了兩層，宋昭和聽到男人低沉悅耳的聲音。
“裴秘書。”
宋昭和耳朵不聽使喚的豎起來。
裴秘書道：“是。”
“手不聽使喚可以剁了。”
裴秘書：……
宋昭和：？
你不如直接說不想跟我同乘一輛電梯好了！
拐彎抹角的男人，哼！
宋昭和好氣。
不過，這臺詞怎麽有點耳熟？
宋昭和忽然想起昨天晚上仁兄給她發了句：手不好用可以剁了。
所以做老板的都喜歡剁人手是嗎？
什麽變态！
電梯終于落地一層，門打開時宋昭和看到去會場的商務車已經等在酒店門口。
她最怕讓人等，一慌神立馬要沖出電梯，結果邁了兩步忽然又頓在電梯門邊。
微微一側身，卑躬屈膝打了個請的手勢，“紀總，您先請。”
宋昭和覺得自己反應真的不要太快了。
待老板和秘書一起下了電梯後宋昭和才匆匆從老板背後溜走。
強權壓榨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隔空從背後給了老板一拳頭。
宋昭和隔空揍完人後跑向門口停的車，上車後立馬道歉，氣息跑得有點不穩，“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肖雨琦從副駕回頭看她一眼，“不好意思就下次早到一點好啦。”
駕駛位的範哲從後視鏡也瞥了眼宋昭和，女孩跑得臉蛋紅潤，他淡淡說了聲沒事，啓動車子後調低了點空調。
穿着短裙的肖雨琦就這麽看着車內空調被打低了幾度，偏頭看向範哲，“我穿了短裙。”
範哲眼不帶偏的看着前方，回應道：“挺漂亮的。”
“……”肖雨琦抿唇，“我覺得有點冷。”
“那你要穿上外套嗎？”
“……”
後座的白斯宇擡手替宋昭和扇着風，“是不是沒吃早餐，我都沒在自助餐廳看到你。”
不等宋昭和回答，他從一個牛皮包裝袋裏取出了一份三明治遞給她，“不知道你喜歡什麽口味，我随便給你打包了一份。”
宋昭和可真是太感謝白斯宇了，她還以為今天早上要餓肚子了，高高興興接過來，還不忘說聲謝謝。
想了想她又道：“我可以在車上吃嗎？”
可能到會場就沒時間吃了。
拒絕的話剛到肖雨琦嘴邊，哪料兩個男人卻先異口同聲道：“可以。”
肖雨琦：……
到了中午，宋昭和跟着帶她的琳達姐一起坐在會場角落吃盒飯。
很普通的員工餐，味道一般，但肚子很餓，宋昭和秉着不浪費的原則盡力吃。
“琳達姐，那片區域是要做展覽嗎？”宋昭和看向會場西南側的一片區域。
偌大的會場，布置風格中規中矩，簡約大氣，細節之處又融入了自然、風景、城市等元素。
尤其是臨市最出名的四大泉，會場的燈光投影做出了泉與霧交相輝映的朦胧感。
會場布置已經接近尾聲，今天早上有工人搬進來好些攝影作品，置于會場西南側特地設計的展覽區。
“對，都是我們市近五年旅游建設的成果。”
“都是嗎？”宋昭和想起剛才經過那片區域時不經意掃到一眼的某張攝影，猶豫了片刻道：“可是我剛看到有一副好像是其他地方的景點。”
琳達擡起頭看向宋昭和。
宋昭和帶着琳達來到展區一副攝影作品跟前，“這副有點像是菲律賓的臺山島，你看這裏，湖背後的山細看像兩只小小的兔耳朵，還有它的湖水是漸變色的，雖然不明顯，但細看還是能看出的。”
宋昭和以前愛到處玩，尤為各種小衆景點，很多酒店都會為客人準備當地的旅游雜志，宋昭和就挺喜歡看。
當大家都捧着相機框那些非凡着名的視角時，她的鏡頭總喜歡鑽各種奇奇怪怪的點。
而臨市有百平方千米的天然湖，琳達周末有時間也帶家人去逛逛，如果不看這些細節，琳達确實看不出端倪，只覺得照片比肉眼看的湖要美太多了。
可這樣琳達也只認為是攝影的加成。
“那這一副呢？”就在這時，忽然一道蒼勁的聲音插進來。
會場裏許多工作人員，宋昭和跟琳達齊回頭，看到穿一套樸素中山衣的老人，精神健朗，負手立在另一幅攝影跟前。
*
晚上十點，酒店門口。
喝多了的孟總抱着座椅還在跟一位同樣有點喝大的贊助商說話。
踉踉跄跄下車時，要沒站在門邊的裴秘書撐着絕對要摔個狗吃屎。
裴秘書攙着孟總轉身後立馬擡頭尋找自家老板的身影。
卻順着老板的視線，看到從一輛白色奧迪車下來的宋昭和，以及駕駛座跟下來的高大男人。
裴秘書再看一眼自家老板的背影，心道完蛋了。
宋昭和坐蘇文博的車回來。
中午，在一衆戴着工作牌的會場出現那麽個器宇軒昂的老人一看來頭就不小。
果然，後來就有主辦方的人找來了，客客氣氣的跟老人說話。
宋昭和還稀裏糊塗的被派去陪老人逛會場，一整天，兩個旅游愛好者跨過了年齡的鴻溝聊得特別投緣。
一聊就聊到了很晚，還一起吃了晚飯。
蘇文博繞過車頭要送宋昭和進去，宋昭和道：“謝謝您送我回來。”
蘇文博淡然一笑，“應該是我感謝你，我父親很難得有這麽能聊的時候，陪他說了一天話應該挺累的。”
“挺高興的。”
“改天我請你吃個飯吧。”
“不用客氣，這也算是我的工作。”
“所以宋小姐是想我一直欠着這個人情？”
“那好吧，不過比起吃飯，如果你能請我吃個冰激淩我就感激不盡了。”
冷冷的夜風吹來氣氛融洽的對話，裴秘書站在老板身後，默默拎着孟總後退了三步。
蘇文博送完宋昭和驅車離開。
宋昭和等電梯的時候，旁邊站了一位拎着行李箱的男士。
這兩天酒店陸陸續續有很多人住進來，所以即便這個點，酒店門口和大堂依舊熱鬧非凡。
宋昭和能感受到男人的餘光在打量自己，她對這樣的目光太熟悉了，果然，男人開始對她開口，“你也是來參加這次論壇的嗎？”
宋昭和微微一笑，不說是或不是。
“你住幾層？”
“……”
“可以交個朋友嗎？”
就是這種。
宋昭和入這一行雖晚，但聽南妮說過不少，類似論壇峰會酒會等大型活動裏，很多商務男會抱着獵豔的心思搞露水情緣的一夜情。
這次出門前南妮還提醒過她，讓她別搭理突然搭讪的陌生男人。
所以在對方往她這邊靠近時，宋昭和退開一步拉開了距離。
裴秘書攙扶着孟總跟在老板身後走近電梯，恰時聽到一句從宋昭和口中吹出來的牛，“不好意思啊，這兩天約我的男人太多了，我這魚塘已經滿了，忙不過來。”
宋昭和打算往旁邊一部電梯排，轉身看到大boss時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
轉身，宋昭和對男人道：“我吹牛的，別當真，我愛崗敬業，誠信友善，兢兢業業，只愛工作，絕對沒有借工作之便釣任何男人。”
男人：“……”
裴秘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