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可能

不可能

連宋昭和都能聽出來的挖苦嘲諷,更何況是裴秘書。

只是裴秘書覺得他老板并不痛快。

從後視鏡偷窺一眼,只見男人垂眸用鏡布擦拭着薄薄的鏡片,神情寡淡。

卻又不止,像是還隐抑着點躁,就像飲完龍舌蘭後激蕩起來的烈,想要掙脫掌控的那種。

往下,修長勻直的手指間動作卻又慢條斯理,漫不經心得讓裴秘書覺得有幾分毛骨悚然,仿佛一切又是游刃有餘的掌控。

城府深重的人往往壓抑,內心情感也深不可測,裴秘書不敢揣測。

只是……似乎宋小姐确實不喜歡他老板了。

宋昭和很明白,她跟紀懷瑜兩個人現在完全就是揣着明白裝糊塗,要麽她先跪地求饒,要麽就只能含淚将這一出戲唱下去。

宋昭和甚至産生懷疑,當初是不是自己想多了,要是自己什麽都不做,也許他真的懶得和她計較以前那些事。

只是紀懷瑜那個人,宋昭和從來就看不懂過他,所以怎麽揣測,也只是她一個人的想象。

這一晚上宋昭和經歷得太多,進電梯的時候差點被門夾到。

一只纖長白皙的手忽然擋住了門框。

宋昭和下意識地先開口,“謝謝。”

再擡頭,宋昭和眼裏晃過一抹亮色,“祁總?”

祁舒嘴角揚起淡笑,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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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裏就兩個女人,關鍵還不是完全的陌生人,不說話好像有點尴尬,尤其自己還是下屬。

宋昭和在絞盡腦汁想着怎麽開口時,看到祁舒摁了七樓後手指旁邊順帶摁了八樓。

她知道她住八樓?

祁舒回頭看到宋昭和納悶的神色,解釋道:“我住這。”

又補了句,“跟父母。”

難怪,不然祁舒那麽精致有錢的女強人怎麽可能住在這裏。

“加個好友?”

宋昭和:???

祁舒解釋,“上下樓也算是緣分,以後也能有個照應。”

宋昭和臉微紅,“我能幫忙的可能不多。”

祁舒偏頭看着宋昭和存備注,又道:“怎麽才回來?加班嗎?”

宋昭和:“對。”

宋昭和第一次加班那麽晚,可能換了新老板人人自危。

祁舒又道:“我許多時候也加班,以後加班的時候你可以給我發信息,我順路載你回來。”

“我是個比較直來直往的人,不用跟我客套。”

宋昭和也就沒再推辭,“那就先謝謝您啦。”

祁舒點頭一笑。

第二天午飯時間,肖雨琦拎着一杯咖啡來到會務組找宋昭和。

把人拉到樓梯間,肖雨琦扭扭捏捏,“昨天晚上……”

宋昭和想起自己桌上的那杯星巴克秒懂,“要堵我嘴是吧?”

出差的時候肖雨琦就見識過宋昭和的厲害,一張嘴巧舌如簧,跟她玩硬的根本玩不過。

肖雨琦手指勾住宋昭和的小香風外套衣擺,低聲下氣道:“拜托了,公司不讓員工之間發展關系,如果暴露了……”

宋昭和驚訝地反問道:“員工之間不能談戀愛?公司有這規定?”

肖雨琦臉色微僵,“所以你……不知道?”

肖雨琦閉了閉眼,早知道就不來找她了。

宋昭和拍拍她肩膀,“放心吧,我不會說的。”

看着宋昭和離開的背影,肖雨琦莫名産生了一股信任感,不知道為什麽,她竟然下意識的相信宋昭和的人品,她怕是有病。

南妮昨晚被王總抓去上思想政治課。

南妮今年才25,卻已經開始被家裏催婚。

舅舅給她安排的相親對象則麽說她都逃不過了,但她又不想一個人去赴約。

宋昭和看着自己辦公桌上多出的另一杯咖啡,緩緩偏頭看向南妮,“所以,你又是什麽事?”

南妮刻畫了一通自己的悲慘境遇後,抱着宋昭和手臂道:“你就陪我去吧,如果對方實在太差咱們就溜,然後去逛街。”

宋昭和想自己周末也沒什麽事,就爽快的答應了。

“真不愧是姐的鐵密,”南妮又看向她桌上的另一杯咖啡,“你去買咖啡了?”

“沒有啊,這是肖雨琦給我的。”

“她的咖啡你敢喝?”南妮嫌棄的拎起袋子一角甩給黃堅,“黃哥,請你喝咖啡。”

接着南妮周到的打開自己買的咖啡,殷勤獻給宋昭和:“喝我的。”

宋昭和:“……”

第二天宋昭和按約定時間來到購物大廈三樓甜品店。

南妮點了一堆甜點。

宋昭和還沒開口,南妮趕緊把她拉到沙發上坐着,“我昨天晚上刷到說相親飯吃不飽,趁現在還沒到點咱兩先吃點。”

南妮今天畫了精致的妝容,平時的大波浪卷拉成了黑長直柔順披在肩膀上,大圈耳環今天換成了一對瑩白溫柔的珍珠耳飾,身穿一套粉白色連衣裙。

剛開始坐下幾分鐘,宋昭和還有點不适應這樣的南妮。

南妮有點興奮道:“對方是個醫生,昨晚剛看的照片,還挺帥。”

南妮顏控的程度不亞于宋昭和,當初兩人就是因為這點共同粉了圈內某男星玩到一起的。

中午十一點,對方給南妮發來消息說到了。

吃飯的地方就在樓上六層。

剛落座,桌子下南妮撞了撞宋昭和的大腿。

南妮這是很滿意的意思。

對面男人長得白淨斯文,嘴角含一抹溫柔笑意,宋昭和打量他一眼,産生一種熟悉感,半天才想起,裴秘書也是這類型。

宋昭和一直專心埋頭吃喝,直到南妮忽然撞了撞她的腿,宋昭和一臉懵的擡起頭,對上南妮露出八顆牙齒的溫柔假笑。

宋昭和眨了眨眼,只聽南妮道:“我的戀愛經歷這一點我閨蜜最清楚了。”

宋昭和:???

對面男人的視線也投射過來,宋昭和忽然倍感壓力,她放下手裏的叉子,直起身,清咳兩聲,“對,我從小跟南妮玩到大,南妮是個很腼腆的女孩,一跟男孩相處就害羞。”

旁邊的南妮垂眸低頭,嬌羞的輕輕順了下耳發。

宋昭和一口氣不帶喘的編了八百字,“所以就是這樣,南妮只在小學談過一次戀愛,而且那都不算,小屁孩嘛,就過家家似的,不過追求我們南妮的人倒是一直有很多,那些男人我都看不上,所以一直将南妮保護得很好。”

兩人繼續聊天後,宋昭和呼出一口氣,拿起水杯喝了小半杯。

然而接下來半個小時,宋昭和忙得沒再吃上一口東西。

男人,“南小姐平常喜歡做點什麽?”

南妮,“沒事的時候我喜歡逛逛菜市場,做做飯。”

宋昭和:“???”

南妮:“我閨蜜就經常來我家蹭飯。”

“……”宋昭和:“是的,她做飯真的非常好吃,不管是中式西式她都很拿手,八大菜系她也不在話下,上次我過生日她給我做了滿滿一桌菜,我都感動哭了。”

南妮,“除了做飯,我還有點小癖好,我喜歡做家務,我覺得做家務的時候能讓人很放松,腦袋放空什麽都不想,收拾完後又很有成就感。”

想起上次去接退避,南妮家快遞堆積得她都快沒地下腳,宋昭和瞥南妮一眼:你別太過分。

南妮:拜托拜托。

宋昭和微笑着點點頭道:“這一點我真的很有發言權,南妮不僅工作能力強,生活中更是無可挑剔,我就不一樣,我家就跟狗窩似的,南妮每次來我家都會幫我收拾得幹淨又整潔,沒有她我可怎麽辦呢。”

人設立到最後,南妮跟對面的男人相談盛歡,南妮,“其實我也不太愛玩啦,我更喜歡看書,酒吧只跟閨蜜去過一次,說實話挺無趣的。”

“……”宋昭和點點頭,“我有罪。”

吃完飯,男人邀請南妮和宋昭和去看電影。

宋昭和挺有眼力見,以還有事情為由推脫了。

南妮和溫柔男并肩離開,好一對郎才女貌。

宋昭和目睹着南妮手背朝後給她比了個大拇指。

緊接着又收到南妮的消息。

南妮:大恩大德沒齒難忘,等我生日給你點十個鴨子。

宋昭和:……

反正已經出門,宋昭和先到樓下奶茶店買了杯水果茶犒勞自己這張偉大的嘴,又上七樓去逛服裝店。

她現在能一個人住,一個人處理很多事情,當然也能一個人逛街了。

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走到哪裏都要有人圍着打轉,捧在手心的小蠢貨。

只是這兩年她還真沒怎麽買過衣服,靠撿以前買的都能不重樣穿五年,她之前兩百平的衣帽間不是擺設,搬家的時候單她的衣服就單獨運了一卡車。

最多也就不是新款而已。

身體行為總是尋着肌肉記憶,宋昭和第一家就下意識的走進了大牌奢侈品店,俨然忘了自己空空的錢包。

在這種高檔奢侈品店工作的櫃臺最會察言觀色,眼光毒辣到甚至看一眼就能分辨出哪些是出手闊綽的貴婦千金,而那些再怎麽裝點門面的城市女郎在她們眼前都會露出破綻。

宋昭和進出這樣的場合熟悉到就跟回家似的,還能特別專業的點評幾句。

接待她的SA和顏悅色,直到宋昭和準備離開時,SA淡下臉色道:“您不帶兩件走嗎?就您剛才說的那兩件單品還挺不錯的。”

宋昭和:“謝謝啊,我就看看。”

宋昭和說完轉身,卻在玻璃門上看到SA對着她的背影白了一眼。

忍忍吧。

忍個毛線。

宋昭和轉頭對着SA從服務态度到業務能力怼了一遍。

不買就要被區別對待嗎?

不買就不能看看?

宋昭和氣哄哄地離開。

揚起手裏的水果茶就要丢垃圾桶,手腕在空中晃了晃,最後認命的又将吸管送進嘴巴裏。

再生氣也不能浪費糧食。

兇猛的将最後一口吸光後将塑料杯扔進了垃圾桶。

她現在本來就氣,忽然一轉身又看到個更來氣的人。

回頭望了眼,她能往哪躲?又沒有扶梯下樓或上樓。

宋昭和忽然覺得她十一月份還要接着水逆下去。

裴秘書覺得自己值得年末的一個優秀員工獎。

他本來是上樓來幫老板取東西的,忽然就晃眼到了宋昭和。

不過前天晚上兩人有點不歡而散的場面讓裴秘書也吃不準自己會不會有點鹹吃蘿蔔淡操心的多管閑事。

事實證明,他年終可能真的能加獎金。

畢竟他老板一個在車上打着電話會議的工作狂竟然能因為他通風報信的一條消息就找上樓來。

裴秘書覺得不簡單。

他就差來一句,老板,人在那,我給你蹲住了。

紀懷瑜跟裴秘書朝着宋昭和的方向挺近,目睹着小姑娘慌慌張張躲到旁邊一只大青蛙身玩偶身後去。

大青蛙是時下最流行的網紅癞疙寶。

宋昭和也沒想到,她有一天竟然會做出如此不要面子的舉動。

把一整張臉塞進了癞疙寶的大嘴巴裏。

悶到她快窒息時,宋昭和估摸着快有十分鐘。

十分鐘的風平浪靜。

說明危機已經解除。

宋昭和立即揚起憋得紅撲撲的小臉,深深呼氣。

“宋昭和。”

宋昭和轉身,看到站在她身後的兩個男人。

所以你兩有毒嗎?

我特麽就這麽眼睜睜給你兩表演了十分鐘白癡?

你兩是不是有病!

“宋昭和。”

宋昭和從怒罵老板的幻想中回過神來,再擡眼看向男人時,嘴角揚起機械的笑容,“嗨,紀總,好巧,逛街啊,逛街好,您慢慢逛,我剛接到物業電話我家煤氣漏了,我先走了。”

宋昭和從身邊經過時,紀懷瑜拽住了她手腕,後者揚起一張無辜的小臉。

粉嫩嫩的,白裏透紅,是剛才憋氣憋的,嘴唇飽滿紅潤,像挂在枝頭成熟誘人的殷桃,等待人采摘。

紀懷瑜的視線回到宋昭和的眼裏,低頭凝視着她,“加個班。”

宋昭和:“……”

裴秘書聽完都滿頭黑線。

一句僵硬的‘陪我逛個街’都沒這句招恨。

兩分鐘後,宋昭和擡頭看了眼剛才進過的那家門店,又轉頭看向紀懷瑜,“确定要我挑?”

店裏的SA看到兩個身形筆挺的男人走進來,為首的男人氣質不凡,五官俊朗,一身私人高定矜貴優雅,手腕處紐扣一看就價值不菲。

剛才接待宋昭和的SA最先反應過來,笑臉相迎上來,男人卻高傲淡漠,甚至沒有瞥過來半個眼神,而是側身回頭看向身後的宋昭和,淡語道:“随便挑。”

宋昭和的腦袋從兩個男人身後冒出來,SA看到宋昭和時臉色差點沒繃住,緩了緩神色又笑臉迎向宋昭和。

宋昭和做作的環視店裏一周,再做作道:“都挺一般的,我要換一家。”

店內的SA下意識把目光移向帥氣的那人,畢竟誰都知道,他才是刷卡的提款機,眼神中都帶着挽留的乞求。

然而男人卻頗為寵溺地淡淡道:“換。”

宋昭和賊氣人的換到了對面一家。

三人走進去的時候,對家幾位SA‘歡迎光臨’的聲音響亮得像放鞭炮。

服務十分周到,将紀懷瑜和裴秘書引到店裏待客區坐下,奉上好茶,又有嘴甜熱心的SA為宋昭和做引導。

宋昭和認真工作起來,卻忽然無從下手。

“紀總,我不知道您要送禮的這位客戶的身材信息和喜好。”

紀懷瑜散漫地靠在沙發裏,翹着腿,接着繼續打他的那個電話會議,聽到宋昭和這麽問,他側頭輕輕對手機低聲一句,“sorry,just a moment.”

再擡頭看向宋昭和,紀懷瑜的目光緩緩在她身上掃了幾眼,低語道:“按你的尺碼來。”

宋昭和:???

是送年輕女孩?難道是那晚在車庫裏不小心撞見的那位?

倒也确實跟她差不多的體型。

“那…喜好呢?”

“都按你的來。”

宋昭和皺了皺眉。

難道他是在耍她?

管她呢,反正沒有無償加班的道理,憑什麽大周末的我還得在這幫你女朋友挑衣服。

一個電話把她喊來不好嗎?

來我跟前秀一把啊,好讓我看看你究竟是喜歡什麽類型的。

宋昭和轉身後,紀懷瑜繼續打電話會議。

對面的Wichita醫生調侃了句什麽。

紀懷瑜瞥一眼宋昭和的背影,嗓音低沉道:“apanying a little girl shopping.”

不知道對面又說了什麽,紀懷瑜低頭笑了笑。

宋昭和十分敷衍且效率極高的挑選了幾套。

全都不是她喜歡的品味,反正紀懷瑜又不知道她喜歡的顏色,喜歡的款式,喜歡的面料。

再說,憑什麽你女朋友穿衣服要跟我一個品味。

就算現在不喜歡這大豬蹄子了,但也不能對不起曾經追求過他的那個自己。

SA準備打包時,紀懷瑜随意瞥了幾眼,忽然出聲道:“這幾套都不要。”

宋昭和跟SA們一起發出了疑惑的問號。

紀懷瑜就沒見宋昭和穿過這幾個顏色的衣服,但也不解釋什麽,只道:“其餘的都打包。”

SA:!!!

宋昭和:……

雖然他看不起她的品味,但至少——

那麽大手筆,應該是在談戀愛了。

宋昭和嘴角牽起點笑容,談戀愛好啊,談戀愛的男人沒腦子,也沒時間精力再逮着她揍。

今天這一出,她姑且就認為是這個男人故意做出來好讓她傷心欲絕對他放手的。

畢竟電視劇裏都這麽演。

所以宋昭和立刻收了嘴角的笑意,出了店道:“紀總,如果沒什麽事了我就先走了,我家煤氣都快漏完了,我的狗再不回去要死了。”

宋昭和轉身,被人揪住後領子,男人絕情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還有一份特別的禮物需要你參謀。”

宋昭和:“……”

這一天,宋昭和在這購物大樓裏花出去了百萬流水,雖然不是刷她的卡。

裴秘書拎着大兜小兜送上車。

終于走出了這購物大樓,宋昭和逛得痛快,但腳有點發軟。

紀懷瑜遞給她一瓶擰開的礦泉水,她下意識接過來灌了好幾口。

再一次拎出她的臺詞道:“紀總,我先走了,回去看看我的狗死了沒。”

紀懷瑜不聽她胡茬,問她,“送你?”

宋昭和連忙拒絕。

紀懷瑜不再說什麽,只是從後座拎出個禮物盒子遞給宋昭和,“加班費。”

聽到加班費兩個字宋昭和眼睛确實亮了亮,但瞥向禮物盒子又猶豫了,懷疑這肯定又是個坑。

見她不接,紀懷瑜皺了皺眉,語氣冷淡道:“合作商送的,本來也打算丢的。”

宋昭和:……

合該我是垃圾桶?

裴秘書卻嘴角一抽搐,這明明就是兩人不歡而散那晚老板吩咐他去訂的手鏈。

今天特意開車繞過來就是來取這手鏈的。

路上,裴秘書接到了剛才逛的那家奢侈品店打來的電話,剛才一整個店的店員太興奮都忘了留客戶地址。

裴秘書将手機挪遠,回頭請示,“老板,剛才買的那些東西是退了還是…”

紀懷瑜瞥了眼腳邊幾個購物袋,淡淡道:“送到榭水灣。”

那是老板的私人住宅,裴秘書了然。

車子開進山水園時已經四點,正是黃昏日落之際。

天際大片火紅的晚霞。

裴秘書沒有跟着上樓,只是替老板将幾個購物袋拎下車。

跟老板對好明早來接他的時間。

紀懷瑜在門口準備輸密碼時猶豫了下,最後改為按門鈴。

老婦人頭發花白,開門看到紀懷瑜時高興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快進來快進來,你爺爺早擺好棋盤等你回來下呢。”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也不告訴我們一聲,回來多久了?”

“怎麽會想着來這邊發展,紀家同意嗎?”

許是許久沒見,老婦人激動得一連問了好些。

坐在沙發上的蒼勁老人道,“老婆子你就別問了,趕快做飯上菜,這小子肯定餓了。”

紀懷瑜卻朝小廚房瞥了眼,“做飯的阿姨呢?”

老人道:“我跟你奶奶又不是不能動了,需要什麽做飯阿姨。”

“就是,”老婦人高興地轉進廚房。

紀懷瑜将禮物放到沙發腳下,脫了西裝外套,卷起袖子道:“棋晚上我再陪您下。”

說着便轉進了廚房。

只聽廚房裏傳來老太婆的聲音,“你進來幹嘛呀,別把你衣服給弄髒了。”

沒多會兒,老婦人被推出了廚房。

老婦人坐到老伴身邊,聽着廚房裏翻炒的聲音,忽然擡手抹了把眼淚,低語,“這孩子都瘦了。”

老伴拍了拍她的手。

晚上多添了副碗筷。

隔壁住着個年輕女孩,這幾年都很照顧兩個老人,時常來竄門陪兩個老人說話。

是個好姑娘。

老兩口知道自家孫子還沒處對象,于是有意撮合。

紀懷瑜不點破不說破,沒給人家姑娘擺臉色,但也不熱情。

飯桌上落座的時候還刻意挑了對角的位置。

老兩口氣得差點翻白眼。

好在女孩是個熱情開朗的,懷瑜哥懷瑜哥的叫。

老婦人看出姑娘對自家孫子是有點意思的,于是有意撮合道:“清璇啊,你覺得我這孫子怎麽樣,能不能入你的眼給奶奶做孫媳婦呀?”

姑娘咬着筷頭嬌羞,紅着臉輕輕瞥了眼紀懷瑜,俏聲道:“哎呀奶奶您別瞎說,我就只是把懷瑜哥當哥哥。”

紀懷瑜沒關注飯桌,卻注意到放在一旁的手機忽然進來一條消息。

退避: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屏幕熄滅前,紀懷瑜一直盯着那條消息。

忽然被奶奶在桌下踹了一腳,“吃飯看什麽手機,你表個态啊。”

紀懷瑜面無表情,不冷不熱道:“我不喜歡叫我哥哥的。”

他放下筷子,拿起旁邊的白毛巾慢條斯理的擦手,“我喜歡叫我爸爸的。”

飯桌陷入了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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