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可能
不可能
紀懷瑜跟紀崇明是錯換人生的兩個人。
紀崇明，原先在北城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仗着父母的溺愛無法無天，若不是一場車禍紀家人還發現不了紀崇明是個‘冒牌貨’，後來才有了紀懷瑜被找回紀家。
不過紀家對外的解釋是紀懷瑜是一直養在國外的另一個孩子，因從小體弱多病所以沒有對外公開。
對于紀家來說，多養個紀崇明不是什麽難事，而且那麽多年，紀崇明跟紀家建立起來的感情深厚，也不舍得切斷。
甚至如今挂在紀家老宅的全家福依舊還有紀崇明，反倒是沒有紀懷瑜。
外界對紀家的說辭也持質疑态度，更多的，是有人質疑紀懷瑜是紀家的私生子，紀懷瑜備受外界嘲諷的也是這一點，即使他才是被偷換人生的那個。
但紀懷瑜從不解釋什麽。
就傅南程所知，紀懷瑜雖然被紀家認祖歸宗，但跟紀家的親緣并不深厚。
倒不是紀家人怎樣，實在是二十多年的親情空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填補回來的，再加上紀懷瑜回到紀家時已經是二十多歲的成年人，後又出國學習公司經營管理，這份感情也實在是難彌補，對所有人都有着無從下手的無力感。
更因為，出車禍後的紀崇明成了植物人，躺在床上的半死人幾乎将紀宋兩家的所有關注都吸引到了他身上。
紀崇明被紀家送到國外療養，每天花着高額費用在養護。
這次紀崇明忽然被推進手術室搶救，紀父紀母還有紀家老爺子都趕到國外了，包括紀懷瑜的爺爺奶奶。
紀懷瑜先到德國安頓好爺爺奶奶，兩個老人年邁，別說出國，國內旅游的經歷都幾乎沒有。
這幾年兩個老人會偷偷去國外看紀崇明，拿出省吃儉用的積蓄，不管人生地不熟言語不通，從第一次起，紀懷瑜就暗地裏派可靠的‘導游’跟在兩個老人身邊，替他們處理一下衣食住行的困難。
這次估計是紀崇明的情況嚴重，又因為水土不服，兩個老人剛到德國就病倒了，紀懷瑜實在是不放心把兩個老人扔在國外，連飛瑞士跟醫療研究團隊溝通都是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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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團總部的很多工作彙報來給紀父，還有許多視頻電話會議等，也是紀懷瑜在處理，沉穩可靠地承擔起所有擔子。
紀懷瑜從不說什麽，但裴秘書都能看出來這次老板回來消瘦了幾分。
裴秘書離開酒店前先跟老板彙報了近段時間環星的內部工作進程。
有了裴秘書的分擔紀懷瑜倒是輕松一點，他沉沉靠在沙發裏，一條手臂懶搭在沙發背上，兩條長腿敞着，擡手捏着眉心，情緒像濃稠的黑夜。
再睜眼時，紀懷瑜看向裴秘書，一時沒有說話。
裴秘書被看得發毛，“怎…麽了嗎？紀總？”
紀懷瑜的視線從裴秘書破了的嘴角移開，微垂下眼眸，嗓音沙啞低沉問，“裴秘書，你談戀愛了？”
裴秘書心一緊，這時候可不能給老板火上澆油，低頭道：“沒有。”
隔天早上，紀懷瑜先回到北城集團總部替紀父開了個臨時會議才回到德國。
剛下飛機，看到宋昭和發的朋友圈。
退避：終于忙完嚕，放假兩天。[歐耶jpg]
配圖是一張和朋友們的聚餐照片。
紀懷瑜面無表情點了贊，收了手機，然後闊步出機場。
燒烤攤。
宋昭和看到對方給她點完贊後就沒了後續。
按以往，這會兒他已經給她發來消息。
中國晚上八點，那德國現在差不多是下午兩點左右，他給她朋友圈點了贊，那應該不是很忙吧。
她主動找他也不是不可以，宋昭和不是非要對方先發來消息才肯跟人聊天，更多時候，她只是怕他在忙而已。
發這條朋友圈也是這樣，除了想分享自己的生活，也想試探一下他有沒有在忙。
宋昭和迫不及待給對面發過去消息：你在幹嘛呀？
過了好一會兒，對面才回消息：忙。
這時候宋昭和還沒意識到什麽，回道：那你先忙。
對面又回過來：嗯。
下意識的，宋昭和輕輕蹙了眉，總覺得他今天有點怪異，還是說，這兩天彼此都忙沒有聊天所以有點生疏了？
不過這情緒去得很快，可能以自我為中心的人都會比較神經大條，不太能捕捉到別人的情緒，雖然宋昭和盡力的改變了，可此刻她想也不想的就收起了手機，全當他說的是真的。
南妮遲到，忽然在宋昭和身邊落座時還吓了宋昭和一跳。
宋昭和卻眼尖地看到南妮嘴角的破口，眼睛一眯問道：“你又交男朋友了？”
南妮一怔，眼神飄忽，“才沒有。”
“你訂機票沒有？”南妮又扯開話題。
今年過年早，現在已經是年底，沒多久就要放年假，最近機票的價格已經在蹭蹭蹭往上漲，等臨近過年了，只會更貴。
南妮看她一臉懵，直接上手拍她腦袋，“你傻啊，回去趕緊訂。”
于是聚完餐回到家宋昭和就開始看機票。
南妮倒說可以讓她把退避留在這裏，省得帶回去也是件麻煩事，宋昭和也猶豫過，可是退避蹬着它那四條小短腿跑到她身上來窩在她懷裏後，宋昭和忽然就舍不得了。
于是她又開始去看攜帶寵物上飛機要辦理哪些材料。
弄完這些，宋昭和帶着退避下樓溜，期間接了個老爸打來的電話，問她訂的幾號的票回家。
等挂了電話，宋昭和剛巧走到便利店門口，她現在已經習慣性的要走進去。
以前總是因為要把退避先拴在門外她嫌麻煩，所以好多次餓了想進去買點零食時又走了。
現在她可以牽着退避大搖大擺地進店去，今晚才剛進店，退避那家夥就扯着狗繩拽着她向裏側的貨架去。
宋昭和驚訝的在底層的貨架上看到了好幾個牌子的狗糧，也難怪退避會拽着她來這。
老板娘見宋昭和進店後腳就跟來她身邊，于是聽見小姑娘笑着說了句：“老板娘，你家賣的東西真是越來越齊全了，現在還賣狗糧啊。”
“咦，你這狗糧賣的也比寵物店裏的便宜，老板娘，你家拆遷款再多也不用這樣貼本做生意啊。”宋昭和蹲在貨架跟前，仰頭看老板娘。
“沒事沒事，錢多到用不完，回饋社會。” 老板娘笑着打哈哈，這些狗糧都是今天早上有人送來的，她可沒出一分進貨錢。
宋昭和卻被凡爾賽到了，拿了點零食，家裏退避的狗糧也确實快完了，最近忙得都沒去買，于是又給退避拎了兩包它愛吃的牌子。
宋昭和買完東西，老板娘就這麽笑嘻嘻地目送着財神爺的小寶貝離開。
雖然公司給放了兩天假，但第二天早上宋昭和就被孟總一個電話催去機場送蘇瞻洵。
不給她加班費就算了，連車費都不給她報銷，無恥。
這天之後，又開始循規蹈矩的上下班。
宋昭和是個很遲鈍的人，可是再怎麽遲鈍，她也漸漸發現了點不對勁。
這種不對勁是跟前不久兩人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聊天的狀态對比出來的。
已經好幾個晚上或是白天，宋昭和無數次點進聊天框裏去，想說點什麽，卻又無從下手。
因為發現對面的态度變得冷淡，因為他們之間本來就沒有什麽實質關系。
其實他也肯定能感受出來。
宋昭和想了很多，卻不知道是哪裏出問題了。
這段時間她确實是忙，他又因為去國外出差，兩人自然而然不像之前聯系得那麽熱絡。
是不是因為這樣，已經快推到沸點的關系就漸漸冷卻下來了？
南妮說現在的感情就像快消品，來得快去得也快，那麽對面是已經失去耐心了嗎？那他真夠混蛋的，就不能把話說清楚嗎？
又或者不是他的問題，而是她最近忙，于是給他造成了自己漸漸對這段關系變得冷淡的錯覺？
宋昭和忍不住胡思亂想，終于在這天晚上給對方發過去一條消息：你出差還沒結束嗎？
等到快睡着，手機忽然掉下來砸到下巴上，疼得宋昭和清醒過來，一看手機，才發現十分鐘前對面給她回過來了一條消息，說沒結束。
一瞬間，宋昭和懊惱自己竟然沒聽到手機響。
可對面也沒有再發來消息。
十分鐘裏什麽都沒有。
哪怕問一句她在幹嘛都沒有。
宋昭和爬起來坐在床上捧着手機，在手機裏随便敲下點什麽，可是真要發過去時，她又點了删除。
很多莫名其妙的情緒忽然就湧了上來，宋昭和沒談過戀愛，沒有體驗過完整的戀愛過程，包括分手。
她忽然就很想放棄了，明明已經估摸出了對方的态度，他就是不想再繼續了，已經膩味了，覺得沒意思了，就她像個傻子似的完全投入進去。
何必呢，為什麽不像南妮一樣灑脫一點，不就是一個暧昧對象，甚至都不是男朋友。
宋昭和吸了吸鼻子，扔開手機悶進枕頭裏去。
可她也不過是個第一次認真投入一段感情的小女孩，嗚嗚咽咽悶在枕頭裏哭一場也是無傷大雅的。
第二天早上，宋昭和頂着腫眼泡出現在公司裏。
年末，公司正是忙的時候。
一直到下午六點半，劉總才有時間號召會務組開了今年的最後一次總結會。
劉總話還沒講兩句，會議室裏的燈忽然全滅了。
冬天天黑得快，燈一熄，整個會議室變得伸手不見五指，誰也見不着誰。
“怎麽回事？去找……”劉總話還沒說完，會議室裏的燈又亮了。
劉總沒在意的繼續說了五分鐘，停頓下來，喝一口放在桌上的烏龍茶緩解口舌幹燥，茶杯剛送到嘴邊，忽然會議室裏又陷入一片黑暗。
劉總：？？？
劉總再開口——燈亮。
劉總閉口——燈滅。
反應過來的劉總一拍桌子怒道：“誰把會議室裏的燈換成聲控的了？”
會議室寂靜幾秒後，燈又熄滅了。
黑暗裏，響起黃堅懶散的聲音，“劉總，咱們組經費不夠當然只能換聲控燈，多省電啊。”
劉總：“……”
劉總把黃堅抓進辦公室，這場會議也就不了了之了。
宋昭和一臉納悶的問南妮，“黃哥為什麽這麽做？”
南妮捧住宋昭和的臉，“高興沒有？”
宋昭和：“？”
南妮：“劉總确實不地道，他要巴結王總也不能用咱們年底獎金啊，你不就是從劉總宣布咱們組今年沒有獎金那天開始情緒不好的嗎？看看，昨晚還哭過一場吧，高興一點，至少黃哥幫你報仇了。”
宋昭和：“……”
雖然她這幾天确實不高興，但也不是因為沒年末獎金。
宋昭和朝劉總辦公室瞥過去一眼，忽然有點同情劉總。
不過誰叫他扣部門的年末獎金，活該，她本來還想着年末能多發點獎金，欠大boss的錢一次還不完至少也能還一點。
再看向南妮，宋昭和鼻尖又一酸，狗男人算什麽，滾一邊去吧，她有那麽好的同事還要什麽狗男人，宋昭和軟乎乎地貼到了南妮身上。
黃堅從辦公室出來後，宋昭和就被劉總喊進了辦公室。
乖巧坐在辦公桌前，宋昭和先開口問，“劉總，您找我什麽事？”
劉總上下打量宋昭和一眼，又掠過她腫眼泡的眼睛，憤憤道：“不就是沒有年末獎金嗎？至于哭成這樣。”
宋昭和：“……”
宋昭和也不打算解釋，甚至還嘀咕，“人民幣誰不愛。”
“……”劉總瞧不得她委屈巴巴的模樣，不耐煩道：“部門裏有個進步獎，獎金不多，就兩千塊錢，要不要？”
宋昭和：“？”
“嫌少？”劉總看她依舊一臉不高興，皺眉道：“不行我就只能再去給…”你跟王總批點。
“不是不是！”宋昭和立馬搖頭打斷劉總的話，雙眼放光問道：“是都有還是只有我有？”
劉總咬牙切齒，“當然是只有一份，還誰都有，公司你家開的你說了算？！”
宋昭和嘀咕，“那只有我有會不會有點不合适？”
劉總：“不合适？哪裏不合适？NC慈善晚宴項目上的主持是你救的場，哪裏不合适了？”
說完，劉總又掃視宋昭和一眼，不太想承認道：“跟剛進公司那會兒相比，你确實進步很大，給你也沒錯。”
宋昭和笑眯眯的應下，離開辦公室時，劉總又叫住她，幽怨道：“還有，叫黃堅把會議室的燈換回來，像什麽樣子。”
宋昭和差點沒忍住笑。
周末，宋昭和帶着退避去做了登記時要檢查的動物檢疫。
她訂的是星期一的機票。
一切都很順利，然而周一那天飛機卻因為暴雪迫降在C市。
宋昭和所有乘客坐在候機大廳裏，空氣裏沒呼出一口氣都是濃白的霧氣，退避可能是第一次坐飛機，一直趴在她腿上恹恹的，似乎是有點不太舒服。
等了半個小時，地勤通知今天沒辦法再飛了，人群裏頓時騷動起來，都抱怨起鬼天氣，也有一些人去找地勤理論，要求退機票錢，很多人情緒激動。
機場裏混亂不堪，有個小妹妹被人群擠倒在地上，眼看就要遭到踩踏，宋昭和眼疾手快去把小姑娘扶起來，但被人踩了手背一腳，火辣辣的疼。
宋昭和也有點急，她看退避狀态實在是不好，打算先帶它去找個寵物醫院看看，推着行李箱站在機場門口，寒風刺骨吹在臉上，她把退避緊緊抱在懷裏，身邊的人都還在不停抱怨着。
打車軟件上顯示她前面還是26個人在排隊，宋昭和抱着退避，單手切到微信給老爸發消息。
昨天晚上宋昭和跟爸媽打過電話，老爸說他今天來機場接她。
風雪撲打在臉上，宋昭和眯着眼給老爸發完消息，剛準備收起手機，忽然響起微信語音電話。
以為是老爸，可當宋昭和看向屏幕時，心髒忽然滞了下。
是備注‘J’打過來的。
宋昭和看了幾秒，最後挂斷。
也才明白，對面為什麽會忽然打過來。
她把發給老爸的消息發給他了。
老爸和對方的頭像是一樣的一片純黑色，因為這樣她才發錯的。
宋昭和正懊惱郁悶時，對面再一次打過來。
這一次宋昭和立馬挂斷。
她憑什麽要接。
對面發過來消息：聽話。
宋昭和一瞬間所有情緒又湧上來，鼻尖酸澀。
宋昭和噼裏啪啦打字：我為什麽要聽話？
宋昭和：你是我誰啊？我憑什麽要接你電話。
宋昭和：你這人真的很搞笑，明明是你先不理我的，現在這樣又算什麽？對我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宋昭和：發錯了而已，我是死是活不需要你管。
對面的語音堅持不懈的打進來，宋昭和氣得接起來罵道：“你有完沒完？混蛋！”
對面的聲音低沉沙啞：“我派車來接你。”
宋昭和賭氣，“我不要。”
“哭了？”
宋昭和囔着鼻音道：“要你管。”
男人的聲音低沉溫柔，“要管啊，我惹的怎麽能不管。”
宋昭和站在風雪裏，擡手擦了下眼角，手背傳來一陣刺痛，她把手舉到眼前看，手指已經腫起，心裏的委屈頓時無限放大，吸鼻子的聲音越來越重。
盡管不想承認，可是她知道，是因為忽然覺得有了依靠有了後盾，才變得嬌氣了。
“明明是你對我冷淡。”宋昭和忍不住控訴。
“對不起。”
“可是宋昭和，我還是沒辦法，我試過克制。”
某一瞬間，宋昭和忽然失去了對外界的感知能力，不管是糟糕的天氣又或是身邊的叽叽喳喳的抱怨，只有耳邊一道沙啞沉磁的男人聲音，溫柔低沉說：“可真的不想你有屬于任何其他人的可能。”
“宋昭和。”
“嗯？”宋昭和下意識回應，嗓音細微顫抖，心跳也快得想要闖出胸腔似的。
“好想把你藏起來。”
忘記發紅包了，那就在這章吧，大家留言在評論區領紅包哦，謝謝支持。
還有，看到熟悉的ID啦，真高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