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不可能

不可能。

宋昭和的手指懸在手機屏幕上,看着熟悉的11個數字,指尖不受控的輕微顫栗,年假期間她怕爸媽會發現什麽,遲遲沒給這串數字任何備注,回來後也沒來得及改。

可根本不需要任何特別标注,宋昭和知道,這是她男朋友的電話號碼。

是她網戀的男朋友的電話號碼。

她的男朋友叫紀明睿,叫紀明睿。

然而此時此刻,宋昭和的手指僵直,沒有任何勇氣去捅破那最後一層薄弱的膜,可也沒有辦法再繼續自欺欺人。

呆滞的面部終于出現了一點裂痕,她輕輕蹙眉,錯了,一切都錯了。

她甚至來不及去思考什麽,整個人都陷在巨大的驚愕中。

半晌,宋昭和遲緩的微微擡起頭,甚至沒有去看紀懷瑜,只是視線區域內,看到了辦公桌上的一支黑色手機。

滑稽而可笑的,手機屏幕上,‘女朋友’三個字刺紮得宋昭和眼睫輕顫。

男人的長指輕輕在那支手機屏幕上一點,她手裏的手機響鈴立刻停止了。

而那支在桌子上的手機——屏幕也徹底黑了下去。

宋昭和啞然張口,卻聽到——

“滾,以後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辦公桌後的男人恢複繼續埋頭工作的狀态,所有的一切在他那好似不過是彈指一揮無所謂的小插曲,仿佛陪她玩這局游戲的耐心已經告罄。

也不在乎、不需要任何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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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五官上的所有表情消失殆盡,恢複到那種——宋昭和在他剛入環星時看到過的冷漠面癱臉。

他不辯情緒而冷淡的幾個字,便給這場鬧劇定下最終的審判。

早在宋昭和進入辦公室後,秘書辦的幾雙眼睛都望向了裴秘書,一臉生無可戀。

就在昨天,四十三層的氣氛還其樂融融,老板看起來精神煥發,所有人都還覺得新年有盼頭,不過一夜,今天早上的四十三層,盡管大片陽光透過玻璃窗投射進來,氣氛卻窒息得仿佛身陷冰窖。

“宋昭和跟紀總什麽關系?”秘書辦的八卦王李助作為代表發言,其餘人雖沒說話,但眼裏的探究欲呼之欲出。

也不怪李助會這麽問,宋昭和作為全公司唯一一個兩次被老板單獨喊進辦公室的女性,從上一次秘書辦準備各種甜點時就有人覺得不對勁,那待遇怎麽想都覺得不是在對下屬而是對女朋友,只是誰都不敢多揣測。

所以剛才看着裴秘書把宋昭和送進老板辦公室,所有人震驚之餘又覺得意料之中。

裴秘書職業素養極高,自然不可能透露半個字,只是剛把這些人趕回工作崗位,他一轉身,便看到老板辦公室的門緩緩打開了。

這倒是讓裴秘書意外,沒料到會那麽快。

宋昭和走出來,神情木然,裴秘書心下了然兩人沒談好。

“宋小姐。”裴秘書走近宋昭和,對方似乎是沒聽到,或者說沒反應過來,裴秘書又喊了遍,問道:“你沒事吧?”

“啊?哦,沒事,我先走了裴秘書。”宋昭和嘴角強牽起一絲笑容,徑直走向電梯。

裴秘書駐足在原地,側頭看了眼老板辦公室緊閉的黑色大門,又看向電梯門口。

女孩的背影窈窕纖細,身形體态姣好,站得筆直卻僵硬,遲遲沒看見宋昭摁下電梯樓層,裴秘書輕嘆了口氣,走過去。

摁了樓層,裴秘書站在宋昭和身邊道:“我送你下去吧宋小姐。”

宋昭和反應遲鈍,讷讷道:“不用,我自己下去就行。”

“沒事,我剛好有事下去一趟。”

兩人一齊站在電梯裏,裴秘書替她摁了會務組所在樓層,宋昭和輕輕扯了下唇,把手裏的‘磚塊’換到另一只手,擡手去摁了一層。

裴秘書略微詫異地看向宋昭和,後者臉色難看,卻擠出來一個笑容道:“那個,裴秘書,不然你恭喜我一下?”

“什麽?”

“恭喜我失業。”

裴秘書:???

樓上。

紀懷瑜撥通內線道:“裴秘書。”

接電話的李助小心謹慎道:“紀總,裴秘書……他暫時不在。”

片刻的停頓,李助沒聽到老板繼續說什麽,會意過來老板的意思,立馬道:“我立刻打電話讓裴秘書回來。”

李助另一只手已經掏出自己的私人手機準備打過去,忽然話筒裏傳來男人冷淡的聲音,“不用了。”

李助:???

“送一杯咖啡進來。”

李助借着送咖啡的機會悄悄窺探了眼老板的神情,然而老板埋頭處理文件,情緒似乎完全沒什麽波瀾,不見喜怒,看起來和平日沒什麽差別。

宋昭和回到家,先關機蒙頭睡了一覺,晚上醒來再開機時,手機裏躺了好幾條消息。

南妮:人呢?

南妮:翹班?

南妮:別吓我,快吱一聲讓我知道你還活着。

劉總:南妮說你病了?雖然生病了情有可原,但不請假就翹班你行啊宋昭和。

劉總:這公司是你家開的?能讓你橫着走?想不想幹了?

劉總:你是不是飄了,以為自己能行了,最好給我想好怎麽解釋,不然我讓你卷鋪蓋滾蛋。

宋昭和嘁了聲,邊看消息邊下床出去給退避倒狗糧。

剛在沙發裏坐下扯了個抱枕塞進懷裏,南妮的電話打了進來。

“祖宗啊,你再不接電話我都準備報警了。”

“你怎麽沒來上班?”

“老劉今天開會還問起你了,八成過年那幾天被他老婆磋磨狠了,臉色臭得要死,你明天跟他好好說說。”

“我不來了。”宋昭和揪着抱枕一個角道。

“什麽?”

“我打算辭職了。”

“怎麽那麽突然?”

宋昭和腦子還有點亂,恹恹道:“說不清,等有時間再跟你解釋。”

南妮倒也沒有刨根問底,“那行,周末我請你喝酒,要是需要什麽幫忙盡管跟我開口啊。”

宋昭和心裏暖呼呼的,“好,哦,還有我幫你收尾的那一part我單獨拎出來放你桌面上了,哪裏不對你再自己改改。”

“愛你,寶子。”

挂了電話,宋昭和立馬打開電腦寫了封辭職信郵件給劉總。

搞完這一切,松了口氣。

接下來就到下一項任務——切斷關系。

就算對方不說什麽,宋昭和也不會繼續這段錯誤的關系。

更何況他說了,讓她滾,以後再也不要出現在他面前。

宋昭和以一種麻木的機械性的狀态活動着手指删除微信好友,游戲好友,以及所有通話記錄。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似乎就順利将這個人徹徹底底的從她的世界裏清除。

再然後,她撥打了林箐的電話。

一直無人接通,宋昭和也不執着,反正不管中間出了什麽差錯,結果已經這樣,不可能有半點改變。

事實上宋昭和很愛胡思亂想,就連一條狗從眼前走過,她都要去猜一下到底是公的還是母的。

但現在,所有情緒和各種念頭仿佛都被關在一個閘閥裏,輕易不能觸碰,否則就要決堤。

紀懷瑜加班到很晚,洗完澡後只在腰間別了塊浴巾,濕漉漉的從浴室出來,額前墨黑的碎發滴着水,燈光下晶瑩剔透的水珠沿着肌理線條緩緩往下淌沒入腰腹。

整個人高挺的站在床邊撈起床頭櫃上的手機查看裴秘書給他發來的行程變更事宜。

房間裏很空,不遠處的茶幾上擺着他昨晚喝得只剩下個底的紅酒瓶和一只高腳杯,旁邊的煙灰缸裏插滿了煙頭。

查看完工作行程,微信裏有好幾天消息。

雖然極少能把他約出門,但傅南程就是熱衷于吃閉門羹,有個什麽聚會活動都要發消息來問他去不去。

傅南程的頭像下,是一只傻狗頭像。

沒有新消息提示,因為紀懷瑜早上就将宋昭和發過來的最後一條消息掠過一遍。

将近兩個月,一切都像個笑話。

他不是對牛彈琴兩個月,是完完全全的,被宋昭和當成了其他男人。

他用一整晚消化認清這樣一個事實——

她從加他好友的第一條備注消息開始,就是把他錯認成了誰。

她發的每一個字,喊的一聲聲男朋友,全特麽都是對別人。

明明是他的手機,所有聊天消息也都是往他這發來。

可是只要現在再多看一眼那些聊天記錄紀懷瑜就皺眉。

真特麽感覺她跟出軌了一樣。

想要關手機睡覺,可腦子跟肢體卻仿佛分離。

點進聊天框,看到她早上發的最後一條消息。

如果你今天再不回複我,那你将會痛失女朋友。

下意識的,紀懷瑜掃了眼手機左上角的時間提醒。

還有兩分鐘,時間将翻轉到明天。

從58跳到59時,對話框裏出現了這樣一行字:

所以你把我當誰了?

紀懷瑜的眼底諱莫如深,眉微蹙,手指懸空在發送鍵上。

在手機顯示00:00的前一秒,紀懷瑜認命的點了發送。

下一秒,系統提醒——‘你還不是他(她)的好友,請發送好友驗證請求。’

空曠的房間裏,忽然響起一聲極輕淡的冷嗤。

隔天。

劉總腋下夾着公文包,手裏捧着豆漿包子等電梯時,刷着手機看到了宋昭和的辭職郵件。

他将手機湊近又拿遠的看了兩遍,證實他不是老眼昏花。

電梯來了他也不進去,轉而尋顧四周找了個安靜角落,沉着臉撥通了宋昭和電話。

不等她說話劈頭蓋臉就一頓罵,“說你兩句你還跟我杠上了是不是,給我發辭職信,好樣的宋昭和,我立馬給你批,有本事你就別哭着回來求我。”

“不回?!行,可以,你有種,真不回啊?”

“不是,我不就罵了你兩句嗎?……不關我的事?那你為什麽要辭職?你腦子臭了嗎?……一定要辭?被狗咬了?你再好好想想吧。”

劉總氣呼呼地挂斷電話,嘴裏嘀咕着對宋昭和的念叨轉身,卻吓了不小一跳,下意識道:“紀總。”

紀懷瑜和裴秘書剛從電梯裏出來,準備乘車去機場飛南城考察項目,本來昨天就要動身,最後先派了兩個人過去,劉總聲音渾厚,實在是想讓人聽不見都難。

一米七的劉總站在兩個一米八幾的男人面前,從氣勢上就矮了一截,更何況還官大壓他好幾級。

兩個男人沒有要走的趨勢,眼看尴尬就要蔓延出來,劉總笑呵呵地揚了揚手裏的手機先沒話找話道:“組裏一員工鬧着要辭職,問她為什麽也給不出個所以然,就說被狗咬了。”

劉總笑得像尊彌勒佛,打着哈哈套近乎,“這被狗咬了關辭職什麽事,您說是吧。”

裴秘書:“……”

輕輕瞥了眼老板臉色,裴秘書輕咳了兩聲,朝不遠處的電梯一指,道:“劉總,電梯到了。”

宋昭和是真被狗咬了。

她昨晚沒吃飯,今天早上被餓醒,想着昨晚沒溜退避,幹脆套了狗繩帶着它下樓覓食。

退避在狗界算得上顏值頂流,小區裏觊觎它的公狗一抓一大把,這也是宋昭和去便利店的時候不想把它拴在門口的原因。

退避那麽小小一只,哪經得住那些大狗生撲。

人真是倒黴的時候喝水都塞牙縫,今天早上,宋昭和剛溜了退避幾分鐘,卻飛來橫狗,退避非常孝順的往她身後一躲。

于是宋昭和早飯沒來得及吃,先進醫院了。

劉總的電話打來時,宋昭和剛打完疫苗,情緒down到了谷底,被劉總一直追問辭職原因,她總不能說是跟大老板結仇了,一順嘴,就搪塞了句被狗咬了。

從醫院折騰回來,宋昭和快沒命了,已經餓得無知無覺。

“宋小姐,我請你吃早飯吧。”

宋昭和看向唐封——咬她那狗的主人。

男人二十三四,笑起來有兩個酒窩,挺陽光的模樣,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對不起啊,我最近回來處理事情忙得有點暈頭轉向,一不留神就給它溜出門了。”

“沒事,你也不是故意的,”宋昭和實在是沒精力跟他繼續交流,擺擺手,“去醫院的費用你已經承擔了,其他的就算了吧。”說完就進電梯了。

“那個…”唐封看着電梯門閉合上,輕輕嘆了口氣,想起女孩紮得歪歪扭扭蓬松的丸子頭,忍不住笑了下。

之後幾天,宋昭和過着渾渾噩噩的蝸居生活,吃了睡睡了吃,外賣盒一個堆一個。

一直到周六才被南妮喊出門。

宋昭和仿佛紮根在深山老林裏閉關了好幾天,忽然身處DJ震耳欲聾,群魔亂舞的酒吧時産生了幾分不适應的恍惚感。

南妮一直注意着她的情緒,往前一步,摟住宋昭和的腰道:“不然今天再給你點十個小鴨子?”

宋昭和:???

“算了算了。”

兩人來到吧臺坐上高腳凳,點了兩杯低度酒。

“所以你真要辭職啊?”南妮說話小心翼翼的。

“不辭不行。”宋昭和趴在吧臺上,悶悶道:“我網戀網成大老板翻車,現在公司裏已經沒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噗—”南妮劇烈的咳嗽起來,“網戀?網戀?宋昭和你什麽時候網戀了?什麽叫網成大老板翻車了?”

宋昭和偏頭看向震驚的南妮,幹脆提起一口氣直起身,振作起來道:“事情是這樣的——”

半個小時後,南妮喝了口果酒壓壓驚,然後上下掃視了遍宋昭和,豎起大拇指道:“女俠,牛,你是牛的鼻祖。”

“不過我很好奇—”

宋昭和等着南妮的後半截話。

“你跟老板以前的淵源,就是,他以前真的不喜歡你嗎?不然他為什麽要跟你網戀?”

宋昭和刻意讓自己的腦子罷工了幾天,南妮的這句話,仿佛将所有情緒輕輕扯開了一個口子。

南妮看到她淡下去的神色,立馬道:“不說這些了,我們—”

“你追過人嗎?”

晦暗不明的光線在宋昭和的臉上晃過,她的眼睛很幹淨,甚至透着一種純真,南妮知道回不回答都無所謂,只用靜靜的陪着她,聽她說。

宋昭和安靜的看着玻璃杯裏的淡綠色液體,“就是很認真的,花了很大力氣,費了很多精力,想方設法,非常非常認真的追一個人。”

“我十八歲時的所有熱情都用來追那個人。”

“林箐也說他喜歡我,只有我不信,因為只有我自己切身體會過一次又一次被拒絕的滋味,那時候每被拒絕一次,我晚上就躲在被窩裏哭一次,我安慰自己,給自己打氣,今天的他不喜歡我不代表明天的他不喜歡我,我再努努力,萬一他哪天真的被我打動了呢?我也幻想過他喜歡我的。”

“可是除了讨厭,我找不到一丁點他喜歡我的跡象,我找過的。”

“又假如,也許四年後的今天,他是真的喜歡我,可我已經不需要他的喜歡了,很早就不需要了。”

宋昭和很清晰的記得,他嫌惡的揮手掀開她送的生日禮物。

坦桑石代表永恒。

那是一枚她親手打磨的坦桑石袖口,他甚至沒有打開看過一眼。

她藏起了滿世界尋找一枚最純淨漂亮坦桑石的艱辛,藏起了被磨起大個大個水泡的手指,唯獨袒露一份代表着永恒的愛。

可是很遺憾,他一眼未見。

即使這樣,她還是要自欺欺人的給他最後一次機會,想要一個機會。

所以最後真的放棄宋懷瑜,是她冒着大雨向他走了九十九步半,他也不肯踏出最後半步。

說話間,宋昭和已經忍不住灌下好幾杯酒,眼尾漸漸發燙,現在想起來,眼淚還是不争氣的往下落。

南妮一抓慌,想要找紙巾,卻發現周身都沒有,正着急,忽然橫亘進來一截手臂,修長指間夾着一張茉莉香的紙巾,“給你。”

紀懷瑜飛機落地後,傅南程就直接去機場把他截胡來了酒吧。

今天是傅南程的生日,紀懷瑜倒也沒有拂他的面子。

“唉我說你今晚不帶你女朋友來?至于那麽藏着嗎?之前你讓我滾遠點別靠近她,現在都好上了還不給我見?你兄弟我是有多拿不出手?”

“今晚能把你約出來我真是感動,前幾次約你你怎麽拒絕我的?什麽在陪女朋友聊天,在等女朋友消息,哎喲,那可秀的,我真謝謝你今天沒說什麽。”

傅南程叨逼叨着回頭,卻發現這人的視線落在別處,跟着看過去,是吧臺邊一男的在跟一女的搭讪,只是那女的背朝向他們,看不清模樣。

“有什麽好看的,又不是你女朋友。”傅南程拽着紀懷瑜上了二樓。

傅南程神經大條,紀懷瑜在局裏坐了半個小時後他也意識到點不對勁。

他喊來的朋友多,男男女女,就紀懷瑜一個人坐在角落裏喝悶酒,哪個女的男的往他跟前湊,都被他一個眼神吓退了。

也就他皮實厚得刀槍不入,傅南程抽走他手裏的酒杯,“走吧走吧,陪你女朋友去,別在這戳我眼,你這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失戀了。”

寡淡了一晚上的臉色,不知道是不是被某幾個字眼戳到,眉間蹙了蹙,紀懷瑜緩緩擡起頭看向傅南程。

包廂裏燈光昏昧,紀懷瑜領口敞着兩顆紐扣,有幾分浮浪,喉結輕微滑動,有種欲的性感,下颌被光影切割出刀鋒的弧度,鏡片後的那雙眼眸深沉而潋滟。

在虛浮的音樂聲裏,傅南程聽見他低沉說:“結束了。”

三個字,傅南程足足反應了半分鐘。

“那麽快?”傅南程不可置信,“你前幾天不是還炫耀說準備帶她回去見爺爺奶奶的嗎?”

傅南程比紀懷瑜早回國半年,他去替紀懷瑜給兩個老人送過幾次東西,因此知道兩個老人。

“為什麽?不是,為什麽也不重要,”傅南程認真問他,“真割舍得了?”

紀懷瑜就這樣沉在沙發裏,隐在昏暗中,良久的沉默後,再有動作,是他從傅南程身邊走過,淡淡說了句,“我去趟衛生間。”

宋昭和不喜歡在人前展現狼狽。

她真的特別愛面子,不然年前因為大雪困在C市的時候,她也不會威脅那人不準來。

今晚情緒洩閘後,擋不住的記憶也随時侵襲上來。

剛給她紙巾的是唐封,宋昭和留兩人在吧臺,來到洗手間洗臉,再擡頭,鏡子裏的人眼眶紅通通的。

壓抑幾天的情緒在看到這樣一雙眼時決堤,難過的後勁湧上來,混雜着酒精,腦袋裏全是漿糊。

又洗了兩把臉才低着頭從洗手間出來,肩膀不小心和人擦碰了下。

男人剛準備罵,結果看到是個漂亮的女孩,美人惹人憐,尤其眼前這瓷白的女孩哭得鼻尖眼尾通紅。

“誰欺負你了?小美女?”男人伸出手,哪料這看起來軟乎乎的小姑娘是個狠的,一口就咬在他手腕上,男人痛得呲牙,狠狠一推。

宋昭和由于慣性,虛軟的雙腿踉跄着被推搡了幾步後腦勺撞在牆上,直接眼冒星星地身體往下滑跌坐在地上。

“你……”男人目光緊縮,看女孩坐下後沒有了反應,心裏某些意念升起。

彎腰即将碰上女孩肩膀時,頭頂傳來一聲陰寒的——

“你碰她一下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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