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不可能

不可能

“這是在拍電影嗎?”

“不知道诶,沒看到機器啊。”

“不過那男的好帥啊,腿好長,是哪個明星嗎?”

宋昭和聽着周圍路人們的小聲嘀咕,就這麽看着他們口中所謂的明星走到她跟前來。

她一米六八的身高在他跟前卻還是矮了大半個頭,小骨架跟寬肩闊背的男人比起來也變成了小鳥依人的存在,他這麽站在她面前,連着一片陰影跟着籠罩了下來。

手裏的行李箱被他輕輕剝奪,繼而肩膀被攬住,輕輕一帶,又面向了機場大門口。

“回家,嗯?”聲音從頭頂落下來。

宋昭和渾身冰冷,她在想如果她現在喊救命,會不會有人幫她。

可別人又能幫她多少?

好心的能幫她報個警。

然後呢?

昨天晚上唐封報了警,大半夜折騰進派出所一趟,他只是打了個電話,不僅沒事,反倒還被所長請去喝了杯茶,一句男女朋友之間吵架就揭過了他私闖民宅的行為。

宋昭和真的覺得自己就像他手掌下的小小螞蚱,怎麽翻都翻騰不起來。

紛紛側目的路人們就這樣瞧着身材嬌小的女孩被西裝革履的男人半攏在懷裏往機場外帶。

有人想看清女孩的樣貌,奈何鴨舌帽和墨鏡擋了女孩的大半張臉,不過從窈窕的身材和細膩白皙的膚色以及一張殷紅小口也能瞧出那是個很漂亮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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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男美女,身後還跟着四個保镖大漢,場面太過惹目,周圍的議論聲不絕于耳。

“媽耶,這真的不是在演電視劇嗎?”

“這不妥妥的霸總來機場堵他的在逃小嬌妻嗎?”

“小說霸總文學照進現實既視感,糟糕,這該死的心動。”

“好帥啊啊啊啊。”

路人們紛紛舉起手機來拍。

城市的夜晚燈火璀璨,機場外風大,車牌連號的勞斯萊斯就停在門口,吸引了許多過路旅客的目光。

紀懷瑜攏着宋昭和來到車邊,拉開車門,半晌,懷裏的女孩才有了動作。

宋昭和認命的坐進車廂裏,把臉偏向一側,冷冷道:“我不想跟你坐一張車。”

宣城的機場建在西郊外,回城的高速上,兩輛賓利一前一後護送着中間的勞斯萊斯平穩行駛在路上。

宋昭和一個人坐在車廂後座,前面只有開車的司機。

就這樣,宋昭和眼睜睜看着窗外的景象又變回了熟悉的城市街景。

又過了會兒,宋昭和意識到不對勁,問前面的司機,“你往哪開?”

司機常接送紀懷瑜上下班,自然對開往榭水灣的路很熟悉,不過他不敢多言,只道:“宋小姐,我是跟着前面的車走的。”

紀懷瑜就坐在前面那張賓利上,宋昭和透過擋風玻璃盯着車尾,恨得牙癢癢,立馬吩咐司機往冠霖小區開。

司機肯定不能聽她的,繼續跟着前面的車走,宋昭和以前是蠻橫的性子,為難人的事小菜一碟,很快司機被威脅得不得不妥協一步,“您稍等,我打個電話問問。”

電話那頭說了些什麽宋昭和不知道,只聽見前面的司機嗯了幾聲,然後從後視鏡裏看向她,“宋小姐,老板要跟您說話。”

他把手機往後遞,宋昭和不接,無奈司機只好點了免提将手機擱在扶手上。

宋昭和無法,只能開口道:“紀懷瑜,我要回家。”

她強調,“回我自己的家,回冠霖小區。”

“昭昭。”

男人的聲音在車廂內響起,沉穩平和。

“我本無意惹驚鴻,奈何驚鴻入我心。”他繼而道:“所以請你體諒一下。”

這不就是拒絕的意思?

宋昭和氣笑了。

車子依舊是往榭水灣的方向開,後面一路宋昭和怎麽罵對面都沒再回應半個字,但也沒有挂斷電話。

罵了會兒,宋昭和覺得沒意思透了,每一拳都像是打在棉花上,于是也不說話了,焉巴回座椅裏去生悶氣。

車子開進榭水灣,進了地下車場穩穩停下來。

宋昭和想要開門下車卻發現車門依舊處于被鎖狀态,頓時怒道:“開門!”

司機為難道:“宋小姐您別為難我 ,我…”

“我叫你開門!”

透過擋風玻璃,司機見老板已經從賓利上下來,這才将車門解鎖。

宋昭和從車上下來,側頭,透過墨鏡看着紀懷瑜朝她走來。

她就這麽站在車門邊,待男人走近,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

宋昭和打下去的巴掌并沒有停,而是一連抽了三巴掌。

利落幹脆的三下。

地下車場空曠,聲音清脆回響。

盡管宋昭和之前已經打過紀懷瑜好幾次,但那都是在無人看見的地方。

宋昭和打了那麽多次這男人,越打越上手,也無意識的越肆無忌憚,她不會覺得這有什麽好稀奇的,但在別人看來就很驚恐。

車裏的司機和另外兩張車裏的人都吓了一跳,這麽撒野胡鬧是可以的嗎?

都替這女人捏一把汗。

墨鏡給予了宋昭和最好的僞裝和保護色,雖然心裏發虛,但她就這麽趾高氣昂的給了眼前的男人三個嘴巴子。

沒有半秒鐘的猶豫。

打完,宋昭和收回發麻發燙的手,已經做好了跟他對抗的準備,擡起尖尖的小下巴氣勢淩然的向他宣戰道:“要瘋是吧,行啊,大家一起瘋好了。”

宋昭和氣得胸口起伏。

“我去幫你拿行李。”

宋昭和:“???”

看着他轉身離開,宋昭和愣在原地,兩秒後忽而笑了,深深吸一口氣。

她覺得自己又一拳打在棉花上。

哪怕他發火,都要比現在這樣好。

宋昭和将挎到鼻梁骨上的墨鏡抵回去,氣得雙手掐腰,又煩躁的擡起手抓着亂糟糟的假發站在地下車場裏狠狠一跺腳,大叫了一聲,抓狂道:“瘋子!”

回應她的只有回音。

宋昭和:“……”

紀懷瑜拎着行李回來,朝她伸出一只手,“我帶你上去。”

宋昭和擋開他的手,氣沖沖往前走。

“昭和。”

“又幹嘛?”宋昭和頭也不回的沒好氣道。

“走反了。”

宋昭和對他的大平層實在是不陌生。

當她站在客廳裏,望着門口,忽然就想起了自己趴在地上往外爬的凄慘經歷。

“看什麽?”

宋昭和回過神來,看向紀懷瑜。

他脫了西服外套,貼身一件白襯衫和黑色雙排扣馬甲,精英氣質裏多了兩分平和的居家感,結實的臂膀上,宋昭和看到黑色的皮質袖箍時匆匆瞥開了眼。

他在沙發上坐下來,又輕輕拍了拍另一側,“坐過來。”

宋昭和跟他唱反調,往另一只沙發坐。

紀懷瑜無奈地看她兩眼,起身走過去,坐在她對面的茶幾上,然後拿起她的手。

“你幹什麽?”宋昭和立刻使勁要縮回手。

卻被他收力捏緊。

宋昭和知道力氣抵不過他,也不再做無畏掙紮。

冰袋先用厚毛巾隔了一道,紀懷瑜才将它貼到宋昭和的掌心。

宋昭和:“???”

紀懷瑜垂眸睨着她泛紅的掌心,“手不疼?”

宋昭和下意識去看他的臉頰,看起來可比她的嚴重多了,帶着些許心虛,她匆匆瞥開了眼。

直到冰袋敷到她手心的前一秒,她都以為這冰袋是他給自己準備的,畢竟三巴掌下去,今晚不冷敷一下,明天早上一定會腫的。

一個個巴掌印,以及他手上的咬傷,他對皮肉之痛的反應讓宋昭和覺得這人對自己太過冷血。

正出神,宋昭和又聽見他說:“下次別自己動手了,你說一聲,我自己抽。”

宋昭和後背翻起一層雞皮疙瘩,猛地抽出自己的手,閃躲道:“我…我自己來。”

紀懷瑜兩只手肘撐在膝蓋上,手裏忽然落空,卻依舊保持着姿勢不動,宋昭和進屋後沒有把假發拿下來,也沒有取下墨鏡,自以為藏得很好的恐懼卻被繃成一條直線的唇角暴露出來。

他看着她笑了下,才緩緩收回自己的手。

安靜空曠的房子裏,宋昭和的肚子不合時宜的咕嚕嚕叫了兩聲。

宋昭和:“……”

紀懷瑜站起來,“想吃什麽?我讓人送。”

“我不吃。”還真當她是來跟他過日子的?

“我要回去,你不送我回去我就絕食。”

“昭和。”

宋昭和背脊一僵。

那種感覺又來了。

說話的語氣聽起來并沒有什麽變化,但她就是敏銳的感受到一絲陰森森的涼意。

宋昭和緩緩擡起頭來。

他站着,她坐着,本來氣勢上就輸一截,又因為背光的原因,宋昭和看不清鏡片後那雙漆黑的眼眸。

可是強烈的視線落在她身上,他就這麽垂眸睨着她。

寂靜蔓延,宋昭和脖頸發涼,後背泛起一層細細的雞皮疙瘩,心也漸漸提到了嗓子眼。

忽而,宋昭和看到他嘴角輕輕一勾,嗓音溫潤,“想吃什麽?”

宋昭和:“……”

紀懷瑜走進廚房前,拿起遙控器打開了電視,讓整個房子顯得不那麽冰冷。

他走後,宋昭和立馬一頭栽進沙發抱枕裏去,欲哭無淚。

手機這時響起來,是南妮發來的消息。

“落地沒有?”

宋昭和:“……”

落個屁的地,都沒起飛。

宋昭和言簡意赅的告訴南妮自己被截胡了。

南妮:看不出來啊,沒想到大boos是玩強/制/愛的人。

宋昭和:“……”

宋昭和:我以前怎麽會喜歡他的?

宋昭和:這人就是個變态。

宋昭和:找到機會我還要跑,你先幫我照顧好退避,拜托了。

南妮:放心吧。

南妮:還有,今晚的事上熱搜了。

宋昭和:???

宋昭和點進微博裏去。

處于熱搜第一的詞條赫然引入眼底。

#霸道總裁小嬌妻在線出逃#

後面跟着個爆字。

宋昭和并不知道南妮被追的事,一臉懵的點進去看。

該詞條今日閱讀已經快要破億,今日讨論近萬條。

手指往下滑,一些大V和營銷號的轉發裏都帶着一條視頻。

宋昭和點開那條視頻。

暗夜街頭,三輛千萬超跑包圍着一輛橙色出租車疾馳在路上,速度快得像閃電,轟隆的引擎聲震耳欲聾。

視頻被網友們配上了DJ版Angetenar,背景音樂燃爆。

視頻上方飄過網友們的彈幕。

小富婆:不行,我要去看個霸總文冷靜冷靜。

今晚吃雞:一不留神,我成NPC了?

糯米糯:所以廣大路人也是你們play中的一環嗎?

熱心觀衆:她逃,他追,她插翅難飛,好奇小嬌妻是誰?

香菜我最愛:好好好,一氣之下被自己窮笑了。

Dheifffr:交警,在你眼中我是誰~

發財暴富:所以都是什麽車QAQ

賣車的小王:邁凱倫塞納gtr,蘭博基尼Aventadore SVJ,法拉利sf90。

烙餅大王:從機場路拍摸過來的,嘿嘿。

早點睡:我也是我也是,真的霸總和小嬌妻既視感。

除了視頻,一些博主的轉發裏還有一些遠距離的路拍圖。

在一張出租車被前後左右困死,四輛車子都亮着雙閃的路拍圖裏,宋昭和看到了個模糊的身形。

放大後,依稀認出來是裴秘書。

又順藤摸瓜,宋昭和摸到了機場路拍圖那裏去。

好幾張都是清晰的圖片,其中紀懷瑜攬着她肩膀往外走的一張最為清晰。

通過照片,她第一次直觀的感受到自己在他面前的嬌小。

好在她戴了帽子和墨鏡,加之大波浪卷的遮擋,她的臉幾乎沒有暴露。

宋昭和點進評論區裏去,全是一水舔顏的網友,雖然也有部分好奇她的網友,不過大部分全都跪倒在紀懷瑜的顏值和身材上。

因為他之前一直都在國外,除了環星總裁的身份,暫時還沒有網友扒出他的家世。

宋昭和正刷着評論區,手機進來一條短信,于是切出微博。

紀懷瑜從廚房出來,就見宋昭和聚精會神的靠在沙發上看手機。

走近,紀懷瑜居高臨下的看到了短信頁面。

唐封兩個字引入眼底。

宋昭和剛點開二十六鍵。

身後忽然貼近一具男人的身體,吓了一跳。

宋昭和感受到他靠了過來,下巴墊在她的肩膀上,很近的,宋昭和感受到他的呼吸。

他的手心貼大到她握着手機的手背時,宋昭和知道,他看到這條信息了。

宋昭和一顆心懸了起來,下意識屏住呼吸。

他的聲音輕淡的在耳邊響起,“他喜歡你?”

“沒…沒有。”

“是嗎?”他的聲音依舊很輕,宋昭和感受到他側頭輕輕貼了下她的臉頰,握着手機的手指也被捏了捏。

即使唐封并沒有給她發什麽暧昧信息,他只是詢問今晚沒見她家窗戶亮着,問她宋昭和覺得頭皮漸漸變麻。

宋昭和以為他會追問,卻沒料到他直接說:“把他删了好不好?嗯?”

宋昭和一怔。

紀懷瑜這個人看起來确實成熟穩重,實則藏在平靜外表下的情緒又很陰晴不定。

就在宋昭和以為他真要她把唐封删掉後,他忽而又站起來摸了摸她腦袋,說逗她的。

宋昭和坐上餐椅的時候仍心不在焉。

他到底是真逗她玩還是在試探她?這其中的意味就有點微妙。

又或者,他是真的不在乎,就像他明知道她有喜歡的‘人’,卻依舊要固執己見的留她在身邊。

宋昭和感受不到他的喜歡,反而更多是他的偏執。

她也不知道紀懷瑜到底喜歡她什麽,為什麽喜歡她。

宋昭和感受不到他的喜歡,所以認為這是占有欲作祟。

“墨鏡不打算摘?”

“你管我。”

紀懷瑜莞爾一笑。

宋昭和瞥他一眼,忽而正色道:“紀懷瑜,我們談一談好不好?”

她碗裏的飯沒怎麽動,紀懷瑜擡眸問:“菜不合胃口?”

宋昭和:“……”

他總是這樣自欺欺人,可他這樣的人,明明身份地位財富相貌都是頂尖的配置,多的是大把女人前仆後繼,又何必在她這找氣受,宋昭和都記不清這短短幾天到底打了他多少巴掌。

就因為她以前喜歡吃海鮮,所以今晚桌上的菜幾乎都是照着她的口味準備的,可是宋昭和記得他對海鮮過敏,這些細節她都看得見。

偶爾一瞬間她也動容,他對她是真的夠忍讓。

可是僅僅只憑這昙花一現的動容就要對其他問題視而不見嗎?

她清楚自己想要的愛人不是這樣的。

宋昭和很認真的、心平氣和的告訴他,“不喜歡,這些都是四年前的宋昭和喜歡的,不是現在的我。”

“四年前你對海鮮過敏,現在的你依舊對海鮮過敏。”

“你懂我說的什麽意思嗎紀懷瑜?你還是你,但我已經不是我了。”

不動聲色的,紀懷瑜握着筷子的手輕輕一僵。

“以前的宋昭和對感情的理解很膚淺,喜歡你就像喜歡上一朵漂亮的玫瑰,即使刺紮也義無反顧的往上撲,但那僅僅只是因為美麗的表象。”

“而現在的我已經不想擁抱一朵帶刺的玫瑰,四年了,我有成長,我想要的愛不再是始于顏值或者是某些外在條件,我有自己對愛情的渴望。”

她知道四年前的自己很糟糕,也全盤否定過自己,但那就是她,即使到現在,她依舊改不掉以前的某些驕縱的個性。

偶爾她還是會人來瘋,想有人陪她淩晨三點出門吃火鍋,現在還是會時常亂發脾氣,只是承接對象從他人變成了空氣,想睡不着的時候就磨着喜歡的人不給他睡,要和他聊天一整晚,希望他也能對她有無窮無盡的分享欲。

也想要有人陪她看毫無營養的肥皂劇,不會嫌棄她因為幼稚的瑪麗蘇劇情而嗷嗷激動的花癡。

如果有條件,她還想繼續享受那張揚肆意全世界跑,吃吃喝喝買買的無腦花瓶生活。

林箐最常說現在的盒子更可愛更懂事,但她知道,自己隐忍下許多委屈才那麽招人喜歡的。

所以她渴望有人能接受完整的宋昭和,喜歡她,喜歡她的全部,包括她的缺點都覺得可愛,讓她能完全的做自己。

至少一段健康的感情應該是陽光的,溫暖的,平等的。

然而紀懷瑜是冰冷的,他沉默寡言,她看不懂他,她甚至還目睹了他不為人知的另一面,這人身上好像還有很多他隐蔽着不讓人知的秘密,他給不了她想要的情緒價值,而這些驕縱個性,正是紀懷瑜不喜歡的。

所以這點動容變得不值一提。

可是她低估了紀懷瑜的執着。

他斯文的夾了一只蝦仁送進口裏,然後撩起眼皮從容地回應她,“你又怎麽知道現在我對海鮮是不是還過敏?”

宋昭和:???

他嘴角一抹很淡的笑意,“不過,謝謝你記得我以前海鮮過敏。”

宋昭和:“……”

宋昭和又成功被他氣到了,覺得跟三歲娃娃溝通都比跟他溝通要輕松許多。

宋昭和深吸一口氣,忍不住撐着桌子傾身靠過去,近距離端詳男人精致的五官眉眼,又擡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看得見嗎?聽得見嗎?你是不是腦子有病?”

紀懷瑜:“……”

“可是你沒發現你沒有愛人的能力嗎?”宋昭和又一語中的。

因為喜歡一個人不是這樣的。

愛是自由意志的沉淪,而不是強迫執行。

你懂不懂啊,紀懷瑜。

第二天早上,環星四十三層。

傅南程來到紀懷瑜的辦公室後不免先挖苦嘲諷了一翻。

其實他昨晚就在群裏跟秦陽笑話了他一陣。

某人昨晚還花了筆不小的費用撤熱搜。

現下宋昭和在傅南程眼裏算是個蠻厲害的女人,能把紀懷瑜逼得搞出那麽大動靜。

又是手又是臉,哪哪都傷。

傅南程實在是看不過去,懶懶靠在沙發裏輕嗤道:“你這是不是縱容得有點過了?”

“有嗎?”他答得不鹹不淡,工作狀态中臉上毫無表情。

傅南程沒憋住嘲諷,“呵,有那個總裁是天天頂着嘴巴子印來上班的,我這一路上來都替你聽了不少八卦。”

裴秘書敲門進辦公室時就聽到這麽一句,他拿着文件來到辦公桌前,剛想呈給對面的男人,擡眸的一瞬間卻一怔,“老板你……”

傅南程聽見話頭不對,立刻從沙發上翻下身來到辦公桌前,比裴秘書反應更大的操了聲。

看着紀懷瑜臉和脖子上泛起大片紅疹,傅南程納悶問,“怎麽回事?你這。”

紀懷瑜倒比兩人反應冷靜,淡淡道:“荨麻疹。”

“不是,怎麽會忽然得荨麻疹了?”

見紀懷瑜不說話,傅南程啧一聲,“你倒是說啊。”

良久,紀懷瑜冷淡的說了兩字:“過敏。”

“你還會過敏?認識你那麽久我還是第一次知道。”

當然了,他以前又沒主動碰過海鮮。

不過紀懷瑜沒應,只道:“吃點藥就好了。”

“你說得輕松,”傅南程正拿着手機查,緊張兮兮道:“過敏嚴重會死人的。”

紀懷瑜:“……”

裴秘書再一次将藥箱拎進辦公室,紀懷瑜吃了倍量的藥,等傅南程看了說明書反應過來,他看向紀懷瑜,有些不可置信道:“你是不是瘋了。”

他沒瘋,但他不想讓宋昭和看到,想盡快消除這些痕跡。

他也并不去深究自己這些愚蠢的舉動,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想要一個豁口。

一個宋昭和堵死了認為他們之間不再有可能的突破口。

看着紀懷瑜這樣子,傅南程想起他跟秦陽私聊的一些東西。

是的,在群裏,兩人極盡挖苦嘲諷紀懷瑜如今的狼狽模樣,畢竟這人長期以來高傲的樣子着實讨打,兩人都紛紛幫他記着如今的這些境遇,說是要在他的婚禮上放出來供大家娛樂。

實則呢,兩人群裏嘲諷,背地裏卻幫他抓慌。

主要是傅南程這鹹吃蘿蔔淡操心。

秦陽當初就說過,紀懷瑜碰着感情的事多半是要栽的。

原生家庭有缺憾的人,長期的感情需求缺失導致他們總是不知道如何去愛,也不知道怎麽被愛。

忽然面對感情時,他莽撞、他犯錯、他迷惑、他笨拙的想要做些什麽。

傅南程看着眼前的男人,還真是。

現在的紀懷瑜,你不要瞧他多冷靜,實則更像個彷徨的、手足無措的孩子。

傅南程見他翻轉手腕,看一眼表盤,又收了簽字的鋼筆站起來,拎起靠背上的外套穿起就往外走。

傅南程聳聳肩,“得,你老板現在班也不上了。”

裴秘書:“……”

然而事實是,紀懷瑜帶着筆記本電腦在醫院度過了一整個下午。

因為單憑藥物治療可能做不到那麽見竿立影。

傍晚時分,從醫院出來,車子開進榭水灣地庫後,紀懷瑜乘電梯直達住宅。

懷瑜剛到家的時候,正巧碰見宋昭和站在客房門口。

她被花海包圍,柔軟的裙擺落在花瓣裏,裸露在法式裙外白嫩細膩的肌膚在燈光下瑩瑩泛光,

像是才睡醒,神情是呆滞的。

紀懷瑜慢慢朝她走近。

像宋昭和說的,紀懷瑜對自己身上的傷痛總是表現出麻木的狀态,但那更多的是下意識中的行為,從小到大,磕了碰了又或是受委屈了,別人一轉頭能撲進爸爸媽媽懷裏去。

而紀懷瑜呢,他只是輕輕側頭,看向年邁的爺爺奶奶,然後将傷口和苦楚藏起來才朝他們走近。

所以也就漸漸的習慣了,不吭聲,不喊疼,甚至不做出任何表現。

讀書時代他是個很孤僻的人,工作後與人交道也冷淡,很難跟人建立起親近關系,宋昭和是他循規蹈矩人生中最大的意外。

他不喜歡那個刁蠻任性的千金大小姐,也知道她只是看上他的臉想跟他玩一玩。

一開始紀懷瑜是真的讨厭宋昭和,她強硬而霸道的擠進他的生活,無理取鬧、做作浮誇。

但又不可否認,十八歲的宋昭和像太陽一樣熾熱的侵襲進他冰冷的世界,給了他獨一份的偏愛,第一次被堅定的選擇。

而從始至終,他又清醒的明白一點,窮小子配不上公主。

第一次和宋昭和進入高檔的法國餐廳時,紀懷瑜的自尊心作怪,他對她臉色不好,而他不承認,當時隐秘在那份自尊心之下的,還有那麽一點不甘。

這樣的不甘在後來一點點膨脹,像暗縫中滋生出來的菌絲,逐漸的具形。

曾在某一刻,他有過痛恨自己貧窮出身的念頭。

最後一次見面的那個雨夜,宋昭和向他走了九十九步半。

走到後面,她的眼淚和雨水混在一起,小姑娘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他只聽到她低低的抽噎聲。

他握緊拳頭,他和她之間只有半步之距。

可是那半步之距還是如此遙遠。

就好像當時他的視線錯開她的肩膀,看到街對面的拐角一家婚紗攝影城。

透過玻璃櫥窗,模特身上展示的婚紗聖潔美麗,紀懷瑜發現他根本為公主買不起一件配得上她的婚紗。

窮小子憑什麽讓公主吃苦。

宋懷瑜從不後悔沒向她走出那半步。

而紀懷瑜,如果不是紀懷瑜,他亦不能向她靠近。

僅憑愛意如何能将她私有,要金銀細軟,要珠光寶玉、要她永遠是公主才好。

哪能去吃半點苦累。

不知為何,就是這樣一幕,讓男人心裏無限軟綿,泛起柔情蜜意。

紀懷瑜昨晚徹夜未眠,煙抽了一根又一根。

他不是煙瘾重的人,昨晚也屬例外。

他沒有愛一個人的能力嗎?

紀懷瑜一直在想宋昭和說的這句話。

他想要她留在身邊有錯嗎?

那怎樣又算是擁有愛一個人的能力。

大平層有四百多平,宣城能找到的所有花種類是兩萬三千四百三十二株。

不喜歡玫瑰了沒關系,還有兩萬三千四百三十一株,總有一珠是她鐘意的。

宋昭和瞧着他穿過滿室鮮花來到她身邊。

宋昭和不解道:“什麽意思?”

他理所當然的攤開手,“不喜歡玫瑰了那就重挑你喜歡的。”

她被他攬進懷裏,薄背貼着男人的胸膛,一齊看着眼前花海。

他的聲音從頭頂落下來,“我也可以不是玫瑰,就只成為你喜歡的那一株。”

他從身後低俯下頭頸,貼着她的面頰,聲音溫涼的在耳邊響起,帶着點引/誘:“調/教我嗎?”

既然我沒有愛人的能力,那就交由你來調/教好了。

剩下的話,已經只剩下氣音:“調/教成像你喜歡的那個人一樣。”

感覺進度有點慢,考慮這章要不要再推進一個劇情點。網友評論裏玩梗的都是從網上找的。

愛是自由意志的沉淪,而不是強迫執行-來源于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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