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可能

不可能

決定躲到國外的時候,宋昭和立馬想到的就是德國,她曾在那裏呆過兩年。

以前她不樂意住校,在學校附近的高檔公寓住了兩年,如今自然是住不起那麽貴的地方只能重新找住處,但好在現在的宋昭和獨立面對這些不再抓慌得像低能兒一樣只知道哭,所以她先把自己安排進了一家酒店。

甚至貨比三家,寧願洗澡麻煩一點挑了家經濟實惠的,因為她可能要在這裏躲一段時間。

唯一一點差錯,是她不知道不同酒店能提供的外幣兌換是有差異的,比如她住的這家酒店,雖然經濟實惠,但只能給她提供小額的外幣兌換,就夠兩天房費。

她溜得快,沒敢在國內耽誤時間換幣,所以現下宋昭和只能先住下來,打算明天再去附近的換幣點換錢。

宋昭和也挺奇葩的,當初行李箱收拾得匆匆忙忙,南妮給她塞了好些衣服進箱子,又被她捯饬扔出一大半,最後衣服沒帶幾套,反倒塞了兩套床品進箱子。

現下正好用上,宋昭和将橫倒在地毯上的箱子打開,拎出一套床品,準備起身時卻瞥到一個牛皮紙袋。

當初父母給她留下一張卡一個牛皮紙袋,各十萬,後來為了跟紀懷瑜瞥清關系,她将牛皮紙袋裏的錢存進了那張卡裏,全賠給了紀懷瑜。

所以現下,不應該出現一個牛皮紙袋。

那紙袋沉甸甸的,宋昭和繞開紙袋上的白線,整齊的歐元一沓疊一沓塞滿整個紙袋。

再看行李箱裏的其他物品,宋昭和确定沒拿錯行李箱。

可是為什麽會出現——宋昭和一怔。

紀懷瑜?

行李箱一直被他扣在書房,只有他能接觸得到。

宋昭和蹲在行李箱跟前,下巴磕在膝蓋上,垂眼看着手裏的紙袋,腦海裏忽然閃過紀懷瑜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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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的夜晚,他站在窗邊,手裏夾着煙,側頭看着她的樣子。

宋昭和忽然明白過來,餐桌上他說的那一句‘夠嗎?’是什麽意思。

夠嗎?

——你要逃跑的時間夠嗎?

是他沒有攔,所以她這次逃跑才那麽順利。

可是為什麽呢?

他忽然改了主意。

放下紙袋時,口袋邊沿滑落出一張薄薄的卡和一張白色信箋。

卡是她給他的那張,至于信箋——

打開對折的白紙,一行筆鋒硬挺的黑字引入眼簾。

是一個地址。

另取一行,只有兩個字:去取。

德國的三月份,天氣還很冷,出門那天宋昭和幾乎将箱子裏的衣服一件疊一件的套在了身上,她畏寒,出門時依舊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坐上出租車,她報了信箋上的那個地址。

她原本是不打算去的,可就在昨晚她接到了電話,她以為只要她不去取,不管是什麽東西一般都會被按原地退回的。

出門一趟,宋昭和帶回酒店一只行李箱。

打開箱子,裏面是折疊得整整齊齊的衣物。

毛衣、棉褲、一個色系的圍脖和手套、左下角是卷成筒的幾雙厚襪子,箱底兩件厚外套、還有一大包暖貼,兩個夾層,第一層是一套護膚品,第二層是一套質地柔軟的櫻花粉羊絨三件套床品。

是有條不紊的、很有規矩的一只行李箱。

比她自己帶的那只行李箱充實多了,也不難看出,收拾行李的那個人是多麽耐心而仔細,甚至特地查過德國的天氣。

宋昭和翻看行李箱上的貼條,這只箱子比她還要早兩天到達德國。

該怎麽形容這一刻的感覺,宋昭和很震驚,震驚收到的是這樣一只行李箱。

而從小到大,只有父母替她整理過出門前的行李箱。

而現下這一切,都是紀懷瑜默默準備的。

宋昭和忽然覺得,也許紀懷瑜不是沒有愛人的能力,只是不會表達而已。

手指在地上畫圈圈,她承認,因為他的這些行為她有心軟,并且感激。

如果從一開始他沒有拒絕她,或者再見面後,他們的關系推進不是因為那離譜的誤會,也許結局可能會不一樣。

他們之間好像冥冥之中充滿了錯過和過錯。

如今,也只能真心實意的祝福,祝他能找到那個能懂他的女孩。

第一次逃跑,她選的是回南城,最後被他截胡,她意識到他的偏執,所以這一次,她毫不猶豫的出國,打算先逃到國外躲幾天,再然後悄悄的回去,只是他竟然知道她會選德國。

本來宋昭和打算在國外多躲幾天,但這時候才發現是紀懷瑜故意放她走的,他甚至知道她就在德國,已經沒了躲的必要,她隔天就立馬悄悄訂了機票飛回南城。

只是宋昭和沒想到,她這一次回南城後還會飛德國,并且一呆就是兩年。

那晚她在家門口通過不隔音的門板聽到了爸媽的争吵聲,夫妻之間的相互埋怨,一字一句都是關于她的,包括無意中知道了宋氏沒破産。

那幾天宋父宋母正因為對昭和的教養問題産生分歧吵得兇,宋昭和真正獨立進入社會不過近一年,宋父最先心軟下來,見不得從小捧在手心裏的小公主遭罪,又因為紀懷瑜的出現,宋父非要去把宋昭和接回來。

在宋昭和真正獨立成長,能獨當一面之前,宋母不同意把她接回來,從一開始他們就說好的,并且立了字據,給她兩年時間,兩年裏除了人身安全的問題可以幹預,其餘一概不許插手,包括她的感情。

宋昭和拉着行李箱站在街邊,她不知道該去哪裏,只是心裏有一個聲音告訴她不能回家,她忽然有些迷茫,忽然有些手足無措,還有些難過和自責。

更多的不是因為被欺騙,而是因為,那是她第一次聽到爸爸媽媽吵架,原由竟是因為她。

他們恩恩愛愛大半輩子,從來沒有過拌嘴的時候,現在卻因為她吵得不可開交。

宋昭和走了很久很久,走到腳都是痛的,終于蹲下來抱着腿嘆了口氣,小姑娘下巴埋在膝蓋裏吸了吸鼻子,靜了幾秒,有大顆大顆的水珠子往地上掉,沒有任何動靜的。

一輛黑色邁巴赫在路邊停下來,車上下來一個男人,走近宋昭和,低聲開口,“宋小姐。”

宋昭和淚眼汪汪的擡頭看到裴秘書時,立馬蹿起來拔腿就跑。

裴秘書:“……”

邁巴赫行駛在路上,裴秘書從後視鏡看了眼後座的女孩,然後朝後給她遞了張紙巾。

宋昭和說了謝謝,接過紙巾擦了擦眼睛和鼻子,悶聲道:“你老板呢?”

“老板在酒局上,我剛好看到你,不知道你去哪,送你一程?”

裴秘書謊話說得面不改色,其實是這段時間老板因南城的會議中心建設項目所以跑南城比較多,今晚跟幾個地産商老板和同行吃飯,飯局結束出來,上車後坐了不到十分鐘,就看到了走在路上的宋昭和。

車子低速跟了她一路她都沒發覺,直到她蹲到地上抱腿流淚,可憐得就像上次在路邊撿到的那條流浪小狗。

男人從後座下車,轉身離開時擡手擺了擺,嗓音沉磁又有幾分無奈,“去看看,她想去哪送她去。”

宋昭和側頭看着窗外,好幾秒後,她迷茫的做了決定,“送我去機場吧,謝謝。”

下車時,宋昭和又頓住,看向裴秘書道:“裴秘書,替我跟你們老板說一聲謝謝。”

送完宋昭和,再原路返回,裴秘書在街邊看到路燈下的男人,正背着手,散漫的散着步。

裴秘書下車,走近老板,替宋昭和轉達了那句謝謝。

男人低頭點煙,聽到裴秘書轉達的話後嘴角輕輕扯了抹笑。

裴秘書又多言了句把宋昭和送去了機場。

煙夾在手指裏垂在褲邊,男人漫不經心的抽了幾口,沉默着,幾秒後将煙頭彈進了垃圾箱。

上車時,裴秘書聽到老板一聲輕的嘆息,有些無奈更多的是寵溺,很低很淺笑了句,“祖宗喽。”

一開始,裴秘書對這句‘祖宗喽’很是納悶,直到車子開到機場,看着老板默默跟在女孩身後将人護送回了德國。

意識到老板要跟去德國的時候裴秘書還提醒了句第二天早上跟廣豐的會議。

裴秘書覺得那晚老板可能喝得有點醉,說話總是溺着股溫柔勁,嘴角挂着淡笑,話也坦誠,背着手就那麽用下巴點了點遠處的女孩,說:“哭成那樣,怎麽放心。”

宋昭和其實可以選擇回宣城,宣城有南妮可以依靠,或者她可以去找林箐,林箐也總是會幫助她的。

但她還是回了德國,孤零零在一座遙遠的城市,開始一場真正的名為獨立的自我修煉。

她自己很清楚,她肚子裏的知識不過半瓶醋,她進入環星屬于誤打誤撞,也好在身邊都是友好的朋友同事,所以她過得不那麽辛苦。

可是她知道實際上的自己還是很弱很弱。

她主動聯系了曾經留學期間的教授,懇切的态度和锲而不舍的精神打動了教授得到一個旁聽的資格,開始認真的系統的學習工商管理和金融知識,即使很吃力,即使很難,但她都咬牙堅持。

因為那天晚上偷聽到爸爸媽媽吵架,讓宋昭和想起一件過往小事。

大約是六七歲的時候,爸爸媽媽帶她出席一些商務場合,那些場合裏像她同齡的孩子全都是小男孩,只有她一個小女孩。

她聽見有個叔叔問爸爸,“宋哥不打算跟嫂子再生個兒子嗎?你這家大業大的,還是得要個兒子的。”

當時的宋昭和還不知道用‘弟弟’這個詞,只會拽着爸爸問,“爸爸,你要生兒子嗎?”

爸爸把她舉得很高很高,“不會的,爸爸媽媽的愛全都給囡囡,爸爸媽媽的囡囡也會很厲害的,不比誰差,更不比男孩子差。”

原來爸爸媽媽一直都信任她,也曾對她寄予厚望。

送她去最好的國際高中,給她請各種家教老師,送她出國留學讀管理。

只是這些機會在這些年被她無知的揮霍。

宋昭和也不是那麽的完全懂事,她依舊還是愛耍脾氣的小姑娘,因為欺騙,她拒絕爸媽的道歉,夫妻兩飛到德國來哄她回去她也不回。

事實上那不過是小姑娘用所謂的生氣掩蓋了自己真想做出點什麽的小決心,只能用生氣來掩人惹目,她真的想獨立的完成點什麽,只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除了上課,她還找了份翻譯的工作,安頓下來後,又給南妮打電話,想要想辦法把退避接過來。

南妮卻對她跪地求饒:“嗚嗚嗚,對不起,你的狗被大老板搶走了。”

南妮:“他媽的裴秘書這個不要臉的狗男人,竟然聯合大老板在我溜退避的時候把它搶走了。”

南妮:“你那狗是不是蠢貨,大老板勾勾手指它屁颠屁颠的就跟着跑了,老娘喊都喊不回來,白費老娘養它那麽多天,白眼狼!”

宋昭和:???

宋昭和半夜睡不着,坐起來找到那人的號碼敲過去一條短信:把我的狗還我!

那邊消息回複得很快。

紀懷瑜:我撿的,我的。

宋昭和:“……”

下一章最後一章過渡章,嗚嗚嗚,終于快要到甜甜的戀愛了,一定讓老東西三十歲之前探傷戀愛,還要狠狠do,那麽可愛的女鵝。

評論區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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