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京市,姜家。

明亮又幹淨的室內,最新款的電視機在放着節目,廚房邊上的餐桌上還擺了一瓶精致的花。

“爸爸,我沒考上京華大學,不能跟韓哥一個學校,萬一韓哥在學校喜歡上其他人了怎麽辦?”姜玉蓮從樓上下來,看到沙發上的穿着軍裝的姜遠山,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抱着姜遠山的胳膊問出了口。

姜遠山放下手中的報紙,看到來人是姜玉蓮,揉了揉女兒的頭,帶着幾分寵溺的無奈開了口:“他不敢,你們都訂婚了,他敢變心,爸爸一定會給你撐腰的。”

姜玉蓮見姜遠山沒按自己的想法來,抱着姜遠山的胳膊搖了搖,半撒嬌半抱怨的口吻“哎呀,爸爸,我想跟韓哥一個學校親自看着他,培養培養感情。”

姜遠山聽到姜玉蓮的話,臉上疼愛的神色慢慢的淡了下去,皺了皺眉,沒繼續說話。

姜玉蓮餘光瞧見姜遠山的表情,就又迅速的開了口:“爸爸,我如果讀了京華大學,您出去也面上有光啊,而且像表哥秦松原還有李家的小姐,他們都是讀的京華大學,還結交了許多對家裏的發展有用的朋友。”

姜遠山的眉頭松了松,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女兒,雖然長相并不像自己去世的妻子那樣漂亮,但論長相也可以稱為清秀可人,又會看人眼色,貼心的很,倒是值得投資一把。

想到這兒姜遠山恢複了疼愛的表情,回了姜玉蓮的話:“爸爸這麽疼你,當然會想辦法也把你送到京華大學的,你且在家安心等等。”說完之後又拿起了報紙繼續看。

姜玉蓮被姜遠山這打量貨物價格似的眼神看得一激靈,但理智強壓住了生理反應,面上依舊帶着好女兒的标準乖巧表情任憑姜遠山打量。

等姜遠山繼續看報紙之後,心底松了口氣,想到能上京華大學又有些隐隐的興奮,前世的姜玉蓮就是個高中辍學的女孩子,羨慕死那些考上清華北大的了,而京華大學就相當于清華加上北大才辦成的一所學校,考不上,但憑借家裏的權勢上了,可不就高興死了。

但高興中又帶了點兒陰霾,姜玉蓮穿書十年了,本來以為成功頂替女主角就能像書裏面的女主角一樣,順風順水的被認回去,然後天天過上富家小姐的好日子還能和書裏面自己喜歡的男主角結婚。

可誰曾想認回去倒是認回去了,姜遠山一開始倒是還不錯,但發現親姥爺秦家對姜玉蓮并不感冒之後,慢慢的變了态度,姜玉蓮畢竟不是真正的七歲小孩,覺察到這一點兒,漸漸的也知道了姜遠山的真面目。

心中也是十分憤怒,書裏明明寫着陳玉蓉回了姜家姜父待她如珠如寶,秦家也視為掌上明珠,未婚夫也對十七歲的陳玉蓉一見鐘情,怎麽到自己這兒都拐了個彎?難道這就是女主氣運?

姜玉蓮想着這些就給陳家送了信兒,讓陳家人不要對待陳玉蓉那樣好,消磨一下女主氣運。時間長了,摸清了姜遠山的脾氣,也在姜家漸漸學會了如何生存,姜玉蓮卻疑心是對陳玉蓉的手段起了效,于是和陳家送信變本加厲的欺負陳玉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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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父女倆說什麽呢?玉蓮這麽開心,該吃飯了。”

姜玉蓮聽到這話擡了擡頭,看了看來人,一個原書中的算惡毒反派的角色,女主角的後媽李婉柔,想要自己生的兒子繼承姜家,姜玉蓮手裏雖然捏着後媽一個極重要的把柄,但現在她只想享受姜家的榮華富貴,嫁給男主角韓珏,所以姜玉蓮也沒同這個後媽交惡,反倒是處的還不錯,最起碼在姜遠山面前一副親母女的模樣。

姜遠山和姜玉蓮聽到叫吃飯從沙發上起身,走到了餐廳,李婉柔已經吩咐家裏的阿姨盛好了飯,在桌邊等父女倆過來。

還不等三人動筷子,一陣急促地門鈴聲奪去了三人的注意力。

阿姨聽見門鈴去開了門,看到門外高高瘦瘦,又帶了些書卷氣的青年,阿姨直說是小姐的表哥來了。

秦家表哥秦松原進了門,姜遠山他們放下吃飯的碗,姜遠山沒有動,姜玉蓮起了身,先是帶了笑熱切地說:“哥,你吃飯沒?坐下吃點?”

秦松原開門見姜家在吃晚飯,先問了好,又對打擾到他們吃飯表達了歉意,緊接着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實際上秦松原對姜家人不太感冒,甚至心裏惱恨姜遠山在秦和舒去世後的第二年就把帶着三歲孩子的李婉柔接進了家門,姜遠山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但時間久了,誰不能瞧出來李婉柔帶的那孩子的親生父親就是姜遠山?自作聰明地以為旁人是瞎子。

姜玉蓮這個表妹雖然每次見面親親熱熱地表哥叫,但是瞧着簡直不像流着秦家人的血,秦家書香門第,偏生姜玉蓮成績差極了,秦家人常常低調,姜玉蓮偏生得喜歡高調又小心眼喜歡報複,自作聰明的勁兒,看着倒像是跟姜遠山一個模子出來的。

但是姜玉蓮好歹也是小姑的唯一的女兒,所以即便是不喜歡,多多少少也會照應些,比如說這次,秦松原打算去南省畫畫采風,南省的山是全國有名的景,但姜玉蓮早年流落到南省七年,據說陳家人待她不錯,所以秦松原就來邀請姜玉蓮同去南省,順便能送姜玉蓮去陳家村看看。

姜玉蓮聽說秦表哥是來邀自己回南省,面上笑盈盈的表情不變,心裏快速的衡量了回南省一途和表哥培養親情重要還是趁這個空檔好好打入高考開放第一年,各種老教授,老勢力回歸,新勢力崛起的京市交際圈重要。

秦松原見姜玉蓮半天沒有答,心裏覺得有幾分奇怪,當初姜家和秦家去接人,他是有記憶的,老陳家人對姜玉蓮可是親厚的很,就連邊上的親生女兒陳玉蓉也不及十分之一,這些年姜玉蓮也陸陸續續給老陳家通信寄錢之類,這會兒聽到消息不該欣喜嗎?

秦松原看着姜玉蓮閃爍的眼神,心裏覺得疑惑,但下一秒姜玉蓮已經皺了皺眉,一副難以抉擇的糾結神色,遲疑地開了口:“哥,我和韓哥剛訂婚......打算趁這個空閑培養感情。”

他帶着不贊同的表情看向姜玉蓮,剛想說教,姜遠山帶了幾分強硬的聲音就從餐廳傳過來了:“松原,你自己先去,等改天有空我帶着玉蓮回去看看。”

秦松原轉頭深深地看了餐桌前若無其事吃飯的姜遠山一眼,覺得這人真是天生是做演員的料,小姑還在時,不遺餘力地捧着、寵着小姑,騙過了所有秦家人,等現在得勢了又一點點露出獠牙,這句話的意思不僅僅是姜玉蓮和自己不同去,而且是你秦家人現在已經沒資格朝姜家插手了。

他再度轉頭定定地看向姜玉蓮的眼睛。姜玉蓮剛穿書過來的時候只能說是個有點兒心思的傻單純,但姜家這個大缸裏暈染了十年,也聽明白了這句話的話外音,秦松原看着自己,姜玉蓮立刻明白了,表哥這是讓自己做選擇,秦家和姜家選一個。

姜玉有些頭疼,但是臉上做出一派無辜懵懂地模樣,帶着幾分天真地問:“哥,你要去哪座山采風?等回來跟我講講。”

秦松原盯着這雙天真的眼睛,心裏覺得自己就是那東郭先生,姜遠山已經是中山狼,秦家已然長足了教訓,姜玉蓮又偏生品行像姜遠山。

聽見姜玉蓮的話,秦松原眼睛裏期待的火苗慢慢地熄滅了,臉上倒是沒有怒火,只是淡淡地回應:“準備去南省安山,既然你有別的事情不能一起去,那我就先回去了。”說着起身和姜遠山告辭就往外走。

姜玉蓮聽到采風點是安山心裏定了定,安山和陳家村幾乎是整個南省南轅北轍的兩端,所以秦松原和陳玉蓉遇到的概率幾乎為零,但心裏還是有些放不下心,畢竟女主氣運是個玄妙的東西,姜玉蓮把秦松原送出了門,像往常一樣吃過飯就回了房間,開始給陳老爺子寫信。

秦松原出了姜家門,回了回頭看着姜家的小樓,在黑暗中像個會吞人的野獸,猙獰極了。他心裏反複寬慰自己道不同不相為謀,深深地看了面前的野獸一眼,而後回頭大步的出了姜家大門。

剛出了姜家門秦松原就瞧見一輛軍綠色的吉普車,後座坐着的那人聽到秦松原走出姜家大門的動靜,擡起了頭。

秦松原便借着姜家門口路燈的光瞧見車裏的一張病弱美人臉,陸臻生得好看,是這京圈裏公認的事實,但無論是京圈頑主還是手有實權的大家子弟,同齡人之中沒人敢當面叫一聲陸美人,再沒規矩的子弟,見了面都要客客氣氣稱一聲陸哥,因為這人當得這一聲哥。

旁人十五六歲時可能在讀中學,或者優異些像秦松原的大哥秦松茂早早完成了學業在接家裏的班兒,但是這人與旁人都不同,三年前正是時局混亂的時候,歷史洪流大勢奔湧而來,傾塌的大家族小家族不計期數,比着國家情勢,陸家也不過是洪流中的一朵稍大點兒的浪花而已,人人自危,眼瞧着陸家老爺子倒下了,無人願意伸手扒拉一把。

陸臻父母早年死在了戰場上,陸家二叔從事國家保密工作,這一次都以為陸家是犯了小人,存心有人借着陸家的小叔不在伸手要整陸家,老的老病倒了,小的娘胎裏帶着病氣兒,唯一一個青年陸三叔偏生是個榆木腦袋,轉不來彎。

旁的家族瞧着陸家這次是徹底倒下了,多多少少觀望着等分杯羹,也暗自傷懷唇亡齒寒 ,但不等三天,偏生是陸家的那個病弱的十五歲少年,指揮着榆木腦袋的叔叔把陸家盤活了!

事後有人複了陸臻的盤,不過是簡單的抛餌,釣人,畫大餅,最後借力打力,看起來簡單,可是這人掐的時機巧,人心把握的準,一環出錯,餌浪費了倒是無所謂,自救的時間浪費了,真真是萬劫不複了。

從這一日起,陸臻這個名字就跳出了大家子弟的圈,打進了實權派的圈子。

但自那次陸家的起死回生之後,陸老爺子從醫院出來,再沒見這人出過手。李家的老爺子當衆感嘆,還好陸家的小子是個病美人,不然日後的京圈豈不是他陸臻一人的場?

秦松原和陸臻曾是中學同學算半個發小,對陸臻的病還是挺熟的,娘胎裏的先天不足,最是忌諱多思多慮,三年驚豔一出手,光是卧床休養就半年多,今年倒是瞧着臉上的病氣兒消了消。

“是在等我?”秦松原走到車邊遲疑地開了口。

陸臻拉下了車窗,先是湧進來的夜風刺激的輕輕地咳了咳,伸出手示意秦松原上車說話,随後關上了車窗。

“怎麽,身體好些了?能出門了?你爺爺批準了?”秦松原上了車就例行的關心三連。

陸臻:......

“聽說你最近去南省采風,我今晚也要去南省,你家老爺子讓我順路帶你一程。”陸臻說完沖司機揮了揮手。

秦松原聽見車啓動的聲音,急了,抓住陸臻的袖子:“哎哎,別啊,我還沒帶寫生的畫具,咱明兒一早走不成嗎?”

陸臻皺了皺眉,把袖子從秦松原手裏拉回來,臉上帶了幾分寒意:“你說呢?”

秦松原被陸臻的語氣凍得一激靈,清醒了,估計陸臻是有正事,爺爺只是讓陸臻把他給捎上,順帶的才是去安山采風寫生,于是就不再掙紮了。

南省,陳家村

陳玉蓉拼命的想醒過來,叫小姑娘趕快逃離陳家村,但是自己四肢好像被固定住了,身體睜不開眼睛也動不了,直到感覺到意識裏的閃着光的話本慢慢消失 ,她才有了知覺。

水,哪裏都是水,湧進了鼻子裏嘴巴裏,嗆住了,陳玉蓉幾乎要窒息了,奮力的掙紮好像有東西纏住了腿,怎麽也掙不脫。

她反複告訴自己,冷靜,一定要冷靜下來,想辦法自救,伸了伸腿踢開纏住腿的東西,也許是上天被她的求生意志感動,也許是巧合,腳上纏着的東西被踢開了!

少了拉扯,身子一下子就輕松了,拼命地游到岸邊的石頭上,一口求生的氣洩了,她抱着石頭昏了過去。

昏過去之前她模模糊糊地在想,自己不是已經做了鬼嗎?怎麽在水裏還能窒息?小姑娘呢?

等她再次醒來,攀着岸邊的石頭上了岸,吐了吐喝了滿肚子的水,想起來昏迷前的事,小姑娘呢?

她剛想飄上天看看,就發現了身子格外的沉,而且這飽經風霜的手,這破破爛爛的衣服......

所以這是自己占了小姑娘陳玉蓉的身體?!!!

那小姑娘的魂兒呢???

她想到這兒頭一痛,湧入了大量的記憶......

“小姑娘這是......死了?”陳玉蓉語氣有些艱澀,鼻子有點兒酸。

她翻到了小姑娘的記憶,短暫的一生只有被罵小畜生隔三差五的被陳母橫挑鼻子豎挑眼,有時候被陳父揍,人生極少的亮色是陳老爺子來送吃的送藥,還有三年前下放的女教授偷偷的教小姑娘學知識。

可是陳玉蓉結合自己所看到的話本的內容,就連陳老爺子對原主的好也是別有用心,想到這兒,她仔細翻了翻原主小姑娘生前最後的記憶,發現原主只是傷心絕望,但并沒有跳水自殺的念頭。

那麽,小姑娘常年在這兒洗衣服 ,怎麽會輕易地滑下水?就算腳滑,小姑娘也會泅水,也應該爬得上來。

所以,這是......姜玉蓮讓陳家人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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