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能讓陸臻這樣叫江爺爺的,女兒需要親自去接的,的确有這麽一個人,江成善,陸家老爺子的老戰友,三年前,陸家在危難,陸臻臨危主事,據傳是江成善做了中間人配合陸臻做局,釣出來人解決了陸家危機,為此被陸家牽連之後,江成善因病去世,女兒因為留學經歷下放,江家再無親人,更何況這個女兒和陸家二叔有過一段,于情于理陸家欠江成善一個人情,确實應該陸臻親自來接。

新安縣靠南省的邊界,所以車很快開到新安縣,三人在國營大飯店停了停吃過午飯,就一路開往陳家村。

太陽慢慢地移動,直到挂在了樹梢上,陸臻和秦松原的車駛在灰撲撲的黃泥土路上。

秦松原和陸臻的車進入陳家村的時候,陳家村的男女老少都出來圍觀,一時之間熱鬧極了,這會兒無論是陳家村還是新安縣只在收音機上偶爾聽過小轎車的概念,真正見過小轎車的着實不多,更何況是軍綠色的吉普車,更激起了陳家村人前所未有的熱情。

司機下車問了下放過來的人的住處就把車開到了江淑月住的牛棚。陸臻和秦松原到的時候,江淑月在整理自己這些年閑暇時寫下的手稿,被外邊吵吵嚷嚷的聲音打擾,擡頭看到門外的車愣了愣,等到車上的人下來,圍觀陳家村的男女老少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陣安靜過後,就爆發出七嘴八舌的議論聲:

“乖乖,這倆孩子長得可真俊啊。”

“這比縣上縣長的公子還俊啊,看這氣派肯定是外面來的大人物家的公子。”

“那個瞧着臉白長得可真好,也不知道這得啥樣的天仙能配上。”

......

江淑月是知道陸臻的,畢竟一個長得這樣出挑的孩子見一面就讓人難以忘記,而且江淑月年輕的時候和陸家二叔曾經是青梅竹馬,最後因為各自沉迷各自的學術領域,江淑月留了學,陸二叔陸為學留在了國內,等江淑月留學歸來又趕上陸家被牽連,所以兩人生生是有緣無份了這麽些年。

這會兒瞧見陳家村人都眼巴巴地盯着倆人,就趕快給倆人開了門,擺脫被圍觀的尴尬。

從下車秦松原就明顯的覺得陸臻心情不好,周邊的氣壓都是低低的,只以為是陸臻不喜被人圍觀,這會兒進了屋,秦松原覺得陸臻的氣息更冷了。

江淑月一開始倒是覺得這倆小輩只是順路來看自己,但見陸臻進門之後久久不開口,心裏隐隐有了預感,帶着幾分遲疑地說:“小臻,是不是我爸爸叫你來接我的?”

陸臻默了默,聲音低沉:“江爺爺,其實三年前就已經去了,江姨,節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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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臻,別跟江姨開玩笑,我上周還收到我爸爸的信,身體好着呢,說等我回去。”江淑月手有些抖,臉上扯出來一個僵硬的笑。

陸臻低下頭,看到江淑月手上被攥得發皺的手稿,嗓子有些發堵,說:“江姨,你被下放的第二天,江爺爺就病倒了,那些信是江爺爺在病中寫的,托我一個月給你發一封。”

“江姨,我這次來就是接您回去......”陸臻看着滿臉淚水的江淑月,剩下的話說不出口了。

“我早就該猜到,為什麽每次回信總是不太對得上......總是很準時的按月......我爸爸從來都不守時。”江淑月的聲音哽咽,慢慢地蹲了下去,捂住了臉。

陸臻見狀,對着秦松原無聲地招了招手,兩人出了屋。

秦松原見陸臻本來連夜坐車臉色已經泛着病态的白,這會兒更是白的厲害,秦松原見狀,試圖沖淡沉重的氣氛,說:“我路上跟你提的表妹,就是這陳家村的一戶人家給救的。”

“你表妹,姜家的那個女兒?”

“對,我來之前,去姜家就是為了邀表妹一起過來。”

......

兩人在門外不久,江淑月出來了,眼睛又紅又腫,顯然是大哭了一場,帶點兒沙啞地嗓音說:“你倆長途跋涉辛苦了,今晚上在這兒歇一晚明早再走?”

陸臻臉色有些發白,點了點頭,說:“好。”

“江姨,陳餘糧家是哪家?”

“村裏唯一的一戶磚瓦房那家。”江淑月有些納悶秦松原剛到就知道陳餘糧,但只疑心是陳家村人的議論讓秦松原這個小少爺感興趣,随口問起。

快到晚上的時候,江淑月擔心倆少爺吃不慣鄉下的飯菜,要去國營大飯店買些吃的湊合,秦松原看了看一個心情不好一個身體不好的倆人,自己主動和司機同去了。

秦松原剛走不久,陳玉蓉就上了門。

陳玉蓉下午就聽說村裏來了兩個大人物,開着車十分神氣地去牛棚找裏面住的人,她猜到了江淑月來歷不簡單,但沒想到這麽大來頭,車她沒見過,但在那話本上看來這會兒的車不僅僅是財力能購買,而且是權力,有錢沒權也配不了車。

雖然就上輩子在相府謀求生存的本能覺得跟着江淑月離開會省去很多麻煩,但就話本而言,姜家也不能小觑,更何況來人跟姜家敵友關系尚未可知,所以陳玉蓉這次上門是為了給老師好好道個別。

陳玉蓉來的時候,陸臻因為坐車身體疲憊在屋裏休息。

她進門就看到江淑月的眼睛又紅又腫,心裏猜測江老師是不願意跟對方走?還是來的人給江老師帶來了什麽壞消息?

“你真的不跟我先去京市?”江淑月又問。

陳玉蓉聽到這句放下了心,只說:“江老師,您先回去,我很快就去,這馬上要開學了,很快就能再見面。”

......

江淑月又叮囑陳玉蓉到學校多多學習為國家建設做貢獻之類的話,兩人才分別。

陸臻醒來的時候聽到院裏的說話聲看向窗外,江姨在跟一個女孩說話,陸臻隐隐覺得這女孩的眼睛有些熟悉,還未細看,江淑月已經将對方送出門外了。

陳玉蓉剛剛走,秦松原就坐車回來了,陳玉蓉前腳關門,後腳車就從老陳家門口駛過。

陳玉蓉聽見車的動靜,卻無暇關心了。

陳父看起來并不在家,倒是王桂香見陳玉蓉回來了離老遠就開始熱切端飯招呼:“玉蓉,快洗洗手,過來吃飯了。”

陳玉蓉冷眼看着王桂香給自己夾菜,心裏暗自想這大概是王桂香這個外室想上位所以來讨好自己,如果是這樣王桂香她可就讨好錯人了,見王桂香吃過盤裏的菜才放下心來,坦然的吃過晚飯,也沒管陳父陳母如何就回了房。

陳父從自己房間窗戶暗中看到回屋的陳玉蓉,想起來今天下午原是想先去請從前的村上制邪拿鬼的神婆,雖然不讓宣傳封建迷信但顯然命更重要 ,前些日子村上有孩子說丢了魂還不是私下裏請了神婆過去,也沒見誰舉報,但剛出門要去請神婆,就遇上鄉下送信的人,喊住了陳父。

陳父見是姜玉蓮的信,厚厚的一沓,眼裏冒着貪婪光,內心裏十分熨帖,這麽些年,姜玉蓮自從做了姜家的大小姐,前前後後倒是時不時寄錢,信裏的要求也簡單,只要不讓陳玉蓉老老實實的不搶姜玉蓮的氣運就成。

這次陳父心情極好的打了開信,看到厚厚的錢和票,高興極了,但等讀完信,臉色刷白,信都吓掉在了地上。

原來信上的意思是讓陳老爺子出手殺了陳玉蓉。陳父雖然對陳玉蓉兇狠得厲害,但也沒想過殺人,畢竟陳父是一個雞都不敢殺的人,更何況殺撞了邪的陳玉蓉?

陳父撿起來信以後,手軟腳軟、心慌意亂地往家走,冷不丁轉角撞到陳家村裏聲名狼藉的陳癞子,陳癞子被陳父的沖勁兒撞了個屁股蹲,正想起身罵罵咧咧,擡頭瞧見是陳父,眼珠一轉,沒遲疑兩手抱住腿,嘴裏:“哎呦,哎呦,疼死我了。”不住地喊疼。

陳父因為信的事情慌了神兒,這會兒見陳癞子撒潑也無暇理會只想回家問自己爹這該怎麽辦。

陳癞子也聽說陳父給老隊長家兒媳婦戴綠帽子賠錢的事情,全村都知道老陳家富得流油,家裏的磚瓦房花錢都夠蓋好幾家土房子了,所以這回摔倒終于找着機會訛上這只大肥鵝,于是抓住陳父的褲腿幹嚎:“你把我的腿都撞斷,你不能走,賠錢!”

陳父看見陳癞子撒潑也沒心思管,看也沒看伸手扔給陳癞子一個大團結,擡腳往家走,卻又被陳癞子抓住褲腿不撒手。

陳癞子是陳家村裏有名的游手好閑的人物,但卻在缺衣少食的七零年沒餓死,陳家村人或多或少都在傳,陳癞子和他爹用暗中幫人買賣女兒孩子的錢撐下來的。

陳癞子見陳父給的爽快,眼中貪婪的光更勝,嘴上不住地嚎:“哎呦呦,我的腿斷了,十塊不夠。”

陳父被鬧煩了擡手擡腳想甩開陳癞子,但看見地下打滾撒潑的陳癞子突然來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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