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初生之王
第22章 初生之王
帝國星艦。
一名伊塔族拿着光腦急匆匆找向空中花園。
透明的能量光罩下,西耶那正在那裏扶起一顆垂死的植物。
“大人,是伽修大人的消息!”
西耶那嗯了一聲:“有事?”
年輕的貴族男孩緊張道:“……伽修大人問您什麽時候返航?還說讓您不要在異族異想天開,可以的話,他可以分您一點幽藍夢境來安撫精神。”
西耶那臉色冷了一瞬。
男孩也神色不滿:“伽修大人怎麽能這樣!他是在亵渎王!”
西耶那放下垂死的綠枝,旁邊侍從遞給他清理的手帕:“我早就說過,第二星系和第三星系已經沒有正常的伊塔族了。”
男孩眉頭緊皺:“幽藍夢境是伽修大人的精神力量,他已經用夢境籠罩藍翡星長達十年了,再這麽下去,藍翡星所有接受夢境的伊塔族都将在虛幻鄉裏死去,但他們見到的根本不是真正的王——”
真正的王,絕對不會看着心愛的國民無聲無息失去生命!
男孩想到什麽,眼睛驟然升起興奮的光芒:“只要我們找到王的存在,藍翡星就一定可以恢複正常!”
“王還是個孩子,任何人都不得驚擾他的成長,”西耶那眉眼壓低,洩露的精神力讓貴族男孩頓時面色發白,“伽修自己動搖信仰,幽藍夢境就是他的法牢,多關上十年都難抵罪行。”
男孩悄悄嘆了一口氣,但最起碼伽修大人還能讓西耶那大人說兩句,萊拉爾大人的存在在西耶那大人這裏已經完全消失了。
他知道,尊貴的西耶那以王族至上,這位大人并不會看着藍翡星沉淪幽境,只是比起伽修大人,初生期的王更需要關照呵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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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已經行進到K星域了,這是您能感知到的極限鏈接範圍,大人,我們遇見了那麽多虛假存在,真的會在這裏找到王嗎?”
透明光罩之上,宇宙光線被阻攔在外,冷白的空中花園內,長百發的青年轉而微微一笑道:“當然,越靠近王,你們的精神力就會越激動難耐,需要我提醒你嗎?小裏德,你的光尾又不聽話了。”
裏德猛地回頭看去,面色也逐漸憋紅了起來,他結結巴巴大聲道歉:“抱歉,失禮!”
西耶那擡手赦免,提起那個存在心情似乎格外寬恕:“沒關系,你只要在見到那個孩子的時候,稍微控制一下自己就行了。”
裏德想象到那個畫面,帶着光腦暈暈乎乎的出去了。
貴族男孩離開後,侍從才小心翼翼的撿起掉落在西耶那長袍上的枯葉道:“大人,我們真的不去灰隼座嗎,那裏出現了疑似刻印羅蘭薇特的東西,是艾爾大人之前感應到的。”
“要去。”西耶那垂眸,打開執行官的最高權限光腦,“但不是現在,帝國優先迎回新王,也會拿回一切屬于自己的東西,包括遺失在外的機械士兵。”
最高權限的光腦之上,幾個發光小點微微閃爍,這是第三星系在制造它們時刻印在芯片最深處的絕對控制,就算破的剩一堆爛鐵,也能在有信號處被帝國單向捕捉到。
這片星域不但有重見天日的王族器具,還有一堆“死而複生”的帝國戰争機器人。
西耶那白色眼眼睫微微落下,看了那個坐标一眼。
——K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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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星賽道即将開啓!灰隼座歡迎各位旅客到來!本次比賽采取絕對公開制度,不限艦艇型號大小!只要你想參賽,就可以駕駛飛船艦艇在入口處登記!”
雲淮用勺子舀了一口綿綿冰,坐在角落的高處看臺上。
他周圍空了一大圈,不是沒人想過來,而是路凜安走之前又給這裏劃了空間領域。
雲淮能出去,但其他人進不來。
不過雲淮沒事也不會出去,就算他戴着寬大的帽子,周圍也有人在不斷的觀察他,有些帶着好奇,更多帶着一點躍躍欲試的搭讪感。
來灰隼座一趟,雲淮确定自己是受歡迎的。
但他在這個世界好像又太受歡迎了,這讓他稍微有一點困擾,少年攬了攬帽子,手下的勺子動的更頻繁了一點。
阿瑞斯號懸停在一群銀色飛船堆中,高級的構造與不凡的氣勢讓它有點鶴立雞群的感覺。
就像白羊群中混了一只黑色大狗。
它周圍的飛船都默默避開了一點,免得被這個兇惡的大家夥用尾氣轟炸掉。
“……之前怎麽沒見過他。”一艘飛艦內部,一道男聲與旁邊的船體連接道,“他是知道獎品有那個的力量,所以突然來競争的嗎?”
“這誰知道,異族這麽大,總有我們沒見過的強者。”
第三艘傳來一道嬌媚女聲:“那又怎麽樣,只要上了灰隼座的環星賽道就是生死不論,只要我們合作,就一定會得到那個東西!”
最開始的粗粝男聲再次開口:“那個飛艦不簡單,能把它甩開都算好的。”他說着,忽然陰陰沉沉的笑了一聲,“當然,比賽總有意外,萬一它中途撞上機械賽道爆炸,也怪不了別人不是。”
另外兩艘傳來意味不明的笑聲。
雲淮安靜待在自己的小角落,間或看一眼被放置在對面最高處的機械能量球,那個東西好像比剛才轉的快了點,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雲淮總覺得它的花紋在若有似無的發着白光。
就在雲淮咬着勺子愣神間,賽道起點猛地發出一道巨大尖銳的鳴笛聲,随着聲音響起,無數飛行器原地加速略過,為了保護兩邊超長的旅客看臺,賽道主體都被透明的能量罩包裹住了。
“好像一群在水管裏游泳的小魚,”雲淮含糊呢喃,“就是小魚的尾巴會噴火。”
因為保護罩的原因,飛行器略過的飓風并不會影響到看臺的客人,但也因此有一個巨大的比賽弊端——在裏面飛行的飛船艦艇軌跡被完全固定,如果沒有高超的駕駛技巧與避開障礙的能力,高速行駛的飛船很可能會撞上能量罩發生爆炸。
雲淮正看着巨大的直播電子光屏,眼尾餘光就接收到了一處火點,但燃燒的火點之後,是無數密密麻麻前撲後繼的飛船體。
爆炸死去了一個人,但看臺只有激烈的歡呼聲。
雲淮放下小勺,開始理解這裏為什麽被叫做娛樂至上。
降落灰隼座的那一刻,刺激與快樂就大過了對生命的敬畏,激烈的荷爾蒙迸發下,不論是什麽物種,都會像是打了興奮劑一樣,眼裏只有賽場和輸贏。
原始野蠻的本性與高度發達的科技文明,兩者結合在一起真是荒誕又瘋狂。
雲淮抿唇,舔了舔冰涼的唇瓣,他好奇歪頭,像一個剛誕生于世間的神明一樣安靜旁觀着眼前的一切。
大批量的飛船都擁擠在第一賽段,而阿瑞斯號早已經不見了蹤影,雲淮在直播中找了半天,才遠遠的看到了一個黑色小點。
——路凜安的速度快到連賽道攝像都跟不上。
在他之後很遠處,才遙遙的墜了幾艘吃力追趕的。
“媽的!這是什麽怪物!”女聲暴躁罵道,“你剛才看到了嗎,他能瞬間爆發到亞光速狀态,我們連他的尾氣都追不上!”
“會追上的,別着急,別忘了我們在這個賽道跑了多少年,前面就有一個曲線彎道。”
“別說話了,馬上集體加速!伊塔族的能量球我一定要拿到!”
阿瑞斯號內部。
路凜安一只手搭着飛艦推送杆,一只手來回彈動着雲淮玩剩下的游戲幣。
“路尼利厄大人,容我冒犯,您好歹也出點力氣。”阿瑞斯號不滿道,“為什麽比賽也要開半自動駕駛。”
“我說了,別叫這個名字。”路凜安面露不滿,“上一個頂着它的築了十八年的巢才得到追求對象回應,你不覺得不吉利嗎?”
阿瑞斯露出一個電子笑臉:“好的,路尼利厄大人。”
路凜安輕啧了一聲,突然擡腳踹了一下操控臺:“跑快點,我要在他面前做絕對碾壓的第一。”
阿瑞斯:“好的路尼利厄大人,阿瑞斯號即将進入連續彎道,請您坐穩扶好,并随時關注背後偷襲。”
它彈出艦體背後的畫面,那裏有三艘飛船緊緊咬了上來。
路凜安皺眉看了一眼:“創生星域的藍色燃能?”
“是的呢,只是沒有您的純粹,但我剛才計算了一下,如果您不端正态度,他們即将有百分之0.0001的幾率超過你。”
路凜安嗤的笑了一聲,落在操控臺上的腳收了回來,游戲幣彈起又落在他掌心,男人漫不經心的把操控杆推到了最高。
“警告,警告,前方連續彎道不宜加速!”
路凜安低聲道:“阿瑞斯,跟了我八年,還沒習慣我的速度呢?”
阿瑞斯號傲嬌的哼了一聲,繼續警告他減速。
路凜安全然不理,他将游戲幣扔到一旁的幼崽椅上,一只手在杆上輕點,一只手在操控臺上快速動作。
外界,看起來龐大的阿瑞斯號突然張開了黑色的機械尾翼,彎道光壁近在眼前,它卻瞬間壓下了速度,像是與死亡擦肩的對沖速度之後飛艦又瞬間迸發,路凜安用這個反物種操作一連壓了三個彎。
攝像機也因此勉強錄入了阿瑞斯的背影,看臺上呆滞了一瞬,瞬間傳來了爆炸一樣的歡呼聲。
此起彼伏的口哨與驚呼驚醒了昏昏欲睡的雲淮,他揉了揉眼睛看向巨大光屏,就見阿瑞斯號從最後一個連續彎道旋轉着飛出來,藍白色的恐怖能量瞬間爆發,又在原地将速度加到了極致。
“……太猛了!”周圍傳來隐隐約約的驚嘆聲,“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高超的飛艦駕駛技術!他的精神力一定高的恐怖!”
“他打破了死亡彎道的最高記錄,直接把時間壓縮到了一半還要少!”
“等等,你們看後面的那幾個飛船——”
雲淮也跟着好奇的看過去,就見其中一艘紅色船體猛地加速,但加速行為很不理智,因為他可以看到對方已經被燙的發紅的引擎部位。
雲淮不合時宜的想,這個壞掉再換的話他可以賺一大筆。
這種想法剛剛落地,就見那艘紅色飛船勉強摸到了阿瑞斯號的近端,但它的極限顯然不是阿瑞斯的極限。
黑色飛船的尾翼引擎下方,又隐隐有四個能量引擎發出蓄勢待發的光。
“是四對……”雲淮微微睜大眼睛。
旁邊的人猛地站起:“他居然還沒有開啓全部的加速引擎!他之前只點了兩對!速度快到絕對壓制居然還有沒點燃的隐藏能量!天……這艘飛艦的主人到底是誰?”
是一個怪物。
雲淮将勺子放回空冰筒中默默補充,一個能控制八個引擎能量還有僅憑肉體就能空間躍遷的強大怪物。
哦,路凜安甚至沒有直接躍遷,雲淮合理懷疑剛結束築巢期的他是在自己面前炫技。
雖然看透了路凜安的把戲,但雲淮意外的沒多麽反感。
他難得覺出了一點好玩,灰隼座的超級賽道真的很能帶動人的情緒,他忽然有點期待看到路凜安沖到終點線的模樣。
肯定會傲慢的來找自己邀功,順便把獎品禮物再送給他。
不比他的謹慎警惕,那個人總是這樣張揚無畏。
這樣想着,雲淮又看到那艘紅色飛船的一側引擎忽然爆炸,但她依舊不減速,而是以一種自殺式飛行的方式猛地撞向了阿瑞斯號。
……
“……你瘋了嗎!快放開我的飛船權限!”女聲驚恐怒罵道:“你這個惡心的瘋子!我會死的!”
“那你就去死,如果我能得到能量球,那也算是有你一份功勞,”陰郁男聲緩緩道:“再見了,美麗的梅琳。”
……
“都說了不要半自動駕駛,如果是你操控,絕對會避開她的自殺式攻擊。”阿瑞斯不滿道:“我完美的尾翼都被爆炸餘波擦了幾道痕跡,如果被小客人看到我會很不體面的。”
路凜安冷冰冰道:“你再叫一次那個名字,我讓你那邊也來一點對稱美。”
阿瑞斯:“……”
小氣的領主!
它就不應該被小客人面前的路凜安迷惑,這個人歸根結底本性裏都是惡劣,離開小客人,阿瑞斯號又看到了熟悉的令人不寒而栗喜怒無常的路凜安。
梅琳的自殺式阻攔并沒有任何效果,遠離起點看臺,路凜安也失去了“表演”的耐心,他擡手,開啓阿瑞斯號自主躍遷,一秒鐘後再次出現,已經是賽道的後半截。
而此時,絕大部分幸存的飛船還在第三賽道裏掙紮拼殺,因為紮堆太多連躍遷都遷不起來。
“這是一場壓倒性的勝利——”
只關注阿瑞斯號的看臺徹底瘋狂爆炸,賽道之上速度就是王者,只要你夠強大技能夠多,沒人會在乎你在灰隼座使用什麽手段來摘得桂冠!
黑色飛艦的出現太罕見,而他們有幸目睹了一場華麗至極的絕對競争,所有人的目光都狂熱的看向巨大的電子光屏。
只有雲淮心裏默默想,路凜安這麽興奮會不會又不小心把自己燒着了。
不過他很可能會用這個在自己面前表演慘狀,這個男人求偶的時候分外狡猾,無時無刻不在暗示他使用自己的精神力給他降溫。
雲淮才不會上當,那樣只會讓路凜安變得更粘人。
他在衣兜裏摸了摸,摸到了路凜安在機甲模拟對戰中給他贏的彩色糖豆。
雲淮頓了頓,将糖豆塞進了嘴中。
甜的。
兩個世界加起來,這是第一次有人送他糖果吃。
路凜安對自己,總是像在對一個處處需要照顧的小孩子。
雲淮微微出神,視線中的光屏忽然和現實重疊,阿瑞斯號快的只剩下了一道殘影,它從賽道中飛馳而出,沖破終點的電子橫幅,撞碎了滿天紅色的電子顆粒。
周圍的系統瞬間爆開一連串的電子煙花慶賀,而阿瑞斯飛到灰隼座的氣層中才勉強降速,然後一個轉頭又直沖了下來。
——迎着看臺無數的狂熱歡呼和喝彩。
駕駛艙內,路凜安手中又重新摸過那枚游戲幣,他眼神落下搜索了一圈,看到角落少年的乖巧模樣才挑起嘴角笑了一聲。
“請您克制一下自己的戀愛欲望。”阿瑞斯忽然出聲,“您那興奮又恐怖的大尾巴要露出來了。”
路凜安瞬間回頭查看,阿瑞斯發出奸詐的機械笑聲:“開個玩笑,路尼利厄大人,您的尾巴只有在求偶成功的蜜月期才會露出來輔助您求歡做愛,現在充其量只有個大翅膀。”
“你違禁詞太多了阿瑞斯,”路凜安無情道,“給你開太大權限是我的錯。”
他說着按了操控臺一個隐蔽的紅色按鈕,阿瑞斯再開口,就變成了一連串智障般的“口口口口口”。
随着阿瑞斯號的平穩降落,看臺無數人都蜂擁了過去,雲淮遠遠看着就覺得吵鬧,但這種吵鬧意外和路凜安很搭配。
他和他不一樣,路凜安是一個生來就應該被簇擁的熱烈的人。
他以前都是遠遠羨慕着這種人,現在只是離的近了一點。
雲淮裹緊衣服緩緩站起來,路凜安從打開的艙門處出來,周圍簇擁的人立刻讓開了一條道路,他好像是先看了他一眼,然後轉頭就去對面高處拿賽道獎品。
而此時,其他飛船才姍姍趕到終點。
不少飛船的引擎直接原地報廢,對比它們,阿瑞斯號簡直就是個跑完一圈氣都不喘的健康大小夥子。
雲淮看着路凜安拿到那個能量球興沖沖的朝自己走過來,但突然的,視線範圍內又出現了一艘抵達終點的飛船。
但那艘飛船并沒有停下,而是猛地加速無差別的撞向看臺,慘叫聲驟然而起,雲淮循聲擡眼看去,看到了一片遭到碾壓的血腥肢體。
而那艘飛船,此刻正直直的從看臺那頭壓着朝他飛滑了過來。
有一秒鐘,雲淮是完全愣住的狀态,但緊接着,他就感覺心髒奇怪的迸發着,他的異能在周身席卷咆哮,以至于雲淮的額頭與指尖都凝出了一點透冷的水珠。
是食用過路凜安長大了一些的精神力,它似乎對危機憤怒極了,馬上就要沖開雲淮對它的禁锢和束縛。
少年小巧如冰棱的喉結微微滑動,他舔了舔幹澀的唇,眼眸忽然變成了無比高貴濃郁的深紫色。
他細瘦的手指從華貴長袍下伸出來,雪白絲線已經隐約可見,可就在此時,那艘失控發瘋的飛船猛地停住,在它尖銳的船體之前,一個來不及躲避的人慘白了一張臉軟在原地。
緊接着,所有人的耳朵都聽到了奇怪的咯吱聲。
銀色飛船的兩側突然凹陷了下去,就像是被誰用手掌狠狠捏住了一樣,而咯吱聲還在繼續,雲淮緩緩落下手臂,眼眸的深紫逐漸又褪成了平靜的灰紫色。
空氣中有炙熱的火星飛來,卻小心避過雲淮所在的空間。
咯吱聲是鋼鐵扭曲折疊的聲音,失控的飛船不斷被捏扁壓碎,連帶着裏面的駕駛者一起,都變成了皲皺的一團。
雲淮恍惚在皺巴巴的船體上看到了巨大尖銳的爪印。
而下一刻,阻攔着視線的報廢飛船就被切割成了裂開的兩半。
視野開闊之後,雲淮看到船後的路凜安揚手甩掉指尖的灰塵污血,那裏還有火星纏繞,是精神力波動之後的能量。
而被劃成兩截的男飛船主至死,爆突的眼睛都還貪婪的看着懸浮在空中的機械能量球。
過于悲慘,雲淮以為路凜安多少會表現出一點別的情緒,但并沒有。
他講究的跨過腳下的血腥,然後将引起無數紛争的能量球笑着遞給他道:“別擔心,我說過不會讓你再遭遇危險,給,拿去玩。”
雲淮眨眨眼睛,看了看刻着羅蘭薇特的能量球,又看向路凜安:“你不恐懼不難過嗎?死了好多人,就在剛剛,你還親自殺死了一個。”
路凜安似是愣了一瞬,然後噗嗤笑了一聲。
這是他慣常的情緒,雲淮看着男人,看到他金色的眼眸沒有任何波瀾,但路凜安的頸側忽然浮現了一點非人的黑紅色的鱗片,他笑着,雲淮可以清楚感知到眼前的怪物擁有人的模樣,但并沒有多少人性。
他骨子裏都是原始的冷血與兇殘,那少的可憐的保護欲與感情波動都專一的留給了自己。
“為什麽要難過?”路凜安好玩道,“我不太能理解那些弱小的人,而且來競技星的人都知道在這裏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你第一次來,沒被這裏的野蠻吓到就好。”
他說着還沒什麽可信度的補充:“我一般不會這麽暴力,就是看到飛船沖你去沒忍住。”
雲淮默然。
你哪一次忍住過?
這次甚至沒來得及掩飾血腥,直接在一瞬間就連船體帶屍體都砍成了兩半。
這個人清楚的知道自己處在碾壓其他物種的食物鏈頂端,以至于他從不會低頭,去關注幾顆揚起的渺小塵埃。
他強大到難以理解塵埃的悲劇,就像大象從不關注自己踩死了幾只螞蟻。
雲淮心想這樣高傲的人到底為什麽會看上自己,因為他的臉?還是他那根本沒什麽用偶爾還不聽話的精神力?
總不能因為他真的和他是一個世界的人,真的像路凜安所說的擁有打敗他的實力——
不,不應該,他只會修飛船,還經常餓肚子體虛。
少年轉身,擡腳緩緩離開這個吵鬧哭喊的區域。
路凜安亦步亦趨的帶着獎品跟着他,他眼中可怕的冷血褪去,似乎又剩下了陷入愛河的純粹,“不看看嗎?這裏面好像真的有點能量,或許對你有點幫助。”
“你現在要去星港修飛船嗎?我開阿瑞斯送你?”
路凜安牽着能量球在一衆驚恐視線中追逐道:“雲淮——”
雲淮驀的回頭,灰紫眼眸如同神秘的雪山冰湖,他伸手,清瘦冷白的指尖置于軟紅唇瓣,漣漪波動一般輕道。
“噓。”
“安靜點,大怪物。”